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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从观众的“建议”，将自己原本就稚嫩的五官，改造成更稚嫩的婴儿模样。
一个青少年的身体，接着一颗婴儿的头颅，画面诡异得不像样。
大概是因为是新手，操作不太熟练，这位少年一不小心失手划开了自己的颈部大动脉，婴儿瞬间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这本不应该出现在稚嫩五官上的表情，仿佛扭曲的鬼面。他连忙用双手捂着颈部，血液却还是喷涌而出。
因为改造成婴儿后，他的脖子太柔软太纤细了，压根扛不住锋利手术刀的一划。
少年挣扎着想要起身拿急救环，却一不小心踩到地板上湿滑的血液，重重摔倒在地上。他就好像跃出水面的金鱼，试图自救爬起来，却又频繁摔回原地。
几秒钟后，这具不断抽搐的身体没有了动静。房间归于平静，只有弹幕还在不停加载。
止役想冲进去救人，却被夭捺拉住了。
“他的大脑意识已经消失了，急救也没救了，但他的死会给我们带来线索。”
放下这句话后，夭捺躲进了刚死过人的房间里，藏在直播镜头和外人都看不见的死角。
止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思索一番夭捺的话后，最终咬了咬后槽牙，选择了不出手，学着她的模样，躲进角落里不出声。
很快，网红公司就收到消息，得知他们旗下有网红在直播时身死了。
三四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先是对直播间观众抱以歉意，关掉镜头后几人笑容瞬间消失，像扛猪肉那样扛着少年还温热的尸体，紧接着熟络地清理房间，擦掉血迹，拿出…保单？
夭捺眯了眯眼睛，示意止役朝男人手里的那几叠纸看去。
止役立刻操控电子眼，将画面放大，再放大…男人手里有足足三千多份的生命保险，上面写着的都是网红们的名字，基本公司每个网红都有三四份不同公司的生命险。
“找到了吗？”
其中一个壮汉问道。
男人从成叠的黄色保单里抽出了三张，应该是这个少年的保单，语气极其不尊重地说：“幸好他昨天已经办好入职，签好所有的保险了，差点就白做一次清洁了。”
几人将少年的尸体抬出去，不知道要送到什么地方，转眼就不见了。
夭捺从死角里走出来，心里还想着刚刚的对话…生命保险吗？这就是为什么这家公司，让网红们做高危险度直播的原因吗，他们最大的收入靠的不是网红的打赏分成，而是保险。
只要一个网红死了，他们就能收到丰厚的报酬，这比千千万万笔打赏更一本万利。
夭捺坐进少年的超梦控制台，轻车熟路打开账面。
果不其然，账户里的钱都被转走了，一毛钱都没有剩，与何倩死后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么说，何倩的死与污染物无关，而是公司一手造成的，她说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是在说公司的人？”
“不一定。”
夭捺没那么快下定义，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18点了。这个时间是流量高峰，也是网红们开始上班直播的时间。
忽然，超梦网站右下角，弹出了一个弹框。
上面写着：“欢迎来到杀人直播间，下一个人就是你！”后附一个浅蓝色的链接。
夭捺和止役对视一眼，因为这则公告的文案，与当初何倩死的时候，说的话一模一样：“欢迎来到杀人直播间，下一个人就是你！”
不排除有人故意玩梗，夭捺点开了这个直播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黑的屏幕，下一秒，无论是夭捺还是止役都来到了直播间现场。没错，她们在没有佩戴超梦眼镜的情况下，直接进入全息直播室内了。
她们正坐在观众席里，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填充旁边的位置，那应该是刚进来的观众。
直播间内应该保护了观众的隐私，夭捺看不清其他观众的脸，只能看到一团朦胧黑雾，其他观众也看不到夭捺，不然他们早该认出自己了。
大概数十秒后，观众席的位置被填满了。
被观众席环状围绕的舞台亮起灯来，先是出现了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圆顶帽的男人，紧接着舞台正中间出现了一个像是□□大转盘的东西，上面还绑着一个呈现大字状的人。
看起来有点像是古早的综艺，圆顶帽男人是主持人，舞台中间是参演嘉宾。
观众席上人声鼎沸。
“发生了什么？”
“我就点了一下链接，怎么就到这里了？”
“杀人直播间…是黑超梦吗，可我为什么会坐在观众席上，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超梦。”
