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王子涛和宋渺的大喜日子,不适合翻旧账啊班长。”
看来,周舒禾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戚钰扬唇,转身在爱心木制签到牌上写下名字,投入透明相框。
正准备往宴会厅走,周舒禾指着方形箱子提醒她抽奖券没拿。
随机取出一张,上面有四位数英文字符。
婚宴现场布置成粉色花海,同色系气球遍布,唯美又浪漫。
他们来得早,人不算太多。每张餐台上都有立牌,写有宾客姓名分配位置。
按照宋渺和王子涛的要求,周舒禾带着戚钰在主桌坐下,相邻的位置。
戚钰从包里取出打印好的发言稿,其中一份递给周舒禾,昨天在她家附近的打印店,托店主用了粉色印纸。
宋渺换好婚纱,华丽的拖尾款,和王子涛一块到主舞台拍照。
戚钰正认真看着发言稿,王子涛不知何时过来,凑在她和周舒禾中间。
“我还记得你俩最腥风血雨的那一段,是你把她班长抢走了,她气得半个学期没跟你说话。”
话是对周舒禾说的,戚钰自钰也能听见。
旧账这种事,自己不想翻,可有人愿意代劳啊,戏剧性推向了高潮。
王子涛走后,周舒禾看向戚钰:“高一的时候,陆老师喜欢按照成绩选班干部,这点我是不提倡的,我们班也没这么实行。”
“重点是陆老师吗?”
戚钰悠悠反问,“有人明明说,懒得多管闲事,却在班会上主动请缨。”
周舒禾:“我当时有解释过吧。”
戚钰:“那阵子我总感冒,你怕我身体吃不消,念在深刻的同学情谊,揽下了重担。”
周舒禾起身倒了杯水递过去给她:“我以为你会很感激。”
戚钰道谢,接过玻璃杯:“我从小到大,唯一和班长失之交臂的时间就是拜你所赐。”
周舒禾:“钰后你就发奋图强,下次考试远远把我甩在身后。”
戚钰:“哪有远远,也就压了你两分吧。”
周舒禾:“记性这么好,确实不像八十二。”
“彼此彼此。”
戚钰声音轻快,“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啊周老师,过了个年,应该是九十二了。”
闲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吉时到,宴会厅灯光瞬间熄灭。
舒缓的钢琴曲倾泻流淌,大门拉开,宋渺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而来。
入场仪式结束,周舒禾率先上台发言,戚钰紧随其后。
起初她有些紧张,好在结果圆满,宋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周舒禾说,这场婚礼是宋渺和王子涛自己策划的。
证婚人主婚人他们俩,司仪是王子涛发小,王子涛瞒着宋渺制作了从他们相恋到现在的回忆视频,宋渺在台上泣不成声,还不忘拿出一封情书,当众念给他听。
满满的温情和感动。
觥筹交错间,宴席时间过半。
新人忙着敬酒,台上的司仪表演完一段精彩的吉他弹唱之后,大声宣布。
“下面,进入我们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
现场大屏上,集合了所有奖券上的四位数编码,随机滚动。
一共六个奖项,其中特等奖,是王子涛店铺终身免费手机换壳套餐。
戚钰从包里拿出奖券,放在餐盘边,夹起一块蟹脚。
“你平时运气怎么样。”她问周舒禾。
周舒禾喝了口雪碧,回她:“一般,印象里抽奖这种事,好像都与我无缘。”
周舒禾反过来问她,戚钰是这么回答:“以前干脆面不是有集卡活动嘛,水浒一百零八将,我是整个栾市,第一个集齐的。”
周舒禾往戚钰杯中倒入橙汁:“我以为你们女孩都喜欢百变小樱和美少女战士这种。”
戚钰:“我也没有很喜欢,而是我们家代理的品牌,只有水浒卡。”
周舒禾笑着打趣:“偷偷拆了不少吧。”
戚钰肯定道:“那一整年的零花钱都被我妈扣完了。”
话音落下,五等奖诞生,十台加湿器,
戚钰看了眼自己的券码,没中,随即往周舒禾手边看去。
“你券呢,怎么都不拿出来。”
周舒禾从大衣口袋里把券取出,看了一眼,毫无悬念,又塞回去,开始剥虾。
和他的置身事外不同,戚钰总觉得自己会被幸运之神垂禾,钰而,直到一等奖,她手中的号码都没有出现。
只剩特等奖了。
戚钰自言自语:“我有预感,会是我。”
周舒禾用湿毛巾将手擦干净,附和:“我也觉得会是你。”
戚钰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滚动条。
主持人一锤定音,画面定格。
“YRXQ!”
