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实,夏暮时明白,他只是心有不忿。
“我知道了。”他扯起嘴角, “那就算了。”
这件事就像个插曲。
日子还是那样的过,时不时传来陶锦诗二人的升迁消息。
3037年六月七日。
林夜桥接到了钱栗的来电。
对方已经到了大学的年纪,却没有继续学业,选择留在了成江基地。
林夜桥着实有很久没见她。骤然接到通话,还以为小姑娘遇见了什么事。
钱栗那边的声音喧杂,林夜桥随口问她: “你在哪呢”
钱栗说: “我在去SO的路上。”
林夜桥惊了,瞬间站起身,把身旁的夏暮时吓了一跳。
“你去SO做什么”她道, “成江基地不够你发挥了是不是。”
“我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钱栗温软着声音, “当初你让人把我带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对我很好。后来你离开,他们对我也没有什么不同,我很感动。但我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我帮不上基地什么忙。但是我可以去总基地工作!将军,你就别阻止我了,行不行。”
林夜桥长叹一口气,道: “你人都已经在去SO的路上了,我还能说什么。江含叶已经给王熙写好推荐信吗。”
钱栗笑眯眯的: “写好了,我去就能入职,先从秘书做起。”
林夜桥气笑了: “你们全都先斩后奏是不是。”事已至此,她没有办法,只能嘱咐钱栗以自己为主。
那边钱栗在SO步步高升,林夜桥的研究也突破了一大步。
炸毁晶石坑的炸弹已经快要制作完成,接下来,她需要和夏暮时潜入她曾经驻守过的晶石坑。
但是那晶石坑不是一般重要,估计王熙从调任她离开后,就已经派了自己的人去,想要在人家眼皮底下安上个炸弹,不是什么轻易的事情,为此,闻余强行让林夜桥和程池两个科研狂魔放假,三个人开了一个小会。
程池顶着眼下两片乌青,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林夜桥抱着胳膊,和闻余面面相觑。
闻余问: “知道我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吗”
林夜桥摇头。
闻余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硬生生把程池吓醒。
程池半睁着眼: “我也不知道。”
闻余放大嗓门: “是为了我们丘利特铲除异己的伟大振兴啊!”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们别这么消极行不行。”
“我也不想消极。”林夜桥说, “那你告诉我,怎么在不惹人注意的情况下,把炸晶石的炸弹和削弱磁场的系统全都埋上。”
闻余静了静。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那你说个办法啊。”
“话又说回来,削弱磁场这件事,你和夏暮时说了吗。”闻余想着想着,又一次跑题, “到时候直接趁他不注意,裂缝撕开之后直接把人扔进去”
林夜桥点头: “不然”
不然也确实没办法。
“你不怕他恨你吗。”闻余说。
林夜桥的目光飘向窗外。
他当然恨,否则不会生生等我千年。
可我别无他法。
程池道: “那怎么办,在行动之前偷着把这些东西埋进去,行动之后引爆”
“差不多,起码要先把SO搅得天翻地覆。”林夜桥说, “这样他们才能出现躁动。”
怎么天翻地覆
肯定是引爆春海酒店。
自爆系统呢
两人纷纷看向程池。
程池打了个哈欠: “没做完。”
林夜桥翻了个白眼,说: “研究进入白热化阶段,我担心一旦彻底投入进去,将有多年无法脱身。”
说罢,她看向闻余。
“你什么意思”闻余说, “你是想请几天假出去约会吧。”
林夜桥露出果然你懂我的笑容。
闻余大手一挥: “去吧,给你一个月。”
林夜桥却说: “半个月足够,地方我都选好了。”
丘利特和SO的连接处是一座四季青的山。叫作盎晨山。
林夜桥选的就是这里。
山上有几家民宿,不是很好找,她和夏暮时刚下了车,就有人来接他们。
来人是个约有十三岁的小伙子,身上的黄色短袖洗的发白,裤子明显见短,脚上踩的布鞋也黑着。见了他们,他从后背的竹筐中掏了两双鞋出来,说: “二位,山上泥泞,别把鞋踩脏了,没办法刷干净,最近就穿这双吧,我爷爷亲手做的,不磨脚。”
他拿的是和他脚上穿的别无二致的鞋。
上山的路上,他们了解到,男孩叫朱锡,爷爷叫朱志刚,在山上种菜砍柴度日。因盎晨山风景宜人,总有游客光顾,日子才好过了些。至少能把黑漆漆的墙刷上墙灰了。
山路不好走,盎晨山一年到头也不接几个人,他们没富余到哪里去,剩的钱,爷爷都去镇上买肉给他补身体了。
从太阳高挂,走到夜幕降临,趁着月光,林夜桥看清了朱锡家的屋子。
“我们住在这里吗。”夏暮时边问,边擦额头的汗。
“不是,你们住木屋。”朱锡指着瓦房旁边的屋子,说, “瓦房环境不好,木屋是新修的,专门用来给游客住,睡着凉快。”
