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写信,更有打电话的,“希望你们编辑部能开拓更多版块,不要成功后故步自封……”
“新作品新栏目非常好,我十分支持……”
……
很多每一期都买的忠实读者,差不多成了他们期刊的“精神股东”,比编辑部的人更怕期刊经营不好倒闭,在这些精神股东的督促下,所有人充满了干劲。
“下个月的稿子换成钟岳山的。”
秦瑶嘴角一勾,压抑不住上扬的弧度,以前编辑部的作者少,无论是长篇还是短篇小说,都是她,秦瑶同志,一个人套三笔名写的,生怕让人觉得只有一个作者太寒碜,她还得修改用词用句习惯,可谓是疲惫不已。
而她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乎心意的作者,很多栏目要靠自己支撑者,现在培养出更多的优秀作者,对他们进行约稿,将来只会越来越轻松。
期刊要发行,别说是当个撒手掌柜,她连“稿子”都不想写了!给自己放一两个月的长假!
下个月她坚决不写稿子,每天简简单单上下班。
打着这样的主意,秦瑶浑身轻松抢先回到了家里,心情就像是大海上漂浮的云,自由自在的,心宽如海,怡然自得。
对于一个作者来说,只要不写稿子,生活就会变得极其愉快。
家务活都变得有趣多了!
顾呈带着两孩子回来的时候,秦瑶在厨房里穿着围裙做饭,刚把饭给煮上,这会儿正要切肉洗菜,跟煮饭的时间相比,炒菜要快很多,为了避免菜炒好了饭没熟的情况,秦瑶会掐点炒菜。
顾呈穿着球服,两个四岁多快五岁多的小崽子也穿着袖珍的球服,雪白的球鞋染得全是泥,脸上的汗一抹,都是黑的。
穿着围裙的秦瑶出来看了他们父子三一眼,努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保持好心情,养孩子,就跟养猫养狗一个道理,拒绝洁癖,脏才是自然的。
让孩子从小接触更多复杂的环境,才能拥有更好的免疫力——小秦同志努力在脑袋里劝说自己。
“妈!要抱抱!”铭铭满头大汗,肮脏的小手揩了脸,斑驳着几个泥印,就跟个小煤球一样,向秦瑶张开怀抱,迈着小短腿扑过去。
秦瑶:“……”
被孩子抱住大腿的时候,就跟被人扔了一坨新鲜的牛粪一样,怎么这么热?这么软?这么湿乎乎的,还特别臭!
秦瑶暗骂着臭崽子,妈妈的好心情瞬间消散,她抽出手帕,给他擦汗,见状,顾呈和大儿子都把脸伸了过来,一擦擦三个……这场面,就跟扫地机器人清理打碎的酱油似的,非但都不干净,反而弄得到处都是。
“不是打球吗?怎么还弄得这么多土,地板也要擦擦了……”
顾呈:“打了会儿球,老陈说他家种的菜地熟了,让我们去摘瓜,你儿子去给人摘瓜,还吃了不少东西。”
秦瑶盯了下两儿子鼓鼓的小肚皮,好奇道:“你们是去人家村里大扫荡了?什么都拿?”
“除了一针一线不动,其他的我们都拿。”顾呈笑着开了个玩笑。
秦瑶:“……”
“哎你现在,你跟那群老油子待多了,你也油了,要是让老高和赵鸣金听见你说这些话,还不下巴掉地上。”那些个被迫学习的新老将军,全都凑在一起,就跟演小品似的,嘴里频频出金句。
“快去洗澡吧,今天我来煮饭菜。”秦瑶轻轻哼了一下小调,找回了之前的快乐,“今天不写稿,明天不写稿,下个月也不想写稿,以后我轻松了,我多下厨几次。”
顾呈失笑:“还说要把钟岳山关小黑屋,我看你才最需要进小黑屋。”
秦瑶哼哼了两声,自己写书有什么快乐的,最快乐的是督促别人写书!
