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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助理，这是应该做的。”意识到自己表情失态，银川律很快调整了过来。他以端庄微笑面对安娜小姐的老师，力求不丢她的面子。“伊莲娜女士，您好。”
“那是因为我慧眼识珠。”在往日老师面前，她失了身为昂热家大小姐有意维护的距离感，慵懒地摇晃不存在的尾巴。“伊莲娜老师，既然是您来接待我——”
安娜可怜巴巴地问：
“能不能多给我透露些信息呢？”
哪怕伊莲娜早就不吃她这一套，依然没忍住想揉捏安娜脸颊。Alpha大美人挤压着她的脸，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
“你这死孩子。当初让你跟我一起走你不听，知道是龙潭虎穴还要一头扎进去，现在趟浑水了吧。”伊莲娜同样出身显赫世家，对于昂热家那点破事可是一清二楚。在她看来，像白炽这样的人，就适合在联合政府闲散部门挂职然后一心一意搞科研，然后借助自己和白家的影响力安安稳稳继承昂热——昂热家那个私生在外的弟弟眼下都知道往联合政府钻，争取进Alpha部队升职，为继承之位多谋求几分筹码，安娜怎么就探究起联合政府的阴私来了呢。
“因为要继承家产嘛。”她的脸又被揉了揉。
“上面让我和你对接是有原因的。”大美人叹气，让克莱门特去倒三杯热可可来。在他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后，她严肃道：“麦克·多纳的死因你不可以再探究下去了，但是他的死亡报告我可以发给你——官方内部版本的那种。”
阿德里安娜明白伊莲娜的好意，她自身也不是什么都好奇的性格，只是事关安全，她不得不多考虑几步。斟酌着将挟持一事同伊莲娜说了，她表露出犹疑：“原本整件事和麦克·多纳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挟持者动机存疑，不像寻仇那么简单，更像是为人所收买。我们只好多维度入手，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正巧这时候麦克·多纳死了，因而不免有此一问。
清楚安娜真正意图后，伊莲娜明显放松很多，她甚至主动提出帮助。“如果你担忧的是安全问题，我可以帮你申请特别治安官的随行保护。”这是联合政府重要科研人员都拥有的待遇，她做个顺手人情也未尝不可。
安娜摇摇头，她有自己的考量：“那也太不自由了。”说完，大概意识到自己和上学时一样散漫，有些尴尬地摸鼻子笑笑。“我这样惯了，让您见笑。”
接过克莱门特的热可可，女Alpha一喝便是一大口。“是挺散漫的，该找个人治治你了。”她锐利的眼神扫过安娜一旁的Omega，开玩笑般玩味道：“或者你喜欢治治别人？”
……
阿德里安娜最后是顶着冷汗离开伊莲娜办公室的，在堆着箱子的门口，热辣的Alpha美人又给了她一个拥抱。“有空常来看看你老师，不在这，咱们找个地方喝酒聊聊也行。天知道我现在做的项目有多无聊，有些行政人员蠢得跟狗屎一样。”
安娜嘿嘿笑起来：“好的。”
一张纸条被悄无声音地塞入她手中。
圆满完成任务，坐升降梯下去时安娜心情都还算不错。可惜上天估计不愿意她今天过得太顺遂，下一层时，电梯稍停，进来的是联合政府军事分部部长。
Alpha在看到她时表情不自然了一瞬，不过还是同阿德里安娜打了招呼，随着后面那人的露脸，她总算知道为何柯萨奇表情会如此怪异。
进来了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
维克多·科莱特，她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Alpha，今天也在这里。
他继承了昂热家一脉相承的灰眼睛，却没能如愿继承这个姓氏——在女儿生日宴上公开亮相私生子已经是一桩丑闻，白家和祖父不会允许事情继续发酵下去。
阿德里安娜对霍尔·昂热没什么感情，对他弄出来的弟弟妹妹更无耐心。如果这些人安分守己，她不介意从手缝里漏出部分利润，让他们过上奢靡享乐的生活。
维克多·科莱特的问题在于，他贪图太多，甚至想要昂热家的继承权，彻底地越过了那条红线。
Alpha自分化起便被默认是世界的掌舵者，整个社会夸赞他们、宣扬他们，在这种环境，维克多·科莱特不甘久居人下，生出多狂的心思也不足为奇。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升降梯一时间竟暗流涌动。
银川律虽然从未见过这人，但看小姐神色不佳，心里明了她是不喜欢，有意挡在两人中间，好让安娜眼不见为净。
维克多·科莱特看着不自量力的Omega，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怎么，昂热大小姐作为Beta，出门也得靠着Omega保护吗？”
Alpha在狭小空间内向他走几步，故意将信息素放出。“怎么，不怕他半路发情吗？”
银川律暗自皱眉，正欲出言反驳，被他挡在身后的安娜却说话了。
她一副只当维克多是陌生人的模样，更让他恨得牙痒痒。
