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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是真的想杀掉文清秋，报厕所被锁之仇。
电话终于接通了。夭捺给了闻娜自由行动的权利：“过来市政中心，帮你的好姐妹收尸。”
第44章
当闻娜赶到市政中心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坐在半墙上喝着饮料的夭捺，不远处被枪打得稀巴烂的尸体，因为城市热岛效应严重，已经开始腐烂散发血臭味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走上前：“你杀人了？”
“我对她开了一百多枪,伤口叠伤口,应该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子弹了。”她环顾四周：“这里还是监控覆盖的死角…”
夭捺话没说完,但闻娜知道她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没人知道，就不是她杀的人。
好唯心主义的杀人犯。
忽然,夭捺从围墙上跳下来,一手摁住闻娜,质问：“应该是我问你,你不是透明人吗,为什么会有文清秋认识你知道你是谁？”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
“意思就是,你们整个高中都知道我顶替了你的身份咯？”
这个上扬的尾音，莫名让人战栗。闻娜连忙摇头，生怕自己摇得慢一点,夭捺就屠班了：“只有文清秋知道闻娜是网红夭捺，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谅你也不敢说假话。”夭捺往文清秋的尸体方向努了努下巴，说：“把子弹都拿出来。”
闻娜不敢拖延，连忙上前，忍着恶心将文清秋尸体里的子弹都挑了出来，用毛巾包好。
她边工作边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们这样处理案发现场是没有用的,在赛博世界，有钱人是不会死的…”
“什么意思？”
闻娜抿了抿嘴,说：“他们都会花重金上传意识。”
上传。
意识。
夭捺承认，她对赛博世界了解还是有些少了。
没想到在这里杀个人这么难，杀了身体，意志还活着，随时可以复活。
“不是在赛博杀人难，而是杀有钱人难，他们几乎都在婴儿出生的一百天内上传意识，然后每天定时定点，更新新的内容上去，即使□□死了，只要保存着意识就能随时复活。”
夭捺也在全息网站上找到“上传意识”的信息了，它有个专有名词，叫做“备用计划”。
备用计划，顾名思义：备用的人。
而且第一次创建档案就需要一百万新币，随后每天的更新是十万新币，长年累月下来，不是顶级豪门压根承受不了这样的花销。
夭捺摩梭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闻娜小声但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是终于见识到文家的可怕了吗？
“我在想，和我一起参加考试的考生克里，是如何负担着这么高昂的备份计划的价格，他看起来不像有钱人的样子。”该死，先前的保护费要少了。
还有按照这个计划，她今天救下的有钱人也拿不到保护费了，真是白忙活。
迟早把这个计划搅得稀巴烂！
夭捺脸上的可惜，无论是谁都能发现，闻娜都无语了，现在最需要考虑的问题是这个吗：“现在你需要担心的问题不是这些吧，问题是，文清秋她备份了！”
“说不定此时此刻，她已经从工厂复活了！”
“那又如何？”
夭捺低头玩着通讯器，对文清秋的复活不以为然：“她复活一次，我便杀她一次。”
同一时间，遥远的人类工厂里，文清秋猛地从人体再造舱里坐起来，惊得满头大汗——她身体死了，但是死前的意识还保留着。
她能清晰感觉到夭捺对她的大脑开枪，第一枪没打死她，可还没等文清秋抱有侥幸心理，夭捺又陆陆续续对她的眼镜，口鼻，心脏还有脖颈大动脉开枪，不给她留有复活的余地。
备用计划是有缺点的，缺点就是普通人无法承受死亡的痛苦，原本死后就会遗忘的痛苦，使用备用计划的人会清晰得记住，甚至会成为一生中的阴影。
文清秋在人体再造舱里坐了很久，才终于缓过来，咬牙切齿。
“该死的夭捺，居然敢杀我，我要让你好看！”
她点了点太阳穴上的通讯芯片，新造的手指不太好用，文清秋艰难地重新登录了账号，结果收到一条未知短信，说：“我劝你别想去警察局告发我，否则我不介意杀你一遍又一遍。”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文清秋傻眼了，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杀人犯！
但不得不说，夭捺的威胁异常有用，她杀自己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即使文清秋想告发她，也得掂量一下夭捺和警察谁来得更快。
大概率应该是夭捺。
她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在夭捺的一句话威胁下，文清秋不敢报警，也不敢亲自去找她算账。
但她做惯了借刀杀人的事情，就算真的要报复，也不需要自己亲自上场…