家里摆了不少期刊,每一期都有,都是顾呈买回来的,闲暇时用来教两孩子认字,两个娃眼下快五岁了,又长敦实了不少,但又毛手毛脚的,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人烦狗嫌的年纪。
“你记得给老爷子打个电话,别册反响不错。”
顾呈换上另一双拖鞋:“他现在乐得找不着北,哪需要我去提醒,咱家赶紧屏蔽他,免得他又想起咱们,整出别的幺蛾子,有的你烦。”
秦瑶莞尔:“果然是亲孙子,啧,以后你这个老头子可别被孙子嫌弃了。”
*
编辑部里读者来信堆积成山,秦瑶专门招了几个人,分门别类的处理信件,展现对读者来信的重视,其中有不少信写给钟岳山和老李,秦瑶让人专门整理出来,她要带到学校去。
“有这么多?”
不整理还好,一整理怪吓人的,足足有一千多封,一封信不多,一千封是个很可怕的数量,一封信假设有一千字,一千封就是一百万字,拆信都得拆个大半天,被堆在档案箱里,极为壮观。
“秦经理,太多信了,一个人根本看不完,连我们都是草草看的,几个人还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哎,这么多信,用来烧,都能把饭煮熟了。”
秦瑶在他脑袋上拍了下:“可别胡说八道,这是读者的信,也是他们的一片心,不可辜负。”
“整理好了,几个人跟我一起抬到学校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其他作者可没这种好处,老李和钟岳山走运了。”
秦瑶为了挽留作者,催促稿子,选择了“不择手段”,得给几个作者下“猛药”,这些读者来信,就跟以后网络小说的评论一样,能给创作者带来极大的鼓舞。
在文学讲习班开课的那一天,秦瑶找单位借了一辆车,带着信件过去了,起先她还没说什么,作为助理待在后面辅导听课,等到讲习班的交流课结束,秦瑶找人把信给抬了进来。
“天,这是什么?”
“这些都是信?怎么又这么多信?”
“老李,这是读者写给你的信,你看看,写了十几页呢,我看这个很真心,还是个姑娘。”
“来看这个这个,钟岳山,这读者让你会写就多写点,说天天在茅厕拉屎,都得特意找出你的文章来看,期刊太大,他就撕了几页,专门塞在茅房的洞里,扯下来看最方便,说你写的人物真绝妙——天!这是夸你呢还是骂你呢?”
“他还说你的书太受欢迎了,纸张在厕所洞里塞了没几天,就给人偷了一页去……后来很多上茅厕的,在土墙上贴了十多张纸,都在骂那个偷书贼!”
“幸好,又有人去买了,把缺的纸页补齐了,这下大家都心安了——噗,钟岳山,你说这人到底是喜欢你还是恨你呢?”
……
在一旁听他们念信的秦瑶同样目光呆滞,她之前并没有拆,还以为只是正常的读者来信,大抵是一些激动或者表达喜欢的内容,然而,却没想到钟岳山的读者竟然都是这个尿性?
再仔细想想,发现这些读者在巧妙的模仿钟岳山那活泼又作怪的文笔和写文结构,要多揶揄就有多揶揄,弄得人哭笑不得。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老钟,我看你这读者比你可会写多了,人家还有起承转合呢。”
“把这茅房描写的绘声绘色,今天的饭我不想吃了!”
……
多读几封信,大家发现以这种形式给钟岳山写书评的这种调皮读者不少,真是什么样的作者,就有什么样的读者。
而老李那边的读者来信则要正常的多,可他翻了还不依了,“他的信都作假的是不是?你们专门找人写的?”
秦瑶哭笑不得:“读者的自发来信,跟编辑部可没半点关系。”
再说了,他们编辑部也找不到如此多千奇百怪的人才。
想到这里,秦瑶脑袋灵光一闪,意识到这是个沙里淘金的机会。
“别念了,这都是我的信。”钟岳山把一大箱的信拖过来,双手按在上面,不再让人拆信,哪怕明面上无动于衷,其实心里颇爽。
以前他也写小说,写文章,大多寄给私底下的好友观看查阅,偶尔才有些流露在外,给他反馈的,大多是现实有交情的“好友”,会对他夸赞奉承,给他指出缺点,表露自己的看法……大多以相对“正式”而又“文明”的信件来回他,他什么时候见过如此俏皮笔调给予他回馈的读者?
真是又损又有趣!甚至都不知道是“爱”还是“恨”。
“这些信我带回去自己看。”除了给人看相外,钟岳山心想自己又找到新乐子了,看读者的来信!
