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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触碰他眉心血色竖纹。
北庭雪眼睫一颤，稍稍弯腰配合她，低声道：“这是渡雷劫时留下的。”
龙湘一顿，理解成这是被雷劈的了。
她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道：“疼吗？”
北庭雪眼神变得有些茫然。
宽袍之下的时候缓缓握拳，他很快努力地笑了一下，缓声说：“不疼。”
没人关心过他会不会疼，从来没人这样问过。
龙湘是第一也是唯一一个。
他这样的人，好像理所应当不会觉得疼，所有人都先入为主觉得他什么都能解决，什么都能忍耐。
“但这里疼。”
北庭雪抓住龙湘的手按在心口：“我以为你死了，这里很疼。”
龙湘心都融化了。
她抿抿唇，忍不住笑道：“好肉麻，好咯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稍顿，她眨眨眼：“不过你很听话嘛，有在好好修炼和活着，我很高兴能看见你这样。”
北庭雪过了许久才说：“若我死了，便再也没人会记得你，没人能想办法让你回来。”
龙湘怔住。
“我在你的身体化光消失时渡劫进阶，他们说那是开悟。”他一字一顿道，“但我宁愿变成废人，也不愿拿你的性命来换取什么开悟进阶。”
在那个紧要关头，只要龙湘能回来，北庭雪愿意拿所有来交换。
一身的修为说不要就可以不要。
龙湘忍不住捂住了他的唇。
“不是要处理公务，快去吧。”
她强自镇定：“我们有的是时间，其他事等回来再说。”
她不能再听下去了。
她只打算谈个恋爱，没想越陷越深。
好怕真到了分开的时候，不是北庭雪不愿意，而是她自己犹豫不决了。
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这样的话就别再说了。
北庭雪看出她的闪躲，也体贴地不再言语，认真看了她片刻后无声地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她本想出去转转，看看北庭由他执掌之后是什么样子，可门刚打开就看到十分强大的结界。
结界无差别防备着一切，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龙湘出不去。
她好像被关起来了。
啊这。
阳光被云彩遮挡住，屋子外面没由来地昏暗不少，龙湘举目远望，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鬼影倒是有不少。
数不清的灰色影子在王城和结界内外穿行，龙湘看到有些害怕，退了几步回屋子里。
她把门关上，想起这鬼影在原书出现的时间段。
它们该在血月之后，北庭雪彻底掌控王城时出现。
因为不信任这里的任何人，所以他撰取亡魂来供自己驱使。
亡魂被他操控，唯有靠他才能得以生机不被放逐，对他绝对忠心。
如今北庭雪提前掌控王城，鬼魂出现也是情理之中。
可血月剧情还没发生。
龙湘觉得北庭长渊和他的王后死不足惜，他们对北庭雪下毒，借命，一报还一报，该死。
但那半数无辜的王城百姓，不知又为何死在北庭雪的雪境之中。
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吗？血月剧情是否会直接跳过？
算了，还是先修炼吧，一切担忧都是因为武力不足。
等她变强了，就不用在这里胡乱猜测，可以直截了当地探个清楚。
龙湘盘膝坐下，入定修炼。
北庭灵气充足，王城内能修炼的人又因为北庭雪的上位而骤减，龙湘现在可以将灵气大包大揽，非常自在舒适。
她不过运功吐纳了一个大周天，就感觉隐隐有境界松动的架势。
这也太快了？？
龙湘睁开眼睛按着自己脉门仔细感受，何止是境界松动，她简直是在一键升级，半天时间不到，直接跨过练气成功筑基了。
雷劫都没来！
龙湘呆了呆，本以为回家是猴年马月的事，可这修炼速度跟做了神州火箭一样，回归现代岂不是指日可待？
突然想到自己与北庭雪那几次毫无保留的情事，她好像知道为何这么快筑基了。
……她怕不是把北庭雪给采补了吧？？
腰上忽然震得慌，龙湘回神，赶紧将手机掏出来看。
又来电话了。
这次不是家人，是个陌生号码，还是400开头的。
推销电话都打到异世界了是吧。
龙湘抱着能接电话就是难得放松的心态按下了接听键，准备好好跟对方说一下自己不办卡不买保险不买房，没想到那边不是推销电话，而是某宝客服。
“请问是龙湘女士吗？”
