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好自己,回到国内重新开始,过了几年全新的生活。
远离了曾经的人事,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
可是现在又被许况打乱了生活的节奏。
她有些生气,也觉得委屈和难过。
不得不承认,过去那段日子,在走投无路时,她希望见到许况。
可他始终都没有出现过。
后来李书妤想,在许况这种性情凉薄的人身上,爱和不爱真的很明显。
对于不爱的人,他永远高高在上,表现的疏离又冷淡。
第21章
酒会的后半场,许况西装规整,身上带着浅薄的酒意,斜靠着露台的栏杆边点了一支烟。
周墨拉开虚掩的门进去,“许总怎么到这里躲清闲?”
许况掀起眼皮,淡淡打量他一眼,没理会发小的调侃。
“你二叔现在正在和Mate的人热聊,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想和对方合作。”
“随他。”许况说。
周墨笑出声:“这么大方?那可是上亿的利润,你谈了这么久,被他截胡不可惜吗?”
“等他能吞下这块肥肉再说。”
许文程最近和许况竞争上瘾,得知许况要和Mate合作之后,毛遂自荐,要想要让自己名下的公司与Mate达成合作意向,并且为了压许况的“远洲通信”一头,甘愿让出百分之三的利润。
许况之所以没有和Mate签订合同,是因为他们在合约条款里规定,“远洲”要提供一部分的用户资料,说是为了以后的产品推广。
一旦提供了用户资料,就会涉及用户隐私泄露,因为是跨国合作,这样的问题显得更为致命。
在许况犹豫的时候,许文程心甘情愿的接受了Matede的条款,资历深厚、经营了几十年通信公司的许文程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存在的风险,就算是明白,他也这么做了。
许文程已经被许况打压的有些魔怔了,只要有机会就想着釜底抽薪逆风翻盘。
可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
看着南州灯光粲然的夜色,许况随意道:“······我特别喜欢看别人自掘坟墓。”
周墨跟着笑出声,他不知道许况打的什么主意,但看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提醒是多余的。
也是,以许况的敏锐又何须别人提醒。
周墨很敬佩许况,只是佩服之余也有些看不懂。小时候几个最亲密的玩伴当中,许况总是那个最聪明沉稳的,他做事专注又耐心超群,和他们这帮小孩子都不一样。
长大后,他们或多或少都进了自家的公司,承担起应该履行的职责,许况也不例外。但是他的处境,要比他们这些富贵窝里长大的公子哥更加艰难。
许况刚进公司,因为董事会的刻意刁难,被许文滨放到基层去历练,负责的是许家房地产领域,去的是条件最为艰苦的西南地区。他带领设计团队驻扎两年,超额完成了公司的业务,使得近年来最容易夭折赔本的产业利润占到了许家公司盈利总收入的百分之二十。
优异的业绩和出众能力的加持之下,许况才有资格进入许家的总部公司,在“远洲通信”担任了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
那时候“远洲”还只是许家并不重视的公司,产业链不健全、技术人员严重缺乏,相比于其它已经成熟的通信公司,“远洲”完全没有竞争优势。
许况用令人咋舌的高薪在世界各地的名校挖人,组建了自己的技术研发团队,在两年内推出了性能良好的智能家电,以低价格、高性能迅速席卷了市场。
有谋略、有领导力,过人的市场敏锐度。这个许文滨的继子好像在任何环境中都能逆风翻盘。
可他的出众优秀,对于许家其他人来说并不是好事。
周墨有时候也觉得许家人挺有病的,大清都亡了,那些老古板还在讲究血统问题,就很可笑。
可是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对于许文程和许文怡来说,许况这个出身平凡的外姓人,要来和他们分一杯许家巨额资产的羹汤。
对于许延来说,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优秀“兄长”,把他这个游戏人生的公子哥衬托的更加不堪。
许文滨去世之后,他们想着陈心岚和许况没有了靠山,联合起来穷尽手段的想要驱逐这对母子,颇有种过河拆桥的意思。
想到这些,周墨都替他这个发小头疼。
“······你来我家公司呗,薪资任你开。”
这样一个人才,周家巴不得挖呢。
许况吸了一口烟,用舌尖赶出青色烟雾,神色矜冷,用一种“你在开什么玩笑”的眼神淡淡的瞥了周墨一眼。
周墨手撑着栏杆,转移话题:“对了,李仙女最近怎么样了?”
