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想让戚钰去学金融或者法律,以后好帮衬她的女儿童茗,即便童茗以后不学无术,也有戚钰帮忙托着。
戚钰不想,她很想问“凭什么”,但问不出口。
她打电话和朋友倾诉,朋友替她说出了那句“凭什么”。
但原话是,“你凭什么不去?以你原本的家庭情况,应该学不起金融吧?我觉得你小姨安排得挺好的呀,以后茗茗想干点别的,她家里也不至于没人帮忙打理,你和她又有血缘关系……”
戚钰直接把电话挂了。
最后她一意孤行报了服装设计,和小姨彻底闹掰,学费、生活费,也变成她自己负担。
至于原本承诺的电脑,也当然没人提起过。
后来戚钰兼职赚了一些钱,却存不下来,总算有五千块结余,她拿着钱,去二手市场买了台旧电脑回来。
之前她都是借同学的用,现在功课多了起来,她必须自己买一个。
学服装设计电脑需要的配置不低,卖家信誓旦旦和她说这台电脑虽然是二手,但如果不是二手,她不可能用这些钱买到配置这么高的电脑。
结果当她将软件安装进来,电脑直接死机了。
戚钰颤抖着手电脑型号拍给舍友,舍友说这电脑早被市场淘汰了,问戚钰多少钱买的,戚钰不敢说。
她打电话给商家想要退款,繁杂的二手市场,商家恶狠狠地威胁她,戚钰听他口音像是自己老家那边的人,一问更是外婆家隔壁那个村的。
那个村里的人,拉帮结派,一旦记恨上就会下狠手,也不怕被拘留,他们只认私下定的规矩。
戚钰回到宿舍,把软件删了,将电脑锁进了柜子里。
后来和周舒禾在一起后,她搬离宿舍,想了想还是把这台电脑带上了。
到周舒禾的住所后,他主动帮她收拾东西,在他拿起这台电脑时,戚钰满脸通红。
戚钰许愿他不打游戏,专业上用什么配置的电脑也有人帮他选择,对这些东西没有研究,但她不知道周舒禾见识广,一眼看出戚钰这台电脑放二手市场上,两千块不到。
好在他没说什么,替戚钰整理好放在抽屉里,还有充电器也给她塞了进去。
等到戚钰想起来要用那台电脑时,拉开抽屉,将她的电脑拿出来,却发现底下还有一台。比她这台要小巧、要精致,配色也更好看,重点是,新的。
还配备了一个鼠标,鼠标上有个仓鼠挂坠,夹杂了一小块金属片,上面刻了她的名字。
戚钰起身跑客厅去,整个人直接挂在周舒禾身上,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下去。
“喜欢吗?”周舒禾搂紧她的腰,“那亲一个。”
戚钰吻了吻他的鼻尖。
“还不够。”
戚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他的唇。
周舒禾还是觉得不够,将她摁在沙发上,可惜他吻技很烂,戚钰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最后盯着对方笑。
那天晚上他们做了第一次,彼此的第一次,周舒禾也慢慢在磨合中学会怎样吻她,叫她不会难受。
不知为何,这段记忆对现在的戚钰来说,显得有些陌生。
是因为五年过去,还是因为彼此从来没意识到这些是值得回忆的。在后来她快和周舒禾分手的时候,她将这件事定义为她和周舒禾的第一次“交易”。
现在想想,又不完全是。
分手的时候她把他给她买的大部分东西都留在了公寓里,笔记本也不意外,她原以为周舒禾会扔了,却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她又简单翻看下桌面上的软件,想问周舒禾的话忽然噎在了喉里。
这台笔记本还有其他人使用过的痕迹。
或许只是顺了带了来,总之不是因为她,不然不会借与别人用。
她什么都没问,完成工作后,将笔记本放在了茶几上。
周舒禾忽地出声,“你可以带走。”
戚钰忍不住还是问了,“你还留着它,那只鼠标还在吗?”
