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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勒特却是很轻微地嗤笑了一声：“她当然就在我这里，男孩。不如说，你又是她的谁？为什么要叫她姐姐？”
“我是谁？”哈利气势昂扬地吐出一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是伊雯姐姐最喜欢的弟弟，我关心她很奇怪吗？”
“……”
这一回，突然沉寂的变成对面那个了。
哈利有些奇怪地晃了晃怀表，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了，要不是对伊雯的本领坚信不疑，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怀表出了什么问题。
许久，哈利终于又听到了那沙哑的、阴沉的声音，宛如阿尔卑斯山脉最高峰呼啸而来的寒流，刮得哈利的脊背凉飕飕的，救世主的求生雷达在疯狂鸣响。
盖勒特：“Good boy，再说一遍。”
哈利小兽般的直觉拉响了警报，他缩了缩脑袋：“呃……什么？”
盖勒特平静的声音下是暗潮涌动：“你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你是谁最喜欢的弟弟？”
哈利顿住片刻，明智地选择暂且搁置绕开这个问题，试探性地反问：“先生，我可以请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他听到怀表对面响起一道混杂着沙砾质感的轻柔笑声，如同从唇间呼出的轻飘飘的吐息。
“盖勒特·格林德沃。”
哈利：……
哈利忽然汗流浃背。
这一刻，哈利·波特身为被预言选中的孩子，再一次直面了来自黑魔王的真·死亡威胁，求生欲拉满的哈利终于情商上线，反应迅速地发挥出了遗传基因里属于莉莉的那一部分。
哈利语速极快：“原来是格林德沃先生，那就不奇怪了，既然伊雯是去了您那里，我很放心，想必她每次去纽蒙迦德都跟回家了一样的温暖——”
盖勒特好整以暇：“噢？你不是说你才是她的家人？”
“先生，”哈利迅速反驳，“能让伊雯姐姐抛下学校里的事情一门心思去找的，也就只有她最重要最喜欢的亲弟弟您了。我把她视为家人，也不代表她只能把我当作家人啊，那不是亲情，那是绑架。”
盖勒特悠哉游哉：“噢，可是你刚才说了什么来着？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能再重复一遍听听吗？”
哈利：……
他发现自己快被逼入死角，无处可逃了！
太厉害了，完全没被带偏，三言两语把他的后路堵死，这就是黑魔王的实力吗？恐怖如斯。
幸好哈利作为魔法界的救世主，梅林不允许他在一年级的时候就因为祸从口出惨遭黑魔王毒手而中道崩殂，就在哈利绞尽脑汁支支吾吾的时候，伊雯的声音宛如一道曙光照了进来。
“盖利？你在跟谁说话呢？”
伊雯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好奇地走上台阶，一个探头。
盖勒特果断把怀表盖子合上，若无其事地放在手旁。
“没什么。”
第39章 偶遇，但是戈德里克山谷
临走之前，伊雯依依不舍地抱了一下盖勒特，顺便给他塞了一个pro max号的苏格兰圆脸胖鸡。
盖勒特抱着个超大号猫头鹰，脸上难得出现了迷惑的表情。
伊雯解释道：“这么多年了，你俩分手后，这应该是第一次给邓布利多送礼物吧。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代寄？”
“这个猫头鹰送你，这可是我从一堆身娇体弱的猫头鹰里精挑细选出的骨架最大最能飞的，越过阿尔卑斯山脉一口气飞至苏格兰山地的霍格沃兹城堡绝对没问题。”
盖勒特缓慢地低头，和两只手臂都快抱不住的超大号猫头鹰对视了一眼。
猫头鹰炯炯有神地回视他，整张圆脸上都写满了强壮有力。
伊雯：“你叫它斯特奈尔就好。”
斯特奈尔，Sthenia，壮硕的。
盖勒特心想，这可真是一目了然。
于是，纽蒙迦德独栋塔楼又多了一位长期住户。不论盖勒特·格林德沃本人的内心是怎么想的，但他终究是接受了来自姐姐的好意，并且开始和这位大壮先生处成不错的室友关系。
伊雯则是回到了霍格沃兹。
教授们正在收集圣诞假期留校的学生名单，只有极少数的学生选择了留校，哈利和伊雯当然不在其列——不如说，因为小天狼星提前说好圣诞假期带他们去戈德里克山谷看看，哈利正在兴奋地数着日子过呢。
霍格沃兹特快列车冒着蒸汽从远方驶来，伊雯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对急匆匆赶过来的哈利招了招手。
“抱歉伊雯，久等了。”
“没有。”伊雯看了眼时间，“走吧，小天狼星还在等我们呢。”
为时两个星期的圣诞假期，也是难得的能从繁忙学习中解脱出来，放松享受的假日。当然，让哈利期待的并不是节庆日，而是——这是他过的真正意义上的，有家人陪伴的圣诞节。
哈利和伊雯与同年级的那些朋友们并不是同一批离校的，他们比较晚，等轮到他们这一趟时，列车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们俩也乐得清净，包了一个大间。