于是文清秋坐在工厂里，久违地打开了社交媒体，发布了真假千金后的第一条动态。
…
继夭捺炸开餐厅大门后，杀人直播间二次关停了——毕竟人全都跑走了，还怎么杀人？政府警方开会后一致认为：这是杀人直播间的二次滑铁卢，再让他找到15人只会更棘手。
再加上稣乌的生命已经进化，超越了赛博时代，它不再需要锚点，警方再难抓到他。
于是冉柏大刀阔斧，大力整顿了娱乐风气，估计近期内都不会被杀人直播间找上门了。可这样整改的结果却是——文家真假千金的事情越演越烈。
众所周知，文清秋是传统纸媒上优雅的公主，夭捺是互联网上臭名昭著的网红。
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人，居然有身世之谜，实在是让人不可置信。
介于文清秋之前都不怎么用社交媒体，网友们不期待文家，甚至文清秋会亲自出面澄清，于是只能期待夭捺能接下这波泼天的流量，赶紧直播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于是大家一窝蜂涌到夭捺的账号里，不断留言催促她上线，粉丝量也不断向上涨。
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最先出来回应的人，不是网红夭捺，而是低调的文清秋。
她发表了一条长帖子，开口便是沉重的一句：“我生而有罪…”
——我生而有罪，自从知道我并非文家基因后，我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和惶恐。我在想我父母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养着这样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他们真正的女儿又在哪里？于是在本该天真无邪的年纪里，我在自己家中有了寄人篱下的感觉…
帖子很长，但中心思想就是：文清秋对夭捺感到抱歉。
她并非故意霸占她的位置不还，并且愿意主动还给她，不日会将她接到文家。
这个帖子一出，本就引人注目的话题更热闹了。
大家都被文清秋虚伪的善良感动到了：【清秋真的是善良的大小姐，有钱人唯一的良心。】
【烂泥出好根，希望夭捺不要给脸不要脸！】
【清秋有学识有见地，就算回去当普通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反而是夭捺，就网红，感觉回到文家也是富二代之耻…】
文清秋的目的达到了。她用自己的善良识大体，衬托出网红夭捺的身份卑微。见识短浅。
连真正的文家真千金闻娜也在说：“文清秋真是一个好人…”
话音刚落，夭捺都无语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文清秋这个帖子就是鸿门宴，邀请她来文家，在她的地盘为所欲为。而且闻娜的脑回路也挺奇怪的，随便发个帖子就是好人了吗，她还什么都没做，没付出呢！
真是重新定义了什么叫做好人。
夭捺盘腿，面对闻娜而坐：“第一个问题：文家真千金是你，对吗？”
闻娜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我做过基因测试，是的。”
看来什么长得像姥姥，所以怀疑夭捺才是真正大小姐的事情，都是假的！要知道，夭捺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闻娜P出了一个与她高度重合的虚拟人物。
闻娜和文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像，但她确确实实是文家千金。
“好，第二个问题，文清秋什么时候知道你才是文家大小姐？”
“三年前。”
所以文清秋口中的“宴会上见到夭捺才发现真相”，这是十足的谎言。
她三年前就知道闻娜这个人了，却没带她回家，如果不是夭捺直接出现在文家父母面前，她知道真相藏不住，恐怕至始至终都没打算坦白真假千金的身份。
“最后一个问题，你一个黑客高手跑去当网红和P出这张脸，都跟文清秋有关系吗？”
这也是夭捺最好奇的一点，如果是她有那么高超的技术，早就跑去偷有钱人的私房钱了，谁会看得上网红打赏的那一点歪瓜裂枣？
这次闻娜犹豫的时间很长，说的第一句话却是牛头不对马嘴的：“清秋是好人。”
对于闻娜来说，清秋是一个好人。
她是一个低调的透明人，但她的高中生涯并不算低调。闻娜是海伍德区的优秀毕业生，所以被推选去了市政中心最好的高中读书，那儿的学生非富即贵，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像闻娜这种靠着成绩进去的贫困生，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当然交不到朋友。
可是幸运的是，她认识了文清秋，但是第二年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文家的大小姐。
当时文清秋是这么跟她说的：“好奇怪，明明你才是文家大小姐，可是你长得…好寡淡。我们家人都是小麦色的皮肤，可是你的皮肤惨白，我们家人都是高个子，可是你才一米六，而且我们都长得很漂亮，而你…对不起啊，我就是觉得纳闷，没有别的意思。”
别说文清秋了，就连闻娜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么普通透明的她居然是文家的大小姐。