龙湘：“我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龙女士，我们这边注意到您的绿色能量增长过于迅速，经查并未见到采集漏洞，也无法将您的能量控制在上限内，想问下您这是什么情况，您现在还好吗？请您注意身体。”
绿色能量？
龙湘迅速地将对话页面缩小，打开某宝，看自己的绿色能量。
果然，装饰得非常漂亮的小树上飘着无数个绿色圈圈，每个圈里都是好几百的绿色能量，来源都写着不明。
龙湘回忆了一下，她好像拿到手机后也没干什么特别的事，就只有修炼和睡男人。
总不会是睡男人加能量吧？
……她这手机不能那么有病吧。
龙湘试着又运功吐纳了一下，很快看到绿色泡泡圈又多了一个。
懂了。
所以修炼还可以加这个。
走某宝的表对吧。
龙湘拿起电话道：“我没事，我好得很，我那可都是正经得来的能量，你们可不许给我克扣没收了。”
她麻利地打开种树页面，为祖国的绿化事业不断做出贡献，以前好久才能种一棵的大树，现在分分钟能种几十棵。
“照顾好我的树。”她千叮咛万嘱咐。
客服半晌才道：“好的龙女士，再见龙女士。”
挂电话的时候几乎是迫不及待。
再不挂怕她更来劲。
技术！技术在哪里！她到底哪来的那么多能量啊！怎么上限都卡不住！代码爆炸了！
龙湘这边主人翁意识因此事越发强盛了。
她想好了，以后种花家所有干旱需要保护的地方，都交给她了！
不光是树，还有她的电子小鸡，龙湘翻出来一看，饲料也爆表了。
……这都是什么事。
她赶紧去把自己外出偷吃的鸡抓回来，顺便还把妈妈和爸爸的鸡一起邀请过来。
大户人家，一人喂三只。
她这还不止饲料多，孵蛋速度更是跟她的修炼速度挂钩。
真棒，以后妹妹们的免费午餐、医疗费和课外书，她也全包了。
正开心着，偏偏有人要来扫兴。
微信弹出家族群有人艾特她，是大伯家的哥哥。
这人出了名的自视甚高，不会说话，她一向不喜欢。
龙湘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真的看见他说什么，还是有点血压升高。
她看到爸爸发了寄给她的卤猪蹄照片，配文说她已经吃到了。
堂哥跳出来回一句：烧给她了？
妈妈很快发消息解释她没死，只是飞升了，是寄给在当神仙的她了。
堂哥直接艾特了她爸：【二叔，你带二婶去医院看看精神科吧，咱别忌讳行医，精神病现在也没什么丢人的，别到时候家里没人看不住她，刚没了一个，又要没一个。】
一副苦口婆心为他们好的样子。
老哥看不过眼，喷回去：【你才该去看精神科，我妹就是飞升了，不但跟我们打了视频，也确实收了东西。你有心就供个牌位求一下保佑，不然亵渎神灵，小心遭报应。】
这话让堂哥生气了，觉得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
他@龙湘出来，质疑她：【不是成仙了吗？不是能打电话还能收东西？出来说两句话我看看啊，别打字，打字没用，只能证明你们一家子精神分裂，开始角色扮演了。】
龙湘看到群里其他家人在指责他说话太过，但也大多是和稀泥，字里行间还是透露着对爸妈言论的不信任，也觉得他们确实该去医院看看。
说来也是，这样的事情实在离谱，谁会随便说说就相信呢？
房门被人推开，龙湘气愤抬头，看到北庭雪回来了。
他见她神色愣了一下，手扶着门框轻声解释：“结界的事，你听我说。”
他以为她在生结界的气，但龙湘二话不说把人拉了过来，拿起手机一阵猛拍。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天生丽质，前置摄像头随便拍拍就美得不行。
北庭雪就更不用说了，神仙姿容的大美人，照片上都看得出来仙气缭绕很不寻常。
龙湘满意地笑了一声，翻出微信把十几张自拍一张不落地发群里刷屏。
顺便对着手机来个总结语音：“让一让哈，先别吵了，既然都点到我了，那我就给大家看看我现在过得多好，吃得多好——看我的神仙老公。”
一息之间，群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大约都震惊得无话可说，需要时间消耗一下了解到的信息。
她身边的北庭雪也沉默了。
龙湘又说了那两个字，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叫的那两个字。
之前他还曾困扰过这是什么意思，后面慢慢品出个大概，现在则是完全确定了。
老公便是夫君的意思。
她认他是夫君。
不知在跟谁介绍他。
想到她提及与父亲传音便是用这个法器，那该是与她的家人。
她有家人，不是越舟一脉，只能是母族一脉了。
北庭雪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人都明媚阳光了几分。
