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进忠的笑容迅速的荡漾了开来。
“是。”他抚着他最心爱之人的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他之所以今日会说出这般话,究其原因还是他觉得自己能为令主儿做的太少,令主儿给的却又太多,让他宛若在梦中般觉得幸运。
但自卑带来的紧张和不安,亦同样笼罩着他。
所幸,今日,令主儿坚定的回应,将这份阴云给挥散了开来。
进忠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一下,才提起了正事,“钦天监那边,还要和之前一样吗?”
第196章 祥瑞之子?
前世,他们曾利用钦天监的嘴将如懿腹中的孩子定为祥瑞之子,又借着田嬷嬷的手杀了十三阿哥,将如懿命硬,克夫克子之事散播开来。
但今世,却未必是合适的。
如今皇上厌极了如懿,且江玉彬回禀,十三阿哥就算出生,也活不过两岁。
这个结论,是整个太医院一道判断出来的。
不会错。
这时候,将十三阿哥定性为祥瑞之子,反而是让如懿好过。
魏魍窨刹换岽缺到这个地步,便断然道:“不必,十三阿哥必死,我们的人手不要浪费在这个上面。”
进忠明白,满口应了。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秋天也带着些微的凉爽来到了紫禁城。
“姐姐,你这肚子尖尖的,该是个阿哥。”海兰搀扶着如懿在御花园里散步,边欣喜道:“江太医也诊出来了吧?”
“小阿哥。”如懿一双眼睛斜斜得看着海兰,“你也说是小阿哥,江太医也说是小阿哥,旁的太医也说是小阿哥。”
她轻柔的抚着肚子,“想来,真的是小阿哥了吧。”
海兰微笑着看向姐姐,“姐姐福泽深厚,接连得孕是寻常人都没有的福气,只等这孩子出生,定能给您增添更多的荣耀。”
如懿听得满意,却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
她不由顺着自己的念头嘀咕道,“我别的都不担心,就怕钦天监来一句父子相克。”
“钦天监惯会说好话哄人。”海兰本想说凭姐姐如今的身份地位,钦天监一定不敢说什么不好听的。
可是想想最近养心殿递出来的态度,海兰又不敢将话说得太死,便低声道:“天象飘渺,怎么解释怎么说,也就靠着钦天监的一张嘴,姐姐若是担忧,不若先下手为强?”
“哦?”如懿晃了晃手上戴着的金色护甲,上面的宝石将阳光投射到四面八方,“怎么先下手为强呢?”
她盼着海兰能说出她想说的话语,为她的十三阿哥添上更多的色彩。
海兰绞尽脑汁的想着,也不知哪儿来的灵光一闪,让她说出了一个词语,“祥瑞!”
她欣喜若狂,宛若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灵感般急切道:“若是钦天监说姐姐怀着的是祥瑞之子,岂不是轻松破解了眼前的困局?”
祥瑞之子?这个称呼的确配得上她的十三阿哥。
如懿的眼睛明显的亮了起来,偏生,她还要矜持道:“祥瑞与否,得看天象,怎么好自封呢?”
海兰搀扶着她的胳膊劝道:“自封不自封都不打紧,重要的是要保护您的孩子呐,虽说启祥宫的那一位落败了,可永寿宫的令妃盛宠却无孕,指不定多妒忌您的好运。”
如懿又笑了。
海兰说的没错,魏魍窬退阊矍暗贸栌钟惺裁从茫
没有孩子,她迟早会因为样貌衰败而被皇上嫌弃。
哪像她,什么都有,便什么都不会妒忌。
“海兰你说的对。”如懿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只是我身子不方便,要不――”
她顿了许久,想等着海兰接话表明她去替自己打点。
海兰的确是想帮姐姐的,但想要让钦天监替她们说话,得要银子。
她从份例中省下来的银子,也早就补贴给了姐姐,所以这时候,她只能难堪的抿着唇,不敢看姐姐。
如懿的话悬了半天,才不甘愿的落了下来,“我让容去。”
海兰松了一口气,正要再说点别的话语,却看见姐姐看向了远处,鲜艳的唇亦高兴的往前嘟了起来,“颖贵人。”
海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颖贵人沿着小道一路走来,手中握着的团扇还有气无力的拍打着旁边的花草,哪还有初进宫时当初天真浪漫的模样!
见了如懿和海兰,她也是疲惫的行了一礼,才勉强笑道:“请皇贵妃娘娘安,请愉嫔娘娘安。”
唤出这两个称呼,颖贵人更不是滋味了。
她进宫很久了,侍寝的次数两只手就可以数过来,而且位份是动也不动。
她是真的体会到了为何别人总说皇宫闷的很了。
要是往后的日子都是这样,颖贵人觉得自己肯定要疯。
所以,她羡慕的看着如懿隆起的肚子,“娘娘,你究竟用了什么方子,怎么侍寝一次就能怀上呢?”