“柯萨奇先生，你们军部的预选Alpha就是这样骚扰公民的吗？”
柯萨奇不想参与这种家族争端，刚才维克多出言挑衅时就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安娜·昂热把他牵扯进来——现在看来，她才是最懂借力打力的人。
刚才还在装聋的分部部长咳嗽一声，瞪了一眼Alpha：“少说两句。”
考虑到这老头以后还有可能是自己长官，维克多只得闭嘴。
“滴——”升降梯在一层打开，柯萨奇赶快带着他离开战场。如果不是受人所托，他怎么会冒着同时的得罪白家和昂热家的风险让这小子直接进入这一级别的预选。
升降台继续下降，银川律和安娜去往负三层。地下专车悬停，四下再无他人，银川律感觉腰间环上了一双手臂。
“您在担心我吗？”律放轻了声音：“我戴着您给的抑制环，Alpha的信息素对我是无效的。” 他只是觉得，这个Alpha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
背后的人不说话。
哪怕她看不见，Omega仍旧微笑。他试探着捉住那只手，引着她往脖颈上摸那圈抑制环。“我永远是您的……这点您无需担心。”
“不是因为这个。”安娜嗅嗅银川律身上好闻的花香，只觉得那股反胃感终于被压下去，才说道：“我只是有点不舒服，缓缓就好。”
Omega表情微变，转身查看她的脸色。见安娜只是有些恹恹，多少放松了些，只是仍有点担心：“您这是怎么了呢？”
她平时情绪控制地很好，偏银川律问的时候有些垮了，阿德里安娜还在尽力维持：“真的没事。”
那就是因为刚才的事，他心下了然，把她抱在怀里，软言软语：“那我们去做点别的事情好不好？”银川律细数着自己能做的事，“您想吃饼干吗？我可以给您烤一些边看书边吃，或者您想去哪走走逛逛？”
被律温柔包围，她没了以往的抗拒，只觉得安心许多，阿德里安娜从他怀里振作精神，咬牙切齿道：“肯定是霍尔·昂热干的好事，除了他，谁会把不成器的Alpha往军部塞。我就知道他一天天没个正形，一点正事都不做的！” 想到之后要处理的事情，她愤怒至极。
“我要扣他的零用钱！”
银川律没忍住用脸颊贴了贴自家小姐：“好，那咱们就扣他的零用钱。”
阿德里安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在哄呢？”
“不是呀。”律眨眨眼，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律当然相信小姐能做到，只是我们现在先去吃点东西，之后再做好不好？”吃东西能有效缓和人的情绪，更何况，现在也到该吃饭的时间了。
对他而言，安娜小姐的心情和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坐上悬浮车，阿德里安娜假装不在意，实际肢体语言已经暴露了她：“你真的会烤饼干吗？”
银川律黑眸似水流转：“我什么时候骗过小姐呢，您要是想，今天就可以给您做。”
“那种姜饼小人和小屋的造型，也能做吗？”不见到维克多·科莱特还好，一见到他，安娜就想起以前他翻墙进来跑到自己窗前，就为了炫耀他妈妈给他烤的饼干的模样——真是讨厌死了。
虽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有这样具体的要求，但Omega全部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小姐。”
“我还会做糖霜饼干和小蛋糕，如果您感兴趣的话，都可以尝试一下。”
银川律坐得离安娜更近了些，眼里映出她的影子，黑而深邃。
“您知道，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的。”
第21章
阿德里安娜是说做就做的行动派，一回家就给祖父发了条消息，将今天在联合政府分部见到维克托·科莱特的事情同他讲了，明为陈述事实，实为告状。
她知道阿尔芒·昂热不喜欢和军部打交道，并且相比维克托可能做出的功绩，以他的作为还是惹出麻烦的可能性更大些。料想阿尔芒站在自己这方的可能性更大，因此趁热打铁道：“如果父亲能安分些就好了。您知道，这段时间上面也不安静。”
伊莲娜老师给她的纸条就是很好的例证。因为篇幅和立场限制，她不好在纸条上写的太明显，只是提醒她大人物的意见正因对地下城的态度问题有所分裂，麦克·多纳也只是不小心碰上巨型冰山的倒霉人。阿德里安娜猜测他原本就是被其中一位大人派去做关于地下城的节目，不曾想触碰了另一位的霉头，才因此横死异乡的。
她都有如此判断，祖父不可能没有听到风声。
阿尔芒·昂热当然知道自己那个不成器的Alpha儿子是什么鬼样子，用一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来形容也不为过。恐怕霍尔唯一的用处就是为他带来了阿德里安娜·昂热，老人在通讯器那头稍一思考，同意了她的未尽之语。
“不过，对你弟弟下手不要太狠。”祖父侍弄起花草。 “董事会那里都是老人，这样做会让他们太忌惮你，反而留有后患。”
“随便找个由头把他从名单里去掉就行。”