她渴望亲情，但是文清秋带着她远远看了一眼文家的大房子。
刚好那天，文家在举办露天草坪派对，漂亮的文妈妈正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弹奏钢琴，爸爸则是高声发表关于新能源的观点。
大家都好漂亮，好优秀，唯独她是这么普通且不起眼。
文清秋还拿出了自己姥姥的照片，那是名流女神，至今还在豪门内部流传的颜值神话。
她骄傲地说：“这是我的姥姥，拜她的福，我们文家人都没有丑女。”
谁说没有丑女了，这不就有一个吗？见识了这么随意但矜贵的宴会后，闻娜不敢认亲了。
与此同时，文家姥姥年轻时的脸，也刻在了她的心里，成为她认为的最美的人。
她问文清秋：“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被文家接纳？”
文清秋建议道：“不如你去当网红吧，等你粉丝量高了，说不定爸妈会高看你一眼你呢！”
于是闻娜听文清秋的话，跑去当网红了。
她不仅要当有名的网红，让素未谋面的父母未来能高看自己一眼，还暗暗期待着有一天，文家父母上网的时候会看到她，认出她…
闻娜沉浸在自己的过去里，回忆却被一阵狂笑打断，当她把注意力从过去抽离出来后，就看到夭捺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啊？”闻娜觉得有些委屈。
“我在笑你怎么那么好骗！”夭捺真的笑肚子疼了，当她听到闻娜是为了让父母看得起，才跑去当网红的时候，原本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嘲笑别人的决心瞬间支离破碎。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说：“哪个有钱人，会因为女儿是网红而自豪？”
他们连乐器都要挑高雅的学。
如果文家妈妈宴会上表演的是唢呐，夭捺还能勉强信一下这个说辞。
大概笑到闻娜脸色发黑的时候，夭捺才勉强坐直了身体，说：“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在不知不觉中也给了文清秋沉重的一击。”
大概是因为文清秋压根不了解闻娜，也不知道她的黑客技术那么强，按照她原先的设想，她是希望闻娜用她那张朴素的脸出道，然后被网红黑子嘲讽，彻底自卑不敢靠近文家。
结果没想到闻娜的黑客技术那么牛逼，直接就用假脸颜值出道，一年就成了顶流网红。
所以她才会那么多年完全不联系闻娜，她觉得自己被一个透明人摆了一道。
闻娜这才恍然大悟。
夭捺已经知道所有疑问的答案了，她站起来，拍拍屁股对闻娜说：“走吧。”
“去哪？”
“去文家啊。”
夭捺点了点文清秋发的卖惨博文，一脸的好玩，迫不及待：“她都在互联网下战书了，我们不得去看看？”
她向闻娜伸出了手，作邀请状。
“闻娜，你当不了的千金大小姐，我替你当。”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倒要看看，文清秋看到她们一起出现在文家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缤纷。
第45章
文清秋发完帖子后,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工作人员询问：“是否要将新身体的标签拿掉？”，她直接拒绝。
开玩笑，她不去报警，不代表夭捺杀她的事情没有好处,至少可以拿来骗一骗蠢人。
文清秋选择带着新身体直接回家,还没走进大厅呢,率先看到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
非常眼熟。
光看她们拘谨和散漫的站姿，就知道一个是闻娜，一个是夭捺了。
文清秋一愣,先是对她们两人一起前来的事情表示诧异,随后在心里偷偷笑出了声——如果闻娜和夭捺,当着文家父母的面撕起来了,那场面得多好玩呀！
有她们为了上位手撕对方的先例,文家父母一定会更满意她这个女儿的。
意识到这点后,文清秋立刻加快脚步，走到一脸忧愁的文家父母面前。
她小声地说：“爸爸，妈妈…”
“清秋你回来了啊…天啊！”
文妈妈一眼就发现文清秋的身体换了一个新版本,背后的标签都没有摘掉！
她立刻冲上前抱住女儿，大喊大叫：“是谁杀了你,你怎么会用上备份计划了？”
文清秋闻言立刻看向闻娜、夭捺两人——闻娜没有撒谎的能力，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去，夭捺则是生来没有愧疚的情绪，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杀过人的事情了，似笑非笑地直挺挺站着。
只不过她的手，已经放到兜里,握住了一个不知名的长条。可能是枪，也可能是刀。
总之绝不可能是火腿肠。
文清秋当即脸色一凛,语气委屈地抽泣：“是我自个动手的。我对我冒名顶替的事情，实在是过意不去，可是我忘了，你们替我办了备份计划…”
“清秋，你真是个傻孩子！”文妈妈替文清秋擦掉眼泪，说：“无论我们真正的女儿是谁，你都可以永远住在这里，永远管我们叫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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