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李玉气得够呛。
这摊贩怕不是眼瞎了吧?
如懿哪就是年纪大的,需要特别照料的了?
可他自己仔细一看,也说不出话来了。
如懿并未走到摊前的光亮处,只就着那晦暗的灯光,身上那棕绿色衣衫,再添上老气横秋的花纹,头上的点翠。
实在说不得一句年轻貌美。
反观扶着荷惜的意欢,穿着浅绿色的衣裙,虽肚子显怀,脸上未曾妆点,却更添几分清水去芙蓉之感。
和这江南隐隐相合。
李玉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
这舒妃自打和令妃混在一处后,竟也学了她狐媚子,竟投机取巧至此!
现在看来,皇上和舒妃是一个辈分的人,反而穿着稳重的如懿变得高了他们一个辈分。
瞧着起码长了十余岁有余。
这说得还是长皇上十余岁!
李玉瞬间便想拿出在宫中时的气势,打算好好训斥一顿摊贩。
可未曾想,弘历竟伸手接过了摊贩递来的另一个头条糕,散漫的递给如懿,“吃吧。”
如懿不得不接过。
弘历又一挥手,吩咐道:“东西不错,说的话亦不错,买一些吧。”
如懿捏着手中的糕点,不由抬起头看着弘历。
什么叫说的话也不错?
难道不该为她说几句公道话吗?
弘历怎么可能想的到这个角度?
白天玫妃如同一个花蝴蝶般在他面前飞舞,赏心悦目不说,续上的意欢又如白莲般令人陶醉。
再看看如懿穿的,和旁边经过的老人家也差不了多少。
弘历没了兴致,便去牵意欢的手,“走,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荷惜乖巧的退后了几步,将意欢的手交给了弘历。
就算如今意欢的心被分割了几分,弘历占比逐渐缩小,可毕竟还有他的存在,再添上孕妇正是敏感,得了皇上难得的温存,她心中依然欢喜。
“有什么感兴趣的地方?”瞧着意欢露出了笑容,弘历声音又柔软了几分,“太多太挤的地方可不能去。”
意欢温柔道,“老爷陪我走一走吧。”
还捏着条头糕的如懿目光一震。
还走?
意欢是不是被白蕊姬传染上了,怀孕也不好好安生,说什么走一走?!
“也好。”弘历无视了身后两人的欲言又止,牵着她往河边漫步去了。
如懿是真的走不动了,寻了个石桥上坐着。
李玉吩咐进保去跟着皇上,才小心站在如懿身旁道:“皇贵妃娘娘,皇上他只是……”
“我知道。”如懿实在累极了,也无法继续端庄坐着,只能微驼身子道:“皇上重视子嗣,对舒妃当然不一样。”
绝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大概是听说舒妃手脚微肿才心疼她的吧。
可就算这么想了,如懿还是忍不住往远处相偕而去的人影看去,难掩羡慕。
有了孩子还是不一般的。
而意欢陪着弘历走了几步后,突然瞅着了远处河边蹲着隐绰绰的两人。
呀。
她极熟悉魏魍竦纳硇危只需一眼就能认出蹲在那里的正是魏魍瘢
那旁边的呢?
意欢匆匆觑了一眼,猜着大约是王蟾吧。
魍穸ㄊ峭低盗锍隼赐妫若是被皇上发现,少不得要斥责一顿。
想到此,意欢当即挽住了弘历的胳膊,甜道:“老爷,我们还是换个方向去吧。”
“啊?”弘历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意欢一把拽得转了个身。
也不知道娇娇弱弱的意欢哪来的这么大的劲儿。
不过对于弘历来说,往哪个方向走都无妨,便顺着意欢的意思往回走了。
不回头发现不了,回头之后,弘历遥遥一望,简直冷笑不已。
好家伙。
石桥上李玉低头正和如懿说着话,那嘴角都快咧上天去了。
且他递给如懿的那个糕点,也在李玉手上。
“意欢啊。”弘历眯着眼,语气冷寂,“你说李玉这人如何?”
意欢顺着他的目光瞧去,怎么可能不知晓弘历的意思?
他对李玉忍无可忍了。
“皇上觉得如何便是如何。”意欢温声道:“您是帝王,断不会受制于人。”
呵。
弘历无声的笑了。
帝王?
