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抓到你了。”
旁观了她治好妹妹的眼睛,所以对她的术式有所了解。战斗中凭借着惊人的体术和速度将她压在地上摩擦,清水镜根本没办法接触到他的身体。
一触即离的攻击,被反复折断的手臂。
清水镜的术式开始发挥作用。
但,到底是最强的□□,即使只是简单的重构也需要更多倍的时间。
咒力要耗尽了,浑身上下除了深层焕发的痛没有一点力气。
人果然还是会反转术式方便一些。
“拖延时间是没用的,你说那个更小的小鬼,会不会回来找你呢?”伏黑甚尔掰开了清水镜的手,就像是撕下一层陈旧的纸膜。
她抬眼望向伏黑甚尔的脸,血浆融在眼眶里一片深红,但他还是看清了她震颤的瞳孔。
真是可惜啊。
伏黑甚尔踹碎了她的膝骨。
多处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解构了伏黑甚尔的手臂,他掰碎了清水镜的双手。
那柄刀仍旧留在她的体内,伏黑甚尔最后看了一眼她的脸,转身走掉。
没有了伏黑甚尔的支撑,她双膝软下,像一旁倒去。
大概是使用了什么咒具,火势蔓延得很快。如同她记忆里一样的味道,木材、布料、所有的一切都被烧焦。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大火,清水镜带着无限的眷恋回望了一眼。倒地时激起漫天的扬尘,血珠落下时像是下了一场红色的雪。
人死之前会出现幻觉是她很早就听说过的事情。
不出所料,是妹妹恢复光明那一刻的眼睛。
清水镜的瞳孔慢慢涣散,血水噎在喉咙之中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伏黑甚尔的话,始终横梗在她的脑海之中。
能逃掉吗,妹妹。
一滴染上血水与灰尘的泪落进她的发间消失不见。
‘我的妹妹,出生在不幸家庭的,可爱的妹妹。’
‘好像生来就注定了一切,失明的眼睛和几乎没有咒力的身体,一眼能望到悲惨的尽头。’
‘我以为我可以改变,事实上无论是五年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一样的无能。’
至少这一次,她死在清水家的土地上,而不是端坐在五条家檐下的阴影之中。
“好不甘心啊…”
大股大股的血水从唇角溢出,清水镜的胸腔起伏。
“真的,好不甘心…”
闭上眼之前,好像看到了蔚蓝的天空。烈焰灼烧的杂音里,她听到了五条悟叫她名字的声音。
-
五条悟找到清水镜的时候,她安静得就像是死掉了。
火光将她的脸照得无比清晰,干涸的血液在她的侧脸上结成一层厚厚的痂。燃烧的火焰摇摆时,她眼睫投下的阴影也跟着摇曳,像是要睁开眼睛。
那件绣着蜻蜓图案的浅蓝色浴衣上满是污浊,他俯身,将清水镜抱起。
血污从她的身体上慢慢流淌,沾湿了五条悟黑色的制服外套。
怀里的人慢慢缩小,浴衣垂下的部分空荡荡地晃悠。他收紧手臂,把这小小的孩子完全裹进怀中。
眼罩的边缘竖起几缕白发,五条悟轻拍着怀中重伤的人,走出了焚烧的火场。
火苗在靠近他的身体时变得无限的慢,他的每一步都平稳且从容。明明戴着眼罩,却还是精准捕捉到了一个藏起来的人。
成年人的体魄总是强健很多,他单手抱着小清水镜真的像抱着一个婴儿。空余的手竖在唇前,五条悟示意藏着的人噤声。
风刮过时,黑烟缭绕。
烟散开后,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
清水镜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高专的医务室里了。
骨头连接处的痛意仍存,她满脑子都是那双轻蔑的绿色眼睛。上方的天花板转了又转,清水镜重新闭上眼,想驱散这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还以为死掉了呢。
像是坐着一艘摇晃的小船,在海上航行时被巨浪掀翻。
她的身体被倾覆,颠簸,然后重新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你回来了。”五条悟的声音轻的像一声叹息,他扶着她的肩膀,很怕手下的一切会消散,“这一次,有些太过任性了,小镜。”
以为会得不到回应,但怀里的人闷闷地‘嗯’了一声。
清水镜伏在五条悟的怀中,他的手环绕在她身体的两侧,下巴从她的发顶蹭过。
这个依偎的姿态太过亲和,清水镜的整个身子像是要钻进他的胸腔。五条悟的指腹向上托了两下她打卷的发尾,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使得他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动作。
他坐在床畔,感受着清水镜冰凉的手掀开他的外套环住了他的腰。
幸福常常令人觉得眩晕,他所有关心的指责的强撑的话全都被咽下。五条悟也登上了那一艘摇摆的船,身体比理智更加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抱紧了清水镜。
终于感觉到真实的清水镜依旧把自己的脸埋在五条悟的怀中。
有一个新的问题困扰着她的大脑。
如果五条悟两条胳膊都在抱她的话,那么究竟是谁在摸她的头发?