看来观众们也很诧异，他们怎么会被拉到这里？
忽然，台下传来巨大的敲钟声，打断观众席上的讨论。
只见圆顶帽男人微微鞠躬，脑袋对着众人三百六十度扭动，报以最诚挚的问候。
“欢迎大家来到杀人直播间！”
第30章
“这里是哪里啊？”
哲也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绑在一个巨大的圆盘上面，动弹不得。
眼前是一排满满当当的观众席，大家坐在里面交头接耳，但因为观众席离舞台比较远,哲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看装潢,他大概知道这是一档历史久远的综艺录制现场,他们是观众，而他是嘉宾。
奇怪，我是点错什么超梦了吗？
哲也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睡梦中误触了,才会变成一档综艺体验直播间的嘉宾。
超梦分有很多种类型,有观众视角沉浸式观看的超梦,就像哲也平时看的整容直播,也有让观众直接代入主角,视听触五感同步的超梦，这类主要用在剧情刺激的直播上面。
譬如：成人超梦，极限运动体验超梦,还有…黑超梦。
万幸，他虽然不小心按到了后者,却是一个体验当综艺嘉宾的直播间。安全得很。
“这什么破超梦啊，一点意思都没有！”哲也被绑在大转盘上，冲着不远处的男人大喊：“谁会想体验当一日综艺嘉宾啊，傻得要死！”
站在舞台中间的圆顶帽男人闻声，转身看了过来。
对视的一瞬间，哲也的鸡皮疙瘩忽地就冒出来了,因为男人长着一副似人非人的样子，他明明有人类的五官,却不是人类五官能摆出来的表情，他的双眼弯成两道夸张的圆弧，唇角也是用尽全力勾起来，几乎要咧上太阳穴了。
这是一张夸张到有些诡异的笑容，但放在综艺主持人身上，似乎也…稀松平常？
所以很快，哲也就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冲着圆顶帽男人恶语相向：“你这造型挺有意思，是刚从整容超梦里出来吗？”
“让我猜猜，你这是人类和拱桥的后代？哈哈哈哈哈…”
哲也说完自个也笑了，台下观众听到哲也与原定男人的互动，三三两两也笑了出声。
大家终于不再迷茫讨论发生了什么，而是将注意力放在这一场像在唱双簧的互动上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挺像综艺的，不是吗？
哲也对着圆顶帽男人口吐芬芳，圆顶帽男人一言不发，哲也说话尺度也越来越夸张。
渐渐的，观众席上的观众都笑了。他们就像观看综艺录制那般认真，专心致志看着。
只有坐在最中间的夭捺、止役两人笑不出来，她俩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担心凝重，止役压低声音问：“那个圆顶帽男人是污染物吗？”
“当然。”
夭捺一眼就看出那个男人不是人类，“没想到何倩说的话是真的，她房间里确实有人。”
只不过，不是公司的人，而是污染物。
夭捺之所以会感到凝重，是因为这个污染物在杀死何倩之前，没有形体，没有声音。只有他在盯上目标后，被盯上的猎物才会出现被什么东西凝视的感觉。
可如今，他有了形体，有了声音，还能互动。
虽然只是直播间虚拟形象，但也足够了，毕竟他只杀了何倩就完成了形体上的升级，再杀一个人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在现实中拥有实体吗？
杀人直播间的规模会扩大吗？
他又是靠什么东西进化的？
夭捺一个头两个大，这种进化型的污染物放在她的原生世界里，也是极难对付的存在。
“也不知道，台上这位幸运的大聪明是谁…”夭捺低声吐槽道，“如果他再不收敛点，恐怕连全尸都捞不着了。”
…
舞台上。
哲也骂累了，无论他说什么圆顶帽男人都不回复，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里无聊死了，我要睡觉了，不陪你们玩了！”
哲也当即打算退出超梦直播间，可他突然发现，他的视野中没有退出按钮。不仅如此，连比较寻常的“感官控制”，“防沉迷系统，还有“暂停播放”的按钮都没有。
眼前空空如也，真实感瞬间拉满，一瞬间模糊了虚拟与现实。
不知道为什么，哲也忽然有些担心了。
终于，在短暂的沉默后，圆顶帽男人终于说话了，发出尖锐突兀的“哈哈哈哈!”笑声。
在完全不幽默的时候笑得这么夸张，只会显得诡异，哲也和台下观众都笑不出来了，他们觉得这笑声太刺耳，落入耳朵里难受得像刀尖刮耳道一样。
“你觉得这里无聊，那我们要玩点好玩的吗？”
圆顶帽男人不是问哲也，而是在问全体观众。
只见他面朝四面观众席，双手摊开举起。
“兹拉——”
同一时间里，所有观众面前都出现了一块操作板，依旧复古得令人乍舌。
“亲爱的观众们，在你们面前有一块板子，上面只有两个可用按钮，绿色是通过按钮，红色是不通过按钮，在每个环节里所有人都只可以按一次，不能后悔，也不能重新选择。
