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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海,大厅里,愁云惨淡。
每个人都在担心赵客会有牢狱之灾,只有赵客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程看看时间,叹了口气:“人家到底告不告的,不知道。可最后一班船还有半个多小时开船,你走不走?”
明天早上五点半的飞机飞南城,这再不离岛,也就不用去了。
赵客没接话,周身低沉的气压给他死死焊在沙发上。
梁程捏捏眉心,麦小米突然说:“这个冯歆悦也是会挑时候,偏偏赶今天……”
“小米。”金爷打断,“生病是大事。”
麦小米嘟嘟嘴,她就是事儿一多烦得慌。
再加上上次给冯歆悦收拾东西时看到的那张照片,又让她不得不内心阴暗,揣测冯歆悦是不是有些过于依赖赵客。
“什么照片?”梁程问。
“客哥的啊。”麦小米下巴指了指,“拍的睡觉时的样子,还随身带着,这能是没意思吗?亏得挽青姐大方,也没……”
话没说完,杨光和陈挽青回来了。
杨光受赵客吩咐,回民宿简单吃了点儿东西,就返回医院在外面守着,以免陈挽青一个人走夜路。
“挽青姐!”麦小米跑过去,“连先生怎么样?”
陈挽青说精神好多了,留院观察一晚,没事的话,明天也就差不多出院了。
大家听了都松了口气,但最重要的,连宋会不会告赵客,他们又不敢追问,毕竟陈挽青看起来也很疲惫了。
“姐,你先回屋歇歇。”杨光说,“我给你下碗面。”
陈挽青婉拒:“我就不吃了,休息休息就好。”
她从大厅中穿过,眼神没有半分偏差,扫都没扫赵客一下。
梁程让这对男女整的也有些疲惫,拍拍赵客肩膀:“先办完一件事是一件。等回来你再……”
赵客起身去了后院……
陈挽青刚进屋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下,开门见来的人是赵客,没有说话。
熟悉的场景一遍遍重演。
有那么几秒,陈挽青想,这次重逢或许算不了什么,他们之间七年前就没结果,现在见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不如就此打住。
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陈挽青的心脏就好像失重了一样,往下坠,坠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
赵客看着陈挽青站在自己面前。
她不会知道,其实她只要这样站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他就会感到心安。
下午的时候他本不该回来,可想到上午那时她不开心,他还是决定回来一趟,看看她好些了没有。
连宋的事,他始料未及。
但如果让他看着她被另外的男人画成那样还无动于衷,打死他也做不到。
他现在就是后悔。
后悔不该说那样的气话,惹她伤心。
赵客抬起手,想触碰陈挽青耳边的发丝,陈挽青下意识躲开,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这眼神,让赵客呼吸都发疼。
“我没有那个意思。”赵客低声说,“是气昏了。”
陈挽青能不知道吗?
可就算再怎么知道,他也不能那么说她啊。
“行了,你该走了。”陈挽青轻叹一声,“不然赶不上船了。”
她作势关门,赵客上前一步,手摁在了门上。
他也不敢走太近,怕她反感,就这么站在门外,说了接下来的话。
“我不知道冯歆悦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赵客稍稍停顿,“她今天中午是有和我提假扮成他男朋友,好让她妈妈安心上手术台。”
“可我拒绝了。”
心下一动,陈挽青抬起头。
赵客继续道:“她妈妈帮过我妈,我肯定是不想阿姨有什么事,所以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但我也不是没有原则的人,有的忙可以帮,有的忙不可以。我知道。”
“但是……”陈挽青抿抿唇,“冯小姐的请求也不是很过分。”
除了在道德层面上有待商榷,但为了救人,也无可厚非。
赵客理解陈挽青的意思。
这件事要是换做一两年前,又甚至说几个月前,赵客可能确实会犹豫一下。
毕竟那是长辈的一条命。
但现在不是以前,他要考虑的不单单只是这些。
赵客迎着陈挽青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前又走了半步,认真郑重地说:“我心里有人,非她不可,演不了这种戏。”
噗通。
这句话宛如一颗小小的石子投进了陈挽青内心深处。
无浪无波,只有层层涟漪,四散开来,扩至到她的四肢血液中。
两人相望无言。
赵客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祈祷陈挽青能给个判决。
只可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里的风越来越大,海声呼啸,搅翻了混乱思绪,他也没等来她的回应。
唯有一句:“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关上门。
门合上前的最后一秒钟,陈挽青看到赵客眼里藏不住的落寞。
他一向桀骜轻狂,洒脱随性,这样的神情还是第一次。
陈挽青靠着门板,脑子里一阵阵抽紧发白。
还能感知到的,不是赵客的眼神,就是他的那句话,以及她此时此刻强烈的心跳。
她不禁想到下午听到的那对情侣的对话——如果你不是总揪着过去的事不放,我们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放不下过去,就不会有未来。
可如果干脆放下呢,会不会就是一番不一样的新光景了?
想想,她从来也不是个胆小纠结的人。
姚若楠就说她身上的两大优点,一是理智,二就是不内耗。
但当年那一次的坚定换来多年的失落,这让她再面对赵客时,总是犹疑不决。
他到底对她是什么感觉?
如果他也心动了,这份感情又有多深?
是遇事衡量之后可以狠心抛弃,还是不管何时都会在她身边?
前者的话,陈挽青真的不能再承受第二次。
她又开始了徘徊不前,反复推敲。
理智告诉她及时止损,只要不向前,也就不会有伤害和失望;
但与此同时,还有个声音也在对她说:只要放下曾经的那一次,也许这次就能如愿以偿呢?
