这次要不是她出了这么大的丑又不争气地晕过去,晏承估计也不会和徐恕他们一起送她来医院;毕竟见死不救的冷血名声不好听,恒远和华润又有千丝万缕的合作关系,他那么体面精明的人,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太难看。
“是吗?”文珂一脸戏谑,反问的语气明显就是不信:“你们关系不好,他还那么生气地把路存揍了个半死啊?你们关系不好,他看见你晕倒了还立刻冲过去把你抱起来送医院?”
第11章 初恋
“啊?”
秦招招的表情,说难听点,简直好像吞了大便:“你是说,晏承打了路存?”
“为什么?!”
她隐约记得昏过去之前是有人打了路存,当时没看清,醒来以后她也一直以为是徐恕看不下去了出的手,可怎么也没想到是晏承。
路存出轨是该打没错,可是要打也应该是她动手啊,这三角恋中的任何一个人,好像都和他晏承没有一毛钱关系吧?
亦或者,他是见义勇为,看不下去渣男犯贱所以愤而出手?
可是秦招招和晏承从小一起长大,她比谁都了解他的秉性,他性子一向淡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词也和他根本不沾边。
更何况在他们这群人里,晏承是最有分寸感的,他简直就是体面的代名词,为人处世不说张弛有度、但也是克制矜贵从不逾越;
公共场合贸然出手打架,得罪一个和他无冤无仇的人,怎么可能呢?
“你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们这些外人岂不是更不知道了。”文珂捧了一小碗汤递过去,塞到秦招招手里,“……想不通就先吃饭吧,反正晏承就在这儿,等他回来你亲自问他不就知道了。”
秦招招微微蹙眉,“晏承……他在这儿多久了?”
从刚才问他其他人去向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她昏迷的这几个小时谁来了谁走了,晏承都一清二楚?
“他一直在这儿啊,我和徐恕给你找了护工,但他好像不放心,所以就一直在你身边守着。”文珂一脸轻描淡写,完全不知道她这些话说出来对秦招招来说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秦招招突然有种自己还在昏迷做梦的幻灭感。
不真实,这个情况太不真实了。
晏承是何等人啊,小时候冷眼看着她从树上生生掉下来;上学的时候凭一己之力孤立全班人,荣获外号“鬼见愁”;明明长得很好看可这么多年就是没几个女孩敢靠近他——这桩桩件件,就足以见得他这个人有多冷血古怪。
秦招招这碗汤喝的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文珂的话,可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晏承要这么做。
她小时候那么欺负他折辱他,虽然后来勉强算是冰释前嫌了吧,可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成为朋友啊,最多算是关系不好不坏的邻居兼普通同学而已。
犹记得上次彻底闹掰,她还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他一巴掌。
也是那巴掌之后,晏家的华润集团迅速在望京崛起,比当初的恒远势头还盛千倍百倍,要不然她能那么怵他晏承?
等到秦招招吃饱喝足,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文珂正收拾着东西,晏承推门进来了。
“我给林阿姨打过电话了,她说明早来医院接你回家。”男人看着秦招招,眉目沉静,比起学生时代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鬼见愁”,现在的他身上似乎多了些人情味儿。
秦招招抿了抿唇,眼看着文珂冲她指指门口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想问的话也越来越呼之欲出。
病房里静悄悄的,秦招招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我……我听文珂说,你在派对上打了路存,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不问清楚,她今天晚上肯定要失眠了,为了她本就不太稳定的睡眠质量,秦招招还是决定说清楚。
晏承动作一顿——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曾经有过恩怨关系不睦,但好歹也算朋友吧?朋友出事,我伸出援手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说。
这个说辞,话里话外都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倒也算合理——虽然秦招招一点儿也不想拿晏承当朋友,拿他当仇人还差不多;可好歹他也算帮了她,她不想这时候说些煞风景的扫兴话。
“那路存……”
“没死,也在这家医院。”晏承微微垂眼,眸色几不可察的冷了几分。
“那你……”
“跟他打架的人是我,不关你事,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仿佛秦招招肚子里的蛔虫,每次她话还没问完,晏承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然后如她所愿的回答了出来。
