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权座之外不值一提——十鎏【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21 23:03:39  作者:十鎏【完结+番外】
  身处青云上,所看皆尘埃。
  一如他腰上佩挂过许多价值连城的玉坠,往往被毁于他百无聊赖之际扔来听个声响好听。
  喜恶本就不用编造什么理由,哪怕旁人看来实在荒谬。
  莫说这些原来就厌恶极的苦药,每每喝上一回,都要让满室各处点上浓浓的香料驱散。
  桂花香、松青香、好似胭脂腻人的未名香,近来是檀香。隔些日子换一种,檀香用了一段时日,本来要换,船上一遭回来后,他却丢不掉了。
  此时室中满是檀香,香线烧得半立半折下一段青灰,灼烧的那一点在风过时陡然粲成猩红,青灰落在他袖边的香台上。
  指间的银光终是渐渐湮灭在暗下的天色中。
  虞兰时抬眼望向窗外。
  天边残阳渐渐落下四方檐角,好似平常,却不同以往。
  宴席待开,定栾王车架将至,全府俯首以待,饶是辛木不懂,在这种氛围下也不免感染了几分紧张,吃空了糖罐。
  连往日吵闹不休的野猫庭雀都静声了。
  门外的柱影越发倾斜,直至将将淹没在暮色中之际,被挂起的红灯笼挪上门格。
  ——
  一声鸣锣,响彻压至洛临城郭的乌金天幕,由远及近,如惊雷乍沸在喧嚣夜坊,听者无不回头,循着座座悬灯楼台,望去霎时声色俱寂的那端。
  只见两列快骑执旗开道,护着一架由四匹高头骏马驱拉的富贵车轿纵行,清平阔街中央,顷刻即至眼前。
  马蹄声恍如一场随雷而至的骤雨,落至人间倏忽来去,又一声鸣锣下,余声未散,车架已去到了长街尽头。
  虞府门前,虞之侃携着夫人陆氏接迎宾客,眼看开宴时辰将至,正主久久不到。正此时,忽听鸣锣声声近,转瞬,骏马带轿闯入视线。
  枣红车架,嵌金,悬佩,前有佩鞍环缨的四匹高头骏马,左右是长列穿甲持剑的护旗。触目所见声势威赫至极,教虞府门前满地慌忙退让的权贵车架尽皆失色。
  车轿行至眼前,马夫长吁一声,挥鞭止轿,骏马扬蹄,重重踩落,轰然停了这场雷忽雨骤。
  这一下,虞府门前见者退避,纷纷行礼。
  轿里人掀帘——赤色大袖的衣料颜色过重,称得扶帘的几根手指纤长俊秀,而后帘布抬起,于堂皇明火中露出半副下颌与红唇:“本王来迟了。”
  ——
  鸣锣声越过朱门大墙重重回廊,乘风湮进潇潇作响的竹林中。
  今夜是答谢救命恩人的夜宴。
  新任靳州的掌权者,应邀拨冗前来。
  刚刚名仟又收到管家派人来传的第三回 话,说是贵客将到,老爷念及公子伤重不便随席,只需在开宴时出面答谢贵客恩情,以示敬意即可。
  这已是省之又省的步骤。
  名仟回屋递话,名柏正往公子那截缠着纱布的脖子系白色缎带,好将不便见客的伤处遮住。虞兰时半抬着脸,目光从下撇的眼睑隙处向门边看来,又清又冷。
  他听完嗯了一声,抬手从案上的托盘中挑取了一块和田玉佩。玉佩色温润剔透,只一角淬点着不规则的红。
  公子以往最好洁净无瑕的羊脂玉,近来却偏爱掺红的杂色玉。
  好像是从船上回来之后开始的。
  名仟将这点子稀松疑惑按下,上前接过玉佩结进公子腰带,压下袍裾,边将听回的消息说出:“定栾王好大架势,四马拉轿,亲兵开路,到开宴时辰才将将到了府门前。”
  见公子面色毫无波动,他继续道:“听说正与老爷相谈甚欢,还说了句公子风姿极佳,江上一面难忘。”
  虞兰时正抚上被几层布料闷紧的脖颈,听到一面难忘四字,不以为意:“靳州新任,总得拉拢一些助力。”
  素未谋面,哪来一面难忘之说,不过是些应付的场面话。
  洛临城中或驻扎或路过的兵马数不胜数,向虞之侃递来的结交信更是不计其数。看得多了,总知一二分其中要害。
  但这位定栾王怕是想岔了,父亲从来取中庸之道。今夜宴席后,即是点头之交。
  他伸手拿起摆在窗边的那碗药,剩一丝余烟的黑稠液体尽数倾倒进盂瓶里。
  辛木方才已被嬷嬷带下去哄睡,名柏名仟见状垂首默然。
  虞兰时搁下碗,心道,什么凭空捏造出的救命恩人,他不认。
  步出逢月庭,长廊悬灯环绕几折院落亭阁,蛇行蜿蜒去。
  内庭所过一片沉静,只有来往仆从奔忙的脚步声。远处,府门前的鼎沸人声穿过数道门墙闷闷作响,敲上耳际。
  恍若万顷雷霆来前一山江的空寂无声,天外云裂哀鸣。
  万物屏息以待一瞬撼天彻地。
  虞兰时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有这想法。心神不宁间,前头迎客的宴堂已起了鼓点。
  咚。
  咚。
  咚。
  天边最后一丝金色消散了,檀紫夜幕彻底压下来。
  虞兰时从侧门进去宴堂,一棵枝叶茂盛的木芙蓉栽在檐下,挡了大片视野。
  透过交错的枝叶缝隙,隐约看见向正门行来的一行人。
