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莉娜：“帕比把钥匙托付给了我……你听谁说的？哦，八成是西里斯那个小蠢货吧？”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抱着手臂，平等地蔑视古代密会的同伴们，也就在谈及帕比的时候语气好了一些。
“他说的倒也没错，帕比最开始的确抱有这个想法，但是后来我又找到了她。”
“我又不蠢，不会留下那么大的疏漏，眼睁睁放任自己的朋友一个人杳无音信地往原始森林里钻？”
卡塔莉娜说：“我放心不下帕比的安全，所以把密会钥匙又分成了两半，做成互通门钥匙的形态，我和她各拿一半。帕比遇到危险了可以通过它来找我，我也可以通过它去寻找帕比。”
伊雯已经料到了后面的发展，她平静地接道：“但是帕比没有回来，你也找不到她。”
卡塔莉娜深吸了一口气：“是。该死的梅林蕾丝边吊带袜！鬼知道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门钥匙触碰到了界限，在森林边缘就断了！”
“蠢，真是蠢，我都不知道她都在执着些什么，和塞巴斯蒂安与奥米尼斯那两个大蠢货有的一拼！”
卡塔莉娜在线暴躁，口吐芬芳，亲切地问候了一通奇迹梅林环游世界的衣柜后，才堪堪平息下来。
卡塔莉娜一撇头，对伊雯说：“我的那一半钥匙就埋在仓库里，从这儿进去，左手边第三个抽屉，反正你那么擅长阿拉霍洞开，就自己解锁吧。”
她的画像朝旁边平移，露出一扇与墙壁贴合的门，那曾是卡塔莉娜的私人书房，被尘封至今。
伊雯说了声“谢谢”，然后带着小巴蒂一道走了进去。
徒留卡塔莉娜的叫喊在后方回响。
“谁要你说谢谢啊，我又不是因为你的拜托才保存这个——谢谢我做什么？收回去，你给我把这话收回去！”
……
伊雯用魔杖轻点了点抽屉，里头一个陈旧的小盒子展露在眼前。
她拿起小盒子，正想用开锁咒，结果那盒子在触碰到她手心的瞬间，就“咔嚓”一下顺滑地打开了。
伊雯微愣，但是旁边有个巴蒂在笑嘻嘻地对她说：“触发式炼金产品？针对特定的人开启？我那位先祖这不是超在乎你的吗，或许来自一百年前的老古董小姐？”
“你和她是朋友关系吗？看着不太像啊——”小巴蒂在伊雯把半块钥匙拿出来的时候，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没发现吗，她刚刚看着你都快哭出来了……如果画像能哭的话。”
伊雯捏紧了钥匙，就在此时，一股强烈的拉拽力忽然传来，她和小巴蒂眨眼间消失在了书房内，周围的景象如同扭曲的万花筒那样变幻，最终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定格。
小巴蒂堪堪站稳，仰头打量着四周：“门钥匙。所以这里是？”
“帕比·斯威汀消失前，最后来到的地方。”伊雯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草屑，看向那广袤的森林，“刚果雨林。”
小巴蒂定格了两秒。
他慢慢地扭头：“所以——我们刚才，一下子从英格兰平原来到了非洲刚果盆地的热带雨林？”
气候陡然变化，原先的衣服都不合适了，伊雯施了个降温咒语，再把内衬里保暖的绒毛变没掉，总算清爽了一些。
她还给小巴蒂的衣服改装了一下。
伊雯说：“古代密会的门钥匙，这种距离是基操，坐下。”
“我要深入这片森林，去找帕比留下的痕迹。”伊雯看着他，“可能会很危险，你要是和我一起的话……”
小巴蒂却眼眸发亮地，一把抓住了伊雯的手。
伊雯沉默片刻，缓缓接上：“或许你会和我一起被困死。”
刚果雨林本就是生命禁区，繁衍出的危险物种不胜枚举，除却恶劣的环境之外，还不得不考虑到里面会有的魔法困境。
连门钥匙都突破不了的界限，也许这森林里还有着压制魔力的古老法阵，太多的未知了，谁也不敢担保。
但小巴蒂脸上的笑意愈发扩大，他听到伊雯这句话，仿若得到了什么奖赏。
“什么？那太棒了！”小巴蒂带着莫名的亢奋，欢欣雀跃地说道，“被困住……那就一起死——我们死在一块儿！腐肉被虫蛆啃噬，骨头被打乱混散，最后腐化成水，我们融在一起……伊雯！”
她的手被死死攥捏着，用力得有些发疼，小巴蒂天马行空地畅想着他们死亡的画面，整个人就像被浸泡在高浓度的酒液里一样，因幻想而晕乎乎的，迷醉的，快要分不清今夕何夕。
伊雯：……
你小子比我想的还变态啊。
第58章 壁画，但是阿芙洛狄忒
潮湿炙热的森林，树冠茂密层叠，遮盖住倾斜洒落的阳光，森林内部的光线并不敞亮，甚至是昏暗的。
伊雯当然并非毫无目的地乱转，半块钥匙之间有奇异的感应，即便门钥匙的功能被切断了，但这种玄之又玄的感应是不会被任何东西屏蔽的。
