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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公园以后，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柚杏不解歪头，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她不记得中也做过什么需要道歉的事。
中原中也抬眸看向她，语句在喉头反复滚动，犹豫着要如何开口：“你最近不是帮鹤见鸣他们找了工作吗？”
柚杏轻点一下头，困惑应声：“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心想要外出打工的羊少年，她都想着办法帮他们找到一份大体合适的趁手工作，在他们上班期间，她也偷偷去看过几次，工作都挺顺利的。
她不明白中原中也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问题，”中原中也不太想提及羊内部的争议，侧头避开柚杏的视线，低声道：“只是你最近和鹤见鸣他们走得比较近，白濑他们让我问你想不想加入羊。”
话音落下，他抿直唇线，很快补充道：“如果你不想，我会回去拒绝他们。”
说不清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但私心之下中原中也是不太想柚杏加入羊。
她不是生活在擂钵街的孩子。
不需要羊给予的庇佑，不必加入他们，自己在外面能过得很不错。
更别说柚杏晚上还要化身魔法少女巡视整个横滨市，防止魔兽出现伤人。
加入羊于她而言，没有什么好处。
“……中也知道吗？”
柚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中原中也。
她握住秋千的铁索，压着裙摆坐下伸长腿，蹬着秋千晃了晃：“我其实很高兴。”
“高兴？”中原中也低声重复，转身眸光落在低头自己给自己晃秋千的粉发少女身上，不解问道：“高兴什么？”
他不太明白柚杏的意思。
钴蓝色的眼眸在夕阳照耀下泛出一层浅浅的橙红微光，少年双手揣在上衣口袋，微挑着眉头不解又诧异看向柚杏。
“很高兴是中也来找我。”
柚杏轻侧一下头，柔顺的长发落下肩头，笑语：“如果是其他人，应该不会说这样的话吧？”
深邃美丽如大海又蒙上一层霞光的蓝眸静静看着她，柚杏眉眼弯弯，笑得乖巧又可爱，他低低啧一声，迈步走到她身旁的秋千架重重坐下，瓮声瓮气道：“因为加入羊，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不是想要劝说柚杏什么。
只是别的孩子加入羊都是要寻求庇护，柚杏却不需要这些。
她住在擂钵街以外的地方，不会受到流浪汉和混混、人贩子的骚扰、抢掠，就算真的遇见什么敌人，以她的能力想要打退人也相当容易。
柚杏不需要羊，更不需要他的保护。
她本身就很强。
“中也加入羊是因为什么好处吗？”她伸直腿，蹬高秋千一松腿，悬挂在铁架上的锁链带着她轻轻晃荡起来。
中原中也低哼一声，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当初是被捡回去的。”
在他睁开眼睛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什么都懵懵懂懂的时候，是白濑给了他一块面包，带着饿晕倒地的他回到羊的临时基地。
孩子们接纳了他，照顾过他。
他曾经在这里得到过孩子们的关照，即便现在有能力也有其他的组织想要他加入他们，他也不会离开羊。
柚杏轻声问道：“他们帮助过中也吗？”
“嗯，以前是我受到他们的照顾，现在有能力自然要保护好孩子们。”中原中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掌握重力异能，几年前的他也不过是个小鬼，就算有一手好牌也要想办法控制掌握好它。
他不知道使用多大的力量，才不会让潜藏在身体里的怪物爆发。
操控重力的力量弱了，不好对付敌人。
可过分输出，他又担心会再次引爆身体里的危险存在，让横滨再经历一次擂钵街的惨剧。
在港口黑手党行事最嚣张的几年，他根本不能正面和他们对上，黑手党的异能者众多，不是他一个能全部招架下来。
稍有不慎，灾祸会引至羊的孩子们。
“我会留在羊保护他们，”中原中也侧目看她一眼，低声道：“但你不用这么做。”
“虽然明白中也是为了我好，不过很抱歉，我还是要拒绝中也的好意。”
柚杏回望他，漂亮的杏眼不闪也不躲，清晰映出少年微微愣住的神情，弯起嘴角：“我想加入羊，想站在中也身边。”
想要和中原中也肩并肩，想要帮助他完成他的心愿。
他想要保护羊的孩子们，她就追随他的脚步。
这份心情不单单是因为初见的帮助和一见钟情，更多是因为现在的中原中也之于柚杏而言是一道不亚于夕阳温和明亮的光。
