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秦既景往前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不进来?”
闻声,众人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人。
“谁啊?”白澍问。
“你女朋友。”
“我女……”看清门口的身影,白澍眉头微挑,表情有些微妙的叫姜倪进来,“这么久才上来,迷路了?”
“呦。”有好事者打趣:“这位该不会就是你嘴上一直念叨的那个姜小姐吧?”
白澍笑而不语,在旁人看来就是默认。
他让姜倪过来坐。
他身边就空着左手边那一个位置,斜对面就是秦既景。
姜倪走过去,没等靠近,有人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是白澍的朋友,冲她不怀好意的笑:“不好意思了啊姜小姐,我得替我朋友看牌。也没别的位置了,要不然你就和白澍坐一起吧。”
姜倪没说话,看向白澍。
后者配合的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坐上来。
“……”
姜倪没有动,垂下眼拒绝,“不用了,我也不会打牌。既然没有位置,那我先下去了。”
“哎哎哎。”占她位置的人不死心,伸腿拦住她的去路,“今儿可是白澍生日,姜小姐这么扫兴不太好吧。”
“都是成年人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白澍不帮她说话,其他人言语愈发放肆,开始说她不给面子,不知分寸,没意思,不如白澍之前找的那几个女孩。
“就是啊,坐个腿而已,又不是让你们当众做……”
更让她难堪的字眼还没说来及出口,突然哗啦一声,只见机器刚码好的牌这时七零八落散在桌上。
所有人都是一愣。
连带着姜倪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一脸惊讶的看向始作俑者。
是秦既景推了自己面前的牌。
活络的气氛徒然沉寂下来,莫名透着几分压抑。
在场的除了白澍,都是第一次和秦既景打交道,以前只听说他不好惹,但没人不清楚他的底线在哪儿。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爷,愣是大气不敢出。
还是白澍出来打圆场,“怎么了哥?”
“叫我过来,就为了看你们这些低俗表演?”
“……”
这话好似在点他们这些不合时宜的玩笑,又好似在透过这层表象敲打着什么。
白澍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了眼姜倪,没什么异样。
占了姜倪位置的男生面色一澹知道是玩笑开过了。和秦既景道歉后,匆忙站起来让出位置,“不好意思啊秦总,是我嘴贱我嘴贱,姜小姐坐这……”
话还没说完,秦既景力道不轻不重的踢了下旁边的椅子。
坐在上面的人背脊一僵,不知所措的看向白澍,眼神求助。
白澍摆摆手,示意他滚蛋。
四周再次静下来。
几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有胆子大的犹豫着给秦既景递了根烟赔不是。
男人纹丝不动,直到递烟的人手都举累了开始发抖,他才善意大发的接过来。
对方赶忙找打火机给他点烟。
姜倪就是这个时候坐下来的。
她绕过桌子,坐在了刚刚那个被秦既景清出来的位置上。
“……”
顶着几道惊诧目光,姜倪把手里的东西搁置在秦既景面前,笑道:“秦先生的打火机刚刚落在走廊被我捡到了。”
其他人赶紧去看秦既景的反应。
秦既景没什么情绪的应了声。
那根烟他似乎没打算抽,直接放在了打火机旁边。
――
有了还打火机的由头,姜倪顺理成章的坐在秦既景身旁。她的位置,正好是一个桌角,夹在秦既景和白澍中间,旁人找不出什么问题。
她这个角度,相对来说看秦既景的牌更方便。
不过她不会打麻将,好在秦既景牌技不错,看了几局下来她大致懂了规则。
中途白澍接了个电话,让姜倪替他。没等她拒绝,白澍已经推门出去了。
有秦既景在,桌上其他人已经学乖了,这会儿说的话比刚才要好听:“没事儿,随便打呗,白澍刚赢了不少,够你输的了。”
姜倪点头,学着他们抓牌,给他们当牌架子。
有人算了算秦既景手里的牌,想给他放炮,于是讨好着打了张幺鸡。
没等秦既景推牌,旁边的姜倪出声,试探着问这里她最熟悉,位置也是最近的人。语气是藏不住的雀跃:“秦先生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我应该是胡了吧?”
秦既景扫过她上扬的唇角,落在她的牌上,“嗯。”
“……”点炮那人没想到她这么没眼力见儿,小声提醒:“姜小姐,是秦总胡牌。”
姜倪脸上笑容一顿,尴尬的扭过头,“您……也胡这张吗?”
