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家吧。”即使身体疼得要命,苏凌却依然笑着。
诺亚似乎感觉到心底在一笔一划地写着她的名字,想着他们短暂的相逢,似乎比一生所遇的惊涛骇浪还要波澜壮阔。
他永远无法忘记女孩勉强朝他笑着说带他回家,那句话像是真正的那么烫在了心上,让他无法忽视。
因为他第一次确切地体会到那种归宿感,知道以及明白,带他回的,是他们的家。
就在苏凌抱着怀里的猫离开的时候,诺亚回头看到一头撞在不远处电线杆上的小轿车,下意识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团常人无法看见的淡淡黑雾萦绕在空气中,组成了一张令人可怖脸,隐隐约约说着什么。
“见面礼,诺亚...”
“呵呵...”
所有的担心,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
第54章 番外:离开
清晨的风吹开桌上的画,上面画着一个小女孩和一只猫,写着一句话。
【要一辈子和小白在一起。】
十几岁的小姑娘没有时间概念,一辈子的意思往往是永远。
可是,对于人类来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
在所有的认知被打碎之前,他曾经认为自己已经领悟到世间万物的全貌,可是跨越万古的孤独之后终会遇到不期而遇的温情。
救世主信念的来源,不是对于众生平等的冷漠无情,是仁慈,或许也是对于个别的存在更加小心翼翼偏爱的特别。
他不明白,也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感觉。
“小白,真的很高兴能遇见你。曾经以为自己大概会一直无所谓一个人下去了。
直到遇到你,我才明白那仅仅是我以为。
谢谢你的出现。”
所以,就算如果有一天,
你要离我而去......就无声无息地,这样我就能当你出了趟远门,依旧活跃在某个不为我知的地方。
就像曾经她在课本上读过的童话故事一样,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即使终将会离别,也只是换个地方继续以自己的方式活着,但终究会在某一天同一片蓝天下不期而遇。
苏凌经常默默无言地看着猫猫,似乎就这么看着他,就能永恒地记住他的模样,他的灵魂,仿佛即使在茫茫大海中一眼寻到。
她弯起眼睛,朝诺亚笑起来的时候,在他漫长的记忆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神情,似乎越过曙色、薄暮与星光,还有遥远漫长的时光中,那无尽的温柔。
那种不真切的感觉,却从眼前这个人类女孩身上传来,令人迷醉般沉溺,就像晚风拥抱月亮,海浪亲吻礁石。
诺亚第一次,不想做阳光倾泻在明朗的白日中,不偏不倚照亮所有的多情太阳。想成为那寂寥无人的永夜里,唯一偏爱她的星。
在一阵清冷的风中,窗帘被稍稍卷起,诺亚感觉到女孩在向自己的脸靠近,一个温热的吻落在脸上。
“小白实在是太可爱了。”苏凌一副天真地说着。
不,她更可爱。
诺亚十分拥有自知之明,上古时期的老怪物自然是称不上可爱这个词,唯有眼前女孩才称得上这个词。
在风中,他闭上了眼睛,平静地亲吻了她的手背。在这一刻,在亿万年的时光里,有这样的一瞬间——他决定永远陪在她的身边。
他讲不了什么动听的话语,也没有那么多永恒的誓言,只能用这么一种方式向她袒露心扉的一角。
可是,这也便足够了。
这一瞬间至少让苏凌明白,原来她在意的,也是在意她的,他真的能感受到她那真挚的感情,也听懂了她的喃喃自语与弦外之意。
即使从未期待过得到回应,但是肆无忌惮的表达却依然得到了回响。
此时的回应,就像是在风雨飘摇中被一双温柔的双手拖住。
这仿佛是收到过最好的礼物,遇见过最好的事。
人生最欣喜的事情无非是毫无期待的时候,给予自己不期而遇的回报。
“谢谢你,小白。”
苏凌的一言一行中有着点秋天的寂寥,却透露着些许暖意,带着那独有的赤诚天真,直白而天真地讲着话。
窗帘没有拉上,光倾洒进来,落入她的眼底,盛满盈盈的笑意正在望着自己。
那种坦荡的真心,那种热烈的温柔,犹如一根根线在心海中构建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再然后,成了她的模样。
他好像确定了一件事,他确实想如她所说那般永远停留在她的身边,即使是不可能,却依然抱着似有似无的幻想。
可是世事无常,眼前所有的一切美好就像一个梦一样,犹如泡沫,越吹越大,最后在最热烈中的高潮里破灭。
不就之前曾出现的那团黑雾就是属于the one的力量,它也跟着诺亚来到了这片宇宙,不过也同样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
而对方接下来的“礼物”也来得措不及防,让人招架不住。
也就是这样,所有的厄运像是不约而同地砸在那个女孩的身上,织成了一张张密不可破的网,轻而易举地将她捕获。
这个世界很糟糕,似乎在遇到一点光后,接踵而至的全是黑暗。
于是在某个夜晚,诺亚跟着苏凌打开家门正准备进门的时候,感觉到身后一双手措不及防地将自己向后掳去。
那人身上一股刺鼻的酒味,连抓着自己的手都急不可耐地触碰着,一张口说话,苏凌便认出了对方。
“小苏凌啊,叔叔等你很久了,嘿嘿......”