她的词都被说完了,秦招招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晏承看她不说话,就重新坐回到他的椅子上,像秦招招刚醒来时看到的那样。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秦招招语气有点赶人的意思。
但晏承好像没听出来,“我打了路存,他或者路家大概率会报警的,到时候警察要传唤我做笔录。反正要再跑一趟,还不如在这等着。”
可是他在这她怎么睡啊?秦招招又想骂人了,但是对方是晏承,背后有一个可以分分钟重创恒远的华润,而且他才刚帮过她,她开不了口骂他。
秦招招闭了闭眼,“我想出去透透气。”
晏承站起来,长身玉立的,秦招招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宽肩窄腰的上半身打下的阴影里,“我陪你去,你自己一个人不方便拿输液瓶。”
秦招招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门,走了没多远,秦招招小声地吸了口凉气,没输液的右手抬起来搓了搓胳膊——医院走廊里的中央空调冷气很足,吹得刚从被窝里出来的秦招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晏承顺势把吊瓶挂在走廊的输液架上,“你在这等一下,我回病房拿件外套。”
已经凌晨一点了,走廊基本没什么人了,只有不远处的护士站还偶尔传来说话的声音。一片静悄悄的气氛中,离秦招招最近的那个病房门突然开了。
还未见人,先闻其声:“……烦死了,非得这个点儿出院吗,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明早再出院啊……”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但很好听,甚至还有点儿熟悉。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就消停点儿吧行不行?你忘了你上个月刚在剧组和那谁吵架,现在好几家媒体都盯着你呢,明早出院,你是想众目睽睽之下被逮到吗?”一个经纪人或者助理模样的男人说着,推着轮椅停在秦招招面前。
轮椅上的男人又是戴口罩又是戴墨镜,一头蓬松的栗棕色短发带点微卷,长手长脚地像个小皇帝似的靠着椅背,穿的挺桀骜不驯,但又带些说不出的少年感。
男明星吧。秦招招默默在心里给对方下定义,然后侧过身让路——
轮椅上的男人本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下一秒视线落到秦招招身上,他整个人忽然愣住了。
他压着墨镜往下一推,语气满是不敢置信:“……秦招招??!!”
秦招招被惊了一跳,“你、你认识我?”
她记得她没祸害过哪个男明星啊,朋友圈里倒是有,但也不是这种类型的啊。
男人迫不及待地把墨镜和口罩全摘了,他那冤种经纪人想拦都来不及,“我啊,宋聿。”
秦招招微微一怔。
宋聿。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加上这个让她吸烟刻肺的名字,几乎像某个穿透力极强的钥匙,瞬间就开启了秦招招脑海深处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她的初恋兼高中早恋对象,爱的轰轰烈烈,分的悄无声息;因为这货,她发誓这辈子不再碰这种类型的男人。
身上被人轻轻披上一件外套,秦招招回头,和晏承的视线不期然对上。
刚刚还勾着嘴角一脸兴味的宋聿眼神陡然变了,晏承却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冲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宋聿。”
第12章 我铁定嫁给晏承
有关宋聿的一切,秦招招目前只能想起来一些不太美好的。
比如她那时候不懂事疯狂迷恋他,苦苦追求但屡被拒绝;比如她好不容易被对方接受,两个人在一起很久以后她无意间得知这段感情不过是宋聿跟人打赌输了接受惩罚的产物。
好笑的是,在一段感情里被欺骗,路存不是第一个,而她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有了经验,她自然平静很多。要不是路存最后恼羞成怒骂她骂得那么难听,她或许都能坐下来和他好好商量,给彼此留下最后的体面。
虽然最大的原因只是在于她不爱路存。不爱,自然就不至于太愤怒难过。
不过当初的宋聿,可是实打实地好好坑了她一把呢。
“你怎么在这儿?”秦招招对着宋聿假笑一下,语气疏离。
宋聿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他认得晏承,知道他和秦招招是青梅竹马,不过是不太熟的那种。这个人对他来说,还不如那个叫路存的有威胁力呢。
“拍戏受了点伤,”宋聿抬了下右腿,眼里噙着莫名其妙的笑意,“……你呢,怎么把自己弄进医院来了?”
“酒喝多了,”秦招招越说越觉得没劲,连虚伪的客套都懒得摆,“……那什么,我还有事,先不聊了,你也抓紧出院吧。”
说完,秦招招扭头看着从刚才起就一直被遗忘了的晏承,语气诡异的温柔起来:“我们走吧,亲爱的。”
晏承:“………”
“等等!”宋聿忽然急了,半个身子都从轮椅上抬了起来,“……你刚刚喊他什么?”