就算他们可能还是会分开,但结果如何,交给以后,先过好当下才是不辜负……
沉寂已久的心仿佛豁然开朗。
又或者说,面对赵客的时候,陈挽青的理智永远无效。
她不想再考虑那么多,也不想优柔寡断下去,转身打开门,打算追上赵客,把心里话告诉他。
不想赵客根本就没走,他还站在她的门外,像是就在等在这一刻。
两人目光交汇。
不待陈挽青说什么,赵客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下来。
第37章 海升月
这是个无关缠绵, 唯有爱.欲的吻。
陈挽青和赵客退到房间里。
现在的他们就是两团火,急不可耐地燃烧自己,更燃烧对方。
赵客一脚踢上门, 将陈挽青按在玄关的墙上。
头顶昏黄的小灯洒在他们身上, 赵客一只手插.进陈挽青乌黑的发丝之中,一只手紧搂着她的腰。
那手臂力量极大,陈挽青被抱的肋骨都有些痛了。
可在这样的痛中,她感到更多的是酣畅、是兴奋, 她不由得踮起脚, 两只手绕在赵客脖子上, 也想用力地回应他。
赵客感受到了,体内的那把火也越燃越烈。
他原本不想太过,怕吓到她,有在克制着, 可这下,他又哪里还有理智可言?
赵客不放过她口腔里任何一个位置, 唇舌一并进攻, 辗转激烈,攻势迅猛,连陈挽青发出的嘤咛都被他吞得干干净净……
这火无论如何是灭不了了。
唯一能控制赵客的, 也只有那仅存的老理由——别吓着她。
于是, 在两片湿粘的唇又一次将将分离之际, 赵客强行熄火, 停止了这个吻。
两人都在急促喘.息着。
他们的身体因对方而热烈滚烫, 心跳交织互撞。
陈挽青大脑缺氧。
整个人在赵客怀里止不住的颤抖, 要不是被抱着,她恐怕已经融化成了蜜浆, 软不成形。
她看着赵客,娇嫩嫣红的唇瓣泛着潋滟水光,那双眼睛更是湿漉漉的,揉碎了春波。
赵客一对上这双眼睛,那股火就又烧得他五脏俱裂。
他不得不捂住它,弯下腰,脑袋无力地顶在陈挽青颈间,声音又哑又紧:“别看了,受不了。”
陈挽青指头动弹两下,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赵客的背。
赵客背脊一僵,又将嘴唇贴到她脖子上,不轻不重噬咬。
不知过了多久。
赵客稍稍缓过来一些,直起身来,手顺着陈挽青的手臂一路滑到她手上,分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紧扣。
“还气吗?”赵客问。
陈挽青嘴唇麻麻痛痛,下意识抿了下又松开,被他吻过的声音更加轻软,特别是这语气里还带着女孩子的嗔意。
“你明知道怎么回事,还那么说,你觉得我气不气?”
赵客满心愧疚爱怜,圈她入怀,下巴搭着发顶,那淡淡的花香令他沉醉,这认错态度也更是好上加好。
“真气糊涂了。”他说,“以后我再也不跟你犯浑。”
有时候哄女孩这事,其实是不说还好,一说那委屈反倒成倍成倍地涌上来。
尤其陈挽青有事习惯了忍耐,被压抑着的情绪一被勾起来,哄是哄不住的,必须得发泄出去。
她一口咬上赵客肩膀。
估计是今天咬过他手,这动作颇为熟练。
只是这肩膀硬死了,咬着也不舒服,硌牙,赵客见状,又把自己的手奉上,任凭处置。
他伸出来的正好是陈挽青咬过的那只,时间一久,牙印已经结痂成小红点点,虽然看起来和没事一样,但咬的时候也不可能不疼。
陈挽青不知道他伸这手是不是故意引她心软,反正她的火气减了大半。
“你以后遇事不许这么冲动。”陈挽青说,“就算是天大的事让你生气,你也不能不考虑后果吧?”
赵客严肃:“这事比天大的事还让我生气。”
“……”
陈挽青说不过他。
可不管连宋多可恶,赵客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打人。
她听到连宋说要告他的时候,真的心急如焚,她多怕他因为这事留下案底,那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陈挽青点点头:“行,那以后你遇事就拿拳头解决。看谁不顺眼你就打,打到对方——”
赵客又吻了过来。
不同于刚刚,这次的吻明显柔和缱绻,带着浓缠的安抚意味,连那略带一些力道的吮吻,也透着绵绵眷恋。
陈挽青没了音儿。
赵客吻过后额头抵着她的,语气端正温和:“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再这么冲动,你别生我气了。”
陈挽青抱着赵客的腰,眉眼低垂。
长长的睫毛像柄小小的羽扇,在她脸上投下片片剪影,那剩下的一半的气也就此消得彻底。
“连宋那边,我也都说清楚了。”她告诉他,“他和我道歉了,你也别生气了。我和他,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赵客嗯了声,脑海里却冷不丁闪过画上的内容。
要说多过分,倒也没有特别夸张。
如果是经常看日漫的,估计还会觉得画的相当不错。
可赵客只要想到陈挽青的清冷之下是那样的一幅画面,他就……
喉结滚动,赵客遏制住男人的那点儿劣根性,不爽道:“打着画画的幌子弄不入流的事,见他就烦。”
听听这直白的话,哪里像成熟稳重的赵老板?
陈挽青说他幼稚,可这心里又漫开笑意,忍不住用指甲在他腰际小小恶作剧了一下,问:“只烦他吗?”
赵客微愣,随即勾起一边的嘴角。
他这样的笑的时候,真是又坏又痞,还勾人。
“是个男的在你跟前晃,我就烦。”赵客说,“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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