苏凌睁大的眼睛,虽然早就隐约明白隔壁那个李叔叔对自己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却没有想到一向猥琐怂货的他会在某一天付诸行动。
猥琐的李叔叔随意挥开冲上来阻止的猫,一双咸猪手就想往苏凌身上扒,却被苏凌挣扎间一下子咬在手上。
本就喝酒而情绪兴奋的他连所剩的理智也挥之一空,吃痛而恼怒地一巴掌打在苏凌的脸上,苏凌也被他随之扔在了一角墙壁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脸。”那人骂了一声,涨红的脸上本来就没什么好情绪,反而更加更加阴气沉沉。
诺亚一下子看出对方似乎被黑暗的力量所诱发心里最为阴暗的想法,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也the one做得出来。
但是就单单是这种程度却让此时的他难言招架,从未如此狼狈的诺亚,顿时间感觉到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但是为了保护小姑娘,诺亚也仔细想不了太多,脚下一用力一把扑向毫无准备的肥胖大叔。
那人被撞得连连向后倒去,稳不住的脚步一下子踩在自己之前随意丢在地上的酒瓶,滚动的酒瓶带着那人一起顺着楼梯滚落下去。
鲜红的血液犹如泉水般泊泊而流,胸膛也停止了起伏,没了任何声息。
身上缠绕着的那股淡淡黑雾也随之消失不见。
女孩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抱住眼前的猫,即使剧烈的动作牵动到身上的伤口,让她疼得欲哭无泪。
“没事了,没事了...”她喃喃地重复着,说出来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诺亚,还是在安慰自己。
她诺亚笼罩在一片不见光的黑暗里,试图不让他看见这肮脏的一切,这么狼狈的自己。
诺亚埋头不语,只有他自己清楚,哪怕是重来他依旧会这么做。
这没有错。
可是诺亚也明白即使没有错,可是在这个一旦染上一点污泥,却要被无数人口诛笔伐的时代,是会一辈子抬不起头的。
即使她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即使只是想保护好自己,企求安全的庇护,却未曾聊到自己对社会的法则一窍不通。
于是在公安局里,那个男人的妻子,泼妇骂街地指着苏凌的鼻子骂的时候,无数不堪入耳的话语让心底生怒。
什么克死爹妈的小杂种、没有人要的垃圾、人人讨厌的东西...张口就来。
就差恨不得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担下一切罪名。
于是,苏凌无法再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无法再隐忍下去——
“你再骂一句试试,我现在没满十四,”她因过度紧咬牙根,下颌被崩成一条凌厉的线,连说出来的话也锋利刺人,“我杀人可不犯法!”
一向沉稳内敛的女孩,头一次说出这样恶劣的话语,却意外地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影响。
瞬间,所有的一切停止了声响,只剩下一片沉默,像一把无声的烈焰,灼烧着心底的每一寸。
所有人都惊于一个孩子能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似乎所有的天平倒向损失大的那方,即使身为受害者的苏凌也在口口相传的三人成虎里,变成未受到法律制裁的坏种。
即使他们知道她没有错。
“我只有你了,”她把怀中的猫抱得更紧了,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小白。”
所有的流言蜚语犹如疯长的野草,犹如一根根不可挣脱的蛛丝,于是在这个口诛笔伐的时代,沦为了困兽。
猫猫尾巴轻轻扫过她冰冷的脸颊,似安慰般的轻抚,犹如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心底划过,掀起一阵阵波澜。
她终于能放松下来朝他轻笑着。
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很大的风迎面吹来,似乎想要将她揽进怀里亲吻,转而又温柔地亲吻着她翩翩起舞的发丝。
苏凌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能够拥有一个坚定的心,不再畏惧人心;希望能微笑无谓面对所有苦难;希望能有一腔孤勇攥紧黑夜里的火种,抵抗所有的狂风暴雨。
然而所有的希望还是没能比意外更先一步来到身边。可能命运就是这般多变不定,你以为它正对你微笑以对使,它却在下一刻毫不犹豫地狠狠打击你。
这个世界似乎就是这样,使求生者横死,仁慈者杀戮,求真者绝望。
当她在那场大火中失去一切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早该明白这一切。
那个男人的老婆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在不久后一把火将隔壁苏凌家烧了,里面没有人,但是有一只猫。
当她想要奋不顾身去就还身在大火中的猫时,却被身旁的消防员一把拦住,那种无力感顿时间涌上心头,化成一颗颗破碎样的水晶的情泪,顺着脸颊滑落。
火海倒映在苏凌的眼底,犹如火红海水在空中肆意翻涌沸腾,在漆黑的深夜里是一道无法挪开目光的风景线。
“对不起、对不起...”她喃喃自语不停。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在烈焰的火光里,闭上了双眼,似乎感觉又回到父母去世的那一天。
大脑混沌,身上每一寸至血管里仿佛开始变得滚烫起来,发热到仿佛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天**然下起了雨,可惜这场雨不够大,不能浇灭这熊熊的烈火,更不能浇灭心底被灼伤的每一寸。
那种一无所有,那种被抛弃的感觉,似乎又在脑海里光影回溯,一笔一划浓墨重彩地印在灵魂的痛感。
后来她被暂时留在收容所里,即使有还算人美心善的姐姐安慰,却依然没有任何好转,甚至经常在深夜里辗转反侧而失眠。
“那只猫对你很重要吗?”