哈利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地分享他在霍格沃兹的日常生活，伊雯没有扫了少年的兴致，眉眼含笑，很是耐心地聆听他的声音。
虽然说，哈利说的十句话里，八句话都离不了魁地奇吧。
列车到站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小天狼星穿着一身常服，悠闲地等在那里，哈利一下车就直奔教父而去。
“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抱了他一下，然后又笑着拍打哈利的后背：“好小子，我听说你夜游被抓住，给格兰芬多扣了好多分？”
哈利尴尬地别过眼，怎么一上来就说这个啊。
夜游就，夜游嘛……格兰芬多的事，能叫夜游吗？
小天狼星用一种过来人的眼光看他，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和你爸爸比起来还是太嫩了，哈利。想当初我们夜游几乎没被抓住过，听着，只要不被教授发现，就不算违反校规。”
哈利：原来重点是在这里吗？
伊雯与他们并肩而行，闻言，目光怀疑：“你们一次都没被抓住过？我不信。”
“因为我们有一种夜游神器。”小天狼星摸了摸下巴，“说起来，那是詹姆的东西啊，本来也该是哈利的……一件隐形衣。”
“隐形衣？”
“对。不是市面上那种劣质产品，而是永久性的、完美隐蔽的隐形衣。”
那得是死亡圣器啊。
伊雯在心里犯嘀咕，波特家也不容小觑。
波特夫妇的家在戈德里克山谷，自从二人逝世后，屋子便一直保留在原来的状态，空空荡荡、无人收拾，平日不会有人打扰这对英雄的安眠处，却也导致了十一年过后，除了滋长的苔藓、蜘蛛网和满地灰尘之外，还有明显经历过爆炸的断壁残垣。
“其实还好，要把这里收拾干净，应该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伊雯的声音唤回了怅然出神的小天狼星，他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里交给我一个人就好。伊雯，你要不就带哈利出去一趟。”
小天狼星低声说：“詹姆和莉莉的墓就在教堂墓地里。”
“你不去吗？”伊雯眸光挪向他，分明是平静无波的，却让小天狼星有种被针尖刺中的痛感，“还是说，你还在惧怕？觉得自己无颜见他们？”
小天狼星胸脯收伏，吐出的叹息里夹杂着苦笑。
“你还真是不给人留面子……”小天狼星挠了下头，“好了，我会去的，在我把这个屋子收拾干净之后。”
伊雯颔首，她牵起哈利的手腕，带着他一起离开了波特家。
戈德里克山谷的教堂，每日来祷告的人其实并不多，住在这里的人们大多生活安逸平和，时间慢悠悠地流逝，黄昏的墓地也铺上一层恬静的底色。
或许正是这样的生活环境，才让奥米尼斯选择了久居于此……也不知道自己来戈德里克山谷一趟，能不能找到他的一丝痕迹。
伊雯带着哈利找到了波特夫妇的墓，男孩儿的脚下生了根，他摘下眼镜，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眼睛。
伊雯认为哈利必然有许多想要对爸爸妈妈说的话，而这是私人的事情，她不应过多打扰。
伊雯悄无声息地走开，确保哈利在视野范围之内，她本人则沿着一条教堂后方土黄的小道散步。
不知不觉，她的脚步停滞住了。
那是一个苍老的女性背影，白发如枯草，黑衣包裹身躯，她正弯着腰，将一束花放在一个墓碑前。
伊雯伫立不动，歪着头，疑惑而又惊讶，用一种极为仔细、唯恐错落半点细节的目光打量着对方，或许是她的视线太专注了，那位老妪也转过身来，终是对上了她的视线。
看清了她布满褶皱的苍老面庞，伊雯一时失语。
她喃喃着：“巴希达……姑婆。”
巴希达也在盯着她，仿佛直至现在还无法理解、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出现的画面似的，她看到伊雯的唇瓣动了动，但她听不太清。
“什么？”巴希达问，“你说什么？伊雯，是你吗？”
“是。是我，姑婆。”伊雯迟缓地抬起脚，向前走了一步，“我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她没有想到，直至一百年后，自己竟然还有长辈活在世上。
第40章 叙旧，但是巴希达姑婆
白发的老妪一身朴素的黑衣，身形已然佝偻，岁月迟暮，巴希达·巴沙特独自站在斜阳之下，长辈的目光平和温柔。
伊雯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巴希达停在一个墓碑前，时光在碑石上刻下浅浅的痕迹，鲜艳欲滴的花环挂在上头，显然是刚被巴希达放上去的。
伊雯的目光落在了墓碑的名字上。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她轻轻地道出。
“是的，伊雯……”巴希达慢吞吞地转过身去，也垂下头来看着那块墓碑，墓碑周围的杂草都被人清理过，干干净净，“很高兴能再一次见到你，时间魔法真的很神奇，不是吗？”