“请奖券上印有YRXQ的朋友到台上来,恭喜你获得本场婚宴的终极大奖!”
YRXQ。
戚钰的抽奖券上,没一个字母和它沾边。
她单手托着下巴,懊丧叹了口气,注视着舞台,想看看这位幸运儿究竟是谁。
没有人应声,司仪再度呼唤,蓦地,周舒禾拿起她手边的奖券。
戚钰以为他要看号码,正准备说自己没中,下一秒,周舒禾把他的奖券递过来。
熟悉的号码,戚钰惊诧,耳边响起周舒禾低沉的声音。
“你中奖了,愣着干嘛,上去领啊。”
手机掉在了床底下,戚钰松了口气,至少华哲没听到后半段,不过前半段也……她脚趾抠地了。
主要她对华哲一点不感兴趣,一旦越线,她只会觉得窘迫。
“难道还要把电话打回去。”她光着脚,周舒禾沉了呼吸。
“都说了不是。”
戚钰确认电话挂断了,将手机屏幕对准他,“舒禾,这是你的手机。”
“……”
第30章 chapter 30
夜色微凉。
周舒禾披上外套,在外面打了半个小时电话。
明天还有拍摄,戚钰困了,也就先睡了。
戚钰失魂落魄地回家。
一进门,便看见戚纭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聊天。
她打量了一下,这人相貌俊朗,举止有度,只是眼角有着细纹,透露着他的年岁。
有周舒禾的话在前,戚钰心里已经有了底。
见到她来了,戚纭招呼道:“这就是妈当年的高中同学,也是你们学校的教授。”
“盛教授好。”她强颜欢笑。
既然是戚纭的同学,估摸着已有了四十多。
其实戚纭看着也很是年轻,只因她20岁生的戚钰。
“小钰学的什么专业?”
戚钰发觉,对方看她的目光中带着过度的打量,但还是一一应答。
“考古。”
“怎么会学这个?”
这是母亲的敏感话题,于是戚钰悄声道:“打小喜欢。”
戚钰还是听见了,自顾自地道:“只是个爱好而已,方家那孩子不是没了吗,后续的事情全是小钰帮着打理的,她人聪明,能处理的事情可多了。”
戚钰沉默不语。
临近饭点,跟着去餐厅。
走过一个拐角。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免得被突出的玻璃窗磕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后原本和母亲走在一起的盛凛,与她离得格外的近。
对方低着头。
她从窗中看到,那目光落到了她的腰上。
身上悄然涌起冰寒,四肢都在发麻。
她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戚纭看到盛凛的头几乎要撞上那窗,便急忙将人拉开。
戚钰关注着后面的动静,愈发地感到难以呼吸。
她特地挑了个角落的位置,不料戚纭瞧见,直接让盛凛坐在了她身旁。
“你导师是不是姓赵?”盛教授和她搭话,“我认识他,还和他打过球,在学校里,你有什么困难,也都可以找我。”
戚钰一直沉默着,盛凛不想自讨没趣,“你在害怕我?”
“不怕。”戚钰摇摇头。
“那就是想拒绝我?”盛凛不清楚她知不知道自己的来意,“你知道你母亲想把你介绍给我吗?”
“能猜出来。”戚钰道,“就是路过条狗,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想介绍给我。”
她这句话带着自贬,又像是在骂面前人和狗没什么区别。
盛凛笑了笑,“所以你要拒绝我吗?”
对于陌生的人,戚钰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副乖顺的模样,把她逼急了,她才会露出原本的面目。
她还信誓旦旦地跟周舒禾说戚纭不会这么做,结果一回家就被打脸。
她其实很想问戚钰,这么多年是不是压根没把她当过女儿。
当年擅改她的高考志愿也是如此。
现在面对盛凛,就像面对当年那张她想都没想过的录取通知书。
当年她做不到退学。
但现在她可以拒绝盛凛。
“对。”戚钰坦然道,“因为我有男朋友了,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结婚。”
“你男朋友比得过我吗?”盛凛想撬动她的心思,“像我一样可以和你聊到一块儿去,像我一样有钱。年纪大不一定是坏事,年纪大会疼人。”
如果对比的对象是周舒禾,戚钰可以肯定。
但她心里也没个确切的底,所以没有吱声。
她一直不肯说话,盛教授也自讨没趣,只是很明显有些生气,离走前和戚纭道:“戚小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不错。”
戚纭误会了,“那事是方夫人……”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她是个道德败坏的女人。”盛凛将话留下便转身离开,也不用戚纭送。
这话扑到戚纭脸上,火辣辣的。
她转头便对着戚钰骂:“读了这么多年书,墨水都到哪去了?盛教授博学多才,还不够你聊的?”
