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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莱尔终于走到我们面前了，然后就，停下了。
借着不远处夜灯发出的光线，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他还是那么帅气，头发长了一点，比之前晒黑了一点，但眼神比从前凌厉了许多。
汉诺激动得不断抒发对他的崇拜之情，但卡莱尔只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回话，又看向我，目光如炬。
半晌，突然没什么表情地笑了声。
“所以，你不回我信息，是急着出来约会？”
第16章
卡莱尔的话说完，周遭突然死一般寂静。
汉诺惊得嘴都没合拢，我也忍不住瞪大眼。
卡莱尔反倒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好像刚刚那带着歧义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他横在我们前面，像是当定了拦路虎，怎么都要我回应的样子。
我的脑子急速转动，先想到的，是我放在宿舍的那个旧式光脑。刚刚急着出来找汉诺，加上礼服没有口袋，我没有带光脑。
所以，卡莱尔就是在我出来的这段时间里给我发了信息，没得到我回复，就直接来学院里找我了？
以卡莱尔做事总是出其不意的习惯，倒是有可能这么做。
他脸色不太好看，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动怒，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刚刚急着出来，没带光脑，没看到你的信息，不好意思。”
我没解释约会的事情，这是我的私事，就算他误解了，我也没有义务自证清白。
卡莱尔仍紧紧盯着我，没说话。
可能是气氛过于紧张，汉诺有点尴尬地开口：“卡莱尔学长您好，我是机甲系一年级的学生，我叫汉诺·吉斯，是茉茉的好朋友，不好意思哦都是我太晚了，耽误了茉茉的时间，她肯定不是故意不回您的消息的。”
卡莱尔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也没再说什么，只通知我：“今晚我们讨论一下。”
我有点火大，昨天我就已经和他说了今天的行程对我而言很重要，他不事先说明，突然跑过来就算了，还妄图直接改变我的计划。
是金主大人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随心所欲了吗？况且我的报告已经很详实了，我就不信以机甲天才的能力会看不懂我在写什么。
如果真的很急，但凡他早点通知我，我都愿意挤出点时间和他讨论。
但现在我的叛逆心上来了，语气也跟着硬邦邦的：“不好意思少将，我今晚有安排了，这点我一开始就跟您说过了。”
“请您稍微，尊重一下我。”
后面这句话我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我的大胆发言让气氛再次紧张，卡莱尔凝眸注视着我，眼中神色意味不明。连汉诺都感受到我的怒火，识相地安静减少存在。
卡莱尔就这么看着我，我手心都是汗，但仍然无惧地回望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悠悠开口了：“我是说，等你舞会结束，我们再讨论，可以吧？”
啊？
他突然软下来的态度让我的愤怒有点缓和，这明显打商量的语气和他以往颐指气使的方式大相径庭。
舞会快要开始了，我没时间和他继续纠缠了，便也没再咄咄逼人，直接答应了这个要求。
卡莱尔甚至好心提醒我：“可能要占用比较长的时间讨论，你安排好自己的事情，有冲突提前说。”
我摇摇头：“舞会后就没事了，讨论多久都行。”
卡莱尔：“好，那我等你。”
我以为他通知完，会像以前那样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但他今天不知怎么了，就站在那里不动了，还看着我们。
三个人都没再说话了，这情形有点怪异。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站着没动。
我有点纳闷又有点尴尬，实在等不下去了，只能扯了扯汉诺的袖子，小声催促：“我们走吧，舞会要迟到了。”
我们往前走，绕过了卡莱尔，他还是没有反应，但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在我身上。
我的背都绷直了，浑身上下都很紧张。
等终于走了一段距离，我才稍微放松，整个人松懈了下来。
汉诺离我近，感受到了我的变化，好奇询问：“茉茉，你怎么啦？你和卡莱尔少将之间是怎么回事？原来你之前在斗兽会现场说的是真的啊！你真的和卡莱尔少将有交情！”
他很兴奋，一个劲嘀嘀咕咕，我很头大，又有点庆幸是汉诺看到了这一幕。
他很纯粹，也不会过分八卦，基本都是朋友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不会刨根问到底。
我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只说卡莱尔和我有一些关于学业上的问题要讨论，他果然信了，不再多问。
但关于我和卡莱尔有交情这件事，我倒也不刻意隐瞒，毕竟也瞒不过去了，只跟他说我和卡莱尔不熟，让他千万不要和其他人提及今晚的事情，让他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汉诺挠头：“我是不会说出去啦，但是茉茉，你确定今晚这事能瞒住不会暴露吗？”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向他。
汉诺凑近了小小声说：“卡莱尔少将就在我们后头呢，一直跟着我们。”
？？！！
我震惊得脑袋有一瞬间的短路，想要转头确认，又害怕他真的跟着怎么办，视线相接不是更尴尬？
卡莱尔想干嘛？？！！
是怕我玩过头忘了今晚讨论的约定，所以跟着我？？
还是说他只是顺路？但校门并不是这个方向。
怎么想都觉得很莫名其妙。
我又扯了扯汉诺的袖子，让他将耳朵凑过来，我小声询问：“你怎么知道卡莱尔少将跟着我们？”
汉诺也配合着我，放低音量，悄声告诉我：“我精神力能感知到，卡莱尔少将的精神力等级十分高，我本能感受到他强悍的精神力一直跟着我们。”
我：“......”