大人往往看不懂孩子的世界,反而觉得她们大题小做。
连后来长大的苏凌也时常这样认为。
“很重要,那是我在垃圾堆里捡到的玫瑰。”提到猫猫,她嘴角在勉强勾勒出一丝笑容。
夜晚,苏凌静静地坐在床上,但是脑子却一片浑浑噩噩,仿佛连记忆都出现了错乱。
所有的情绪与记忆在不停地翻涌,像是浪潮,疯狂地互相拍打,让人理不清头绪。
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时,她似乎看到一个虚幻的银白色影子坐在自己的身旁。
明明是模糊到无法看清的轮廓,却入眼的瞬间泛起一种剧烈的熟悉感。像是在无数个漫漫长夜里的梦中看过许多便,日日都浮现在眼前的感觉。
窗外有似乎又继续下起了雨,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苏凌稍稍愣了愣,似乎第一次遇到小白时也是这样的下雨天。
时间一点点滑过,苏凌专注地看着身边安静坐着的那个光影,犹如失而复得的珍宝,想要触碰,却又胆怯。
怕这是一个一碰即碎的幻影。
可是那个光影却温柔地将手心覆盖住自己的手,原本模糊的影子清楚些许,是一个十分奇怪的模样——像是曾经看过的奥特曼的形象。
失足少女深夜也会梦到奥特曼吗?
明明温度是透着凉的,却莫名有些热。手碰着手,明明不算多亲近的距离,却仿佛比任何时间任何人还要近,仿佛在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界。
“谢谢你。”
谢谢你,曾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这就足够了。
无可避免的困倦犹如潮水般涌来,多日未眠的疲惫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心中那个郁闷的解也暂时解开。
奈克瑟斯松开覆盖着女孩的手,看着她入睡的模样才渐渐放下心来,却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得黯淡起来。
先前the one利用那个男人的妻子的恶念,和自己在苏凌家大打出手,导致这孩子唯一的栖身之所也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而自己也失去留在这个世界的媒介,动用力量而遭到无情的排斥。
the one已经滚出这个宇宙了,现在该轮到自己了,只是他依旧还是放不下苏凌。
这份羁绊是在心动,虽然时间短暂,可所带来的心动和力量,是无法形容的、是想忘也忘不了的,即使已经死过了一次。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用她仅有的一切。
“你不想带她走吗?毕竟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毫无牵挂了。”
一个七八岁的红裙小女孩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奈克瑟斯的面前,身上传来的能量波动标志着她的身份
——这个星球的意志。
奈克瑟斯稍怔了一下,然后缓缓摇摇头,他并不知道如果带走苏凌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会对既定的未来时间线造成什么改变。
那对任何人都显得不公平。
“如果他们继续待在这个宇宙,她可能会死。”小女孩红色的裙摆被微风稍稍吹动起来,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已经预见不久后的将来,这个世界将会遭遇不可抗拒的力量入侵,毁灭。”
若非这样,她也不想主动现身于这个奥特战士面前,也是因为相信,所以才会如实告知。
“那你是想让我到时候回来拯救这个世界吗?”
“不,未来的救世主已经被命运线所缠绕,我们只需要静待其的决择,是毁灭亦或重塑。”
星球意志说了几句玄乎其神的话后,其中的潜意思已经被奈克瑟斯了然于心。
他可以带走苏凌,逃脱与这个世界一同被毁灭的结局,但是他到时只需为那个未来的救世主让路。
这是一个不难选择的决定,看着陷入沉睡的女孩,奈克瑟斯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与星球意志达成了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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