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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魔法的印记将寄托我的思念，直到你我再度重逢。】
第122章 饥渴，但是一杯毒酒
伊雯牵着的那只温冷的手忽然抽了出去。
她正要偏头看去，却忽而一股极大的力道把她压倒在草坪上，天旋地转之后，她的视野之中只剩下那抹浓郁得快要滴出血来的红色。
里德尔的神情看上去很不妙。
他眉宇紧紧拢成一团，像是抵抗着什么，又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忍耐，纠结和痛苦之色在他面庞上交错出现，唯一不变的是那只死死按着她肩膀的手，将她抵在地面，他的膝盖跪在她的身侧，手指在轻微地痉挛、颤抖。
似乎他的情绪已然濒临爆发的边缘，然而手背上的印记毫无反应，这证明了一件事，他已然下意识地不想伤到她。
“汤姆。”
伊雯并无反抗，她抬眸盯向里德尔的脸庞，笑意飘渺如雾，轻轻地说：“好久不见啊，汤姆。”
那只手改按为扣，五指深深地抓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呼吸频率断断续续，时而急促时而停滞，就在这混乱的、交杂的呼吸声里，她听到里德尔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喉结不曾振动，是几乎要被风绞碎的气音，他的头缓缓低下来，像毒蛇抵死缠绕着看中的猎物。
“好久不见？是啊，我怎么忘记了呢，伊雯，老师……”
那把老旧的锁“咔嚓”一声破碎成块，尘封的记忆如同海啸涌来，太过痛苦了，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身体无一处不在疼痛，以至于他分不清这股疼究竟是从何而来。
里德尔扣着她的力道很大，然而捧着她脸庞的手却是轻柔的。
再度对上了她的眸光，那双血红的眼里竟是流淌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和眷恋。
“我得对你道歉，老师。”他喃喃着，“太久了，实在太久了……我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留下的东西被我弃若敝履，我以为你走之后什么都会消失，可是为什么空荡荡的，怎么都填不满……”
眼前的女孩儿是第一个把他带入魔法世界的人。
她教导他，她认可他，她包容他，她才是“第一个”，是“唯一一个”，童年的大片空白却是充斥了她的身影，而他只想把那段令人厌恶的、毫无意义的童年抛开，殊不知最重要的东西就蕴藏在里面。
“我想过很多办法去填满，杀人、掠夺、堆砌白骨、铺洒鲜血，权力、财富、地位、被人恐惧与臣服……任何手段我都用了，我用尽了，可还是填不满，我不知道缺失的是什么。”
“我快被折磨疯了，再也忍不了了，于是索性把那块空洞连同血肉一同剜了出去，剩下的虽然残缺，但我终于得到了安宁。”
伊雯静静地聆听着，她覆上里德尔的那一只手，传递着自己的温度。
她问道：“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是我，也不是我。”
里德尔的眼尾弯出讥哨的弧度，冷冽如锋。
他发笑着：“是伏地魔，是黑魔王，是那个完完整整的我……哈，天哪，他受不了这股软弱的、只能无止境折磨自己的情绪，他视之为无用的累赘，于是他把我分裂了出来，他让我代他承受这些！他把印记留给了我！”
里德尔趴在她的颈侧笑，笑得嗓音像是变了质的沙哑，讥嘲而疯狂：“他不知道自己丢弃的是什么！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哈……”
像是情绪溃堤，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伊雯默不作声，手抚上他的后脑，指头没入柔软的黑发里，任由他诉说着。
“约定还有效吗，伊雯？”
他的嗓音霎时间轻柔了下来，一抔月光透出云翳，淡淡地倾洒在她的脸庞。
伊雯说：“你指什么？”
“明知故问。”他又忽然哼笑了一声，瞳孔中的血红色似乎满溢出来，淌出了眼窝，将眼尾也染上那一抹绯红。
他索性卸下力道，让自己懒洋洋地躺在她的身侧，手指缠绕上她卷曲的金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像是要把这数十年里缺失的，报复性地补偿回来那样。
“我拥有你。”他的尾音轻快地扬起，有什么极具毁灭性的东西被深深掩藏在下面，“伊雯，你说的。”
“是啊，我是这么说了。”伊雯也笑着把他的发撩过耳根之后，“不过我当时，好像是对‘汤姆·里德尔’这么说的吧？”
“嗯？”
不解的神色显现眼底，他像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于是伊雯又温柔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如今的世界上，可不止你一个‘汤姆·里德尔’。”
“你又怎么敢肯定，我独属于你呢？”
里德尔闻言，眼睫微微垂下，目光无焦距地落在草坪上某一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他的鼻腔里发出一道无意义的长音。
“嗯……”
他在认真地思考这件事，轻描淡写地就给其他几个魂器下了判决。
