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意从脸上淡去,有些茫然地望着南羽,神情无助,“你因为他们的事情对我生气,我很难过。”
南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是连自己也安抚不了的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单明成拉住她胳膊,他知道两个人这样偶然的见面不会有多少,这次之后,或许很久很久,他都不能再看到她,更无法得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南羽。”他进入她的伞下,这里温柔清凉,不似外面骄阳烈日,扑面而来的凉爽舒适令他心头越发想要在属于她的伞下占一席之地。
“南羽,求求你,别对我那么狠心,我知道你难过,我也很难过。或许我们该找一种正确的相处方式,而不是这样相互折磨自己。”
“你放开我。”
“我不放,南羽,我不放。”单明成想要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我要疯了,我真的每天都快要疯了。”
但他的身体突然不再动弹,他保持着要去拉南羽的姿势,一脸惊恐地盯着地上属于伞的阴影,阴影在扭曲,在他眼里变成怪物,凶恶地盯着他。
两个人身形都在伞下阴影中,自然也包括他们的影子。
单明成的身体在打哆嗦,他好冷,尤其是捏着南羽胳膊的那只手,快要冻成冰雕,寒冷的气息从他的脚底朝上蔓延。他觉着这些寒气就像无形的恶兽,在啃着他吞着他一点点蚕食他。
不仅冷,还很疼,疼的他整个人甚至想要昏死过去。
南羽察觉到了单明成的状况。对方脸上血色尽失,又颤抖的那么厉害,想不注意也难。
她起先没反应过来,只以为单明成是有什么身体隐疾复发了,“你怎么了?”
单明成脸上恐惧更甚,因为在南羽问出这话时,那股子寒气愈加森冷,就像是有无数剧毒的蛇围着他,看不到摸不着,但在变本加厉的撕咬他。
他耳边甚至可以听到那些毒蛇的“嘶嘶嘶”……
怎么回事?
四周什么都没有,明明他脚底也没有所谓的蛇。
他想说话回应南羽,想喊她快跑,这里有诡异的东西,可他的牙齿在不停地打颤 ,他甚至觉着牙齿会在下一刻被冻的掉落成渣,所有恐惧的震惊的声音全都被堵在喉咙处,他连半点声响也发不出。
南羽见单明成的目光落在伞下阴影处,脸上的惊悚与恐惧触目惊心。
想到之前的影子黑石像,她突然就反应过来,立刻撑着伞朝前几步,和单明成拉开距离。
也令单明成脱离了她的伞下阴影。
脸上惨白没有半点血色的单明成摇摇欲坠,他看起来像是会在下一刻倒地不起,
南羽的伞从他头顶离开时,明明快要被寒气堵着出不上气的他,口中瞬间涌入了新鲜的空气,就连那股子可怖的冰寒气息也如潮水褪去。
明明刚刚疼且寒,随时都要死去般,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可现在恢复正常后,他又有点怀疑刚刚那种反应是不是错觉。
是错觉吗?是吧!
察觉南羽要走,他把这种乱七八糟想法抛开。
“南羽!”他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两个人能见面的时候屈指可数,而且还是这种四周无人的独处时间,他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刚抬脚要去追,脚下踩到一块小石头,顿时因为失重没有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南羽听到身后重物砸地的巨响,忙扭头去瞧。
察觉她要转过头,单明成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本是想站好,结果又踩到了刚刚的小石子,一个打滑后来了个超级难堪的狗吃屎姿势倒地。
虽然摔的有点疼,但作为男人,面子更重要,他忍着脖子抽筋的疼痛抬头朝转过头的南羽解释,“地上晒的挺热,我打球后肌肉有点紧绷,这样烫烫腿有利于缓解紧绷感,”
南羽:……“哦,那你继续。”
她撑着自己的太阳伞,很快就走了。她怕自己再走慢点,对方的腿变成烤猪蹄。
地面被太阳晒的很烫,单明成觉着皮肉都快被烫熟,但他一直保持贴地的姿势,生怕南羽回头再瞧他。可直到南羽的背影彻底走出他的视线,她也没回过头。
他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沮丧又失落地望着南羽消失的方向。
时间还早,南羽去了一趟校园图书馆。
这种天气,图书馆在这个点也是人满为患,毕竟这里空调凉快啊。
南羽在历史神佛这一类的书架前站定,一本一本地翻看上面的书籍。
这些在古代背景下的神佛书籍大多都是些野史小说,或民间话本。
多一半都是晦涩的文言文。
南羽盯着盯,发现那些书页上的字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小活物,在朝她的脸上跳,这些字太小了,它们无法蹦的那么高,气呼呼地聚集在一起,小嘴嘚吧嘚吧地开开合合像是商量什么。
很快,南羽发现它们竟然在一个吃一个,就像贪吃蛇一样吞噬进化,越变越大,转眼就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人儿。
小人如大拇指头那么大,有鼻子有眼,南羽凑近了去瞧,发现小人儿的鼻子五官和褚幽一模一样,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服,严肃的小表情也和褚幽一样,就是个迷你版手办褚幽。
在南羽凑近后,小人猛地一跳,跳到她鼻子上,威风凛凛的叉腰斜睨她,“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呵,无知,你就是把这些书撕碎吃掉,也不会得到任何关于我的事。”
“你好同学,麻烦让让。”
南羽的肩膀被轻轻一拍,她一激灵清醒,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抵着书架在打盹,站在这里恰好挡了别人的路……
连打盹的时候都会梦到褚幽,哎,她果然是个很合格的女朋友。晚上一定要在褚幽那“邀功”。
文言文实在不好懂,学习向来吊车尾的南羽看着这些文字就发愁。她把手上的书摆好,看了看时间,朝图书馆外走去。
耳朵有点痒,她揉了揉耳朵,意外摸到了一只小虫子?