如懿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垮,她耷拉着脑袋瞄着颖贵人,“水到渠成罢了,颖贵人不必心急,你很快也会有孕的。”
颖贵人抿了抿唇,心中却是一片灰败,“有忻嫔在,嫔妾怕是再无机会。”
如懿也不怎么喜欢听见这个名字。
六公主Z安,彻底代替了Z兕的存在,成为皇上宠爱的女儿。
她本想榨了Z兕最后点价值,便偶尔会去养心殿坐坐,顺便提一提腹中孩子许是Z兕回来了,可谁想得到,皇上竟冷冰冰的回应她什么,“Z兕才不愿意再回来了。”
听听,这叫什么话?
如懿十分不解。
她对Z兕不好吗?Z兕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句话美化了。
想来皇上的意思是Z兕不愿再让她伤心,才不会回来的吧?
她理解。
但面对如今被皇上喜爱的六公主时,如懿却维持不住她的大度了,且总有种忻嫔偷去了她什么东西的感觉。
这个想法,和颖贵人不谋而合,恨不得当场就蛐蛐一番忻嫔。
不过,颖贵人仍还有上一次被魏魍翊了个正着的阴影,便也不敢在御花园里乱说话,只敷衍的应和了几句,便就和如懿分开了。
如懿也惦记着“祥瑞之子”的事情,就没有再留颖贵人多说话。
只是容去了一趟,回来却面露难色道:“监正大人拒绝了奴婢,只说现在并无什么天象预示,祥瑞之子更是无稽之谈,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如懿好似被浇下了冷水一般,不甘心的追问:“可是银钱给的不够?”
容想了想,便摇头道:“奴婢都来不及拿出银票,监正大人就说了这么一通,显然是不愿帮我们做事了。”
第197章 生辰
“连银子也收买不下他?”如懿心头憋闷,真是枉费她难得大方这么一次。
“奴婢也不明白。”容低声道:“莫不是早就被旁人收买了?”
她们想的简单,不愿听话,那大概就是已经被人收买了。
不然怎么会拒绝皇贵妃娘娘的好意呢?
她们全然忘记了,钦天监是什么地方?
一个能将飘渺的天象说的天花乱坠的部门,怎么可能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尤其是帝王的心思,更要揣摩再揣摩。
而且前面还有十二阿哥,五公主的例子在,就算给钦天监几百个胆子,他们又不敢说如懿腹中这不知道能不能降生,能活多久的孩子是祥瑞之子啊。
那岂不是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开玩笑?!
他们又不傻,这么点白银还想买这个好处,真是白日做梦――
不过话说两头,他们会这么坚决的拒绝也是因为皇上。
皇上最近不怎么相信钦天监了。
大事小事让他们看过天象后,不管回禀是如何,都是按照原先的决定往前走。
压根不受半分影响。
进忠公公也曾过来一趟,告诉他慎言,另外还提醒了一句,“皇上如今拿钦天监只是个工具,并不想听什么反对的话语,若监正不懂,这位置就坐不稳了。”
钦天监监正当然懂了这意思,感恩进忠公公之外,便上下一心,只当皇上的嘴,绝对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最多,再帮帮令妃娘娘。
余下的,便一个都别想了。
但如懿显然想不到这么深层次去,她只更添了几分担忧,怕钦天监身后的人使出什么法子暗害她,便如同惊弓之鸟般躲在了翊坤宫。
对于宫内其他妃嫔来说,这位不挺着个大肚子到处乱转,便足够让大家轻松不少。
十月二十二日晚。
进忠公公下值,刚从养心殿走出来,就加快脚步朝着庑房去了。
他心中只惦记着一件事――
明日是令主儿的生辰。
他心急要去陪她,却还是稳妥的先进庑房绕了一圈,又从小道而出,七拐八绕后,才钻过角门踏进永寿宫的地界。
只是一抬头,进忠便觉得眉心抽痛,赶紧快走了几步将站在廊下女子的披风扯紧,“令主儿啊,也不瞧瞧今日是什么天,就站在门口吹风,也不怕受凉头疼。”
说罢,他还瞟了眼远处候着的春婵和王蟾。
眼神警告。
你们是皮紧了吧?竟放任主儿在外面吹风?!
他不是没有提醒过魏魍裼下该严厉些,可这个祖宗前面应了,后面又纵着,饶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紧着敲打。
但御前繁忙,他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能呆在永寿宫,总会有些疏忽。
王蟾和春婵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进忠。”魏魍衿着他的下巴,逼他转头看自己,“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教训本宫的人!来人呐,将进忠拖下去――”
还不等说出惩罚,魏魍窬褪懿蛔〉男Τ隽松。
她一笑,进忠只能松了眉心,无奈看她,“令主儿想怎么惩罚奴才都成。”
他伸手去搀扶她往暖阁走,“您说的,奴才自然都认,只是永寿宫也该有些规矩。”
“唔。”魏魍穹笱艿奶着,一双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礼物呢?礼物呢?”