  宴堂正门前的地上偌大空旷,亭灯五步一盏。当前一人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在灯火明暗交错间,其余辨不分明,只一角耀眼的红裾随着那人的步伐华光跌宕。
  那角一眼即过的红衣掠进余光,虞兰时不由得缓下脚步。
  想来这位就是今夜宴上的正主了。
  咚。
  咚。
  起落开合的鼓点跟上了步伐,嘈杂人群越来越近。
  宴堂正门的辉火一下打落。
  虞兰时走出树影,随意向一览无余的那处望过去。
  咚。
第24章 逢月庭(二)
  今安从州牢出来回府洗去满身血气后,天色已晚。还是卫莽匆忙拴了几匹马驾轿过来,才将将赶到。
  可在有心人眼中,就是又一次下马威了。
  州府尹徐章昀跟在后头,这几日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虽不在今安面前说,却不时和燕故一搭话,话里话外都是挤兑。
  诸如“王爷拨兀大驾光临,下官等得甘愿。”
  被燕故一一句“大人可是觉得荣幸?”噎得说不出话。
  一行人拾阶而上,从昏暗处走进明亮中。
  宴堂院落,最夺目的无疑是那株木芙蓉,亭盖般盛张的树冠遮去了大面白墙,其上紫花碧叶色相浓极,在满园凋零的秋风中兀自凄艳。
  而后目光一低,被树旁的人吸引去。
  花树太艳,称得那人那身白衣缥缈脱俗得如云雾般。
  所以众人步入院中后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为景,也为人。
  那张脸实在长得太好,身骨瘦而不窄,宜艳宜素。艳时敢让浓色沦为陪衬,换作无味挑人的白衣也穿成了出尘的谪仙人般。
  只是相差过大,教人一时认不得。
  今安晃了晃神,才想起来那是谁。
  旁边落半步的虞之侃匆匆走上前来,告罪道:“这是犬子虞兰时,因伤重难愈,老夫斗胆让他安歇,这才未能前去一道迎接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伤重难愈啊。
  今安说无妨。
  虞之侃又告罪一声,往前几步去到树影旁,与那人说了几句。
  说的什么听不清晰。
  那双琢玉浸洗过的眼睛一直未挪开,直直越过虞之侃的肩头,望向今安,里头情绪遮也未遮。
  今安看得彻底,低头笑了一声。
  随后虞之侃带人过来。
  着白衣翩翩的佳公子振袖行礼,脖上绑的白缎勒着那一截,如不驯的天鹅。仍是那一把玉落声嗓:“草民虞兰时,在此见过王爷。王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再未多话,众人一道进入宴堂。
  ——
  今安被请上了主位,底下虞之侃在左,燕故一在右,其余人依次落座。
  按前头所说,在拜见贵人致谢之后,他理应退场。避开这等虚情奉承的场合,回去自己的院子得个自在。无论看书或调琴,都好过眼下……
  但虞兰时还是踏进门来,循着礼制,落座在中间的位置。
  方才只是着了外袍,在夜风中多冻了几下,喉间止不住的痒意。名仟看他脸上不好,回去拿了大氅。
  眼见宴开,弦乐起,席面饮酒声渐密,纷乱吵闹。父亲坐在上头,向他这边不时地使眼色过来,无外乎是让他借故离去,莫要逞强。
  虞兰时只当不知。
  虞之侃使的眼色太过频繁,把正与燕故一说话的今安吸引了过去。
  她跟着看向那个方向。
  面色苍白的病公子端坐在团蒲上,身上灰色厚重的大氅几乎把他的脸一并埋了去,仍能瞧见那一抹病弱。
  今安便顺口问道:“虞公子可是有不适?大劫归来难免有伤,若有不适,不必勉强留在这里。本王不会追究。”
  这句话不轻不重,在堂中传开。
  虞兰时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主位,看她与身旁男子状似熟稔地谈笑,许久。突然间她看了过来,问了一句话。
  问的什么,虞兰时没有听清。
  看着这双好似关切极的琥珀瞳眸,他想起父亲方才嘱咐的几句话。
  “这位着红衣的便是带兵将你救出险境的定栾王。”
  “你随我过去见礼。”
  “如果撑得住,便进去待一盏茶再走,不可失了礼数。”
  然后她从辉火明光的门外走进来,走近他,经过,步上主位。除了刚刚随意扫来的第一眼,再没有向他的位置看过来。
  原来啊原来。
  第一次见,他被围困于劫祸中,她是擅闯的有心人。孤船上那些惊心动魄被轻易翻篇了过去,没有谁会专程记得,只等他午夜梦回才能嗅闻其中的余味。
  却从未想过,这中间究竟都掺杂了些什么。
  这一次,她坐于万万人上,他只得仰望。
  出神过久,还是身旁名仟提醒,虞兰时起身俯首并袖,“多谢王爷关怀,草民无甚大碍。”
  这一来一回,燕故一看出了不对劲,等人坐下,若无其事地转头问今安:“当真只是江上一面?”