小虫子啃咬住她的手指不松口。
吓得她忙将手指拿在眼底瞧。
不是小虫子,是一只黑色的和指甲盖差不多大的活物。
这活物有手有脚,套了一件黑袍,手脚紧紧扒拉着她的手指头,小嘴巴死死咬着她指腹上的一点肉……
见她瞧来,扭头恶狠狠瞪她。
但太小了,这一眼瞪的毫无气势,反而奶凶奶凶的。
有点可爱?!
第8章 邪神的新娘
“你妈临走前,要我监督你的学业,把你当亲生女儿看顾。”杨老师将手里的一沓子资料递给南羽:“马上就大四,你有什么打算吗,是想考研还是……”
“谢谢杨老师一直以来的照顾。”南羽垂下眼,“妈妈”两字令她心头像是扎进了刺,一瞬间鲜血淋漓,她朝杨老师鞠躬感谢,“之前一直专注学业,太忙也太累,难得最近休息,就不想再考虑大四的事情。”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杨老师的妻子去世的早,他在妻子去世后一直没有再婚,儿子也早已参加工作,虽然打心底想把南羽当女儿看待,可他完全没有和小姑娘们相处的经验,为数不多的几次和蔼谈话,他能感受到小姑娘的疏离与客气。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是想让你以后留校,我和你妈是校友又是同事,几乎大半辈子都在这所学校里度过,你在这里,我能保证谁也不能欺负你。”
“谢谢杨老师。”南羽认真听完他的话,这才说,“您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临走时杨老师把一个礼品盒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南羽,前几天是小姑娘的生日,他一直没机会把生日礼物递在小姑娘的手上。
“这是老师今年送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有什么困惑的问题或是遇到困难都来找我。”杨老师这句话重复过很多遍,他也时刻做好了帮衬南羽的准备。可这孩子从没来找过他。
“好的杨老师,我一定会来找您的。”南羽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属于孤女的感激,但在离开杨老师的办公室后,她脸上的笑意缓缓地淡去,她垂落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孤寂阴影。
南羽的目光落在手指上。
之前她篡着拳头,迷你手办褚幽在她手心里,这会她抱着资料书,小东西那四根又细又短的腿腿胳膊并用,紧紧扒拉住她的一根手指,用那丁点大的小嘴巴努力啃她手指。
啃的很用力,也很努力专注,让南羽想起了那些饿肚子的婴孩攥着肉嘟嘟的小手努力吮吸奶瓶的画面。
南羽凑过去,生怕自己的出口气就把小东西吹走,嘴和鼻子都不敢对着他,“你是饿了?想喝我的血?”
南羽用牙齿咬破自己的另外一根手指递给手办褚幽,对方就像是闻到血味的蚊子,立刻蹭过去沉浸吮吸。
南羽瞧着他这认真干饭的小模样,心头那点落寞与疼痛都被小小的干饭人驱散,眼眸里像是落了光芒,逐渐亮起。
她怕把小家伙晒成肉干,将自己的手指挪到被掌心护着的阴影下,这一路都在小心翼翼地走路,生怕一个大动作把小东西甩飞。
这要落地上,就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了。
从学校到家,短短一段路,南羽从下午走到傍晚。
小家伙还在认真干饭,大概是嘴巴太小,那么点血,他吃了一路,血都快凝固了,却没减少多少。
刚一回到家,南羽将那些资料书扔在门厅柜上,冲进厨房找到一个白色的瓷碟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上的迷你褚幽放进瓷碟子里。
小家伙很挑剔,刚一掉到瓷碟子里,就愤怒的要继续跳上她手指,整个五官凶横得不行,满嘴血的他,小嘴巴愤怒的开开合合,南羽虽然听不到他说话,但莫名get到了他的意思。
“弱小无知的人类,我选你当坐骑是你的荣幸,敢扔掉我,你找死”
“人类,给你三秒种,否则我就拍死你!”