这又是哪一出？半年没见，卡莱尔行为处事愈发超出我的意料了。
在我疑惑不解中，我们已经到了舞会大堂了，欢乐的音乐将我从低沉的情绪中剥离出来，一踏进大堂，热闹的气氛瞬间让我忘掉了卡莱尔的事情。
安娜和艾米莉亚她们一看到我们就围了上来，女孩们都妆容精致美丽动人，今晚我们都会是最闪亮的主角。
开局舞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我和她们打了招呼后，就跟着汉诺先过去签到，这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签到跳舞后，今晚的重任就算完成了。
我俯着身子签名，这期间周遭的环境很吵闹，期盼了一整年，大家都很兴奋。
但也有点兴奋过头了吧？叫声怎么越来越大了。
此起彼伏，在某个瞬间更是达到了顶点。
我转念一想，大概率是有什么校园风云人物来了吧，大家才会这么激动。
等我签完名，转身面向舞会现场的时候，整个人又像被瞬间施了定身术。
卡莱尔·克隆巴赫就站在舞会大堂入口处的红毯上，穿着那身军装，气质傲然，相貌仪态都卓越超群。
红毯从我的脚下延伸向前，他就站在红毯的那一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所以他刚刚跟着我们，是要来参加舞会的。
我倒也没自恋到会认为卡莱尔是为了我才来参加舞会的，年级舞会是全学院性质的，校方定是盛情邀请卡莱尔出席。
毕竟他这么重量级的人物，出席一个晚宴，能带来多少新闻。晚宴现场又是各路达官显贵聚集之地，学院简直求之不得。
我的猜想没错，果然卡莱尔一进宴会厅，马上就被各种人士包围了，很快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松了口气，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没再关注卡莱尔，回到我的小伙伴身边，也尽情地享受舞会。
戴着礼帽的年长学院教授优雅地用叉子一端敲击高脚玻璃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全场注意力被吸引，瞬间安静了下来。
校长简要地发表了年终感言，之后是几位校董发言，一轮下来，最后他们将话筒推给了卡莱尔，无论如何都让他一定要说几句。
卡莱尔表情和平淡，让他说几句真的就是几句。
“新的学年结束了，大家努力了一年也辛苦了。”
隔着幢幢人影，我和他的视线不期然遇上，我惊得瞬间移开，卡莱尔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
“一起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吧。”
“谢谢大家。”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恢宏的音乐响起，女教授指引着跳开场舞的学生们有序进场。
我和汉诺排在最后，他起了个势，很有范，还教我像其他组的女生一样，将手搭在他的肩侧。
同理，他也轻轻搂着我，一手牵着我。
舞厅很大，所有人都自觉地空出中央舞台的位置，留给开场舞的学生们展示。
美妙动听的音乐环绕着我们，成双结对的舞者翩翩起舞，空气里都是浪漫因子。
可惜，我们这一组把浪漫气氛隔绝在外。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带着我跳的汉诺，一到这么多人的地方，突然开始怯场。
一开始还有模有样地带着我跳了几个舞步，后面就全都乱了。
我本来就不会跳，舞伴一乱，我也跟着慌了。
我们乱七八糟踩着节奏，没一个在调上，两个人的脚还经常绊到了一块，我的裙摆又长，情况更加糟糕。
好在汉诺每次都能扶住快跌倒的我，他身上总有种离谱却又可靠的矛盾气质。
曲调又一次变化，汉诺的怯场症状稍微好了一点。在歌曲高潮部分，有一个举起女舞伴的动作。
这一次，汉诺成功踩在拍上，将我举了起来。
我的视野瞬间明亮了，突破密密麻麻的人群，能看到更远的景色。
然后我就看到，卡莱尔坐在主位席中央，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或者说，我所在的方向。
起跳动作一闪而过，我没时间仔细辨认，不太确定他到底在看谁，但仍有种一瞬间被他看穿的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接下来的后半段舞曲，我总感到有似有若无的视线从主位席那边传来。
