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手一挥,立刻就有人从两边包抄而去,妄图将黑熊包围住。
但这食人的猛兽亦发了狂,只沿着它的路线飞快的狂奔,若有人挡着,便是一掌拍过去。
若是躲闪不及时的,立刻连人带马被拍飞了开来。
此番情景之下,包围圈便迟迟拉不起来,眼瞧着黑熊即将奔入森林之中,皇上终于还是命所有侍卫出发。
“给朕留下这头熊!”
进忠架起胳膊,接住了啸着俯冲而下的海东青,却眯着幽深的眼睛,悄然的打量着周围。
就好似悄悄潜伏在草丛之中的恶狼,在审视当前的情况。
皇上身后已无侍卫,成年的皇子亦只有五阿哥永琪一人。
余下的,都太小,并不能护佑皇上。
进忠考虑的自然不是这个。
皇上身旁护卫不足,便就顾不得旁人,自然也顾不得他的令主儿。
还有……
他垂着眼眸,瞥了眼站在最后面的颖贵人。
这人,似乎已经偷偷看了令主儿几次,想来,是打算动什么歪心思――
但就在此时,前面那被追逐的黑熊竟突然转过了身,用比一开始还要快上一倍的速度横冲了回来,直直朝着皇上的方向猛扑而来!
包围圈拉的太大,侍卫根本来不及回防。
永琪见状不好,赶紧拉马挡在了前面。
但留在皇上身边的,要么年纪不大,要么是女眷,哪见过这个阵仗?
瞬息之间,便就乱了!
第307章 他不允许
马挤着马,人挤着人。
能参加狩猎的,都是骑术了得的,本不该落到这样后退,转身都不能的地步。
但那黑熊扑来气势太强,惊得这些马匹竟不敢动弹――
所幸永琪先前挡在了皇上前面,没有被裹挟在内,便拉弓搭箭。
连发的箭簇总算勉强让那黑熊的速度缓了几分,“皇阿玛,您快避一避!”
皇上身旁正乱糟糟挤着一群人,也觉得施展不开,只能拉马往后退。
他一动,队伍就更乱了。
谁都没有注意,颖贵人袖中藏着一根折断的箭簇,悄悄混在人群中朝着魏魍竦姆较蚣妨斯去。
这么乱。
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动作。
而一个断箭足够让魏魍衿镒诺穆砥ナ芡捶⒖瘢且看这个方向,十有八九是直接冲向那黑熊。
颖贵人阴冷的笑着――
魏魍瘢你不是一直讨好着皇上吗?
那在这个要紧时刻,也该由你上前,用你的生命完成最后的护驾吧。
抬手。
狠狠――
“啊!”
海东青铜筋铁骨的鹰爪带着锋利的指甲,恶狠狠的扣住了颖贵人的手臂,指甲亦深深的往肉内掐去!
“走开!”颖贵人忍着剧痛,拼命甩着胳膊,想将这海东青甩开。
可进忠眼神狠辣,连声又短又快的哨声,操控着海东青!
颖贵人甩不开,动作又太过剧烈,手受痛没了力气,断箭便一甩而出,滚落到了魏魍裼牒途垂主的马匹之间。
她们两人同时低头看去,又同时转头看向仍旧在惨叫的颖贵人。
“毒妇。”和敬公主冷冷道:“真是丢够了蒙古的脸。”
魏魍衲坎饬讼伦约汉陀惫笕说木嗬耄心中也有了数,“朝着我来的。”
“我带着人往前,你往后。”和敬活动了下脖子,招呼了身旁的弟弟们,“皇阿玛不会回头。”
她瞟了颖贵人的方向,“蒙古有人在此地,留她一条命,其他的便别手下留情了。”
“晓得。”魏魍窭紧了缰绳,让了空位给和敬公主。
和敬公主可不是颖贵人这样混日子的公主,她的骑射不逊于永琪,有她加入战团,很快分担了不少压力,紧跟过去的十一阿哥、十二阿哥便也有了发挥的余地,各个兴奋的不行。
看着黑熊被射瞎了双眼,皇上抓着弓箭连连追杀,还朗声道:“看谁成功击杀这黑熊!”
他兴奋的追杀着黑熊,又有和敬公主和永琪的刻意遮挡,自然一点都看不见后面――
进忠打了个呼哨,海东青直飞而起,双爪上,还活生生撕下了一块血肉!
这还不止,那海东青上天后,竟盘旋了几下,再度在进忠的指挥下俯冲而来,竟朝着颖贵人的后背而去。
颖贵人大骇,下意识的想躲。
但马背上,又能躲去哪儿?
