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了很多,顾舒愉坐了一会儿觉得热了,把外套脱下堆在旁边。
顾舒愉打了个呵欠,余光瞥到身边有个人要坐下,就把自己的外套挪了挪放在自己腿上,继续盯着电脑上很学术很官方很催眠的论文看。
詹望是和黎礼安一起进的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顾舒愉。
想着黎礼安和顾舒愉好像有点认识,他扯了扯黎礼安,哎了一声:“小学妹竟然跟我们一节公共课。以前怎么没发现。”
黎礼安当然知道顾舒愉跟他们一节课,顾舒愉的课表在论坛上快传烂了。
平时这节课顾舒愉也只跟室友坐在前排,低调得很。
今天坐在后面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黎礼安走过去,詹望见状也跟上,看到黎礼安手里拎着的装着衣服的袋子才想起来,这个人可能早就知道顾舒愉这节课跟他们是一起的了。
难道真的有点什么吗?
但是看黎礼安坐下之后,顾舒愉无动于衷的样子,又不太像是。
两个人看着和不小心拼桌坐的同学没什么区别。
甚至更要陌生一些。
顾舒愉发现有人坐在自己旁边连头都不偏一下,专注盯着电脑屏幕看,看一会儿打个呵欠。
温池南在几分钟之后也到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喘气:“我见鬼了。”
“这节是马克思课,好好上。”詹望宽容地拍拍温池南的肩膀,“你不然还是退社吧,你社长偷偷来让我劝劝你。不要勉强,万一吓出个好歹来。你想想你昨天丢的脸。灵异社的学弟学妹们都说再也不跟你一起出活动了。”
温池南一张脸菜菜的,低声说:“我哪儿知道小学妹和她的猫在里面当心理咨询师。不过我跟你讲,当时我进去的时候,感觉身上凉了一下。跟被黎哥看了一样凉。但是黎哥又跟在我身后。我觉得......小学妹可能有点邪门。她一个人在那里竟然不害怕。”
“阿嚏。”一声不小的喷嚏响起。
顾舒愉揉了揉鼻尖,低头看了眼外套,又抖了抖外套把外套披在身上。
顾舒愉的针织开衫还是有些单薄,领口有些低了,露出漂亮的锁骨。
锁骨上的一个小窝里一点红色的痣分外亮眼,艳得像是一抹蹭上去的朱砂。
顾舒愉今天绑了一个丸子头,所以也露出了漂亮的后颈。
顾舒愉身后的一个Omega都不敢垂眼看。
Omega女生有些慌张,本来只是随意一看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挪不开视线了。
专业的学术论文冗长无趣,顾舒愉一目十行扫着,才发现她对Beta这个性别有些误解,原来Beta不是和原来世界的普通人一样,他们只是对信息素非常不敏感,腺体不是没有,而是退化到无法使用。
Alpha可以通过标记帮Omega解决发情期,标记又分为临时标记和终身标记.......
扫到这一行,顾舒愉发现还有专业配图,没往后继续看,就往下拉了拉去找配图。
她本来看论文看得累,前面还有老师上课声催眠,此刻她差不多是趴在桌子上看论文的。
所以她身后的Omega女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她的电脑屏幕。
配图是严谨的,图里的腺体看着很清晰,图下一行小字描述着Alpha注入信息素的过程。
顾舒愉感觉自己身后地震了一下,她茫然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面红耳赤的Omega,有些关心地问:“没事吧。”
Omega赶紧摇头。
顾舒愉又回去研究那图去了,终身标记倒是比较复杂,顾舒愉看着文字里说的Omega可能会产生剧烈的疼痛感和不适感,但又本能屈服于自己的Alpha。
看到本能两个字的时候,顾舒愉眯了一下眼。
她自己现在不打紧,她不受本能控制。
但是温若琪那个尤其能跑的,又是个Omega,顾舒愉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再好好跟她说说自我保护的问题。
想到这里,顾舒愉直起身,把鼠标一扔,靠在了后排桌子上。
身后又是一阵震动,顾舒愉又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的Omega女生跟受到惊吓一样往后躲了躲。
顾舒愉转头见后排女生的脸红得厉害,以为自己吓到了她,说了声不好意思。
因为转身的动作过大,搭在肩膀上的外套不小心从里侧一边滑了下去。
顾舒愉正想弯腰,她现在的同桌已经替她捡起了衣服。
顾舒愉抬头打算说声谢谢,一抬头却愣住了:“学长?”
詹望一节课无聊得要死,见总算开启了顾舒愉这条支线,凑了个头过来,兴致勃勃道:“上课不听讲,你看什么?小说?”