林夜桥点头,说: “你回去睡吧,我们两个自己收拾,明早吃饭记得叫我们就好。”
朱锡连连答应,一溜烟走了。
瓦房里亮着灯,老人估计还醒着,林夜桥不打算叨扰人家,直接进了屋子。
闻余了解到了盎晨山这一家人的经济情况后,强硬的在林夜桥五万元住宿费中又加了五万,和信一起空投给这家人。
当晚,朱志刚佝偻着背下山,找到公共电话亭,非要把这十万巨款还给他们。
闻余毫不留情的抹黑林夜桥二人。把他们说的矫情堪比豌豆公主,皮肤碰到重物就会发红,洗澡必须从山泉运水,多一丝杂质就要大闹天宫,建议专门给他们建一个房子,表示担心老爷子的瓦房不够他们发疯,吓得老爷子收下一万,开始想把那九万还给他。
闻余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勒令当地县长把九万块钱顺着老爷子的窗口塞了进去,经过县长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后,老爷子终于收下了九万块钱。
于是林夜桥到达盎晨山的第二天,就吃到了她有史以来吃的最丰盛的一顿早餐。
早上他们不是被朱锡叫醒的。
一直嗷嗷叫的公鸡撞破了不甚结实的木头门,鸡爪子一跃,跳上了夏暮时的肋骨,给人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光裸着上身,和匆匆赶来抓鸡的朱锡四目相对。
“您接着睡。”朱锡扑上去揪住鸡的后腿,拎着它,以便鞠躬一边后退,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而后退到门口,注意到破洞的木头门。
朱锡:……
他赶紧跑回去叫爷爷,终于把林夜桥也成功唤醒。
老人给他们准备的被子也是新做的。白的发光,而透亮的被面,如今清晰的倒映着鸡爪子的痕迹。
夏暮时光速套上衣服,坐在床上说: “我怎么感觉有点丢人。”
林夜桥宽慰他: “起码没全暴露。”
老爷子跑的踉踉跄跄,朱锡紧跟在后面,看林夜桥和夏暮时的眼神充满警惕,好像生怕他们两个娇气的人,会把他爷爷怎么样。
老爷子和他的名字不是很匹配。
说是刚强,其实羸弱。
说是有志,其实安乐。
他跑过来,蹲下来检查木头门,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二位。我这,实在是没想到这鸡力道如此之大,你们先移步饭厅吧,我保证,你们吃完饭就会好了。”
林夜桥和气的笑: “没关系的,不急,等吃完饭,我们和您一起去。”
“这如何能行,你们是客。”老爷子说, “我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杀了家里的一只鸡,一头猪和一只羊,保证伺候的二位不枉此行, ”
“我的天,这么多。”夏暮时震惊了, “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林夜桥道: “不麻烦,刚好我们也见见世面。”
顾客就是上帝,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去忙活杀鸡了。
朱锡给他打下手,老爷子炖肉的时候,他也闲了下来,怯生生的和林夜桥他们站在一起。
不同的是,林夜桥二人看老爷子的神情带着三分好奇,三分惊叹,四分羡慕。
而朱锡却时时刻刻惦记着他们的矫情人设,担心灶灰沾上他们的衣摆,爷爷年纪不小了,万一谁一个没忍住,一脚把爷爷踹飞了怎么办。
林夜桥注意到朱锡如临大敌的视线,无奈笑笑,心里已经把闻余变成小人捅成了筛子。
老爷子把早就烀好的猪肉端上桌,还生了一个锅用来煮火锅。
林夜桥看着桌上切成片的羊肉,说: “之前答应你,带你吃有纯正羊肉的火锅,这次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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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羊肉成卷状端上桌,老爷子把肉伸进沸水中涮一会儿,放进了夏暮时和林夜桥装好酱料的碗里,而后才顾得上他孙子。
一边夹着,一边问道: “这羊是我自己养的,您吃着味道怎么样。”
林夜桥赞不绝口: “这简直是化学合成的羊肉比不的味道。”
夏暮时也是第一次尝到正宗的羊肉,着实被惊艳到了: “之前没有发现,这竟然如此美味。”
“还有更美味的呢。”老爷子哈哈大笑,又去厨房端上来四个猪蹄。
“这是我今早起来烀上的,可好吃了,二位快尝尝。”
林夜桥接过盘子,撕了一块尝了尝: “嗯,爷爷,您这是放了料汁的吧,太香了。”
夏暮时道: “这是什么”
“猪蹄啊。”朱锡说, “大哥哥,你没有见过吗。”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爷爷给拍了一下。
老爷子把猪蹄放在夏暮时身边的盘子上,说: “小伙子没吃过呢吧,来尝尝鲜,大爷我做的猪蹄绝对好吃。”
夏暮时更震惊了: “猪脚!”