“不是什么大问题。”里德尔淡淡地吐出冰冷字眼，“他们的价值本就是我的延续，妨碍到我的时候，他们的意义就不存在了……给我一点时间，亲爱的，我会让这个世界只剩我一个‘汤姆·里德尔’。”
他知道她的打算，也明白她是在故意引诱他这么做，用这种手段把他拉拢到她的统一战线。
无所谓，他不在乎。
反正他也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既然主魂把他分裂出来，想让他代替承受这个灵魂印记，那么今后所有与伊雯有关的一切……其他的“里德尔”都没那个资格碰了。
毒蛇盘踞起自己的身体，将宝藏深缠于无尽的黑暗中。
……
或许这不算爱，时至今日，里德尔也不认为自己有感知所谓的“爱”的能力。
此刻充斥在肺腑里的，快要把他涨破的东西，也半点不见温暖，他天生与这些正面情绪绝缘，反而是疼痛、空虚、阴冷……那块空洞愈发扩大，于是他更加发了狠地想要得到，拆碎了、揉烂了，啃咬着，吃进去，蛇的毒牙会深深嵌在血肉里头。
孩童得不到的那块糖果，会渐渐成为烙在心底的疮疤，长大以后，他会用千百倍的糖去弥补自己，把自己的屋子填满，这是一种“疗愈”的过程。
只可惜，普通的方法不适用于里德尔，黑色的灵魂也注定无法得到疗愈。
所以他只能陷在这个恶循环里，幼小的毒芽已然长成了苍天大树，密集的根须汲取着所需的有机物，将土壤下的水分全部抽空，依然不够……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瓶毒酒，他知晓，可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饮下。
无法，他已经渴了太久。
第123章 介绍，但是小巴蒂vs里德尔
外面天色实在太暗，伊雯和里德尔回到霍格沃兹时，城堡已然融于夜色之中。
里德尔替伊雯拉起森绿色的床帘，微笑着说了一声：“晚安？”
“咦，这么早就睡吗，我还不困。”
记忆恢复之后，二人的相处模式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要说变化最大的……还得是里德尔对伊雯的称呼，有事“老师”，无事“伊雯”，平常的时候还会叫她“学姐”，而在夜深人静二人独处时，黯淡灯光照在半边脸庞上，他会噙着轻柔笑意，呢喃着唤她一声“雯”。
伊雯本还想问里德尔其他魂器的位置，但可惜的是魂器的记忆互相不共通，他只说魂片之间会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只有接近对方时才能察觉。
“那你能感应到哈利脑袋上的那个……吗？”
“哈利·波特？”里德尔挑眉，“你不是一向防我如防虎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伊雯窝在被子里，咕蛹着向前蠕动一段距离，爬到床头关灯。
里德尔注视着裹在被子里卷曲的大型毛毛虫，顶端还露出半个金色的脑袋，冷静地心想，我到底为什么会栽在这么个玩意儿手里。
啪，寝室里归于黑暗。
“强行把魂片剥离的安全隐患还是太大了。”伊雯说道，“分裂的灵魂也不好受吧？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能让你重新归于完整……”
里德尔轻哼一声：“你希望我融合吗？”
“不，我认定的只有你。”伊雯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温养灵魂。像长出血肉那样，慢慢地修复回来。”
里德尔眼神复杂了起来：“……怎么可能。”
“试试呢，我以前也做过很多常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啊。”伊雯渐渐的有了困意，嘟哝道，“不要小看当世唯一的古代魔法继承者……”
“古代魔法什么都能解释吗？”
这句话没了回应，里德尔侧眸望去时，伊雯已然困倦入眠，吐息绵长。
他安静了许久，探出手去，屈起手指，用指节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伊雯的脸颊。
温热的，柔软的，可以真切地触碰到的。
她如今就躺在他的身前，触手可及的位置，也不用担心一闭眼一睁眼，她消失在了眼前，什么都留不下来。
寂静黑暗的寝室里，只剩二人轻微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叹息般的低语随着湖中月色沉入暗处。
“晚安，雯。”
……
这一天，小巴蒂结束了日常授课，正要踏出教室的门，就被伊雯堵住了。
“巴蒂，你过来。”
“嗯嗯？”
小巴蒂很听话地走了过去：“有什么事吗？”
“就是，你上次不是跟我提了一句魂器的事情吗，我好像还没让你们见面。现在是时候了。”伊雯面色平淡，“跟我去有求必应屋吧。”
小巴蒂被她拽着袖口往前走，闻言眉心一跳，然而他关心的不是这个。
“伊雯，我不是怀疑你的判断力，但是……他真的可以信任吗？”
没有人比小巴蒂更切身体会到黑魔王有多会蛊惑人心了，毕竟他当年就是那个被正中红心的传销受害者，绝大多数时候伏地魔只是懒得去动用口舌，能一发阿瓦达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去忽悠？
只要他想，他全然能够洞察到人心的弱点，击溃铜墙铁壁的心理防线，最后只需要轻轻一推，人就会毫无反抗地溃散，顺着黑暗的泥沼向下滑去。
小巴蒂遇到伏地魔时，他已然分裂出了好几个魂片，精神中的不稳定和疯狂开始放大，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轻而易举地动用这个能力笼络了小巴蒂。