背对着宋聿,秦招招抓了下晏承的胳膊,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江湖救急,别戳穿我,算我求你。”
转身,果然如秦招招意料之中的,宋聿这小子笑不出来了,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你不是、不是昨天才刚和路存分手吗?怎么这么快就……”
秦招招皮笑肉不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她面上不显:“我和路存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咳……”宋聿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漏嘴了,眼神闪躲着:“……大家都是同学,八卦这种东西传的多快啊,再说你秦招招又不是一般人,你的事,我想不知道都难。”
是吗?
他喜欢装模作样的演,秦招招却不想陪他了,她正了正脸色,说不出是阴阳怪气还是真心实意的:
“那现在你知道的八卦比别人都要多了,和路存分手以后,我又喜欢上了晏承,正在追他呢。”
听到“追”这个字,宋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自从几年前秦招招和他分手,两个人正儿八经的见面这还是第一次,可就算不见面,他也能从其他人嘴里得知她的近况。
她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每一个都是男方追求的她,自始至终,他宋聿都是唯一一个被她倒追的前任,还是初恋。
现在倒好。
秦招招懒得管他怎么想,她说完以后拉着晏承转身就走,只是背对宋聿时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儿。
赢了,秦招招就爽了。
她是爽了,离开宋聿他们的视线以后,她立刻放开了抓着晏承衣袖的那只手。晏承整理了一下衣袖,语气听不出喜怒:
“群里的照片,是宋聿派人发的,你昏迷的时候我和徐恕查出来了,怕你醒来听了不高兴,就没告诉你。”
不过刚刚,宋聿自己撞到枪口上,她应该也已经猜出来了,他想。
世界真小。
盛夏夜晚最后一丝闷热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缕缕的凉风。
急诊大楼和旁边的住院部灯火通明,秦招招舒了口气,没接他的话:“……刚才谢谢你。”她说。
在秦招招看不见的地方,晏承眼里的冰霜一点点消散了,他正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回避到一边去接了。
但其实四周很静,即使晏承没有开免提,秦招招也能听见电话内容。
是晏伯山打来的。
时过境迁,这个男人如今早不是当年在秦家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了,他声音浑厚有力,摆足了上位者的威严派头:
“喂,我刚刚问过徐恕了,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医院跟秦招招在一块儿呢?你给我离她远点你听见没有,要不然对你没好处!”
“我告诉你,你明天必须回家一趟,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打路家那小儿子,就为了秦招招那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小贱货?你……”
他话还没说完,晏承直接把电话挂断了,给手机静音后他若无其事地走回来,查看了一下输液瓶的余量。
“要在四周走走吗,还是现在就回去?”
秦招招笑了,月光映照下她的侧脸透出一丝说不出的柔美:“先不回去,有件事想问问你。”
晏承停下手上动作,“什么?”
“我记得你没有女朋友吧,那我应该可以追你吧?”她顿一顿,转脸看向他,“我刚刚跟宋聿说的,其实不是气话。”
她跟宋聿说,她喜欢上他了,正在追他。
晏承呼吸一滞,“你……”
看他这个反应,秦招招笑得更灿烂了,只不过她再开口,语气含了丝咬牙切齿的恨意:“你这么惊讶干什么,我不就是这么一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坏女人嘛。”
晏承垂在双腿两侧的手握紧了,他听出秦招招话里的讥讽,明白她那些话都是说的反话而已。
“……你都听到了。”男人说这话的语气不是问询,而是陈述。
秦招招不说话,扭过脸去,继续抬头看月亮,晏承等了一会儿,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
“对不起。”他替晏伯山跟她道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秦招招语气冷然,“反正咱们两个,是一辈子的仇人了。”
———————————
第二天一早,秦招招的病房里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晏承外出买早饭,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晏伯山和路家的大儿子路延站在病床前。
晏伯山是来带晏承离开的,只是来之前还去了趟路存的病房看望,所以现在和路延一道过来了。
路延自然是代替弟弟路存来和秦招招致歉的,事情闹到如今这种不好收场的地步,也不是路家想看到的,但偏偏做错不占理的是自家儿子,路家再生气儿子被打,也得压着火先安抚秦招招。
秦招招全程一言不发,只说退婚,订好的酒店和宾客等一系列烂摊子由路家自己收拾。
路延忍气吞声地答应了,又说路存伤的很重,希望秦招招看在他已经受到教训的份上,不要因此让两家产生隔阂。
明明打人的是晏承,路家连报警都不敢,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和晏家父子俩共处一室。
秦招招看看路延,又看看晏伯山,心里就明白了这两人大概率在来之前就已经和解了,不知道晏伯山给路家开出了什么样的好处和条件,路存挨的那顿毒打,就这样轻飘飘地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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