除了令妃身边的这几人,谁拿他当皇帝过?就连御前的太监也同样。
他敛着眼眸之中的冷意。
但是,终归到底,他还是帝王,是能掌众人生死的帝王。
李玉……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般笑了笑,“意欢啊,我陪你再走一段路,就回去吧。”
虽因如懿而兴趣索然,可意欢不同,她是真心仰慕自己的,又怀了他的孩子,多陪她走几步也无妨。
“好。”意欢的注意力也并不在他身上,而是时不时偷瞧后面。
魍衲训贸龉,必定要多玩一会。
她得再拖一拖时间。
想定,意欢又拉着皇上往别处去了。
因他们折返的早,魏魍窈徒忠都没发现几人曾经经过。
两人坐在河边,身边放着小白兔的花灯,而魏魍裾紧张的看着进忠。
他的手极灵活,正仔细的摆弄眼前的河灯。
本来进忠是打算买成品的,只是魏魍癫幌不叮便挑了个可以自己搭的。
进忠又站在摊子旁看了一会,便就拉着她去了河边。
还真别说,进忠一开始虽有些生涩,可一会儿就瞧着他速度快了起来,真是――
魏魍癖窳吮褡臁
前世她就觉得进忠是个神人,为了帮她,几乎是手把手教的她。
泡茶,按摩,品茶赏画。
他竟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她托着下巴,感叹道:“进忠,你要是个女人,也没别人什么事了。”
进忠手一顿,抬眸看来,竟还带上了几分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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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说错呀,就现在,皇上都被进忠捋得顺毛的很,若他是女人,还有别人什么事呢。
“好了。”进忠摇了摇头,将做好的河灯放在魏魍竦氖中摹
这是进忠第二个做的,完美无缺。
魏魍耜锵蚪忠手中另一个,底盘有些歪,也不知道会不会入水就沉。
她要换,进忠背手不肯,还趁她不注意,甩进了河中。
……
没错。
甩了进去。
魏魍窨醋拍呛拥拼蜃抛儿撞上了水草,卡在那处不动了,不由有些郁闷。
早知道不抢了。
“奴才如何不要紧。”进忠牵着她到河边,笑着看她,“重要是令……魍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才好。”
魏魍袂平忠,进忠含笑看她。
真是没他办法。
魏魍裰荒芏紫吕唇河灯放在了水中。
河水不算急促,载着河灯一路往前,轻巧的越过了进忠那盏。
就在魏魍褚藕兜钠沧焓保她的河灯好似遇到了什么暗流,“嗖”的一下往边上一撞。
刚刚好。
撞开了另一盏。
“唉?”就连进忠都惊讶了,只看着两盏撞来撞去,竟摇曳着往远处去了。
“嚯。”魏魍窈盟菩∶ò阌湓们唐鹆舜健
一人平安又怎么够?
她许的愿望很大。
大到包裹住永寿宫,也大到将进忠笼在内。
有她,有澜翠春婵王蟾,有蕊姬意欢等等,还有进忠。
他们都该平平安安呐。
第108章 夜宴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河灯的保佑。
魏魍窈徒忠刚回行宫,便一个被太后寻去,一个被皇上叫走。
魏魍衿奈心虚,若是晚来一刻钟,怕是要倒大霉了,偏生运气还算不错,便定了心听太后的话语。
“你说这皇上是什么意思?”太后百思不得其解,“说曲院风荷景色不错,非让哀家准备歌舞夜宴。”
魏魍褚参愣。
前世,夜宴不得不说一句难看。
那会的太后屡次在众王公大臣面前强逼皇上,也给了她机会,借此登上了妃位。
却也因此得了不少人的针对。
这一世,她已是令妃,暂时没有再往前进的可能,便微笑道:“许是皇上想给太后解闷吧。”
“若是解闷,他为何不去外面选几个戏子来?”太后郁闷,“哀家看,他是自己无趣,非要让哀家干活。令妃,自打哀家松手后,便发现这手怎么也甩不开了。”
先是他去西湖溜达要带上她,后面又来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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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皇上至孝,与太后多年的心结解了开来,又瞧着太后真不再参与前朝政事,便将这些年一并补偿了过来。
“唉。”太后换了个姿势,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她一指魏魍瘢“你来。”
“啊?”
魏魍褚皇蔽丛反应过来,就瞧着太后美滋滋道:“你鬼点子最多,夜宴你来组织一定好看,哀家只要看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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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着这一次不用跳舞,该能坐在席上看戏呢。
没想到太后一脚将她踹了下去。
“可是。”魏魍袼殉刮肚想着借口,“臣妾从未来过杭州,也不知道什么戏子好呀。”
“外面的也就那样。”太后拍了拍把手,语重心长,“如今六宫之权在哀家手上,哀家少不得得劝一劝皇上雨露均沾,但总要有个由头。”
魏魍癜蛋邓尖猓如此这般,便与前世一样了。
“姐妹们上场是无碍。”她想了想又提醒道:“可若请了王公贵族来了,却又是不妥。”
哪有皇上的妃子表演给外臣看的?