按照顺序,如果秦既景也胡这张牌的话,她就没办法胡了。
身旁的人面不改色的扣下手里的牌,睨着她,“怎么,要让给我?”
“怎么能是让呢,要是秦先生胡这张,那本来就是您该胡牌的,还轮不到我这边呢。”
听了她的话,秦既景突然想问,也随着心思这么问出来了,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味:“我要是不胡这张呢。”
“那您胡哪张呢?”那双潋滟的水眸直白的看着他,用气音偷偷对他说:“您告诉我,下一轮我悄悄给您打!”
姜倪上楼时补过唇妆,唇上亮晶晶的像是一块果冻,瞧着粉嫩,小嘴一张一合说出口的话也好听。
盯着她看了几秒,秦既景意味不明的嗤了声,推了手里的牌。
这局让了她。
第4章 你还不死心啊
接近十一点,游轮回到距离京市一百公里外的临市港口,宾客陆续下船。
姜倪握住口袋里的那支打火机,兴致缺缺的往外走。
秦既景没在四层待太久,打了一会儿牌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再也没回来。那支打火机放在桌上,他也没有带走,又被她捡了回来。
她走在最后,没等到秦既景,不知道是不是在她前面下船了。
停车场,白澍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坐在副驾冲她招手。
“我还有局,估计要天亮结束。你怎么着?我叫人送你回京市?还是明早再回?”
姜倪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关心着秦既景的动向,“你哥呢?”
“……”白澍叹气,“他都没回来那就说明对你没意思,你快打住吧。”
“你又不是他。”姜倪贼心不死。
白澍拿这位大小姐没办法,指了指后面,“一靠岸他就下船了,不过还没走。刚瞧见他助理了。”
那就是也还在停车场。
姜倪挑眉,视线扫过一排排挂着京市车牌的豪车,问:“他车牌号多少?”
白澍沉默了良久,盯着她忽然一笑:“姜倪,你还不死心啊。”
“你不用担心,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我倒是不担心我哥……”后面的话白澍笑着摇摇头没说下去,直接报上一个京A连号车牌。“算了,你自己悠着点儿。”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哥可不是什么好人。”
“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姜倪耸耸肩,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语气轻快:“这就不劳白小少爷关心了。”
她这次回国,本来就没打算走。
――
余光注意到拐角开出来的迈巴赫,姜倪握紧手机,迎面跑过去。
“秦总,有人拦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询问后座男人的意思。
这里空旷,想绕开的话也不是不行。
可车厢内迟迟没有人回话。
司机拿不准主意,和副驾的助理对视一眼,放慢速度继续往前开。
在车子距离前面的女孩剩下不到一米时,才收到停车的指令。
司机如释重负的踩下刹车。
紧接着,后座车窗被人从外面叩响。
很轻的力道,两声就停,能看出对方有多小心翼翼。
秦既景不动声色侧过头。
窗外的人俯下身子对着车内探头探脑,距离太近,他能看清她脸上此刻纠结的表情。
观察了几秒,秦既景才不紧不慢地降下车窗。
“秦先生?”
女孩面露诧异,仿佛根本没料到车上的人是他。
秦既景将她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没作声,只用眼神询问。
“不好意思打扰您,我这边打不到车,不知道您能不能……载我一程?”
“白澍呢,没和你一起?”
“他还有局早就走了。”
“去哪儿。”
“我回京市,明早有事,今晚就得回去。”她也不想太麻烦他,非常善解人意的说:“您顺路把我放在能打到车的地方就行。”
姜倪手背在身后,紧张的绞在一起,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好在男人并没有让她等太久,朝前排递了个眼神,副驾的助理心领神会,第一时间下车,为她打开后座另一边的车门:“姜小姐,您这边上车。”
上车后,姜倪连忙道谢。
秦既景没说话,是助理问的她:“姜小姐住在京市哪里?秦总也回京市,我们先送您。”
姜倪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旁边的秦既景。
注意到她的目光,男人单手支着头,侧目,语气似是揶揄:“怎么,地址也不记得?”
姜倪眨眨眼,“……记得!”