第15章 侵略
夏油杰会反复梦到那一天。
天边的云舒云卷,太阳仿佛近在指尖。不知道是谁放飞了一大把五彩缤纷的气球,旋转着在不远处的风中散开。
清水镜的发丝扫在他的脖颈上,在微凉的风里轻柔的像一只手。她的目光从遥远的天边转移到他的脸上,那张本来略带稚气的脸慢慢舒展成了他心里真正想着的清水镜。
她‘啊’了一声,忽然笑了:“夏油君,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飞远的气球不知何时重新聚拢,围成了一只巨大的表盘。夏油杰缄默着,迟迟没有做出回答。
当过山车达到最高点时,清水镜自己解开了安全带。
她从顶点坠下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那种略有嘲弄的笑意。血迹沿着她眼角的那一颗小红痣散开,斑驳在她的整张脸上。
腹部渗出的血先是染红了裙摆上蓝紫色排列的图案,而后很快将她整个人吞噬。清水镜化作一个很小很小的红点,直到慢慢消逝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噩梦结束,夏油杰睁开了双眼。
他摸出枕边的手机,摁亮了屏幕。在黑暗中,屏幕闪烁着幽光,时间是半夜三点。
夏油杰从床上坐起,长发滑出了颈窝。有几缕头发被汗浸湿,黏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因为白天盘着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散开的时候自然地打着卷。
他咬下手腕上的发圈随意将头发拢住,然后翻身下了床。
睡裤宽松,棉质的裤管边缘扫在他的脚背上,凸起的骨骼和血管随着他的走动时晃荡的裤脚若隐若现。
脚下的地毯对于即将来临的夏季来说或许已经有些不合适了,夏油杰走到茶几的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喉结滚动,他将口腔里的水咽下。大概是走神了的缘故,水洒了半身。
水珠顺着他的胸膛向下流淌,划过腰腹间起伏的肌肉线条后被夏油杰的手擦拭掉。
睡裤没湿,但脚下的地毯却势了一大片。
望着那一片水渍出了一会儿神,夏油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脚下踩的地毯,硬要说的话,其实算是清水镜挑选的。
当时和悟一起买的时候,迟迟决定不了花色和材质。后来悟问了自己的未婚妻做出了选择,他就跟着一起买了同款。
不止是这一块地毯,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几乎都是清水镜做出的选择。
在他还没有见过清水镜之前,他的生活就已经毫无知觉地被清水镜入侵了。
做了那样的梦,夏油杰睡意全无。
洗过澡后,思绪仍旧纷乱。
大脑完全被清水镜占据,他捂着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
实在是有些苦恼啊,真的喜欢上挚友的未婚妻了吗?
成为了一个无耻的人呢。
无论怎样都不能再入睡,夏油杰干脆离开了宿舍。
楼道里的灯光幽暗,今晚无月,高专格外寂静。他经过五条悟的宿舍时,发现对方的门缝里还透着光。
只短暂的踌躇了一下,他掉转脚步,敲响了五条悟的门。
把手转动,门拉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随着缝隙的扩大,夏油杰看清了开门的人。
是一个他不太想在这里看见的人。。
清水镜。
她穿着五条悟的上衣,宽大的衣袍卡在膝盖的上方,小腿上还挂着水珠。湿淋淋的长发散在两边,在衣料上泅出一道一道的水渍。
显然是刚洗过澡的样子,清水镜的脸上透出点淡淡的粉意。
出于某些原因,她现在也并不是很想见到夏油杰。
清水镜站在门边,仰头看着他时,脸上的表情相当平淡,“夏油君有什么事吗?”
凭借着身高优势,夏油杰将圆领下的起伏和沟壑看得一清二楚。
他抬脚走近,用胳膊撑住了门框。距离近了一些,夏油杰能嗅到清水镜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或许是角度发生了改变,这一次,他看清楚了清水镜颈侧被潮湿的黑发遮掩住的那片红痕。
是相当暧昧的痕迹,也令人相当的不悦。
就在他的隔壁,和悟做了这么亲密的事情吗?
那么,做到哪一步了呢?