她沿着钥匙的指引，穿梭在丛林之间，她给自己和小巴蒂上了几个保护咒语，踩到一根枯枝落叶时，发出咔嚓的脆响。
就在此时，盘缩在枝桠后方的蟒蛇陡然弹射而来，弯曲的身子变成一根利箭，伊雯头也不回，魔杖向旁边一挥。
“神锋无影。”
呲——
蛇血在空中迸溅开来，巨大的裂口出现在蛇皮表层，深入内里，这只不知死活非要搞偷袭的蛇，转瞬即逝。
小巴蒂吹了个口哨，鼓掌：“没见过的咒语，你自创的？”
“不是，教授教的。”伊雯说，“可能是因为不想看到我起手阿瓦达吧。”
小巴蒂喷笑：“噗！真没品，我觉得索命咒的颜色很漂亮啊——那道幽深的绿色，尤其是在你的手里迸射时，太美了不是吗？”
伊雯撇过头去，安静地看了小巴蒂一会儿。
小巴蒂：“怎么了？”
伊雯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她皱了皱眉头，问道：“巴蒂，你……身上带了魔杖吗？”
小巴蒂嗤笑一声，他摊开空空如也的两只手，很无所谓地走在号称生命禁区的雨林里，淡然地就像走在自家后花园里一样，尽管他现在没有任何自保手段。
“如你所见。”小巴蒂讥讽地说，“难道你觉得，一个给儿子用了十年夺魂咒的人，还会把魔杖留在他的手边吗？”
伊雯：“……你不早说！那你还跟过来！”
她服了，这家伙是真·完全不把自己的死活当回事啊！
小巴蒂歪歪脑袋，笑脸盈盈地凑上来：“我不想和你分开啊——”
伊雯推开他的脑袋，从自己的外袍口袋里摸索一阵，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口袋空间实在大，她摸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把另一根紫衫木的魔杖递给了小巴蒂。
“用这个。”伊雯言简意赅。
“……”小巴蒂就像突然遇到了预想之外的发展，脑中程序一时间处理不过来，安静地控制着手，接过她的魔杖。
“这是我以前用的魔杖，紫衫木，独角兽毛。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惯，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小巴蒂这才收回了像是打量着某种稀世珍宝般黏在魔杖上的眼神，他抬眸去看伊雯，有些迷惑地重复了一遍。
“独角兽毛？”
伊雯哼笑一声：“对，独角兽毛一般都排斥黑魔法，你是想问这个对吧？”
伊雯抬了抬下颌，她唇瓣微翘，瞥来的眸光似是掺杂了几分锐利的倨傲。
她说：“独角兽天性如此，但这可是我的魔杖——她早就温驯地向我俯首，摒弃种族普遍铭刻的‘纯善’，选择顺从于我一个人诠释的‘道义’，她独属于我，为我的秩序所驱使。”
善与恶都是人类诠释的定义，那么谁敢说伊雯坚守的道，就不符合独角兽天性的命题？
她的心固坚如磐石，那么黑魔法在她的手中，也会被魔杖包容与接纳。
小巴蒂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魔杖的柄，这是一根与众不同的魔杖，他能感受到……魔力在体内欢悦地奔涌，如同经络里沸腾的水被滴入热油，魔力因子在细胞里活跃、颤栗，迫不及待地想要冲破桎梏的门锁。
他看得入了迷，伊雯见他这般眼神，轻轻笑道：“看来我不需要担心了？”
“也许你与我存在某种意义上的相似，巴蒂。”伊雯转过身，继续向前行，轻淡的声音被风吹到他的耳边，与他的鼓膜共鸣震动，“否则，我的半身为什么会如此喜欢你呢？”
这根魔杖，就送给你了。
……
伊雯忽然在一处洞窟前停住。
她拨开杂乱的藤蔓，将覆盖在洞口前的蛛网烧掉，她看着明显减弱了一些的火势，抿了抿唇，低头看向自己的魔杖。
小巴蒂：“还真被你说中了，女士，格林德沃家真的没有什么预言血统吗？”
小巴蒂和伊雯都感受到了，在走进这片区域，尤其在接近洞窟之后，空气中传来的那种无形的、压制的沉重感，愈发的明显了。
体内的魔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只留出一点点狭窄的空隙流动，连带着用出的咒语也威力大减。
“……果然有反魔法的阵法在啊。”
他们的魔力皆被上了层层枷锁，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个普通巫师，恐怕此时什么魔法都用不出来了。
伊雯思忖片刻，看了下小巴蒂：“你还能施咒吗？”
小巴蒂挑了挑眉：“没问题。”
“行。”
伊雯站起身来，拍了拍袍角，让自己的魔杖尖端荧光闪烁。
“那我们就进去吧。”
洞窟内伸手不见五指，全靠魔杖的光亮照明前路，洞内崎岖不平的岩壁上偶尔爬过两三只蜘蛛，悉悉索索的细碎声响摩擦在耳边。