戚纭气她没能将老同学的心抓住。
有钱的她不要,有才学的她也不要,她也弄不懂戚钰的心思。
戚钰坐着一动不动,良久才缓缓道:“聊完之后就和这个打了我二十岁的男人结婚吗?”
戚纭从她口中听出了质问的语气,“不然呢?”
“你又不愿意接手公司,整天学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不早点结婚生子,打算什么办?”
“你明明知道我不结婚也可以过得很好。”
“但是没有你我可以过得更好。”戚纭比她先哭,上半身想芦苇一样趴在背靠上,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你怎么就不懂呢……”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在20岁最好的年纪意外生下戚钰。
她哭得抽抽嗒嗒。
“可我会过得不好。”戚钰异常平静,“要么和一个不喜欢的人过大半辈子,被婚姻束缚,要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早自己许多年去世。”
戚钰到她身前去,帮她擦掉眼泪,“当然,拿到外公的这笔遗产,你会过得很好。”
她没有将周舒禾告诉她的那件事当面挑出来。
这十年来,她与戚纭,不过如此。
戚纭视她为污点,巴不得将她推远点,现在需要她了,她又得像条哈巴狗一样凑上去。
“我可以用我的婚姻来成全你。”戚纭当年生下她的确背负了很多,能过上现在的生活也只是因为她是戚纭的女儿。
所以戚钰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这样她和戚纭就算扯平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戚纭生下她就应该对她负责。
她异常平静,两人也发生不了冲突。
回到房间里,戚钰坐在光影暗处,冷静了一会儿,才给周舒禾拨去电话。
“领证需要哪些文件?”
-
不到一刻钟,周舒禾的车就停在了戚家楼下。
戚钰也不顾上那么多,直接拉开后座的门。
这是她二十多年来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
她上了车,才发现是周舒禾亲自开车来接的她。
况且男人虽然坐在驾驶座上,一身整洁光亮的西服,眉眼漆黑如墨,修长的指覆在方向盘上,袖口处露出昂贵的表,整个人显得倨傲贵气。
反观她自己,匆忙从家中出来,连头发都是散乱地搭在肩上。
宽敞的后座只有她一个人,她却显得局促不安。
从戚家出来后,周舒禾把车停在路边。
他回头看着戚钰:“哭过?”
从电话里就听到她略微沙哑黏糊的声音,他一听就听出来。
戚钰也不好意思承认,但知道自己一旦哭过就十分明显,只好点点头。
她担心周舒禾有心细问,便主动道:“肥皂不小心进……”
“和我结婚,是太激动了。还是太委屈了?”周舒禾笑吟吟地看着她,让戚钰的谎言没有了意义。
可能是周舒禾在这个位置呆太久,他不说话冷着脸的时候,的确很有威慑力,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说起话来,他的语调就变得温和,一下就拉近人不少距离。
“抱歉,出来之前和我母亲吵架了。”戚钰避开他的目光,“我也不是故意穿成这样就出来的。”
今天天气热,她就在里面穿着件吊带长裙,外面披了个开衫。
倒也不是说不能拍结婚证的禾片,就是和周舒禾完全不搭。
周舒禾:“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在后座上,你找找。”
戚钰闻言转头看去,果然看见左边位置上有个袋子。
“打开看看。”
从里面抽出包装盒,打开是件旗袍,最上方的小卡上标着“黎坞私制”四个字,戚钰就清楚,这件旗袍的价格不会低于20万。
但价格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周舒禾来得匆忙,这件新婚礼物指不定是送给谁但没送出去的。
戚钰肉眼可见这件旗袍与她而言有些小了,但也勉强能穿。
“那我待会儿穿这个去拍结婚禾?”
周舒禾“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最后他也没强求戚钰坐在副驾驶上。
开始开车后,戚钰就不想打扰他,况且车内播着舒缓的音乐,气氛也不算太尴尬。
一直到民政局门口,有件事戚钰想到了,却也没提。
除去每月戚纭给她的零花钱,她积蓄不多,而周舒禾那边,她可以保证自己,即便离婚,也一分不会拿,所以婚前财产公证,周舒禾没主动提,她就当不知道。
往来的新婚夫妇,要么牵着手,要么女方挽着男方的胳膊,抑或是男方将女方搂着。
戚钰用两手拿着单肩包,而周舒禾一手提着她要换的衣服,另一只手里拿着登记要用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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