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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泽两眼通红，这种事情他听说过，但他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不去会怎样？”
群头笑了笑：“不去就不去呗，能怎么样，不过就是这部戏你上不了罢了。”
贺泽：“……”
他咬咬牙：“那我就……”他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群头打断：“当然，你不去，得罪了大导演，之后在横店就很难再混出头了。”
第171章
起风了, 气压很低，就要下暴雨了。
贺泽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晃了晃，有那么一瞬间, 群头觉得他应该是要同意了。
没想到他却脸色煞白地拒绝：“我不去。”
“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去, 你就等着肠子悔青吧！”
贺泽迈开灌了铅的腿, 他现在只想扇自己两巴掌,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是没有过动摇的。
只要跟着去了，不管发生什么，是不是他就不用再在这底层熬着了？是不是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可是很快他便清醒, 他不想死。
如果他去了，他知道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活着。
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的，无论是什么, 他都不可能接受的！
贺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所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后来他反复回想过都想不起来了。
似乎很幸运地上了末班夜间公交车, 又好像是被路过的顺风车给送回来的，总之……他完全不记得了。
第二天在自己房间醒过来，贺泽躺在床上笑着流泪。
他不知道别人的人生是怎么样的，他的为什么就这么艰难呢？
他庆幸自己昨晚没被鬼迷了心窍，跟着群头去那个魔窟，却也担心自己的将来。
群头说的那句，从此再横店再难混出头，是什么意思。
也许……他没办法再从这个群头手中报戏了，也许别的群头也会排挤他。
接不到戏, 这对于一个群演来说, 基本上就是断了出路。
贺泽心如死灰，对未来一片迷茫。
《暗夜》剧组。
最近一段时间徐蔚言的戏份比较集中, 他还挺开心的，拿着剧本跟助理说道：“今天我跟小泽有对手戏呢。他也是挺不容易的，熬了这么久，才轮到自己说台词。”
蔡烨如今也认识他这位小朋友了：“对了，刚才我经过洗手间外面，几个男的把他堵在门口，看样子不太友善哎。”
徐蔚言有些紧张：“啊？怎么了？”
“我走过去，还没听到他们说什么，那群男的就散了。不过看你那朋友的样子，他们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徐蔚言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去找贺泽聊聊的。
“哎，你先别去，马上就轮到你拍戏了，再说了有什么事还是等收工以后再聊，你倒是无所谓，别影响人家工作情绪。”
蔡烨说的也很有道理，徐蔚言便忍住了。
只是，接下来的这场对手戏，贺泽的表现非常不好，很明显就在走神。
齐导对演员要求高，就算有些角色需要后期配音，但片场如果表现不到位，依旧会被打回去，重新演。
连着吃了两个NG，贺泽便慌了。
徐蔚言赶紧说道：“没事……慢慢来。”
对于徐蔚言这样的男二号，NG已经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就算导演那儿过了，他也会主动过去跟齐导聊聊，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可是他毕竟是主演之一，而贺泽还是个小特约，哪里能跟他比，他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无论徐蔚言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徐蔚言灵机一动，在接下来的戏份也主动NG了两次，一次故意忘词，另一次故意笑场。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还是很好的，就连齐悟都没看出他是故意的。
有了这两次NG，贺泽也有了喘息的机会，似乎已经从刚才那种应激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来，我们再来。”
齐悟也看出徐蔚言有心教对方，便也不开口说什么了。
还好，贺泽的这段台词也不算多，他脑子也是机灵的，状态恢复以后也很快将这段台词顺利说完了。
“好了这场过，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
徐蔚言和贺泽同时松了一口气。
贺泽有些不好意思：“徐哥，真是不好意思，刚才连累你了。”