他身上的光芒熠熠生辉，吸引着柚杏的目光长长久久注视。
“我喜欢中也，”少女的眸光柔和而明亮，声音轻而坚定：“很喜欢很喜欢……”
柚杏向往着少年身上的光辉，却不知道中原中也此刻望着她眸中的光，心脏莫名跳停一拍，重重落下再起的心跳声微微加速。
夕阳照着他耳廓泛出浅浅的薄红。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点什么缓解紧张的情绪。
“想要保护大家，想要孩子们获得幸福的中也，”柚杏略略加重语气，道：“真的超级帅。”
“啊……”
他回过神，脱离刚才的紧张情绪，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道：“没什么，其他孩子有能力同样会这么做的。”
柚杏弯弯眉眼，没有反驳他的话。
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
中原中也只有一个，也只会有一个。
她主动伸出手，笑嘻嘻道：“没有要给我的东西吗？”
“什么？”中原中也懵了一下，下意识在口袋摸索起来，问道：“你要什么？”
柚杏指了指他腕间的蓝色细带子，道：“加入羊不是都会有这个吗？中也邀请我加入羊，没有给我准备这个吗？”
蓝色的细带子中间是一个羊头的标志，金属的卡扣供带子的主人随时调整粗细。
中原中也没把卡扣扣到最紧，抬手的时候，带子总是会落下一截。
“呃、”他表情一僵，略感心虚道：“下次给你补上。”
柚杏眨了眨眼，弯弯的眉眼一扬，带着点小脾气质问道：“原来是没有准备我的！太过分了，中也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想我加入羊才没有准备我的份？”
他心虚挪开视线，支吾着没有回答。
这样的表现几乎是明晃晃摆出了事实。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柚杏睁圆杏眼，愤愤控诉道：“说好给我选择的机会呢？”
“……吵死了，”中原中也单手解下扣在手腕上的蓝细带子，扔给她道：“这样可以了吧？”
她愣愣眨眼，握住犹带着少年余温的蓝细带子，迟疑问道：“这个要给我吗？”
被中也一直戴在手上的东西。
“不是你一直吵着要吗？”中原中也有点不自在，双手握紧成拳牢牢揣在口袋里，转过头不去看她。
刚刚还吵嚷不止的少女安静下来。
他有点不习惯偷偷回望过去一眼，见她垂眸静静望着陈旧褪色的蓝细带子，憋着声音：“不想要就还给我。”
“……不要，”柚杏紧紧握住中原中也扔给她的蓝细带子，压在胸口一副生怕他再抢回去的样子，“给我就是我的了。”
谁都不能把这个抢走。
中原中也被她防备的动作噎住，“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至于这样警惕防备他。
“哼，我不和中也说这个。”
直男才不会明白她的心情。
柚杏握着蓝细带子，高高兴兴给自己戴上扣到最紧的位置还要松落一点。
可能活动的时候会有点碍事，不过没关系，她很快会克服这点小问题。
“行了，既然戴上就一起回去吧。”
“新加入羊的成员都会有一场欢迎会，白濑他们已经在基地等我们了。”
柚杏惊讶起身，两三步追上他，奇怪问道：“中也不是想让我拒绝吗？”
要是她没有答应加入羊，准备好的欢迎会不是白费了。
“欢迎会只是一个喝酒的名头，”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道：“就算你不加入羊，他们今天照样会喝酒。”
不过是换一个名头。
白濑他们也不会记恨她不识好歹什么。
“这样吗？”柚杏有点纠结，道：“未成年喝酒是不是不太好？”
日本明令上是禁止未成年喝酒的。
但其实很多未成年都会在二十岁之前破戒，很少真的有人遵守规则。
“万一活不到成年，一口酒都没有喝过，岂不是亏了？”
中原中也耸了耸肩，道：“他们是这么说的。”
不过他当初确实是被这个理由说服的。
“你也可以不喝。”他瞥一眼明显一脸乖孩子表情的柚杏，道：“你说不喝，他们也不会逼你。”
柚杏托着下颌，思考片刻：“但是中也会喝吧？”
他漫不经心点一下头，道：“会喝一点。”
白濑他们都喝酒，只有他不喝，好像他还是个未成年小鬼一样。
何况他也不讨厌酒的味道。
“那我也要喝！”柚杏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中也能喝，我也能。”
上次中也吃店长给的朗姆酒巧克力，还把自己吃醉了。
她的酒量肯定要比中也好点。
“……你行不行啊？”中原中也狐疑着上下打量她，道：“不能喝别勉强，欢迎会上不是一定要喝酒，还有别的东西吃。”
柚杏抬头挺胸，自信十足道：“我肯定可以。”
她的酒量绝不会比中也差。
证明自己的时刻到了，羽多野柚杏。
作者有话要说：
中也之于柚杏，就像沙耶香之于杏子。
第34章
擂钵街中心地带，羊的基地。
简陋的桌椅拼在一起，三五个关系较好的少年围在一起，举着啤酒相碰，大喊：“干杯！”
嬉笑哄闹的声音尚未走近，已经顺着风飘过来。