他脸上浮现几丝绯色，喉咙莫名发紧，竟然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他是不是也要和法器对面的人打个招呼？
北庭雪不自觉靠近龙湘，视线流转在“传音法器”之上，唇瓣微动，开口之前看到龙湘将法器收了起来。
他目光奇异地盯着她的手机，龙湘很难不在意，生怕他看出端倪，发现什么。
而且她总觉得他身上味道不太对。
“你受伤了？”她倾身过去，未在他衣襟上看到任何血迹。
“好重的血腥味。”龙湘拧眉道，“不行，你脱了我检查一下。”
第59章
龙湘从没想到脱北庭雪衣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她以为他会拦着, 毕竟他以前那么——
不提从前了。
龙湘眼前一片白，好像入了雪境，只能看到白雪茫茫。
雪原上起伏着山脉，山脉顶端盛开着红梅, 红梅旁留下的血痕已经结痂, 不至于发出那么浓重的血腥味。
北庭雪的血味道也没她闻到的这么难闻, 他连血都带着清冷的雪意, 气息清澈动人。
“是别人的血？”
龙湘快速地转了转脑子。
北庭雪确实去了死牢。
龙湘已经归来，被关起来的越拂玲也好, 越舟也好，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他走这一趟, 不为处理什么公务，只为杀了他们。
但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与这对父母一起被关押着的北庭长渊和长琴音, 非常介意越拂玲的性命。
他们以死相逼, 若他要杀了越拂玲, 他们会当场自爆。
看起来倒像是越拂玲才是他们的孩子。
越舟都因为这二人的反应而震惊了。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没那么容易死了, 更是扒着女儿不放。
可惜越拂玲待他再不似从前，她也不是完全傻的, 被点破后还看不出越舟对她有几分真心, 几分利用。
北庭雪身上的毒还未解，只是因为进阶而暂时压制了大部分。
它存在一日，便夜长梦多一日。
为解毒, 确实还不能杀了北庭长渊和长琴音，他便好像真的被他们掣制了一样。
只是不能杀死，不代表没有其他方法惩罚他们。
龙湘的事教会他, 不能对任何事情和任何人一味地退让妥协。
否则难逃被抛弃的命运。
在阴暗潮湿的死牢之中，北庭雪好像又看见了龙湘那个为难但坚决的神情。
他那样乞求她, 但她还是要离开。
哪怕她说要很久以后才走，会陪他很长一段时间，但最终的结果是没有改变的。
他终将失去她。
一想到这个，北庭雪眼底便绯意横生。
死牢里的人见到他走火入魔的样子，吓得惊声尖叫口不择言。
他们很快就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了。
北庭雪手中化出冰刃，一片片割下北庭长渊和长琴音的血肉，耳边安静得落针可闻。
在将要处置越氏父女的时候，他突然感知结界波动，未免龙湘介意结界的事生气，只得暂时离开，赶回去解释。
他回得从忙，未曾来得及清洗换衣，虽有法术，可血腥味太浓，几乎深入骨肉，再遮掩清洗也留有痕迹。
“是别人的血。”
他只应了一声就转了话题，说起门外的结界：“结界不是为了限制你的自由。”
北庭雪牵住龙湘的手，似不经意地扫过她别在腰带里的传音法器，脚步轻巧地领着她走到桌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甚至没将衣服穿好，就那么敞着行动。
龙湘仰头，防止鼻血流出来，克制地说：“你先把衣服穿好。”
北庭雪却道：“不必麻烦了。”
麻烦？
什么意思？
龙湘还没想清楚，就听他继续之前的话：“如今修界危机四伏，妖魔两族随时可能潜入王城对付我。结界是为保证你的安全，若你想出去，只需告诉我，我会为你开启。”
龙湘脑子一热，下意识道：“不能像王城的大阵那样，与你一起后，便自动识别气息为我打开吗？”
非要再请示他，显得好被动。
北庭雪被她这么一问，先是沉默，随后才所：“不能。”
他否决了她的话，并未曾做任何解释。
龙湘讶异地望着他，试图帮他解释一下：“做不到吗？因为身上的毒还未解开，即便进阶了也不行？”
北庭雪看着她，不曾迟疑道：“不是。”
他字字清晰：“结界亲疏的法术，轻而易举。”
龙湘沉默下来。
北庭雪望着她的脸继续道：“只因我不想那么做，所以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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