两人相处过那么长时间，更何况在片场，贺泽经常偷偷观察徐蔚言的表演技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徐蔚言是故意NG的呢。
“没事，咱俩说什么连累，不过，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助理说在洗手间外看见有人为难你了。”
贺泽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似乎这件事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情，他目光闪躲，神色为难：“不不，没有，你助理看错了 。”
这表情，很明显就是有什么！
之前徐蔚言也是从群演和替身走过来的，也吃过不少苦，对于剧组里的各种小九九他是知道的，只是猜不到贺泽到底遇上什么事了。
“小泽，我跟你讲，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跟我说，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也能帮你出出主意啊。”
贺泽赶紧看向徐蔚言，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徐哥，真没什么，人家就是找我问点事情，你助理可能误会了。刚才NG是我自己太紧张，才会这样。”
“真的吗？”徐蔚言追问道。
“真的！”
“好吧……不过记得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微信告诉我也一样。”
“嗯。”
徐蔚言并没有因此放心，他总觉得贺泽瞒着他什么事，不过也不好细问。
这孩子心思重，他不愿意说，谁都问不出来什么。
在横店跑龙套，无论多大年纪都得学着照顾自己，你扛不住，自然有比你能扛的人替代你。
徐蔚言没再追问了。
……
这些天明瑶忙着给《算法》挑选合适的导演，用了之前抽卡抽到的摇人卡之后。
卡牌为她推荐了一堆导演。
摇摇卡好玩的地方就是，就算不合适，只要匹配上了都能被摇出来，只是说明文字就很毒舌了，明瑶都能从文字中看出系统的嫌弃。
比如：
【李振国，动作片导演，作品以流畅的打斗场面和激烈的追逐戏闻名。他喜欢用极限运动和高难度特技来吸引观众的眼球。他的风格大气磅礴，动作戏毫不手软，经常让演员在危险边缘游走，甚至以“拼命三郎”著称。
点评：所以跟李导合作要给演员买好高额保险，否则要随时做好赔钱善后的准备。】
明瑶：“……好可怕。”
【俞柏年：俞导是一位擅长拍摄文艺片的导演，作品充满了诗意和哲学思考。他喜欢用长镜头和慢节奏来讲述故事，强调画面构图的美感和情感的沉淀。作品主题通常围绕人性的探索与思考。
点评：这位导演的拍摄节奏很慢很慢很慢很慢……睡着没？这就是观众的感觉。】
明瑶汗颜：“……这位也好可怕。”
【陈婉怡：陈导的特点擅长生活类题材和女性题材，陈婉怡的作品擅长通过细微的情感变化和生活中的小细节来打动观众，引发强烈的共鸣。
点评：陈导很喜欢在细节中塞泪点，看她的片需要带够纸巾。】
明瑶挺了挺背，这位看上去不错，就是跟《算法》不太匹配。
接着往下看，明瑶脸上突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她看见了什么？
这张摇摇卡竟然还能摇出这种瓜？
【罗正：擅长商业化拍摄手法，他的作品风格多样，善于把握观众的口味，只要是紧跟市场的，他都能拍。罗导在业内以高效率和强大执行力著称，经常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作品，是投资方青睐的合作对象。
点评：短时间内完成的作品质量就很难讲了，紧跟市场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罗导似乎在这条路上走得太久有点迷路了。另外，他的人品不好，在业内臭名昭著，圈里流传着不少关于他剽窃他人创意、拖欠演员薪酬的故事。更有传闻说他为了压低成本，经常对工作人员和演员极尽剥削，甚至会在拍摄现场耍大牌、乱发脾气，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另外，不少人为了讨好他，会给他送一些年轻的男生。（之后的内容宿主自己想吧，没法再展开了）】
明瑶眼睛瞪得像铜铃，将以上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这么劲爆的吗？
她是万万没想到，玩摇摇卡还能吃到一嘴瓜。
她忍不住好奇点开罗正的个人资料，跳转的页面有他的作品表和工作排期。
他的作品表的确很能打，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都有拿得出手的畅销作品，只是评分普遍偏低，几乎找不出超过6分的作品。
再看排期，明瑶再度被震惊了。
罗正导演未来半年工作安排：跟星辰娱乐合作拍摄大型仙侠剧：《不欲成仙》。
明瑶上次在《暗夜》剧组见到裴希之后便找苏韶聊过，听她讲了星辰娱乐之前就买下了《不欲成仙》的电视剧改编权，由于合同有时效性，如今就算条件不成熟上头还是决定启动这个项目，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
当然明瑶也从苏韶那儿得知，裴希最近正忙着到处给《不欲成仙》拉投资呢。
没想到这部剧请的导演竟然这么……重口味。
噫！
这真的很难评了。
虽说罗导这种人擅长商业拍摄，擅长迎合观众的口味，可她坚决不会用这种人品上有重大问题的导演。