饶是羊的基地相较擂钵街的其他棚屋要好上不少，隔音也算不上优越，稍有什么动静都容易传出基地外。
“已经喝上了，”中原中也毫不意外，伸手准备推门，看见空荡荡的右手腕间，顿了一下道：“你和鹤见鸣他们比较熟吧？等下直接过去他们那吧。”
戴在手上三五年的东西，取下来一时间真有点不习惯。
“这样可以吗？”
柚杏轻眨杏眸，侧头看向附近的棚屋，疑惑道：“我是说，这里是擂钵街不是吗？欢迎会的声音都传出来了。”
这样不是谁都知道羊在举办欢迎会，处于松懈无甚防备的状态。
要是羊的敌人过来偷袭，他们都喝得一滩烂醉，手软脚软的情况下连有效的反击都无法组织起来。
“住在这附近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女人小孩，他们间接受到我们的庇护，不会随便来招惹我们，”中原中也推开基地大门，司空见惯态度平常：“多来几次，你就知道了，比起我们，他们更害怕黑手党，不会联合黑手党来伏击我们。”
柚杏回头看看早早熄灭灯光的棚屋，欲言又止：“可是……如果有黑手党用枪指着他们呢？”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出卖羊。
何况他们住的位置临近羊的基地，就算不亲自指引黑手党，只要默不作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任由黑手党在附近逗留，照样是不小的威胁。
“那也没关系，我会把他们打退。”
中原中也的回答十分平淡，并不觉得周围的邻居因为害怕屈服于黑手党有什么可耻。
居住在这一带的居民都是无处可去，只能停留在擂钵街，偏生又没有多少抗争能力的普通人。
攸关性命的事上，他们会选择默不作声，优先保全自己的生命都是人之常情。
“而且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备，”中原中也迈步走进去，转过视线落在靠门边而坐几个少年，介绍道：“他们几个，几乎不会喝醉一整晚都会坐在这里守着，等第二天其他孩子们醒了，他们再去睡。”
总有些人，天生酒量特别豪放，喝多少都不会醉。
羊的庆功会、欢迎会，每次都是他们负责守夜，一有什么动静立刻拉响警报叫起所有人。
其中有一个耳朵很灵的家伙，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他捕捉到，越是喝酒越是容易注意到基地以外的不和谐音。
“回来了？”守在门边的几个少年举着啤酒向中原中也示意，哄笑着道：“刚才京川说你带着人回来了，一直站在门外磨磨蹭蹭是害羞不想把人带回来呢。”
中原中也嗤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害羞的？”
他轻抬下颌，示意道：“黑头发耳朵好得过分的家伙，你叫他京川就行，另外几个是村田、左上和天池，平时都是他们负责守着基地，怎么喝都不会醉的家伙，一群夜猫子晚上不睡觉的，把基地交给他们就行。”
“中也，太敷衍了！”
“你就这么和新成员介绍我们的吗？”
“就是就是，好歹说一下完整的名字啊。”
中原中也扬着眉，道：“基地这么多人，全都介绍一遍谁记得住？大概知道怎么称呼就行了。”
少年们哄闹着嘘声，柚杏一一扫过他们，轻眨杏眸转过视线落在身侧的赭发少年身上，与前几次隐隐要起冲突的气氛相比，欢迎会上的羊少年们都相当随意，言语之间嬉笑哄闹随意打趣，气氛一派祥和。
“少仗着酒量好混着喝，”中原中也瞥过一眼他们藏在身后，隐约露出的酒瓶子随意嘱咐一句，接着道：“我带她去找鹤见鸣他们，你们注意着点外面的动静。”
名叫左上的少年起哄道：“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新人还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前段时间结花他们一直在和柚杏打交道，每次回到羊都会提到她的名字，十三人议会投票的事也没瞒着他们，羊的少年们几乎都听过柚杏的名字，知道她在糖果店打工。
中原中也搭住柚杏的肩膀，力度不轻不重推着她去结花他们一贯坐的地方，头也不回：“羽多野柚杏，跟鹤见鸣他们比较熟，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了？”
几个少年略显惊讶相视一眼，零零散散回应：“满足了，满足了。”
不过比起结花他们，几个少年倒是觉得中也和柚杏更加熟悉。
寻常的新人，可不用中原中也亲自领着人回来。
更别说，像是护着她一样把人推走。
“中也，为什么不说你和我比较熟？”柚杏歪了歪头，在羊的一众少年们里，她确实和结花他们关系稍好，因为打工的事走得比较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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