最后一点很重要请务必牢记，那就是：所有投票都将匿名，我们只记录最终的票数，绝对不会暴露票数的主人是谁，请大家按照心底的意愿，投出属于自己的一票吧！”
夭捺看向她面前的操作台，复古的玻璃板开始泛黄了，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产物。
难道男人的进化，是时间上的进化？
杀了何倩后，他大概进化到1990年左右，所以他的世界才会是90年代的综艺装潢。
这样的话，她便更好奇了：他杀了很多人后，会进化到什么地步，会超过人类本身吗？
“看来大家都同意我的规则了。”
圆顶帽男人见大家没有意见，便自顾自地开始下一个环节：抽选幸运观众的纸条。
他从后台拉出了一个巨大的大□□飘彩机，里面似乎都是粉丝的来信。
老综艺里经常有主持人在节目上读粉丝来信，杀人直播间也不例外，男人一拨开关，大罐子里无数张纸在飞舞，偶尔朝观众这边露出一两个内容来。
夭捺眼尖，看到某几张纸条里面写了自己的名字…搞什么啊？
她的名字为什么会在上面？
终于，一张信件被抽中，从飘彩机头顶上吹了出来，慢悠悠落在圆顶帽男人的手心里，他兴奋地说：“杀人直播间的第一个环节终于开始了，第一个来信：你的大脑盘踞的是肠子，里面装着的都是屎！我真想切开来给你卤一卤…”
夭捺：…哈？
这什么粉丝来信啊，这也骂得太脏了吧。
她看向其他观众，虽然看不清楚脸，但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中可以窥探出心境。
大家的反应和她差不多，都是觉得这条来信好奇怪，好好的为什么骂人家大脑有屎？
只有哲也闻声面色一白，因为他听出来了，这是他睡觉前随机发给一个女主播的私信，为什么他说过的话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哲也理出个所以然来，这边，圆顶帽男子已经将信件收起来了。
他说：“那么现在开始投票吧——是否要将哲也的大脑换成肠子？”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就连台上的哲也也被圆顶帽男人的说辞吓到，他只是给一个学历低的颜值博主发私信，“建议”她去上成年大学进修一下，怎么这都能被审判？
哲也可不想看到他的大脑被改造成肠子的样子。
他朝圆顶帽男人大喊：“滚开，你敢碰老子一下试试？”
台下的观众也是差不多的情绪。
他们都被主持人的投票内容吓到了，没有人立刻做出选择，于是圆顶帽男人接着说，“投票只剩下十秒咯，不参与投票的人将会在下一轮投票之前离开直播间。“
没有其他的惩罚？
污染物绝不可能大发慈悲。
所以夭捺认识，是因为这个圆顶帽男人，将所有能量都花在这个杀人直播间上面了，所以他没办法强留观众席上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大家都能乖乖离开就好了，可惜，夭捺环顾一圈，观众席上的人并没有少。
还是满满当当，黑压压一片。
“倒数八秒。”
圆顶男人欢快挥舞着手臂，模仿着拍按钮的动作。
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哲也，只能瞪着观众席上的每一个人，每一片虚影，大声斥责道：“我倒要看看谁敢点同意，等我出去我就写帖子网暴他，我才不陪你们玩这种无聊游戏！”
观众席上没有人回应他。
估计大家都觉得：嘉宾哲也和圆顶帽男人是一伙的，正在演戏给观众们看。
综艺剧本嘛，懂得都懂。
陆陆续续有人按下了按钮，但受到匿名规则的障碍，夭捺无法确定他们按的是通过，还是不通过。她只知道大部分人都抱着乐子的心态，选择继续玩下去，没有离开直播间。
不知不觉，投票来到了尾声。
圆顶帽男人开始倒数：“三、二…”
赶在最后一秒抵达之前，夭捺与止役对视一眼，同时摁下了不通过。
他们想要线索，就必须在这个直播间里待到最后，那就势必参与投票了。
“一！”
圆顶男人看向大屏幕，票数正在统计，通过和不通过的人数正在持续快速增长。
夭捺，止役甚至哲也本人都以为，应该大部分人觉得这个综艺很荒谬，不会通过才是，可出人意料的是…通过的人数涨得太快了，几乎在刚开票的一瞬间就超过了不通过的人数。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通过！”
“现在让我们来做手术，给嘉宾的大脑换成肠子吧！”
圆顶帽男子转身看向哲也，哲也难得露出惊恐的表情，但他不至于害怕到身体颤抖。
因为哲也依稀记得，自己给超梦设置的痛感只有10%，也就是说圆顶男人用刀扎他，给到哲也的感觉也只是牙签戳肉。
想起这茬的哲也又趾高气扬起来了，他冲着圆顶帽男人，吐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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