“有个课要写小论文,正在查资料。”顾舒愉随口撒谎,顺带关了催人睡下的文献页面收起电脑。
桌子上空了一大片,顾舒愉反而清醒了一点。
还是有时间去图书馆看吧,顾舒愉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反正自己关键的看差不多了。
在她眼里,只要不是终身标记就没事。
顾舒愉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目十行漏掉了不少重要的东西。
她一低头,倒是看到了黎礼安桌肚里的白色袋子。
顾舒愉伸手扒拉了一下,确认是那件白色卫衣之后,自己把袋子拿了出来,放到自己空着的一边。
“今晚我回去洗,明天就给你。”顾舒愉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放松了一下眼睛,转头又对黎礼安说。
刚才打了个无数个呵欠,顾舒愉的眼角都还是湿的,眸子明澈剔透。
詹望见黎礼安不说话,自顾自又凑来:“小学妹,你跟黎礼安很熟啊?”
“这个,我和黎学长之间的关系不能用熟不熟来形容。”
这句话极其巧妙,在黎礼安的角度,可以理解为顾舒愉是在强调他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在詹望的角度却是顾舒愉觉得不好说。
于是詹望碰碰黎礼安:“你把小学妹吓成什么样了。”
刚好大课中间课间休息,顾舒愉打算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班长拿着个小本本晃上来:“顾舒愉同学,元旦要开始报节目了。你还是跟着一起跳舞吗?”
黎礼安看到趴在桌子上的人明显一僵,接着跟听到什么绝望的消息一样颤声问:“什么节目?”
“元旦晚会啊,班委都需要参与,你还是跳舞吗?”
顾舒愉想起自己上一次跳舞还是在幼儿园毕业汇报演出,并且她踩掉了两个小朋友的鞋,打掉了三个小朋友的头花。
不会跳舞这件事在顾舒愉看来,是她穿书来的最好佐证。
她可从来不会跳什么舞,从小肢体就不听她的话,怎么可能跳舞。
脑子里百转千回,顾舒愉握住班长的小手:“这件事还有得商量吗?”
Beta女生有些困惑:“商量什么?”
“我觉得跳舞不太适合。”顾舒愉斟酌着说,“元旦节阖家欢乐,我觉得舞蹈不合适。”
“可是其他班也有报舞蹈的啊。”Beta班长更是疑惑地挠挠头,“上次跟你一起跳舞的几个女生这次还打算跳舞。你不去做领舞吗?”
一个Omega女生也两步上来,搭着班长的肩膀:“怎么了?顾舒愉有别的想法吗?”
“周絮,我觉得我可能参与不了你们。”顾舒愉又转而拉住周絮的小手,恳切道,“这个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我现在有点晕舞台。”
顾舒愉不能说自己不会跳舞,不然肯定是找打。
但是这个说法离找打也差不多了。
周絮是个泼辣的性格,所以信息素是带了点劲儿的甜酒。
她伸手捏着顾舒愉的下巴,轻轻抬起来:“你从小学就开始上台表演,跟我讲你晕舞台。我俩虽然是第一次同班,虽然你早就不记得我了。但是我早就记得你了。别跟我演啊。”
顾舒愉没想到她跟周絮还有这一层关系,只能用自己眼睛看着周絮:“这毛病是最近才起来的。你们报舞蹈吧。我再......想想办法。班长,你打算干什么?”
“哦,我不是戏剧社的嘛,我——”
顾舒愉立马拉住班长的手:“我能在你们戏剧社蹭个角色吗?求你了,最好是那种树桩子不露面的那种。”
Beta班长犹豫了一下,周絮还想说什么,又被顾舒愉腾出一只手抓住:“我想看你当领舞。絮絮,光芒万丈。”
被顾舒愉腻死人的语气一喊,被她跟猫似的圆眼一瞅,两个人竟然是不约而同答应了下来。
“好吧。”
“可以。”
第14章 偶尔露出来的良心(一捉)
面对朋友的时候,顾舒愉身上展现的是另一种状态,很真切的开心和活泼。
于是周絮和班长又不约而同地顿了顿。
周絮发现自己答应了顾舒愉,不由得懊恼了一声:“上了你的当了。你以后千万别跟我这样。”
顾舒愉不懂,且虚心求教:“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周絮重重瞪了顾舒愉一眼,“表演那天我要是没看到你在台下给我鼓掌,你就完了。”
顾舒愉拍拍胸脯保证:“这个没问题。”
班长咬着笔记下几笔,又举起笔:“我还有一个问题。顾舒愉同学你加社团了吗?要来戏剧社的活动的话,最好挂上你社团的名字。不然老师还是要问你为什么不参加本班的活动的。”
顾舒愉呆了呆:“现在找个社团加入还行吗?”
班长有些为难:“社团招新好像早就结束了,我帮你问问。”
“不!还没有!灵异社还在招新,学妹学妹,快来我们灵异社。”一直在偷听的温池南举起手,“我们灵异社很好玩的。”
另一个在偷听的詹望小声问:“你刚才不还说人家是鬼吗?”