秦瑶走过来道:“钟岳山,你看信的时候也帮我挑挑,选些有意思的,文笔也不错的读者名单推荐给我。”
钟岳山啧啧几声,点了点头:“厉害,还是你们女人厉害。”
“行,我帮你留意。”
钟岳山猜到了秦瑶想干什么,她又想找人才,钟岳山怀疑秦瑶的野心可不止于此,兴许她还要办文学故事一类的期刊,现在正好自己挖掘培养人才。
“老山,你这么多东西?抬回去?”
“要是再多一点,宿舍里都装不下。”
“给卖废纸的都能换不少钱!”
……
文学讲习班其他人见钟岳山老李两人得了那么多读者的来信,哪怕嘴上不说,内心却艳羡无比,恨不得取而代之。
哪怕再视钱财为粪土,视名利为粪土,在此刻也不禁动心了。
写出来的作品,真要是留给自己看的,他们又何必来参加这个文学讲习班?
“秦助理,我能不能给你们杂志写稿?”
秦瑶大大方方道:“有合适的稿子可以送过来。”
“成,下一次我带过来。”
“我那也写了个短篇,下次带过来,劳秦助理帮忙看看,有不足的地方,尽可当面指出……”
……
这一下,秦瑶变成了讲习班袅袅升起的一颗新星,比谁都要璀璨耀眼,这上千封信,可把人刺激大方了。
都说喜欢文学的都低调,梦里的低调!谁不想要被更多的读者观看?谁不想与更有趣的读者交流?
好不容易从包围圈出去,秦瑶擦擦脸上莫须有的汗,帮着袁老搬送文件去办公室,袁容瑾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把你请过来当助理,真是让老鼠掉进了米缸,快活吧。”
居然已经在讲习班里找“壮丁”了。
秦瑶淡淡一笑,扯开话题:“老爷子,我给您写了个自传开头,您要不要过过眼,放心,我没用你的真名,起了个化名,你自己看个趣味。”
“目前字数不多,也就几万字,没几天看完了,我也没急着往后写,你看看就行了,若是你答应继续往后些,您就早点给我讲,最近我要休息两个月,这两个月我不写稿子了……”秦瑶十分愉快地说着这件事,当然,她愉快的不是把自传交给袁老,而是为即将两个月不用写稿而感到欢呼。
再喜欢写作的人,也会对写稿子有厌烦期,就跟来大姨妈一样,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想码字。
“我有空看看。”袁容瑾嫌弃地看了秦瑶一眼,实在不明白这姑娘咋就对写自传这么感兴趣,他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又不是帝王将相,有什么好写自传的,他这一辈子,一句话都可以讲清楚了,哪来写那么多东西。
“随意。”
秦瑶把书稿给出去后,挥挥手走了,哪怕她对袁老爷子的过去再感兴趣,都抵不过暂时“不要写稿”的快乐。
这种即时的快乐,多巴胺快速分泌。
秦瑶原本想着,书稿给出去之后,起码要一周过后才有反馈,结果还没到第二天,晚上袁容瑾打了个电话过来,年轻的女兵上来喊她去接电话。
袁容瑾:“你就是故意的吧,只写这么几页稿子来逗小猫啊?”
秦瑶:“……”
“已经好几万字了,老爷子,一个字一个字看,我保证能看一星期。”
袁容瑾:“屁,我这会儿都看完了。”
“老爷子,您说脏话了,这不是你这种讲文明的老教授该说的话。”
袁容瑾:“少贫嘴,没事就多写点,你不是想要资料吗?明天来我办公室。”
“老爷子,真不着急,未来两个月我不打算写作,我要好好休息,我不写稿子,等我养精蓄锐!”秦瑶厚着脸皮道。
袁容瑾:“……”
这丫头,咋就这么折磨人呢,看来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事,就是不该摔那一跤。
*
那天许哲华跟秦瑶说过话后,她能明显感觉到秦瑶对她的疏远,实际上她自己也为自己感到不耻,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现在早就不是旧社会了,一夫一妻的制度深入人心,自己有丈夫,又去跟一个有妻子有孩子的男人发展婚外恋情。许哲华真不知道孩子那纯真的大眼睛,知道真相后,会用何等残酷冷漠的眼神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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