“公寓里的东西都是我请人帮我收拾后打包寄到这里来。”周舒禾与她对视一眼,“你的大部分东西我都扔了,但仍旧有漏网之鱼。”
“至于那只鼠标,应该进垃圾桶了吧。”
戚钰会想起挂在鼠标上那只仓鼠,心里莫名刺痛。
好似她对他的眷念,根本不值一提。
-
晚饭时间,华哲带了几道菜回来,戚钰既然在这,也就顺便吃点。
她顺手坐在周舒禾身侧,假装没有看见华哲的敌视。
满桌子的菜,都是饱和度极高的红,看着就折磨人的舌尖。
她小心翼翼夹了些许,和饭一起入嘴里,都辣得不行。
跟着周修明后她口味变了许多,但辣到这个程度的,她吃不了,吃多了还会胃痛。
可能是华哲今日故意针对她,连微辣的菜都没有,不然她还能吃点,现在只能扒拉几口米饭,勉强填一下肚子。
其实以前跟着周舒禾来和他这些朋友吃饭,桌上的菜也都是重口,但周舒禾会额外让服务员多加两道清淡的,倘若有她想吃的食材,他会接一杯水,给她去一下辣。
戚钰还是痛经,胃口不大,也就懒得自己单独涮一遍,随便吃了两口,就和周舒禾说她要下楼散散步,舒展一下。
坐了半天,腰酸背痛。
周舒禾以为她吃饱了,就“嗯”了一声。
所有人吃完之后,周舒禾负责收拾碗筷,他将剩菜剩饭倒进垃圾桶时,他发现垃圾桶里多了一个一次性杯子,杯口挂着水珠。
桌子上的筷子尖端残存着油迹,碗里有一块咬了一半的排骨,以及几乎没动的米饭。
严树柯接到戚钰电话,连忙将医药箱从柜子里拖出来。
周舒禾坐在沙发上休息,听见他不断翻动的声音,额上青筋一跳,“你在干什么。”
“戚钰说她肚子疼。”严树柯没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在给她找药。”
周舒禾干脆起身。
“你下去干什么?”严树柯狐疑地朝他看去。
周舒禾不紧不慢地从阳台上拿来喷壶,“几天没下雨了。”
“我还以为你下去找戚钰。”
“你太吵了。”
周舒禾转身出门。
戚钰刚下楼,还没出民宿的门,肚子就疼了起来。
这几天没休息好,痛经得很厉害。
她整个人趴在石桌上的,疼到脑袋都抬不起来,手死死抓着石桌边缘,汗珠从袖子里滚落。
面前忽然覆下一道阴影,她咬着牙问,“药拿来了?”
“是我。”
周遭静谧无声,周舒禾低沉温润的嗓音在她耳边无限放大,将她的意识从疼痛中拉回来。
戚钰猛然抬起头,又觉得自己表情不太好看,将脑袋埋回去几秒,再次与他对视时,只是眉黛微蹙,浓黑的长睫遮掩着颓恹的眸光,又是那副漂亮娇弱的模样。
周舒禾将她的姿态敛入眼底,“疼?”
戚钰哼唧一声。
他薄唇微张,“活该。”
第9章 chapter 09
戚钰默默攥住他的指尖,“我饿了舒禾。”她不仅痛经,现在胃里还很空,整个人很没力气。
周舒禾下意识蜷起手指,戚钰却直接握住了他整个手背。
“松手,上来。”
戚钰选择不松手,但是起身。
周舒禾懒得和病人计较,随她去了。
一进房,戚钰就自动黏在沙发上,扯了条小毛毯,把自己窝在沙发转角处。
周舒禾给她接了水过来,觉得她姿势有些眼熟,但也想不起原因。
戚钰伸手拿过杯子,却一口没喝。
周舒禾无声看着她。
“太凉了。”戚钰道,心底嘀咕周舒禾有没有常识,连痛经不能喝冷水都不知道。
屋子里暂且没有热水,周舒禾去给她烧。
等水烧开期间,周舒禾将医药箱搬到桌子上,再次翻找了一遍,没有看到能治胃疼的药,于是转头问她,“胃疼吃什么药?”
戚钰一愣。
她胃不疼啊。
她抬头看了眼周舒禾,见他一本正经观察自己的状态,有些心虚地扭过头去,“布洛芬吧。”
“布洛芬能治胃痛?”周舒禾蹙眉。
戚钰也不知道能不能,眼疾手快从医药箱翻找出一粒,然后和水吞下去。
“你是不是疯了?”周舒禾夺走她手中的水杯,见里面已经少了口水,将杯子搁回桌子上,里面的水晃出来一大片。
“我没吃呢。”她用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他,毯子下的手将铝箔按平,然后拿出来给他看。
不等周舒禾看清,她就把药扔回医药箱去,“而且就一颗药而已,吃不死人。”
周舒禾要真让她吃胃疼的药,她反倒有些担惊受怕。
她以前是一吃辣就胃疼,现在不了,但不好拂了周舒禾的好意,她示意他把手机给她,“水烧开了,你帮我换杯水,药我来买吧。”
周舒禾将手机留在了她身侧。
戚钰凭着记忆选了两种药,免密支付成功后,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将手机放回原位。
热水来了,她从周舒禾手中接过,轻轻抿了一口,原以为会很烫,没想到他和凉水调和了一下,正好是能下嘴的温度。
感受到暖意,她好像没那么疼了,于是主动和他搭话,“你居然还记得。”
连她自己,都差点忘了。
周舒禾不想和她面对面坐着,便打开冰箱找食材,边道,“你在臆想些什么?”
他语调平淡,“我一下楼就看到你捂着胃在那。”
戚钰:“是肚子。”
周舒禾转头问她,“你分不清肚子和胃?”
