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对得起悦悦吗?
这俩人又没关系,冯歆悦念叨赵客, 赵客就得守着?
床前孝子啊?
麦小米一百个不服气,扒拉开杨光,想说几句,陈挽青拉住她,摇摇头。
陈挽青想和薛阿姨单独谈谈。
可薛阿姨一见了她,还是没好气,指着她鼻子:“你个祸害精!祸害完我女儿,还想祸害小客,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这话一出,整个日落海的人都不乐意了。
金爷站了起来,郭姐瞪起了眼,杨光和梁程同时耷拉下嘴角。
麦小米更不用说,已经压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而赵客抬抬手,示意他们都别动。
赵客握着陈挽青的手走到薛阿姨身前,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傲,不过语气还是保持了对长辈该有的礼貌。
“薛姨,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赵客淡淡一笑,看了眼陈挽青,手上力道更重:“我就是死她手里,我也愿意。”
“你!”薛阿姨语塞,又气结,“你真是疯了!你妈要是……”
“我妈只会为我高兴。”赵客打断,“因为她在乎的,是我过得高不高兴。”
“……”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懂的都懂。
陈挽青捏捏赵客的手,提醒他够了,别再说了。
赵客也只是点到为止,不想撕破脸,但薛阿姨想到冯歆悦现在的情况,想到母女俩今后的处境,再想到自己的病,早没了理智。
“赵客!悦悦救过你外婆的命!”薛阿姨喊道,“你就这么不管悦悦了,是忘恩负义!会遭报应的!”
这话在大厅里产生了回音。
金爷最先绷不住,扭过头直接一个字;而郭姐是所有人里最能体会薛阿姨心情的,这次也是摇了摇头。
“阿姨。”麦小米上场,“照您这么说,警察叔叔们救了那么多人,那是不是他们以后只要有事就得找这些人解决问题?同理,医生治病救人,医生遇上麻烦了,是不是就能找病人帮忙?”
“……”
麦小米又说:“当然了,您会说您女儿不是警察也不是医生。可她救了客哥外婆后,客哥是不是也全力帮你们家了?”
“就是。”杨光低声道,“之前追债的人骚扰你们,都是客哥平的事,还挨了一刀,大腿上现在都有刀疤呢。”
刀疤?
陈挽青就说昨晚她摸到了,赵客非不承认,还糊弄她摸别的地方。
她转头看向赵客,赵客赶紧眼神求饶:我错了,别生气。
“还有。”麦小米继续说,“你们借钱的时候,是日落海最难的时候。客哥生意都放下了,卖了他外公留下的砚台,还是借钱给你们。”
“除了这些,就更别说您家悦悦隔三差五就找客哥帮忙,今天缺个手机,明天少个电脑,客哥哪次没帮?您病了以后,我们是不是也都好好伺候着?您以为我们一个个菩萨传世啊,这么有爱心,我们都是冲客哥的面子!”
这世上,就有一种人,把你的好当做理所应当。
而一旦有天你不好了,那你就成了忘恩负义、背信弃义、薄情自私的小人。
所以,有时候好心真未必有好报。
在这一声声质问之下,薛阿姨说不出一个字。
她掩面直哭,说自己活不了了、死了算了,省得拖累了冯歆悦……
而大家听着这话,也没人再上前劝慰。
最后,只有陈挽青走到了薛阿姨跟前,蹲下,递去纸巾:“阿姨,冯小姐救过外婆的恩,我们不会忘。能帮冯小姐的,我们也会帮。但是——”
“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
*
两天后,冯歆悦正式出院。
市里的房子都已经安排好,杨光和郭姐先送薛阿姨过去。
薛阿姨走之前,陈挽青仍然把那张十万块的银行卡给了薛阿姨,还让薛阿姨不要和冯歆悦说。
冯歆悦其实是一个挺要强的人,有很多事,是原生家庭的问题。
薛阿姨攥着银行卡,欲言又止了半天,陈挽青看那眼神,也就知道薛阿姨以后不会再无休止地找赵客了。
医院里,冯歆悦坐在轮椅上,等护工给她收拾好东西,就能离开。
赵客过来看看。
冯歆悦没太大反应,只问:“她跟着来了吗?”