她看来看去，最终还是觉得，齐悟和蒋芬这对搭档是最适合接拍《算法》这部网剧的人选。
这两人之后都有时间，而且齐悟目前的悬疑拍摄手法，和快节奏的拍摄风格，跟《算法》相当契合。
只是，要如何说服两人接这个单子，就颇让她感到头疼了。
明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暗夜》剧组蹲着，一方面是给徐蔚言带点好吃的去，顺便见见他上次提过的朋友，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找齐悟和蒋芬聊聊，看这两人是不是有兴趣。
第172章
苏韶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听完对方的请求以后, 一向待人和善的苏韶冷漠拒绝：“如果让我帮忙，我能帮会考虑帮的，可是你们当初怎么对待明瑶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也就是明瑶脾气好, 没跟你们计较, 如今她的公司发展得好了, 你又找我当说客, 我可办不到！”
对方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劝说，想要让苏韶回心转意，可事关明瑶，苏韶根本就不可能松口。
“要张嘴求人你自己去找她说, 来找我有什么用，马主管，你请回吧。”
此时, 明瑶正坐着车前往《暗夜》剧组，今天她来得比往常稍早一点, 想着趁还没有开工，能让徐蔚言趁热吃上她带的早点，也可以趁机跟齐导多聊两句。
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影视基地门口看见了几个男生围着一个小伙子，似乎正在霸凌他。
明瑶摇下车窗：“喂，你们做什么！？”
她大声喊道。
几个男生转头打量了她几眼：“臭娘们，别多管闲事！”
明瑶拿起手机就开始录像：“有种你们继续。”
然后一边拍摄一边让司机去通知保安过来。
“呸，今天真晦气！算了咱们撤！”
“妈的，遇上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算老子倒霉。”
“贺泽, 咱们下次再好好聊。”
几个男生离开之前还阴阳怪气地警告了两句。
明瑶打开车门，对那个男生说道：“喂, 你上车吧，我载你一程，免得他们再回来为难你。”
男生回头，明瑶微微一惊，这男生的眉眼长得好漂亮啊。
如果说徐蔚言的好看是非常正的三庭五眼的帅气，那么这位男生的好看就可以用清秀来形容。
一双桃花眼，眼尾却稍微向下，有种自带的无辜，眉毛细且淡，却长得恰到好处，脸部线条流畅，五官小巧精致，不知道究竟是还没长开呢，还是天生男生女相。
此时他的嘴倔强地微微抿着，一双眼睛藏着淡淡的忧伤，让他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破碎感。
好看，真的好看。
男生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任何动静都会吓到他。
明瑶忍不住笑了：“上车吧，我又不是坏人。”
他这才收回了目光，他分辨得出来，车里坐着的那个女生，眼里都是善意。
她说得也没错，她能帮他一时，可是她的车一走，难保那群人不会再回来为难他。
只要进剧组，他就相对安全了，那几个人在剧组还是收敛不少的。
男生上了车，拘谨地坐在明瑶身边，还很小心地抱着受伤的手臂，不让自己的伤口蹭到真皮座椅，给人弄脏就不好了。
从影视基地门口到剧组不算远，很快便到了，男生飞快地道过谢，想要立刻拉门下车的，却被明瑶叫住了。
“你等等，你的手臂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男生似乎并不喜欢接受陌生人的好意，他低着头：“不……不用了，你把创可贴给我，我自己来就好。”
明瑶无奈，只能把创可贴递给他，又顺手递给他一个包装袋：“里面是一份早餐，我原本就多买了几份，你拿着吃吧，不过可能已经有点凉了。”
男生犹豫了一下，明瑶不由分说地把打包袋塞他手里：“行了，拿着吧。”
“谢谢。”男生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道过谢便下车走了。
真是个脆弱的小蝴蝶……明瑶望着男孩离开的背影意犹未尽。
又是个I人，明瑶忍不住笑了，自从认识沈默以后，遇见I人就喜欢逗逗的毛病算是改不掉了。
耽搁了这些功夫，明瑶走进片场的时候，剧组已经开工了，明瑶叹口气，还是错过了啊，算了下次要来得更早点才行。
不过还好徐蔚言今天的戏稍晚一点，可能快到中午才拍了，吃早餐的时间还是有的。
“明瑶，你来啦！”徐蔚言欢呼着迎接他的早餐。
是他很爱吃的洋葱牛肉饼，之前还是他生病期间只是稍微提过一嘴，明瑶便记住了，这次专程给他带来，还带了店里的豆浆，这两样东西搭配在一起，简直就绝了！
此时牛肉饼和豆浆都还是热的，徐蔚言吃在嘴里，暖在心里。
“我知道你忙，不过我这个朋友你一定得见见，我觉得你说不定会感兴趣的。”徐蔚言嘴里塞着食物，通常这种时候他也知道说话不太雅观，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行了你先吃，吃完再叫你朋友来见我，别噎着。”
徐蔚言吃完便去寻小泽了。
他在角落找到贺泽的时候，他正在用纸擦拭手臂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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