戚钰:“……”
她干脆认了,“你和华哲明明知道我不能吃辣,还点这么多。”
“菜不是我点的,华哲多半也不记得你的口味。”周舒禾道,“你应该自己说出来。”
他记得戚钰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一点小事都要他做主扳回一局,也受不了一点委屈。
“我晚饭本来就吃得不多,况且他讨厌我,只会闹得不愉快。”戚钰就是觉得无所谓,大不了明天不同他们一起吃饭。
周舒禾陷入片刻沉默,过了会儿才主动问起,“你和华哲,以前关系有这么差吗?”
戚钰想了想,“差,而且从我认识你之前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这么一说,周舒禾脑海中出现一段记忆。
华哲曾经将戚钰的照片发给过他,问他照片上的人好不好看。
周舒禾回了个“嗯”字。
【华哲】:你都说好看,那就是真好看了。
到这时,周舒禾才将照片点开,看了一眼。
不是敷衍华哲,戚钰抱着衣服站在樱花树下,看向镜头的目光里带着嗔怪,的确,好看。
后来华哲向他发泄了一通怒火。
他告诉了周舒禾那张照片的来处,是别人的朋友圈,还是他们都认识的人,抢了他上个暧昧对象的人。
周舒禾猜测出缘由,但闭口不谈。
戚钰对华哲这种人不感兴趣,不代表心底没有怨气,偏偏现在周舒禾与华哲的关系更亲近,让他来做主似乎也不合适。
她想着,能避就避好了,也不要起冲突。
三年时间改变了她太多,这几乎成为她的一种本能。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舒禾进了厨房,启动油烟机,紧接着水流与锅铲混杂的声音响起,他洗完锅出来,扶着厨房门问:“有什么想吃的?”
戚钰瞥了眼桌子上的圣女果,随口一说,“番茄鸡蛋面吧。”
“没有番茄。”
“那有什么?”
周舒禾回忆冰箱里有的食材,“猪肉、甜椒、小米椒、鸡蛋。”
“你会吗?”
“什么?”
“甜椒炒肉。”戚钰估摸着周舒禾没切过猪肉,肚子也没那么疼了,便从沙发上起身,从他手臂下钻到冰箱前,拿出装有猪肉和甜椒的塑料袋,“我自己来吧。”
周舒禾:“你会?”
戚钰拿着袋子往厨房去,“我会啊。”
周舒禾本来还以为她大放厥词,结果看到戚钰伸手拿下案板,熟练地处理猪肉。不仅如此,她的刀工还很不错。
肉和甜椒切好后,她开始起锅烧油。
在沙发上窝了好一会儿,她的头发也就松垮下来,几缕乌发落在雪白的肌肤上。
浓睫低垂,覆盖着漆黑的瞳,有种特别的娴静。
如果不是知道周修明死了,她跑了来。
周舒禾会怀疑,她结了婚。
总之是为一个人付出了很多,整个人变得柔软了。
他问,“怎么突然想起去学做饭?”
“跟郝大厨学的。”周修明特意招来的顶级大厨。
她的颈太白,唇又太艳,周舒禾挪开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郝大厨要告老还乡呀。”戚钰将锅里的东西盛入碟子,“我在你小叔那闲着没事,就学了学。”
周修明这个人吃东西不是一般挑剔,又是固执己见的性格,换厨子的话,他多半吃不惯。
戚钰主动提出和郝大厨学手艺的时候,两人刚在一起。
“讨好他?”周舒禾目光微暗。
“不完全是。”她把锅放回灶上去,“还有别的原因。”
“别的什么?”
“你应该不想知道。”
戚钰也不敢和周舒禾说,怕被他瞧不起。
“是吗?”
周舒禾沉默半瞬,骤然变了语调。
戚钰与他对视,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心脏开始猛烈跳动。
可接下来他又换了个口吻,“你去坐着吧,我来烧水煮面。”
戚钰垂下眸,端着菜去餐厅了。
厨房门关上,内外隔绝开。
流冲刷着手中的锅和锅铲,周舒禾没什么动作。
周家厨房里曾经出现过一些莫名其妙的抓痕,来自女人的指甲,或痛苦或欢愉。
周修明是个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他也给过戚钰反悔的机会。
但她没有,远比他想的要放得开。
明明是在外面亲她一下都要害羞的人,到了周修明手里却变了,说她乐在其中,似乎也没错。
周舒禾撞见过很多次,一次是周修明让人坐在自己腿上,并且将人圈进怀里,一点一点,解开怀中人的衣服扣子。
戚钰脑袋埋在周修明怀里,发出呜咽,有痛苦、有抗拒,周舒禾看见她雪白的肩膀耸动,在颤抖。
慢慢地,声音消失了,因为周修明将人的唇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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