“来了。”
“我想见她。”
赵客没动,也没应。
冯歆悦苦笑:“我难道还能伤害她?”
十分钟后,陈挽青进了病房。
护工暂时出去,房间里只留她们两人。
陈挽青和冯歆悦一左一右,一站一坐,中间隔着的病床像是一道泾渭分明的隔离线。
“身体好些了吗?”陈挽青问,“脚踝一定要多注意。”
冯歆悦点头,也不想绕弯子:“你知道是我扔了你的纸条了吧?”
“赵客说了。”
冯歆悦又是点头。
她转着轮椅想换个方向,陈挽青过去要搭把手,她拒绝了。
面冲着窗户,冯歆悦平静道:“我不认为我的行为有问题。你喜欢赵客,我也喜欢。机会给了你,我就没有了。”
而且,那时的冯歆悦根本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小举动会让赵客和陈挽青失联七年。
她只是想知道她喜欢的男孩和哪个女孩有联系,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比下去那个女孩,让赵客以后把目光转向她。
仅此而已。
陈挽青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赵客呢?”
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也问他对自己有没有好感,而不是擅作主张扔掉别人的东西。
冯歆悦没有回答。
或许她也明白自己做的不妥,却依旧为了什么坚持不肯承认。
因为在她眼里,扔不扔那张纸条,陈挽青和赵客都还是走到了一起;
她不会去想,如果陈挽青没回来,如果赵客就此放下,那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段学生时代的感情是一场双向奔赴。
“养好身体。”陈挽青诚恳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
她说完转身离开,冯歆悦补充:“我以后不会再联系赵客,你放心。”
陈挽青低头笑笑:“你就是联系他,我也不会生气。”
冯歆悦扭过头:“为什么?”
因为一个男人的心在谁身上就是在谁身上,如果没心了,不需要冯歆悦,任何人都可以把他撬走。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妈。”陈挽青最后说,“能有妈妈一直陪着,是件幸福的事。”
*
冯歆悦和薛阿姨离开了团云岛。
之后,赵客又陪着梁程去找舅妈一家,让这件事也彻底画下句号。
两人回家那天,麦小米就差喜极而泣。
她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在后院大开party,庆祝日落海在年尾把所有问题全部化解。
自然,最重要的,还是庆祝日落海从此以后有老板娘了!
“今年春节,咱们民宿必须张灯结彩,红灯笼和福字都给我整满!”麦小米举着酒杯,“挽青姐变我嫂子,这就跟中了头彩一样!一定得热闹喜庆起来!”
她跟金爷嘎嘎碰杯,给金爷乐开花。
陈挽青劝麦小米少喝些,就她那酒量,连人家金爷一个小手指都比不过。
麦小米一听,立刻抱着陈挽青蹭啊拱的:“我太开心了嘛。挽青姐以后都会留在日落海,咱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说的好!”金爷拍桌,“来!走一个!”
郭姐难得不挤兑金爷,也笑着喊走一个。
喝完一杯,杨光说:“姐,你快和我们说说你开店的计划吧。客哥说就在咱民宿旁边?”
陈挽青点点头:“我想到时候最好能在日落海和海升月之间打出一个通道来,方便住宿的客人去喝下午茶。平时的话,海升月对外是单独营业,但对日落海的客人来说,又像是自家的后花园。”
“这样好啊。”郭姐说,“那就是海升月给日落海引客,日落海给海升月也引,双赢!”
金爷说双赢这个词用的好,必须再走一个。
大家就这么边喝酒吃饭,边聊之后的规划。
陈挽青一谈起海升月,眼里都是期待和向往。
赵客目不转睛看着她,想到以后可以和她一起建设他们的未来,心里就被热流围住,身体也充满力量。
他不由得更加用力握住桌下的那只手。
陈挽青感应到,转头问怎么了?
赵客面上如常,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晚上去我那里还账。”
陈挽青脸上一热。
*
饭后,杨光和金爷刷碗,不让做饭的郭姐再辛苦。
麦小米也不嫌冷,非闹着要在后院看投影,让赵客给她弄。
陈挽青坐在靠海一侧的阳伞下,喝着热饮。
梁程去完卫生间回来,坐在了斜对面的椅子上,舒口气:“可是都完事了,这段时间快累死赵客了。”
陈挽青递去杯热饮,笑笑说是啊。
梁程接过杯子,又说:“碰一个?”