小巴蒂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伊雯把他带到有求必应屋门口时，他还悄悄摸上了口袋里的魔杖。
有求必应屋的大门在墙壁上显现出来，伊雯单手推门而入，另一只手牢牢抓着小巴蒂的手，和他一同走了进去。
小巴蒂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那个黑发少年。
仅仅一眼，他的眼皮就开始狂跳。
他就知道！这张脸！！
黑发如绸柔顺帖服在耳侧，透过刘海的缝隙，宝石般的眼眸懒散地瞥来，唇珠是天然的红色，却像是吻了血，艶丽糜烂的朱红，如巧工雕琢的瓷器，危险却又动人心魄的美感。
“怎么样，巴蒂？”伊雯对他说悄悄话，“是不是只靠一张脸就能统治巫师界的程度？所以我说伏地魔属于是走了弯路——”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到一张好看的皮囊就走不动路？”
里德尔站起身来，修身的衣摆划出凌厉的弧，他三两步走到伊雯身前，哼笑着嘲弄了她一句，随即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眸才转向小巴蒂。
“幸会。”慵懒的音调，里德尔微微笑着，但语气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在新主人的手下过得开心吗？她会牵你出去散步吗，还是说在你做好一件事后摸摸你的脑袋说‘好乖’？你看上去非常满足啊，小巴蒂·克劳奇。”
“……”小巴蒂没有回答，默不作声地退了半步，一只手反握住伊雯，魔杖已经抽出来了。
里德尔的视线也落在他们相牵的手上，忽然冷笑了一声。
他问伊雯：“你到底还对多少人用了这招？”
伊雯：“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对你们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啊？不要把我说得像是什么感情骗子。”
里德尔叹服抚掌：“在脸皮这一块，我自愧不如。”
此时小巴蒂也发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古怪，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危机四伏剑拔弩张，反而有点……有点类似于他、小天狼星和伊雯三个人相处时的感觉？还怪熟悉的。
“伊雯，他就是你说的那个魂器？”
“日记本，伏地魔最初的魂器，大概是他十六岁的样子。”伊雯为他解释道，“真名叫汤姆·里德尔。好了，你们俩也别这样看彼此，前尘往事就让他过去吧，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你们俩就是平等的同事。”
伊雯带着一脸慈爱的笑，左边抓住里德尔的手，右边抓住小巴蒂的手，然后把两个人的手就这样交握在一起，愉快地说。
“今后也要好好相处啊。”
里德尔和小巴蒂：……
两个人同时冷笑了一下。
第124章 摧毁，但是没品的东西
小巴蒂从伊雯这里得知，她至少开学前的暑假就和里德尔“和谐共处”时，他险些一口气没能上来。
当着里德尔似笑非笑的目光，小巴蒂把伊雯拽到角落里摁着她的肩膀，压低声音：“所以你那么早就——！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伊雯觑向里德尔，莫名心虚了起来：“这不是担心你们接受不了……”
“难道你瞒着我们就能接受得了了？”小巴蒂觉得自己心跳都快超过200迈了，“天啊，伊雯，你知不知道我一开始发觉你身边有个魂器的时候……我可是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很担心我吗？”
“我最担心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无法及时赶到。”小巴蒂的声音低落下来，他的眼眸睁圆，有求必应屋里的灯光洒入细碎的光点，犹如水润，“我明白你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但是亲爱的，我不害怕危险，也不怕死亡……”
“我只怕死的时候，无法和你在一起。”
女孩儿温热的掌心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嗓音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伊雯说：“好了，我不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冒险。知道我为什么第一个让你来见汤姆吗？”
小巴蒂适时看向她，小幅度地歪了下脑袋。
伊雯无奈地摊手：“因为就我认识的人里，你是难能可贵的那个在得知汤姆身份后，还能保持情绪稳定的人了……”
别看小巴蒂在初见里德尔时差点就要发出尖锐的爆鸣，但熟知他的伊雯是看出来了，他会有这种反应就说明事态并不严重。
小巴蒂是她身边的人里，唯一一个没有和伏地魔结仇的……相对来说，接受度也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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