周墨和李书妤从小就不对付,说起她时总是带着揶揄。
周墨说:“你也是够损的,背地里给人家男朋友安排女朋友。李仙女那个脾气,让她知道真的会撕了你。”
许况冷冷的看了周墨一眼,周墨立刻做了一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会保密。
但他还是有些不理解许况,“你图什么?”
许况没应他,翻出手机,“无意”中露出相册里的照片。
照片里的两人很好认,一脸淡漠的许况和长相甜美、眼神冷淡的李书妤。
不过这照片怎么这么像结婚证?
周墨凑近了一些,没等他看清,许况收回了手机。
周墨半晌回神,低声一句:“我艹”。
他看看许况,转头又看向了虚无的夜色,再回头时还是满脸的震惊。
“你和李书妤······”像是不确信,语调缓慢又惊讶的询问:“结婚了?”
周墨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猛烈的冲击和重创。
周墨想起一件旧事。
他读大学那会儿,和许况打完篮球回家洗澡,在许家见到了长大后的李书妤。
那是长大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周墨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亭亭玉立的女生。
在出门时,周墨揽住许况的肩膀,“那小豆包怎么长这么好看了?还挺让人心动。”
他话说完,对上许况清冷的视线。
许况清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了一些嘲讽鄙夷,高高在上给他定性:“盯着一个未成年,你变态吗。”
周墨突然就被戴了一顶“变态”的帽子,被许况一点,心里也怪怪的,不敢再对李书妤动什么歪心思。
并且许况告诉他,“兔子不吃窝边草”,更是让他放弃了对李书妤那点儿想追的想法。
可现在,许况手机里是显眼的结婚证。
周墨的反应只有一个:呵。
周墨在心里暗暗鄙夷许况,骂他奸诈。
许况误解了他的沉默,询问:“你对李书妤,好像一直很有偏见。”
周墨抬头,立马摆手:“你可别冤枉我,我对她能有什么偏见。”
周墨思索片刻,说:“事先声明,我没有背后八卦你老婆的意思。其实李仙女那人吧,也不赖,但和她相处总是会感觉很不真实,她对人总是冷冷的。一段关系中,她给别人的反馈很少,加上她那样的家世,就很容易会给人一种她很傲娇的感觉。你看看赵允捷就知道了,生生把自己作成了一个舔狗。”
周墨话音刚落,许况的神色冷了下来。
反应过来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周墨找补:“当然,赵允捷自己就是一个渣渣。”想到许况这次拒绝了主办方接机,周墨问:“书妤这次也来了吗?”
许况点头。
想到上午时候一直睡不醒的人,猜想她可能又在睡觉。
“带出来玩儿啊,那么久没见了,我们聚一聚。”
“行啊,你自己问她来不来。”
周墨笑着摆手,“可得了吧,我哪里敢问。”
他语调中带着一些玩笑,可也有真话。
不过不是不敢问,而是不好意思再去联系李书妤。
圈子里来往总是频繁,因为父辈关系亲厚,他们这些晚辈也都是一起长大的。李修鸣出事之后,多数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不去趟李家这趟浑水。
周家也不例外。
周墨虽然和李书妤总是打打闹闹,彼此看不上,可到底也认识了那么多年,也有些感情在。现在,他因为自己当初的冷漠旁观,有些不好意思再见李书妤。
*
李书妤站在酒店客厅的正中央,翻看下午时候何理送来的衣服。
五六个袋子,除了她下午随手抓起的那件吊带裙,没有一件是可以穿出去的。
李书妤手里拎着一件黑色半透明的蕾丝睡裙,因为布料太少,拎在手里也没什么重量。
因为太过无语,李书妤几乎要发笑了。
何理这人,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又打开了其它的袋子,想要开开眼界,看看还能有什么奇葩东西。
无一例外,都是非常显眼热辣的衣服。
许况进门时还在接着电话。
“你看着处理就好,只是有一点,利润不可能再低。”
对方说了什么,他“嗯”了一声,目光不动声色的看着李书妤。
又从她的脸上移到手上那件黑色的内衣。
相比于李书妤看到衣服的诧异,男人显得很镇定,进屋将西装外套脱了,解着衬衫袖口,见李书妤拿着那件衣服研究,淡声道:“新情趣?”
李书妤迎上他的目光,“是啊。”
她扬手将衣服丢了过去,许况抬手接住,指腹在温凉的布料上摩擦。
李书妤歪着头,带着几分唬人的笑:“你助理准备的惊喜,喜欢吗?”