伊雯抬手灭了一只大蜘蛛，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真恶心啊……”
小巴蒂收回魔杖，他的身前是死掉的一堆小蜘蛛：“也许你该习惯了？”
“习惯不了……话说我们走了多久了？还没到头吗？”
洞窟里连火把都没有，显然没有一丝人类生活的痕迹，可是分明越往深处走，密会钥匙的感应就越发强烈。
伊雯的眼角余光瞥到什么，她身形一滞。
视野狭窄的小巴蒂猝不及防差点撞上她的后背。
“那是什么？”
伊雯把魔杖举高了一些，将这整片岩壁都照亮。
她看到了一幅古老的壁画。
壁画上，是一头五色的鹿，那鹿纯净飘渺如仙，身上有炫目的彩色纹路，美得不可思议。它傲然立于密林之中，身前是向它俯首的、衣不蔽体的人类，像是未开化的原始部落。
“五色鹿。”小巴蒂低声喃喃着，“我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尚未被记载在任何一本神奇动物书籍里，只能从一些历史久远的史实资料中，看到只言片语。”
魔法史也是满分的伊雯沉思道，“我倒是听过有这么个传说，五色鹿是魔法孕育的奇迹，它可以实现人的任何一个愿望——不过它出现在童话里的概率更高？”
没想到会在这里，在伊雯寻找帕比踪迹的途中，碰见五色鹿的壁画。
魔杖的荧光向旁边挪移，那是另一幅壁画。
与前一幅截然相反，布满了血腥、丑陋与恶念，五色鹿凄惨地倒在血泊中，它如玉石般晶莹的鹿角被人类砍下，它绚丽的皮毛被剥离，它的骨架都被做成了精致的首饰……
这一回簇拥在五色鹿尸体边的人类，各个身着光鲜亮丽，像是地位显赫的王公贵族，他们正在举杯欢庆。
伊雯的呼吸一顿。
“看样子是找不到了。”小巴蒂冷漠地注视着那幅壁画，“五色鹿已死。”
巨大的岩壁只刻着这两幅壁画，像是记载着血淋淋的人类罪恶史，伊雯以为这就是全部，可当她正要收起魔杖时，小巴蒂突然出声。
“等等……还有东西。”
小巴蒂也让魔杖亮了起来，他蹲下身，照向岩壁角落处，很不起眼的地方，那是一行英文，被刻在了上面。
而且腐蚀的痕迹比壁画要少，这行字刻上去的时间应当比五色鹿的存在时期晚得多。
伊雯也看了过去。
【我很抱歉，我的朋友……你被痛苦折磨着，你千百年来困在仇怨中不得解脱，听到你的悲鸣，我的心仿佛也要破碎了。】
【你被人类的私欲残害至此，我却还抱着私欲而来……多么惭愧啊，我的朋友。请原谅我好吗？】
【我会陪伴你，直到你我的执念消弭，直到……】
后面的字迹看不太清了，但小巴蒂就像和这个杠上了似的，仔仔细细地凑过去看，他将那些模糊不清的字母一个个拼接、复原，去猜测。
“像是一个人名，这里不是用英文写的。”
小巴蒂的口型一张一合，舌尖呢喃出那一个个字符。
“?φpoo?th。”
是希腊语，伊雯愣住。
她也有些困惑地重复了一遍发音，“阿芙洛狄忒？”
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
——但是，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第59章 震撼，但是天降雷霆
不管那个莫名其妙的希腊女神的名字为什么会被刻在这里，伊雯此刻心情昂扬。
“不会错。”伊雯蹲在了小巴蒂身边，和他一同打量着那行英文刻字，“这就是帕比留下的字迹，但是她在对谁说话呢？”
小巴蒂：“谁知道呢，不过……”
剩下的话语，被骤然间爆发的强烈震动堵了回去，嶙峋碎石开始崩裂，灰尘漫天，藏在洞窟里的毒虫野兽都像是受到某种惊吓，纷纷逃窜了出来。
伊雯险些站不稳，扶着岩壁，四处环顾。
小巴蒂撑着一块岩石站了起来，不停摇晃的地面让他不得不扶住什么稳住身形。
咔嚓、咔……嘭！
一声巨大的闷响自他们来时的洞口处传来，此时震动稍稍停歇，但不安的预感更强烈了。
小巴蒂缓缓看向伊雯：“嗯，伊雯，你猜洞窟的入口是不是被堵住了？”
伊雯强行扬起一个假笑：“不会说话可以不要说，巴蒂。而且更糟糕的是，反魔法阵的强度好像更大了。”
他们魔杖尖的荧光都开始变得忽闪忽灭了。
而且昆虫走兽四散奔逃，眨眼间洞窟里的生物就剩下他们俩人，再加上魔力被极大地削弱，想要用咒语轰开的话……
伊雯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她忽然听到旁边的小巴蒂轻轻地惊叹一声。
“哇哦。”
她抬头看去——只见漆黑的路径前头，一个血肉全无的兽型尸骨缓缓走来，它黑黝黝的眼洞里是两簇幽绿的火苗。
它显然是头领，在它之后，愈来愈多的阴尸也纷纷向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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