她右手受伤,连最简单的避让都做不得,便惨叫着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偏,她是受伤的那只手落的地。
痛的她满地打滚。
魏魍衿镌诼砩希马鞭指哪个地方,海东青都会立刻俯冲下来叼走一块肉。
虽不算重伤,却疼的颖贵人慌不择路,顾不得看方向,只蒙头跑着――
竟直直的撞进了包围圈。
“不好!”皇上这才看见浑身带血的颖贵人,“怕是黑熊又要发狂!”
他的经验很准,那熊瞎子一嗅到血腥味,原本疲惫逐渐减弱的抵抗竟骤然又多了几分气力,甩开了本已缠在它身上的绳索,一个纵身而起,便朝着散发血腥的地方扑了过去――
颖贵人一回头,便是个巨大的黑熊猛扑而来。
她吓得将手挡在了眼前,却被熊瞎子一口咬下手掌!
凄厉的惨叫瞬间就响彻了全场!
和敬公主和永琪联手上前,堪堪将黑熊再度逼回,皇上亦紧跟着射出了一箭,直中黑熊的喉咙,终于令百孔千疮的黑熊骤然倒了下来。
没人欢呼。
他们都默默看着已经滚不动,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颖贵人。
进忠架起胳膊,接住了俯冲而下的海东青,平静的给它顺了顺毛。
争斗本就是你死我活。
若不做得狠,如今被咬掉手掌的便是令主儿。
他――
怎会允许?
“皇上。”进忠说话依旧是平日那个样子,拉着长音,慢条斯理,又游刃有余,“颖贵人受了重伤,奴才带着人将她送回营地医治吧。”
他恭敬的低着头,却显不出半分卑躬屈膝,“主子们的狩猎才刚开始,莫要被此事扰了心情才好。”
皇上听完,只觉得顺气舒坦。
再说了,于他而言,颖贵人实在算不得什么太要紧的人。
他甚至懒得问一句颖贵人为何满身皆是血,便就准了。
豫嫔盯着昏迷的颖贵人被抬上了担架,便抚着胸口道:“黄鳝,黄鳝,嫔妾觉得怕滴很,也想回去了。”
……
皇上听着这“黄鳝”实在是头疼的紧,干脆点了点头,“你也一道回去吧。”
进忠错开身子,让豫嫔上前,顺便与魏魍窠换涣艘桓鲅凵瘛―
豫嫔怕是要忍不住了。
魏魍裣肓讼肭笆涝ユ纱不动的猪队友模样,也是叹息,只轻轻摇了摇头。
意思嘛。
自然是别让豫嫔下手。
历史上的颖贵人能活七十多岁。
也就是说,豫嫔必败露,这锅指不定会将他们牵了出来。
狩猎时受伤好说,可以甩到了黑熊身上,可若残破之躯还有人暗害――
皇上定会彻查。
不值当。
进忠懂了,带了颖贵人回了营地,又招了江与彬过来包扎。
江与彬一治,就治到了夜里。
前面都点起了篝火,烤肉的香味都飘了进来,江与彬才终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身道:“进忠公公,颖贵人该是没有大碍了,这条命能保得住,就是手掌没带回来,也接不回去了。”
进忠抱着胳膊撇了撇嘴,“手掌?早就被黑熊嚼碎吞了。”
他肯将颖贵人带回来已经是满分了,自然不会可怜她。
不过――
进忠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疑惑的看了眼外面。
豫嫔的眼神他不会看错,她一定是动了解决颖贵人的心思,所以他才一直在这里守着。
可皇上都回来了,豫嫔怎么还没有动静?
难道忘记了?
第308章 挟持
这点,进忠可误会了豫嫔。
豫嫔回了营地,就急匆匆的找了人来。
只可惜,她头脑简单,只叮嘱了大概方位,命他入夜过去处理掉。
既忘记给画像,又没说清楚长相。
于是,那刺客成功的――
迷路了。
所幸大部分人都在前面,无人在帐篷区,倒让他走来走去都不曾被发现。
这刺客也莽,瞧着一个弓着背的灰衣太监就挟持了他,并威胁道:“给我指路!”
……
凌云彻早知道出门会来这么一遭,他一定忍着饥饿的肚皮。
饿死也不出门!
但事已至此,凌云彻只能哀求道:“好汉饶命,你要去哪儿,奴才都给您指路。”
这刺客旁的记不住,却还勉强记得豫嫔吩咐的名字,“颖贵人的帐篷在哪儿?”
颖贵人?
凌云彻没有半分迟疑就领着这刺客去了,路上还讨好道:“好汉,奴才给您指了路,您可就不能杀奴才了。”
那刺客瞧着这卑躬屈膝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正要骂他几句,却冷不丁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是女人的声音!
刺客大喜,一脚将凌云彻踹了开来,悄悄潜伏了过去。
滚到一旁的凌云彻也听清楚了――
是如懿和十二阿哥的声音!
他本想大声示警,却又在出口的刹那狠狠的捂住了嘴。
不必!
皇后娘娘如何,十二阿哥如何,关他这么一个低贱的奴才什么事?