很快,她便摸着了目标,便美滋滋的从他怀中掏了个木盒出来,“让我瞧瞧,今年的手艺怎么样。”
每一年生辰,进忠都会亲手打一个首饰来。
初是金簪,后是耳环,再往后便是戒指。
她是亲眼看见他的手艺突飞猛进的,譬如今年――
魏魍瘛斑踹酢钡拇雍凶永锾统鲆欢越鹣庵榇淙盹怼
“越发厉害了。”魏魍裨谑滞笊媳然,“比之宫里做的也不差什么了。”
进忠拿过去小心的扣在她的手腕上,“娘娘喜欢就好。”
他的爱意太深,仅凭偶尔相见,偶尔亲近都不能宣泄多少。
所以,不能来永寿宫的夜晚,他便独自坐在庑房,对着烛光细致的研究怎么做的更精致,他的令主儿用得自然是最好的,而且――
他总盼着魏魍袷笔笨炭滔肫鹚。
吃饭时想起他,梳妆时想起他,低头时想起他,轻抚耳鬓时想起他。
贪心吧?
自打令主儿认可了需要他,他便得寸进尺了。
进忠正自嘲着,却又听着眼前的佳人眨着眼睛问道:“你每年都为我的生辰准备,那你的呢?”
进忠一愣,便很快反应了过来,“奴才哪有这样的日子。”
他无父无母,也没有进宫前的记忆,想来大概就和街头巷尾那些乞儿一般,没有栖身之所,每日的吃食也如同狗儿般去争抢。
宫内新进的男孩几乎都是这样的出身,在外面活不下去了,便自己卖了自己,起码能吃饱饭,至于旁的,都得为活着让路呐。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什么生辰?
魏魍裰辶酥灞亲樱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怎么满意。
不过很快,她就一拍手掌,“既然你记不得,就和我同一日吧!”
“啊?”进忠心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欣喜,一半惶恐,“奴才怎么能……”
他又怎么配得上和魏魍裢一天生辰呢?
魏魍襦洁斓溃骸靶∈焙颍母亲只记得弟弟的生辰,也只会为他庆祝,进忠,我那个时候趴在桌子旁,不知道多羡慕弟弟。”
她将小手放在了进忠的手心,“也只有你惦记着我的生辰。”
魏魍窕辜堑玫惫女时,凌云彻从头到尾也就只送了她一枚粗劣的戒指,至于生辰什么的,凌云彻压根就不记得。
也记得前几年的生辰,她是怎么陪皇上的――
比平常侍寝还要多准备些新花样出来。
皇上是天子,断不会如同寻常男子般记挂着她,每次都是随手从库房挑了几件赏赐过来,她却要绞尽脑汁的想新点子。
生辰还要上班,真累。
也只有进忠,早几个月就盯着她了。
看她浑身上下哪儿有空地,或者厌了哪样东西,又有怎样新的喜好。
这样妥帖,直让魏魍竦男亩急桓平了,连带着也喜欢上了过生辰。
这份欢喜,她也想带着进忠。
魏魍竦氖稚弦疲扣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往炭盆去,“本宫说的算,不许你拒绝。”
炭盆之上,煨着两个盖着的小碗。
进忠轻嗅了嗅,“是鸡汤?”
魏魍襦洁斓溃骸肮繁亲樱
澜翠看着两人在炭盆前挤来挤去,也忍俊不禁的捧着东西上前,“娘娘,面煮好了。”
魏魍裾要去接,进忠却比她很快的接过,只是低头一看,他明显愣住了。
他记得,澜翠进来说的是面煮好了吧?
可眼前碗里,并不是板板正正,粗细均匀的面条,而是大小不一,厚薄随心所欲的面疙瘩。
第198章 不若及时行乐
进忠果断将面碗放在自己这一边,又去拿汤,“这是主儿自己做的?”
魏魍窀咝说牡阃罚顺便指了指汤碗,“鸡汤也是我炖的。”
本来想捞些面疙瘩伺候娘娘的进忠手指一颤,默默打了个转,将鸡汤也捧到了自己面前。
“尝尝怎么样。”魏魍衤怀期待的催促道:“我年幼时经常帮母亲烧饭,想来味道不会错。”
进忠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令主儿。
今世加前世,魏魍衿鹇胗屑甘年不曾洗手作羹汤。
这么一想,进忠决定先尝一尝。
一入口,他的眉毛就轻轻动了下。
魏魍衿诖的问道:“好吃吗?”
“好吃。”进忠迅速的吃完了手中的那碗,又将另一碗拿过来一并喝了,才微笑道:“奴才才下值饿坏了,多谢令主儿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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