“您说什么呢，我只有几个妹妹，从来没有弟弟呀。”阿德里安娜笑起来，她坐在第二客厅，银川律正在厨房烤小饼干，深邃的眉压眼总让人觉得她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像维克托·科莱特这样想要服务联合政府的有志Alpha 。如果拦着，岂不成了我的过错？”
“再说，我一向是家里心最软的那个，您还不知道吗？”
想起自己年轻时的雷霆手段，阿尔芒·昂热不得不承认这话，因此丢开不谈：“就按你想做的做吧，知道分寸就好。”
挂掉通讯，阿德里安娜心情大好。跑去去厨房给了律一个抱抱。
以前总觉得和人接触让人反胃，现在和律呆在一起，安娜对拥抱越发食髓知味起来。
……毕竟律答应了永远不会拒绝自己，她就姑且相信这么一次吧。
黄油用水沐法软化，撒上糖粉，打入数个搅拌好的天然鸡蛋。银川律没有食言，他们在外面用完餐后，回来就马不停蹄开始为安娜烤制小饼干。
在动物制品如此昂贵的时代，昂热有自己的天然食物渠道。或许他们觉得这样更安全，亦或者对生活品质有更高追求——无论怎么想，安娜都没有从父辈那里继承习惯，我行我素地过她的日子。
银川律在伊甸学过如何煲汤，虽然只是一点皮毛，足以让他掌握厨房大部分工具的使用。他无疑是喜欢烹饪的，有时简单的动作也能让他找回过去的一些影子。也许在很久之前，律也站在厨房，做过一些简单又便携的饼干……只是他不记得了。
他其实一直怀疑伊甸对于过去有所隐瞒，他们向他讲述的那个人生银川律毫无印象，偶尔浮现的记忆片段又和这些叙述对不上号，种种疑点堆叠在一起，让银川律心生疑虑。
直到小姐抱住他，这些念头才尽数从他脑子里消散。银川律脱了手套，转过身试图回抱她，被阿德里安娜制止了：“……小姐？”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忙你的。”成功扣掉霍尔·昂热零花钱的安娜心情大好，抱着银川律哼哼唧唧：“我现在闻着就已经好香了，真不知道烤出来该有多好吃。”
“那请您拭目以待？”Omega似乎也被她的好心情打动，笑盈盈道：“如果不好吃，小姐会不会惩罚我呢？”
为什么感觉他对惩罚一脸期待的样子？安娜心里的小警报响了一下，有点迟疑：“惩罚就算了，要不你做好了，我给你奖励？”
“好啊。”背对着安娜，她没看见黑眼睛美人加深的笑意，破冰般荡漾开。 “律就先谢过小姐了。”
“叮——”
自动烤箱没过多久便有了动静，银川律戴手套将新出炉的饼干取出，调制好糖霜，准备给这些尚且朴素的饼干加点装饰。
安娜处理好事情后就一直呆旁边盯着那些香喷喷的小饼干。律拿一块晾冷后递给了她：“小姐，尝尝吧。”
安娜就着他的手将饼干卷入肚中，浓郁奶香瞬间充盈口腔，让人食欲大开，不免夸赞道：“好吃。”
眷恋着刚才一瞬的触感，银川律微微眯起眼，仿若一条正晒太阳的餍足黑蛇，连带声音也低不少：“您喜欢就好。”
在安娜看得见的地方，他是依靠着她的Omega 。在她目光所不能触及之处，这俨然是一条嘶嘶作响的蛇类——他只是，以小姐更能接受的方式呆在她身边而已。
而阿德里安娜，阿德里安娜在关注糖霜。
一份精美的饼干离不开糖霜的点缀，安娜试着用裱花袋在饼干上面挤出图案，她手很稳，描摹线条应当不在话下。
然后就挤出了一个丑丑的豆豆眼小人。
“……”
安娜清清嗓子：“你知道，在世界大战前，有一种比较抽象的美术流派。他们不以画出物体的具体形象为荣，要求能表达出创作者的想法即可……”
看着银川律认真听课的眼神，她觉得这谎编不下去了，扭头道：“好吧，我承认，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
“不，”律眼里闪烁着星星。 “我只是觉得这个饼干好可爱。如果可以的话，小姐是否可以把这个送给我留作纪念？”
“饼干不是拿来吃的吗？怎么做纪念。”安娜脑回路经过一个极速转弯，反应过来：“不对，你不可以把这个丑东……饼干拿走！”要是传出去，她就要多一个“丑东西制造者”的名号了。
“我不会把它给别人看的，” Omega手掌心里捧着那块饼干，就像看什么名贵珠宝。在干燥条件下，饼干能保存数十年之久，他怎么会舍得拿出来给别人展示，让它受潮呢。就连律自己，也只会隔着展柜玻璃看的。 “小姐，送给我好不好？”
他眨眨眼：“就当是给我的奖励了。”
阿德里安娜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半天说不出一句有利反驳，哼了一声，算是妥协。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虐待他了，怎么有人收个半成品饼干，就能高兴成那个样子的啊。
霍尔·昂热想尝鲜的时候就会去伊甸，这里红牌Omega风格各异，从热辣的拉丁明珠到贤淑温婉的东亚美人，可谓应有尽有。虽然在外时也时有Omega投怀送抱，但他还是觉得这里更自在些——金钱和地位的巨大差异，让这个Alpha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而不招致法律惩罚，这些美人甚至还要感谢他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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