凌云彻立刻就想偷偷溜走,却好似被什么困在了当场,瞧着那刺客猛扑了出去,将十二阿哥挟持在了手上――
匆匆跟着皇上赶来的魏魍袷鞘荡蚴档你读恕
豫嫔的目标不是颖贵人吗?
怎么兜兜转转,又是十二阿哥被挟持?!
且如懿惊吓之余,在“保护皇后”的声声高呼中,竟如同一个母鸡般张开了臂膀,将宫女太监都挡在了后面。
这叫什么?
这是要让如懿显出她的高光时刻吗?
皇上还来不及说什么,便看着如懿五官乱飞,眼睛狂眨,唯独那嘴唇嘟成了个正圆形,特别的显眼,“你要我儿子的命,无非是冲着本宫来的,本宫的命给你,把儿子放了。”
她是很焦急,却怎么都让人共情不了。
就连皇上的头上亦缓缓冒出了个巨大的问号。
为什么是冲着皇后来的,不是冲着他这个皇帝来的?
“哈哈哈。”刺客却大笑不已,“你一个失了宠的女人,杀了你有什么用?”
“杀了我是没用。”如懿张着她爪子一般的手,拍了拍自己,“你可以挟持我,你放了他,你挟持我,我可以救你出去。”
……
皇帝咳了两声,实在没耳朵继续听下去了。
如懿的蠢在这个时候彻底具象化了。
这刺客若只是想要逃走,又何必挟持皇子?!
可如懿哪听得见皇上的咳声,她继续嘟着她艳丽的红唇,强调――
“你既知道本宫是皇后,也知道你手中还是是嫡子,杀了嫡子,会有灭九族之祸!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刺客捞了几次要软倒在地的十二阿哥,含糊的嘀咕道:“休想唬我,皇后怎么可能提前离席。”
但他知道闹得这般大,主儿吩咐的事情他定是完不成了,不若――
刺客低下头,目露凶光,匕首闪着寒光逐渐往内里压。
十二阿哥吃痛,连连哭道:“皇阿玛,救我!”
皇上亦察觉到不对劲,厉声喝道:“你冒险而来,定是有旁的索求,不若说出来!你若杀了永D,立刻就会被乱箭杀死,你所求都说不得了!”
这句话,让刺客犹豫的停下了动作。
的确。
这皇帝手上有那么多个孩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杀了这个孩子,自然也没有什么作用。
皇上瞧出他的迟疑,又循循善诱道:“你是谁?”
刺客双眼左右瞟了瞟,好似没有目标的打了个转,最后竟咬牙道:“我堂堂寒部男儿,怎么会受你胁迫?!”
一直漫不经心跟在最后面的寒香见愣愣抬头。
怎么?
这还有她的事?
还真别说――
“他的确是寒部口音。”寒香见仔细辨认道:“但我不认识此人,他不该是寒部的。”
豫嫔在旁,几乎要摔倒在地。
她也没有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早知道就让朵颜带这个蠢货去了。
……
魏魍癫蠓鲎×怂的胳膊,轻声道:“豫嫔,小心。”
小心?
豫嫔吸了口气。
是了。
都走到了这个地步,她也顾不得什么旁的了,能拉下一人是一人,便亮了嗓子道:“寒部的人,容贵人都见过了吗?怎么就这么肯定你不认识的人就不是寒部的了?”
刺客得了指示,便也高声道:“我有我皇子在手,你们谁都不敢动我。”
他盯着皇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万人爱戴的皇帝吗?在寒部人的心里,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明明是在热河行宫出生的,非要做作常常宣称自己在雍和宫出生!一个宫女生育的孩子也能当皇帝,真真是贻笑大方!”
“放肆。”魏魍裰这人已口不择言,若再放他胡言乱语,怕是真真连个痛快死法都得不到了,便忙打断了他的话语:“皇上的身世怎允许你胡言乱语。”
寒香见听了,也觉得不好。
自打她不能生育之后,皇上虽明面上对她依旧极好,但早无一开始的痴迷――
寒香见平日觉得这样也好,她能落个清净。
可今日,在这刺客的话语中,她却觉得心头寒冷。
这刺客,怕是打算将此事往寒部身上牵去。
她不由低声道:“皇后娘娘,此人定受了人指使,我寒部不会有这样胡言乱语之人。”
寒香见没有和皇上说,却将期望放在了皇后身上,却不知道如懿脑子里已乱成了一锅粥,哪还记得什么一二三四,只含糊点了头道:“你放心,本宫知道他不是寒部的人。”
皇上淡淡瞟了眼她们。
啧。
这两人啊,真是越来越像。
豫嫔却怕拖的越久她的风险愈大,竟朗声道:“大胆逆贼,不管你是哪儿的人,挟持皇子,污蔑皇上,怎么都是一个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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