伊雯曲起腿部，单膝触碰在草坪上，一手摸了摸那块冰冷的墓碑，没有吭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巴希达便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这是一个年幼的女孩儿的坟墓，她离开这个世界时，年龄才十四岁。”
“她姓邓布利多？”
“噢，是的。她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和阿不福斯·邓布利多的亲妹妹……但是不同于两位兄长，这个女孩儿受过创伤，无法正常使用魔法，封闭了内心，最终也没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巴希达说：“而那时，恰好是盖勒特暂居戈德里克山谷的期间。”
伊雯讶异地抬头去看她。
她只知道盖利和邓布利多之间发生了什么，二人或许是惺惺相惜的朋友，或许是相爱相杀的宿敌，这件事牵扯到了陈年的伤疤，伊雯不好去问，她只能从蛛丝马迹里脑补。
但她再如何脑补也不曾想到，二人的初遇竟是在那么早之前。
巴希达告诉她，在最初把盖勒特引荐给邓布利多家的时候，他很快与其中的长子交为知己，直至今日她还记得……那时的盖勒特每次推开屋门回来时，眼神里都带着发光般的笑意。
这一切都在那天戛然而止了。
巴希达不在现场，她无法得知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在那之后，邓布利多家失去了一个女孩儿，而盖勒特离开了戈德里克山谷，与阿不思·邓布利多友谊决裂，分道扬镳。
“两个月？”
“……是的，只有两个月。”
伊雯恍恍惚惚地起身，魔杖在阿利安娜的墓碑前转动成圆，一串花环也随着她的动作而绽放。
她的内心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两个月的时间段，对比一个世纪来说短暂得如同弹指一挥间，究竟该是怎样的刻骨铭心、矢志不渝，是怎样的狂乱、炙热、痛苦与遗憾，才在那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生命里，将他们的爱情就此禁锢于那一天？
伊雯无法想象，她没有爱过一个人，也未曾真正领悟过对于“格林德沃”来说，“灵魂挚爱”这个词的含义。
她猜测，阿利安娜的死或许就是他们决裂的契机……又或许是导火索，把盖勒特和邓布利多之间潜藏的、性格中的矛盾提前引爆出来。
“伊雯，要不要去我家里一趟？”
巴希达把目光投回来，温和地注视着她的脸，带了淡淡的怀念。
“啊……不了。”
伊雯回过神来，她不好意思地对巴希达笑了笑，抬起手指向一边，示意巴希达去看那个方向。
黑发的男孩儿摘掉了眼镜，在父母的墓前，肩膀微微颤抖着，袖子在不停擦着眼睛。
“也许姑婆你听说过他，哈利·波特。”伊雯嘴唇抿出一个清浅的弧度，“他现在和我住在一块儿呢，我这里来戈德里克山谷，也是陪他看望自己的父母的。”
“噢，小哈利……”巴希达浑浊的眼神陷入一种空茫茫的回忆状态，她呢喃着，“是的，我记得，那是莉莉和詹姆的孩子。我还参加过小哈利的一岁生日宴会。”
“真的吗？”伊雯说，“过几天我们打算在波特宅办一场圣诞宴会，姑婆，你要不要来？”
“如果你们欢迎我的话。”巴希达也笑了，眼角的褶皱叠起，那是年老而慈和的纹路，“乐意之至。”
伊雯挽起巴希达的手：“这个肯定，实不相瞒，现在这个家里是我在做主呢。”
巴希达笑着调侃她：“你在哪里不是做主？当初的格林德沃家，就连小盖利都最听你的话，不是吗？”
“你也知道，那是小盖利了，姑婆。”伊雯无奈地耸耸肩，“现在这个大盖利可是难搞得很啊。”
“噢，可我看你的表情似乎不是那样……就算是大盖利，在你面前也只是个弟弟啊，伊雯。”
巴希达与她手挽着手，漫步了一会儿，伊雯揣度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主动向巴沙特提出辞别。
她说，她得带哈利回去了，不然宅子里还有个人会担心。
巴希达略表遗憾：“好吧、好吧……这么多年再见你一面，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啊，伊雯，你真是太不给老人家留情面了。”
不得不说还是姑婆懂，一句话就拿捏住了伊雯。
伊雯别开脑袋，她最受不了家里的亲人用这种绵软口吻说话，于是她安慰道：“再过几天就是圣诞夜了嘛，我也会常来看望姑婆的。”
赶在太阳彻底下山之前，伊雯和巴希达分开了，她去找到哈利，和勉强调整好自己情绪的男孩儿说了好些话。
巴希达便驻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伊雯和哈利并肩离开的背影。
直到看不见之后，她才转身远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用手扇开书架上积落的灰尘，把靠在最里侧、保存完好的老旧手稿拿了出来。
巴希达一声轻叹：“唉，伊雯·格林德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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