温池南也小声道:“这不是想办法验证吗?”
顾舒愉看到了两个人的鬼鬼祟祟,站起来手撑在桌子上看温池南:“那我加入灵异社需要什么手续吗?面试呢?”
温池南挥挥手:“不用,学长给你开后门。看你跟黎哥关系这么好的份上。”
“谢谢温学长。”顾舒愉顿了顿,低头看了眼黎礼安,发现对方刚好也抬头看自己,对他露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谢谢学长。”
“你应该谢温池南而不是我。”黎礼安声音淡淡的。
顾舒愉说:“不,还是要谢的。”面子还是要做的。
黎礼安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眼底带了点笑意:“所以你打算怎么谢我?”
“......”何苦多犯那一次贱呢,顾舒愉心里骂自己。
“我口头谢谢你不行吗?”顾舒愉垂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黎礼安。
黎礼安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顾舒愉的眸子,嘴上悠悠然道:“嗯......我觉得不行。好像没什么诚意。”
“行吧,那让我想想怎么好好谢你。”顾舒愉先退了一步,她转头跟班长和呆在原地的周絮说,“这样可以吧,我挂灵异社的名头参加戏剧社的节目。”
班长如梦初醒,点点头:“可以。”
周絮看看黎礼安,看看顾舒愉,接着猛然回神,拍了拍顾舒愉的肩膀:“小顾啊,有出息。”
“什么东西?”顾舒愉没听懂,“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夸奖。”
周絮和班长两个人回座位,班长疑惑问刚才周絮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顾舒愉胆子很大。”周絮语气里是佩服。
黎礼安这朵高岭之花有人想碰都碰不到。顾舒愉还跟人家讨价还价。
顾舒愉又坐在了椅子上,恰好上课铃响了。
纠结了一下,顾舒愉决定还是接受一下唯物主义的洗礼。
她听得认真,但是架不住早八瞌睡的诅咒,上课十几分钟过去,她的头已经挨到了桌子上。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拔高了一点,顾舒愉的头便抬起来一点,看了眼老师。
最后顾舒愉把自己的外套垫在桌子上,又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安心地睡着了。
睡着的顾舒愉显得尤其无害,没有了乱七八糟的情绪,也没了乱七八糟需要考虑的东西。
很安然,像是在做美梦。
所以嘴角翘起来一点。
黎礼安撑着脸看顾舒愉,目光在她有些单薄的穿着上扫过。
“你在看什么?”顾舒愉大概是注意到有人在看她,从浅梦中挣扎醒,但眼底还是迷蒙,像是一池灌满了雾气的秋水。
黎礼安没回答她。
顾舒愉动了动被自己压麻的手指,又小声问:“黎礼安,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吗?”
困意给顾舒愉的声音卷了一层温柔的边,让顾舒愉的问句显得十分虔诚。
好像她真心实意要感谢黎礼安一样。
“我不吃辣。”
顾舒愉趴着点点头,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眼睛又闭上了,过了一会儿才声音含糊地说:“你今晚别吃晚饭,我请你吃饭。”
黎礼安亦是轻笑了一声道:“好。”
两个人交流的动静很小,所以谁都没注意到。
温池南这个效率高的已经帮顾舒愉把社团入团的申请表填好交给了自己社长,本来想跟顾舒愉知会一声,结果偏头一看发现她睡着了。
“黎哥,你有没有小学妹的联系方式啊?有的话推我一下。”温池南小声喊。
詹望心说怎么可能有,却听到黎礼安说推给你了。
詹望一顿:“你俩什么时候加上的。”
“上个周。”
詹望觉得黎礼安像是中了邪,于是建议道:“不然你也加入灵异社驱驱邪吧,我觉得你这个人最近不太对劲。”
黎礼安扫了詹望一眼。
詹望立刻投降:“是我不太对劲,我今晚就吃糯米粉辟邪——哦对,今晚有人想请你喝酒,让我务必尽最大的努力请你过去。”
温池南兴致勃勃道:“就是上次艺院那个给你送水的那个花。黎哥,人家多漂亮,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动心。不动心也就算了,好歹也给人家一个接触你的机会。”
“就是这个意思,系花只是想接触你跟你做个朋友,今晚只是喝个酒。”詹望还是以看热闹为上,但是这热闹的主角不出现就没意思了。
“不去,没空。”黎礼安拒绝的干脆。
詹望说:“少来,你能不能找个具体的借口,每次都是没空。喝个酒而已。”
“有人想请我吃饭。”黎礼安的笔点点桌子。
詹望不死心:“这饭非吃不可?”
黎礼安点点头:“非吃不可。”
詹望:“.......”
下课后,顾舒愉是被时年叫醒的,今天满课,时年来叫她去下一节课的教室。
顾舒愉打了个呵欠,一抬头发现教室已经空了,身上有一件衣服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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