南羽被他这些表情逗的前俯后仰笑个不停。
小家伙更气了,一脸凶横的超她挥舞拳头,自认为威慑力满分。
南羽用毛巾把手腕围了一圈当坠落后的防护,这才举着一只手在杂物间里翻找出。
杂物间里灰尘落了厚厚一层,她几乎从来没踏足过这里。
但在这里,她找到了N多年前的那些小玩具。
小公主的房子,各种各样的迷你房屋和迷你手办。
那些她以为早就被扔掉的玩具,都被完好地收拢在一个个储物箱里,上面甚至贴心地标了便签。
是妈妈的笔迹。
“三岁小羽的最爱”
“五岁小羽的最爱”
……
南羽的手指摩挲这些便签,不知不觉地在储物间里耗了一下午。
晚上时,南羽从储物箱子找到的那几张迷你床全都摆在茶几上,又拆开一条粉色的毛巾,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床单。
小枕头是她用一条自己没穿过的纯棉粉内裤做的。
床铺整理好后,沾湿一块纱布手绢,小心翼翼地帮小家伙擦脸。
小家伙只有手指头大小,脸蛋就更小了,南羽帮他擦脸时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生怕稍微一用力把对方的小脑袋擦掉。
她把对方的脸蛋擦干净后,对方伸出双手自然而然地等她擦。
南羽:??这手太小了,她不行的,擦一下就能撸断。
可小家伙眉眼上挑趾高气扬,一副“你个人类还不快上赶着侍候本大人”的凶keke横aiai模样,南羽哪里能拒绝得了,完全无法拒绝!
她瞪着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大气更不敢出,给小家伙把沾了血的小手手也擦干净。
小家伙坐在她的手指上,不满地瞟了眼自己那依旧不很干净的手指缝,这才翘起双脚。
南羽:……啊这,小胖脚丫子好迷你好可爱!
太小了,她想捏捏也不敢。
把小家伙擦洗干净后,南羽将他拎起放在迷你床上。
“这是你的床,晚上你在这里睡觉。”
小家伙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满地皱眉怒瞪她,脸上凶戾的表情和褚幽非常相似,但现在的小可爱做出这种表情,只会让南羽想要捏他气鼓鼓的脸颊。
为了让小家伙睡在床上,南羽又为喂了他一滴血,干饭干累了的小家伙小嘴巴吧唧吧唧着睡了过去。
南羽在迷你床的防尘罩子上钻了好几个小孔,确定很透气,小家伙也不能在醒来后乱跑被压死或是被虫子吃掉,这才把小床放置在碟子里,碟子又放在非常结实的小方凳上,小方凳就摆在她枕头旁。
临睡前,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养了一个拇指姑娘,虽然没有拇指姑娘大,但小可爱应该能长大吧?能吗?
半夜褚幽咬她颈上皮肉。
南羽生生被疼醒,她前半夜一直牵心小家伙,睡几分钟就醒来去瞧瞧,后半夜好不容易睡得踏实,又被大版本的褚幽吵醒。
“疼……”她疼的直哼哼,尾音软软的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睡意朦胧。
褚幽顿了顿,本来要收回的牙齿又落了下去,依旧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劲道。
“呜呜呜疼……”南羽一点睡意也没了,她伸手去推褚幽:“再咬我脖子就断了,也会死。”
褚幽立刻松口,但马上反应过来,他只是上落下几个牙印,皮都没咬破,怎么可能断掉。
他的手指按在刚刚咬过的地方,指腹碾过,细嫩的肌肤在粗粝的指腹摩挲中渐渐颤栗,小小的绒毛像是被过了电流般支棱。
褚幽的感官敏锐,这些小绒毛没能逃过他的五感。
他好奇地用手指腹去按压、摩挲别的位置,发现只要是在她的脊背与脖颈上,指腹划过就能令那些细小的绒毛支棱起来,她的身体也会颤栗着,发出克制的、隐忍的呜咽声。
“褚幽。”南羽的肌肤在颤栗,手脚在发软,她甚至觉着此刻自己像是褚幽手心里的奶猫,被对方戳戳这戳戳那的研究,对方或许就是处于好奇心,可她身体总被碰到敏感点,这也酥痒,那也酥痒。
她的脚趾蜷缩在一起,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失控,又扭头想要把自己最敏感的脊背解救出来。
但他的目光却幽沉幽沉的,“别人会吗?”
褚幽的声音太冷漠,就像是冰雪浇灌在南羽的身上,令她失控的理智瞬间清醒,她有些难堪,这种事情两个人一起沉沦那是美好,只有一个人**那叫被玩弄,她故作镇定,学着他的冷静语气问:“别人会什么?”
“让你发出这样的声音。”褚幽知道人类愚钝,干脆说的更直白,“那些人类男性。”
南羽瞪着他,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
褚幽:“他们不能。”
他自问自答,非常肯定,也非常自信,“只有我能。我和他们不一样。”
南羽:??她以为他是吃醋质问,万万没想到他是在骄傲自夸。
她眨了眨眼,他眉眼上挑,很是得意,幽邃的目光在盯着她,虽然表情比起常人要淡很多,但这对褚幽来说,应该算是很夸张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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