接近尾声，一个换步，汉诺带着我移动到了另一片区域，我趁机抬头，悄悄看向主位席。
只一眼，我就确定，从始至终我感受到的那道灼热的视线，来自卡莱尔。他很明显跟着我们的位置变动而转移视线。
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敢发誓，卡莱尔·克隆巴赫在笑话我。
第17章
一曲结束，掌声与起哄声响起，气氛彻底炒热。
我们在教授的指引下有序离场，将中央舞台空出来给下一组舞者。
我被汉诺牵着回到人群中，整个人心不在焉，脑子里乱糟糟的。
卡莱尔到底想干嘛？
不会跳舞有那么好笑吗？还盯着看了那么久。
他到底是来参加舞会顺路找我，还是找我才顺路参加舞会的。
真的很费解。
但不管哪种，他刚刚绝对在笑话我。
我越想越气，下了场后，没顾得上和安娜她们聊天，再一次看向主位席，想看看卡莱尔在干嘛。
按理说，他的地位摆在那里，肯定会有人想邀请他跳舞的。
我打定主意，只要他跳舞了，不管他跳得有多好，我都要笑话他。
学他刚刚的样子，目不转睛盯着他，皮笑肉不笑。
狠！狠！笑！话！他！
我看向主位席台的时候，卡莱尔还是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周遭的达官显贵们一个两个都往他那边凑，一直试着和他攀谈。
卡莱尔的脸色愈发不耐烦，最后干脆懒得应付了，绷着脸坐在那里，大家都很识相地没再上前打扰。
我越看越觉得迷惑，以卡莱尔的性子，都这么不耐烦了，居然还不离开。
他今天有点反常。
我私下里曾听艾米莉亚说，卡莱尔年少成名，最烦政场上尔虞我诈的往来，除了讨厌被攀关系造谣外，还讨厌各种虚伪的交际会。
他是国王陛下次子托利斯密殿下的首席军官，地位显赫，他不想参加的宴席根本没人敢逼他。
何况今天只是学院里的一个小小舞会，他会来参加已经很匪夷所思了，居然在一脸不耐的情况下还继续留在这里。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我悄悄观察了他一阵，卡莱尔保持着一个姿势，只低着头查阅光脑信息，完全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
安娜拍了拍我：“茉茉，我们一起跳支舞吧。”
我瞬间回神，欣然应允，也懒得再去关注卡莱尔了。
舞会就是要开开心心才对，我管卡莱尔干嘛，要笑就让他笑吧！
安娜跳舞技术比汉诺强一百倍，还很会教人。我集中注意力，在她的教导下，勉为其难完成了一首舞曲。
可能每个女孩子内心深处都有渴望跳舞的因子，成功跳完一首舞曲让我信心大增。
接下来我又尝试和艾米莉亚、朱莉都跳了一曲。
我忘掉了自己的身份，忘掉了自己的遭遇，忘掉了学业压力，忘掉了机甲与卡莱尔，感觉自己真的化身成为了一只黑天鹅，全身心享受这一美妙的时刻。
又一曲终了，我微微出汗，但很开心，笑容从刚刚开始就止不住。我习惯性看向主位席，然后就顿住了。
卡莱尔已经没在席位上了。
他已经离开了吗？什么时候走的？
这两个问题也只是占用了我一秒的时间，很快我就抛之脑后了。
艾米莉亚拉着我们：“听说今天学院下了大手笔，宴会自助餐都是请星际大厨烹制的，还特意准备了不同星球的特色美食，我们快去尝尝！”
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我们一群人说说笑笑往自助餐桌走去。
刚靠近，餐桌旁的人就让我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卡莱尔就站在那里，手里端着酒杯，站姿懒散又优雅，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在他旁边的是金发学长尤加·耐德，他们正在聊天，尤加勾着卡莱尔的肩膀，笑得很开怀。
我发现，卡莱尔只有在金发学长尤加面前才会表现出同龄人的一面。
我们才刚靠近，尤加就很眼尖地发现了我们，或者说，发现了我。
他十分开心地朝我这边挥手，边挥还边喊我：“茉茉，这边这边！”
卡莱尔也看了过来，只看了我一眼，又不感兴趣地低头抿了一口酒，嘴角的那抹浅笑也消失了。
他这个反应让我更加不想过去了。
偏生尤加是个十分热情自来熟的学长，我不过去，他便自己过来了。
“茉茉学妹，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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