太后也被问住了,她略略思索了下,干脆一挥手,“那就别请他们,横竖皇上说是给哀家解闷的,他们都是附带,若皇上不肯,便让他自个儿组织去,别又堆到哀家面前来。”
好吧。
魏魍裰推不掉了,只能应了下来。
只是几日后夜晚,嘉嫔瞧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座位,不由也愣住了。
她不解的看向身边的纯贵妃,“纯贵妃,就我们几人?”
加上一旁的如懿,还有对面的舒妃,统共也就四个妃子在这里。
其他人呢?
嘉嫔颇为迷茫。
纯贵妃还记着她误导永璜的事,懒得理会她,只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
她这么冷冰冰,嘉嫔也不好拿热脸去贴,只能悻悻然看着上座的皇上和太后。
“朕本想让皇额娘看看曲园美景,只可惜荷花未开,终是少了点趣味。”
太后瞥他,不情不愿道:“皇帝孝顺,哀家六十天龄还能一睹江南风光。”
弘历又不是今日才知道荷花没开的,还非要假惺惺走一个过场。
唉!
太后无趣叹息,转而瞧着远处。
不多会,便看见一点火光亮起。
信号来了。
太后一拍桌子,“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瞧一瞧荷花呀。”
正执杯喝酒的皇帝不由望了过来,“皇额娘说笑了吧,春日哪来的荷花。”
太后好悬将“你也知道没荷花还让哀家来看”这句话给怼出去,不过节目要紧,她还是一指远处,“瞧,荷花来了。”
顺着她的手,在场的众人皆都望了过去。
一个,两个……无数个。
荷塘之上,越来越多的光点亮起。
缓缓的波浪,将那些光点逐渐往前推。
“哇。”纯贵妃最先看见了第一波,“还真是荷花。”
嘉嫔也看见了,不由冷嗤,“纯贵妃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不过是河灯罢了,取巧的玩意,有什么可称赞的。”
话虽这么说,可她的目光却还是看着荷塘之内。
虽是取巧,可的确很美啊。
春夜之下,浅浅波动的水浪上,盏盏河灯旋转着飘荡。
她只能咬着唇道:“就这么看也是无……”
“趣”字还未落下,场内竟忽然响起了琵琶之声,如珍珠落玉盘,似黄莺出谷,迅速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咦?”皇上不解的往四处看,“哪儿来的琵琶声?”
“皇上。”意欢开口道,“您瞧那边。”
只见最密集的河灯之中,缓缓亮起了更多的火把,显露出其中一只小船。
其上,半人高的荷花缓缓张开花瓣。
花蕊之上,粉色女子坐着,手指快速的拨动着,而她的身侧,还有个红衣女子,手握红梅,随着她的琵琶声起舞,时不时还相视一笑。
“这是――”
皇上眯眼瞧着,颇为惊喜,“是玫妃和令妃!”
意欢也看的欢喜。
白蕊姬和魏魍袼狄给她看个好看的,原来是这个呀。
“甚美!”皇上越看越赞叹,甚至还转身奉承太后道:“皇额娘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太后“哈哈”笑了两下,“不是哀家,是――”
她还未说出魏魍竦拿字,就瞧着湖上红衣女子长袖一甩而去。
随着她甩过的方向,迅速亮起一排火星,而她们所在的荷花船亦沉入了黑暗。
“还有什么?”皇上更有兴致了,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这火星一路而去,在中间微微停顿。
下一瞬,便是腾天而起的烟花!
众人瞠目结舌,还来不及赞叹,就瞧着最中间忽然亮了起来,其上,又是两个女子。
其一执笔,接了落下的光点,泼墨作画,寥寥几笔,便绘出了满池的荷花。
另一微张口,“西湖烟水茫茫,百顷风潭,十里荷香……春暖花香,岁稔时康……”
声声入耳,伴随着漫天的光点,好似让画卷上的荷花摇曳着活了过来,散发着微微清香。
第109章 令妃不会也喜欢梅花了吧?
饶是不断挑刺的嘉嫔也屏住了呼吸,更别说其余人等,几乎都看愣了神。
“好。”
皇上起身拍手叫好,“果然巧思!”
嘉嫔回过神来,不由嘟囔道:“不是歌便是舞,即便卯足了心思争宠,也该学点别的吧?弄得自己和歌舞乐伎似的,自贬了身价,有什么趣儿。”
纯贵妃一听不依了,当即讽刺道:“当年嘉嫔不也是长鼓舞啊扇舞啊,又会吹短箫又会弹北琴,一天一个花样儿,还有脸说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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