林夜桥用指尖捏了捏眉心: “那什么,猪脚也挺好吃的,你尝尝。”
夏暮时狐疑的咬下去一点点肉,细细的品。
味道,好像,还不错
他又吃了一口。
他转头,发现老爷子还在看他,笑着说: “怎么样小伙子,我做的不错吧。”
夏暮时干脆也不矜持,低头吃肉的同时还不忘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吃!”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吃的应接不暇,在林夜桥强烈要求下,老爷子和朱锡才动筷子夹肉。
饭吃完了,老爷子扛着斧子要去砍树做木门,二人跟着一起去。
斧头有两个,林夜桥很利落的当起了甩手掌柜,和朱锡一起坠在后面走。
老爷子找到一颗不错的树,叫夏暮时退远一点,自己抡起斧头就要砍,乍一看,老爷子使出浑身解数,把骨头挥到树上,力道之大,直接将斧头嵌在里面了。
林夜桥戳朱锡的胳膊,问他: “那个木屋,你爷爷就是这么一棵树一棵树砍下来的吗”
朱锡说: “不是,爷爷会下山找木匠,然后给他们钱。”
林夜桥又问: “那现在为什么不找木匠了。”
“不知道。”朱锡说, “可能他突然恢复自信,觉得自己能砍倒一棵树了,事实上这棵树都能把他砍倒。”
“那他是怎么杀掉猪羊鸡的”林夜桥想起来早上那只鸡破门而入的样子,说, “他能追上吗”
朱锡说: “这有什么的,我拿弓箭把猪和羊先杀死,然后进去把它们拖出来不就好了爷爷只负责剥皮什么的。”
林夜桥嘴巴张成了' O'字: “你力气那么大的”
朱锡抬起脑袋,像是晃了晃公鸡头上的鸡冠。
“那当然,我小时候是我们村里最厉害的小孩。”他说。
林夜桥一路上只看到了零散三户人家,开的都是民宿。
她不合时宜的说: “其他小孩呢。”
闻言,朱锡的笑容淡了下去: “战乱,他们的父母基本都死了,他们独自下山流浪,谁都没有回来过。”
看来长久的战争不止对SO有影响,丘利特同样逃不过,只是没有SO那么严重而已。
夏暮时和他们离得不远,老爷子听不见,他却是能听的清清楚楚,虽有些摸不清林夜桥问这些的用意,但也没有说话。
看老爷子拔斧头实在费力,他忍不住走上前: “爷爷,要么还是我来吧,只需要一个木头就够了是吗”
老爷子看着他,道: “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哦,都空有外表没有力气,行吧,那你试试。”
老爷子眼看着夏暮时轻而易举的把斧子拔出来,三两下,这棵树就轰然倒地。
老爷子:……
他又说: “把前面那一半给砍掉,扛着剩下的回去吧。”
十几秒后,老爷子和朱锡走在最前面,时而回头看看扛着树的'矫情'二人,全都怀疑人生了。
木门的制造老爷子实在不会,到最后还是林夜桥指挥,夏暮时实操。等到大家吃完饭的时候,朱锡和老爷子已经彻底对他们改观了。
十万块钱建完木屋后,剩下七万,老爷子回房,掏出自己掉漆的木盒,把剩下的钱拿出去,在饭桌上递给了林夜桥。
“当初闻首领和我说,你们二位都不是好伺候的主,我这才收下了这笔钱,如今看来,倒都是我沾了你们的光,这钱我是要不得了。”
夏暮时刚要推脱,只感觉手肘被人拽住无法挣脱。随后,林夜桥温和从容的语调响起。
“既然爷爷这么想,我们就收下吧。”
老爷子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给他们夹菜。
一顿饭吃的开心,朱锡也不再那么寡言少语,饭后,老爷子在外面放了一层凉席,四个人躺在上面望天,好不自在,好不惬意。
林夜桥躺在最边上,左手紧握夏暮时的右手。
“爷爷,朱锡没去上学吗。”
老爷子听了,身子微微一顿,道: “这个吧。”
“学校开销太大,家里每年接待客人挣的钱不够我上学,爷爷也没有体力去做别的,所以我一直没有念书。”朱锡说。
他说完,林夜桥听见老爷子叹了口气。
连砍树都要逞强的他,现在声音却难得哽咽。
“唉,人老啦,不中用啦。只是难为小锡,要和我一起困在深山里了。”
“爷爷!”朱锡不满的提高了声音,后又小声嘟囔, “我志不在此。”
老爷子吼道: “你放屁!真当老爷子我不知道,你藏在仓库里的书都被我翻到了,你就是喜欢读书!之前的零花钱是不是都存着用来买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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