许况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水,不紧不慢的喝。
李书妤低头,看他喝水时滑动的喉结,无意识别开的视线。
杯子放落,许况动作闲适的靠在沙发里,即使是靠着的动作,他身形依旧笔直挺拔,脱去了少年气的人气场更加从容。
“喜欢。”
李书妤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哪一个问题,“······好不要脸。”
许况凉薄笑笑,饶有兴味的打量李书妤。
酒会结交他的,他需要结交的,不得不进行的推诿、谈判,难辨真假的恭维、讨好,这些都足够累人。
许况不讨厌精英云集的商业场合,这是他必须要完成的工作,可也谈不上喜欢。
相比之下,李书妤要比那些场合里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有意思。她性格张扬跳脱,骄纵任性却心思单纯。
好像在她的世界里,不需要顾忌那么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之前魏濛问,“你既然那么看不上她,怎么还和她搅和在一起?”
不止魏濛,任谁看,他和李书妤都不是能走在一起的人。
小时候,她每天考虑的是自己开不开心、裙子漂不漂亮;他谨小慎微要让所有人满意,不让陈心岚在不对等的婚姻里难做。长大后,她遭受变故,却好像没怎么变,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公主脾气依旧;他在商界浮沉,不动声色隐藏野心。
许况也很怀疑,这段算计来的婚姻,在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
李书妤拿着衣服,冷笑着揶揄:“你这助理好能干呀,考不考虑给他加个薪。”
“估计不行,人事升降任免、工资变动,得由人事部门决定。”
李书妤:“······”
其实李书妤把何理想得太“明事理”。
何理哪有这个本事和觉悟为老板谋福利。
他接到许况的电话,说要给李书妤买衣服,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买什么衣服,就交代给了酒店的女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问,需要什么样的衣服?
何理就告诉她,女装吧,女生白、瘦、很漂亮,是我老板娘,刚结婚没多久呢,跟着老板来度假的。
工作人员捕捉关键词,买好衣服后给了何理,他也没看,直接送到了李书妤的房间。
衣服没法穿,能穿也不给许况看。
李书妤挑了一件勉强算保守的睡裙进了浴室洗澡,按照她这几天对许况的观察,他可能得工作到深夜。
但这次李书妤想错了。
等她洗完澡,吹了头发,擦好身体乳出来时,见到了躺在床上看平板的许况。
他明显洗过澡了,短发带着一些潮意。
李书妤步子一顿,没说什么,绕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背对着许况,开始玩手机,手指滑动页面,什么内容也没有看进去。
他躺在她身边,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怪怪的。
李书妤也说不出哪里奇怪,明明他们昨晚也是这么睡的。
越想越心烦,她关掉手机和靠近她那侧的灯,开始睡觉。
李书妤不明白,女生的直觉或许很准确。
今晚和昨晚不一样。
昨晚的许况只是单纯的睡觉,而现在,他靠在床边,看着背对他的李书妤,眸色并不清白纯粹,像是深潭。
第22章 (有删减)
南州一连几天都是晴天,李书妤怕晒,没怎么出过酒店。
许况一直在处理工作的事情,一直早出晚归。
他晚上回来的时候,李书妤已经睡着了,早上出门,她还没有醒。
于是同一间房间、同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天的人,居然奇迹般地没见上面。
待在酒店的第五天,许况比往常更早的结束了工作。
应酬时喝了不少的酒,被助理一路送回房间。
许况没有进卧室,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醉意慢慢散去。
李书妤洗完澡,发现手机落在了外面,出来取手机。她身上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露出笔直白皙的腿。
拿了手机,才看到躺在沙发里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几缕从卧室半开的门里散落出来的光亮。
在稀薄的光影里,他整个人都陷落在暗淡之中,侧脸更是冷漠疏远。
李书妤闻到了浓烈的酒气,她犹豫了下,还是走近了沙发那里,低头轻声问:“去房间睡?”
他喝的有点儿多了,没听到她的话,半晌没反应。
李书妤等了一会儿,打算回房间给他拿条毯子。
她刚回头,手腕传来拉扯的力道,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被带着跌向沙发。
手下意识攥住了他的领口,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她心跳有些乱,抬眸撞上了他黑沉的眼睛。
李书妤平复着呼吸,想要起身,发现他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身,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
“别动,抱一会儿。”他开口,声音有些哑。
“······”李书妤没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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