她赶紧报上一个酒店的名字,又对秦既景说了声谢谢。
“嗯。”
一直到车子开上高速,车厢内都是安静的。
后座,两人中间隔了一个扶手箱。
男人里面的领带已经松了,衬衫纽扣开了两颗,露出一截锁骨。他阖着眼,长睫垂着,胸膛平稳起伏,像是睡着了。
姜倪偷瞄了他几次,不敢出声打扰。
她没事做,干脆调出手机找白澍聊天。
白澍给她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十分钟前:【你那边怎么样?找到我哥了吗?】
三分钟前:【要是被抛弃了说一声,我还能掉头去解救你。】
姜倪打字:【已经上车了。】
白澍消息回的很快,很是意外:【这么顺利?没被骂哭啊。】
见状,姜倪朝身旁看了一眼,打字回怼:【你哥看起来素质没有那么差。和你那群“朋友”相比,有礼貌多了。】
白澍发了个滑跪的表情包,【好好好,在骂了在骂了。】
【你自己刚才也挺不是东西的。】
【……】可以看出来白澍有多无语。静了静,消息进来,是他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帮你吗,我不表现的可恶一点,你能有机会坐我哥身边儿?】
唔,这话乍一看,也有点道理。
姜倪点点头,【谢了。】
“白澍?”
“!”耳边突然有声音落下,姜倪手一抖,按下锁屏,慌忙抬起头,“啊……对。”
秦既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维持着刚才休息时的动作,就这么垂眸看着她手里的手机。在她关掉后,又不紧不慢地掀起眼帘,视线回到她脸上,没放过她慌乱的神情。
“他来接你?”
“不是。”姜倪不知道他看没看到,这个角度应该是没有的吧。
改天应该要去买个防窥膜了。
“他就是问我打没打到车,我说碰到您了。”
“他说什么?”
她摇头。
一声轻笑溢出,秦既景说:“把女朋友交给我,对我倒是放心。”
“……”姜倪茫然,想到他之前也这样说过,于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才不是他女朋友。”
他对她和白澍的关系,似乎有些误解?
“我不是白澍的女朋友。”这次声音大了些,眼神也坚定,认真纠正道:“我们是朋友。”
自始至终,秦既景表情没什么变化,沉默了会儿才问:“为什么同我解释。”
“这不是怕您误会嘛。”
“这重要吗?”车内没开灯,他靠在后座真皮座椅里,姜倪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听语气,不是生气,恰恰相反透着玩味,大概是觉着她这话有些天真幼稚。
“当然重要了。”摸清他的脾气,姜倪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回答:“万一这个误会挡了我的桃花怎么办?”
第5章 就这样结束了吗
秦既景深深看了她一眼。
聊天到这里戛然而止,对于她的话,他没做任何回应和评价。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太幼稚。
总之,没有生气的迹象。
这个时间并不堵车,临市到京市,也不过才一个半小时。
姜倪有点儿晕车,平时不太喜欢坐车,但今天却觉得这段路程有些短。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稳,门童从外侧打开门。
姜倪提着自己的包,侧身面向秦即景,“谢谢秦先生送我回来。”
“嗯。”
秦既景朝她看过来,眼底毫无波澜。
“……”等了等,没等到下文,姜倪泄气,“那我就先走了,晚安。”
她动作缓慢,直到一只脚踩在酒店门口的地毯上,心里还抱有一丝期待,希望男人能回应她一句。
可惜并没有。
他的助理下来送了她几步。姜倪颔首道谢,又不甘心的扫了眼后车窗,根本看不到男人的脸。
姜倪进酒店大厅没多久,门口的迈巴赫就开走了,没有一丝留恋。
他这人性子太难以捉摸,明明路上还能和她聊上几句,这会儿又凉薄的很。
就这样结束了吗?
电梯里,姜倪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又惹到那位了,路上她好像也没有说错什么吧。
难道说,太主动了?
电话里,白澍听到她的吐槽,并没觉得他哥莫名其妙。
“太正常了,我都习惯了。他的心思猜不得。”
“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都看不懂他。”
姜倪不想放弃,“他最近还会在京市吗?”
“谁知道呢,他行程那么满满世界飞,今晚能到场还是我提前半个月打过申请。”
“往常他都不参加这种局,一方面是嫌弃闲人太多,碍事。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婶婶眼里容不得沙子,不喜欢他鬼混。”
从白澍口中得知,其他家庭一般都是严父慈母,而秦既景家里恰恰相反。
姜倪想起来秦既景一早在船上通电话的时候,对待他父母前后态度确实不同。他对他母亲,不是简单的对待长辈时的恭敬,更多的是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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