清水镜不知道夏油杰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只想立刻关上房门。但理智告诉她,还是不要露出端倪的好。
但夏油杰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虽然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但却不肯开口回答。
半夜来敲门,开门后又一言不发。清水镜仰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夏油杰,觉得他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顺着他的视线,她很快意识到了夏油杰刚刚一直在看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五条悟的反应比他要强烈的多,再三解释才相信她真的只是金属过敏。
但是,夏油杰为什么要在意她的脖子呢?
这是一种很强烈的,被冒犯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另一件事叠加起来,让清水镜非常不适。
对夏油杰的反感情绪几乎达到了极点。
在她下逐客令之前,夏油杰朝她伸出了手。
夏油杰的动作很快,躲闪不及,他的指尖挨上了清水镜颈侧的肌肤。
她猛地后撤了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让她把门口的那一小块范围完全让给了夏油杰。
唯一能隔绝开两个人的宿舍门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落入了夏油杰的手中。
“那么,我进来了。”夏油杰双眼含笑,看起来极为礼貌。
他走进了室内,转身关上了宿舍的门。
五条悟被临时增加的一个小任务给叫走了,所以只有清水镜一个人在这间宿舍里。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又多了一个夏油杰。
心跳又开始加速,一些画面在清水镜的脑海里反复出现。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心,提醒自己要注意分辨。
真是麻烦啊。
清水镜的双臂叠交在胸前,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起来,“你最好真的有事。”
虽然她看起来很镇定,但夏油杰能感觉到清水镜的情绪很浮躁。她似乎有些不安,很着急把他赶出去,远没有之前面对他时游刃有余。
好像从她醒来以后,她就有些不太对劲。
当时清水镜伏在悟的怀里,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头发之后立刻转头。即使转瞬即逝,但夏油杰还是捕捉到了清水镜看见他的脸时一闪而逝的惊恐。
这几天她避开了所有可以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刻,和悟在一起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
所以,经历了不愿意开口讨论的事情后,和悟变得亲密了,却更加疏远他了吗?
夏油杰忽然意识到,不是疏远,而是害怕。
清水镜好像,在害怕他。
这个认知让夏油杰有些想笑。
会一拳砸在他鼻梁上的清水镜,这狡猾的小狐狸,居然会有害怕的人?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水镜紧紧地抿着唇瓣,有一只手忍不住不停地扣自己的甲缘。现在的情况多少有一些焦灼,她确实对夏油杰产生了一些恐惧的情绪。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夏油杰终于有所反应,他朝着清水镜慢慢靠近。
他的关切不似作假,紫色的双眸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你怎么了吗?镜。”
巨大的恐惧感攥住了清水镜,她强压着想要后退的欲望,心中翻腾着无力的怒火。
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真的很让人恼怒。
清水镜沉下一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动。唇角勾动,她努力地放缓了语气,“杰可以先出去吗?”
但显然,夏油杰没有听话的打算。
在她再一次后退之前,他站到了清水镜的身前。
短刃挥出,夏油杰格挡不及被划伤了手臂。清水镜的体术似乎有所精进,她出刀的动作和攻击的手法变得更加有效率。
虽然稍微废了些力气,但最终,夏油杰还是赢了。
他掐着清水镜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压在了沙发上。
因为脱力,短刀坠落。
手腕被叠在一起压在头顶上方,夏油杰的膝盖挤进了她的双腿之间。清水镜想要起身,但被推了回去。
后背紧贴着沙发靠背,他俯身朝她靠近。
夏油杰能感受到身下的人在颤栗,她咬着牙不肯看他,像是在压制什么情绪。
他从悟那里了解到了清水镜真正的术式,她可以重构他的骨骼,这样的话就算他体术再强,不放咒灵的话也很难轻易敌过。
所以如果真的很讨厌他的话,没什么不用呢?
还是说,怕到连这个都忘记了?
夏油杰垂下的黑发扫过她的面颊,被她还在滴水的头发沾湿后干脆搅在了一起。他的另一只手像抚弄一只小动物一样轻柔地抚摸着清水镜的发顶,“啊,所以,镜是在害怕我吗?”
后背的衣服被湿润的长发浸湿,夏油杰的重量完全压在她的身上。他材质柔软的睡裤磨擦着清水镜光/裸的双腿,热度隔着轻薄的棉料传播,夏油杰的体温暖热了她带着凉意的皮肤。
太近了…
“夏油君你这样是不是有一点不太合适呢?”清水镜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侧头避开了他的贴近。
这该死的情绪,某些影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以消散。她冷哼着补充了一句,“你是变态吗?”
扶在她腰侧的手若即若离,夏油杰没有再贴近,目光专注地看着她颈侧的痕迹。
听到清水镜的话后,他掀起眼帘,“镜想试试吗?”
10/44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