  今安看了他一眼,语焉不详:“你以为本王孤身到那艘船上,是在哪呆着的。”
  “哦,莫不是……”
  燕故一回过味来,挑起个兴味盎然的笑。
  这不是第一遭了。以今安的模样性子,有意无意,去到哪儿都招人。
  在北境时尚且显不出什么,王都的几遭逢场作戏后,便有许多清倌托人递信出来,无论男女。身边这个惹了风月的罪魁祸首却两袖一甩没心没肺,都是他亲自着人处理收拾烂摊子的。
  眼见这位虞家公子此时的面色行止,比之那些眼盛桃花的面孔里呼之欲出的意味,也不遑多让了。
  这一幕小小插曲过后,满堂又行进到推杯交盏的场面。
  先是虞之侃出来致谢,逐一敬了几盏。
  州府尹徐章昀连贺数句,三句就要往剿寇一事上引,语意里分明是要在这事的功劳上分出杯羹。
  燕故一听出其中关窍,拦了几杯。
  徐章昀不听劝告,兜了几个圈子往回还要继续说。
  今安还有些账未和他算,哪耐烦听这些,当场搁下杯盏:“今夜可是府尹大人设的庆功宴?”
  “既不是,何故喧宾夺主?”
  州府尹呐呐退下,虞之侃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些,向堂边使了下眼色。
  就听鼓点弦乐一变,变得轻缓起来,来到了下一场的序曲。
  侧门进来一队着水墨纱衣的舞者。
  乍看不过尔尔,再一细瞧,场上人的面色都变了,惊讶复杂暧昧各有之,其中虞家父子的面色最为不好。
  进入场中的竟是几位面容昳丽、身段纤长的男子。舞也别致,每人手中一把未开刃的长剑,剑舞。
  堂中一阵哗然,又诡异地静下,又起小小的窃窃之语。
  舞者六人,单是今安面前,就站了三个。别开生面,柔中带刚,眉目送波。
  今安拿杯的手顿住,颇有些不忍直视地偏头,看向燕故一。
  燕故一借着饮酒抬袖挡脸,“虞家这阵仗,知情的道是谢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程来勾搭王爷这道的。”
  他凑热闹地看个几眼:“这些人可不好找,怕都是各个楼里的头牌。”
  堂中一人一张案台,因着位子间距离过远,燕故一侧头动作即便想隐蔽也实在明显,话音未落,底下突然哐啷一声大响。
  也不知怎么弄得这么响,在人声乐声混杂的场面震得全场一静,弦乐停了。
  循声望去,座间一张案台边上,满桌的杯碗盘碟碎了个干净,精绣桌布沾菜带水地勾在桌角拖到地上,一个银盏摔瘪了角,满堂注视中,犹在地上骨碌碌转着圈。
  这惨状,说是不小心都兜不过去,分明就是有人怒极一气之下推落。
  坐在案台边污了衣袖的,却是那个仙子模样冷清性情的虞公子。
  只见他施施然站起,面色沉静地跨过满地狼藉,走到堂中行礼告罪:“草民伤重,力有不支,扰了王爷与诸位的雅兴,还请王爷下罚。”
  自进洛临城开始,两场饮宴,哪场都看得没兴致。今安也不爱看这个,当下只说无妨。
  仍并袖立在那的虞公子默了一会,像是在等什么,没有等到。终是在无言后说有伤在身,只能告退。
  今安自然是允了。
  场面很快在经验丰富的辛管家统筹下恢复了正常,除了空了一个席位,舞也跳不下去了。很快又有抚琴的歌姬依次上堂来。
  虞之侃借故离席,去后面揪了辛管家的领子说话。
  ——
  “这这这,”虞之侃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话都说不顺畅,“你究竟是办的什么好差事,竟是男子。你你你,这传出去,我虞家不得变成那攀附权贵以男献媚之流了!”
  那些男子一个个眼猸子抛的,他一个见惯大场面的大男人都没见过这种大场面。
  辛管家也正为此心焦,连说冤枉,将缘由解释了一遍,“剑舞原是属下定的,可是属下想的是请一仙风道骨的道人献舞。未想交代底下人去做,也忘了检查,就变成现在这等不堪入目……”
  等事情发现不对的时候,那一排男子已然上得堂中,拦也拦不及,回想方才情形辛管家真真连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你竟也会做这种糊涂事!”虞之侃还是没缓过气来,连连指辛管家,又想到,“幸而兰时临危不乱,将场面扰乱过去,不然……”
  辛管家听得忙忙点头:“幸好幸好,公子有急智。不然,属下办事不力丢了这张老脸事小,丢了老爷丢了虞府的脸面才是事大啊……”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