“嗯?”
“同是离家出走的人啊。”梁程解释,“愁死赵老板二人组。”
陈挽青又是笑,和梁程碰杯。
两人喝着热饮闲谈,顺便也看看前面麦小米吐槽赵客,赵客反怼麦小米,那场面,比有些喜剧还搞笑。
梁程忽然说:“这次是定下了吧?不会再走?”
“不会。”陈挽青半开玩笑,“身家性命都在这儿了。”
“那就好。”
陈挽青顿了顿,有些事本不想再问,可眼下又有些忍不住。
踌躇了一会儿,她还是问了:“高考完那时,他是不是不太好?”
梁程这趟和赵客出门,也听赵客提了几句纸条的事,挺感慨他们这么多年错失掉的感情。
确实好险。
“状态非常差。”梁程如实道,“我认识他这么久,没见过他这么颓。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还经常点火就着,冲杨光都发脾气。”
陈挽青低下头,搅了搅杯中的饮料。
梁程又说:“冯歆悦救外婆的事你知道吧,那你知道为什么赵客没赶过去吗?”
“他说他那次喝醉了。”
梁程嗯了声:“那天是下发录取通知书的日子。”
陈挽青消失后,赵客始终不肯相信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他就等,觉得早晚能见到人。
下发录取通知书那天,赵客守在海宁湾外,想着通知书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得亲自取。
可从白天等到了晚上,邮递员都没有来。
后来,他又托人去问,得知海宁湾这边没有今年的高考生。
“他喝多了问我为什么。”梁程说,“问是不是因为他无父无母?还是他是坏学生?又或许是他太差了,没本事。”
赵客说这些他都可以改。
他会变得越来越好,让自己配的上她,可她为什么偏偏就这么走了?
那晚,赵客其实不只是喝多不省人事,他是喝到胃穿孔,被梁程送去医院急救……
陈挽青有些想象不出赵客颓废的样子。
他总是天不怕地不怕,好像没什么是他闯不过去的。
这样的一个人要是塌了,一定是狼狈至极吧。
心里酸涩憋堵得厉害。
陈挽青不想再问,却又仿佛受虐心理作祟,还要再知道更多。
只是她刚要开口,赵客来了。
他一只手按了按陈挽青肩膀,然后弯腰去够她的手,牵着她,坐在了她身边。
“聊什么呢?”赵客眯眯眼,“看不出你们挺投缘啊。”
一贯云淡风轻的梁二老板罕见地卡了卡壳,无语道:“说两句话也不行?”
“行。”赵老板可大方,“但还是少说。”
“……”
梁程张张嘴,服。
拿上了杯子,他去隔壁桌,远离醋缸。
陈挽青说赵客小气也得有个度,赵客不管那一套:“你少听他胡扯。”
然后就又拉着陈挽青去前面选电影。
*
等聚餐全部结束,陈挽青跟赵客去了房子那里。
两人现在已经公开了。
但恋爱是恋爱,同居是同居,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到一起,恐怕还是不合适,得再演演戏。
赵客原本都想陈挽青直接搬他这里,听了这话,又得歇菜。
陈挽青哄人,说凡事循序渐进,总得给大家一个适应接受的过程。
“他们谈恋爱还是我谈?”赵客反问,“我管他们接不接受。”
陈挽青看着赵客。
一秒、两秒、三秒。
赵客垂下肩膀,认命:“循序渐进。”
陈挽青笑着扑过去抱住人,赵客稳稳接住,无奈道:“面子怎么就这么薄?都老板娘了,怕什么。”
“我可不是。”陈挽青说,“我有自己的店,我是老板。”
“行,那我当老板爹,你提速点儿搬过来,成吗?”
“什么老板爹啊?净胡说。”
陈挽青笑得甜,赵客看的心里软,可有些谴责不给到位了,折磨的是他。
赵老板问:“有你这么还账的吗?”
“本来我也不欠。”陈挽青顶嘴,“是你硬按我身上的。”
“硬按?”
有人挑挑眉,那股子痞坏的劲儿就上来了。
“按的你哪儿?”
“……”
“跟我说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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