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修长,骨骼分明,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那是他的印章和标志,腓特烈二世忽然笑了,他走到塞萨尔面前,跪在他脚边,亲吻那枚戒指:“遵命,圣座。”
作者有话说:
零点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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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红衣主教(9)
1228年3月18日, 被绝罚的腓特烈二世公然宣称针对他和他的老师塞萨尔主教的绝罚令非法,并宣称要直接率军由耶路撒冷借道巴尔干攻打教皇国,在他的军队登陆之前, 英格兰国王亨利三世和法兰克国王亚瑟一世已经提前整顿军队进攻意大利,德意志诸侯也蠢蠢欲动。
格里高利九世为此焦头烂额,一方面,他紧急绝罚了亨利三世和亚瑟一世, 另一方面,他往伊比利亚半岛送信请求支援,宣称流亡的路易王子才是法兰克的合法君主, 但他的努力收效甚微, 即便是在教廷内部, 也有人对他主张对塞萨尔的绝罚以使自己成为新教皇的行为不满, 面对腓特烈二世的来袭,他们并不像此前对待其他德意志皇帝一样同仇敌忾。
5月25日, 腓特烈二世的军队登陆亚平宁半岛, 其后一路高歌猛进, 并最终在6月16日攻占罗马, 在后来的历史上, 这一天被称为“罗马之殇”。
这是他的先祖都未曾达到的成就, 腓特烈二世默默地想,他站在高处的山丘俯视着罗马城, 火光将漆黑的夜幕映成红色,人们正四散奔逃, 绝望地呼喊上帝------他们知道这场战争的理由就是以上帝之名推翻僭位教皇吗?
神是什么, 上帝又是什么, 正当他兀自沉思时, 他忽然听到塞萨尔开口:“腓特烈,历史该如何评价今天?”
他回过头,红衣主教亦正默默凝望着燃烧的城市,目光流露出一种罕有的复杂和彷徨,夜风中,他红色的衣角在山丘上扬起,与红色的天光隐隐相映。“他们会畏惧。”腓特烈二世说,“而后痛斥,谩骂,将我们钉上耻辱柱......也许在我们都还无从想象的未来会有人正视我们的目的和野心,从而认同我们,但我们无法活到那一天,我们也永远无法被认可。”
“是否被认可也不那么重要。”塞萨尔轻声道,“称孤道寡,独夫民贼,一千年后的功勋能够偿还此刻的罪孽吗?”
“这是必要的代价,伟大事业背后都是血流成河,一个成功的将军脚下必然踩着一万具尸骨。”
“可一千年以后,被记住的只有将军的名字。”塞萨尔了然道,他旋即又垂下眼帘,“但你真的知道一千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知晓未来和真理,却被困在过去和愚昧中,这是惩罚还是恩赐呢?”
腓特烈二世无言,他身边,红衣主教眺望着远方,声音几近不可闻:“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讲过的一个故事吗?”
“你给我讲过很多故事。”
“有关荒岛的那一个。从前有一个商人,他因为海难漂流到一个孤岛上,他在岛上开垦荒地、制作工具、建立房屋,逐渐在海岛上生存下来,但他从没有放弃过离开海岛、回到故乡的企图,有一天,他发现岛上有着食人的野人,他从野人手中救下一个俘虏,他教他语言,教他文明世界的习俗和技能,他给自己培养了一个接近于原本自己的人,他给他起名为‘星期五’。”
“我遇到你的那一天也是星期五。”他忽然扭过头,对他说。
腓特烈二世心中一惊,有一个瞬间,他感到他老师的灵魂如同被风吹动的火焰般在他眼前一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他窥见一角,他依稀知道答案,像是被幕布掩盖的明灯终于向他揭露一角,那束光芒或许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但只有他知道光芒的存在。
他们亲密无间,可他觉得他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离老师的灵魂如此近过,也就是这个瞬间,他忽然觉得惩罚也好,恩赐也好,至少他是那个被选择、被给予的人,他的老师永远不会抛弃他,他们都不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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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年5月28日,腓特烈二世率领的军队正式进驻罗马,宣布格里高利九世为篡权者与异端,同一天,枢机主教塞萨尔·菲茨罗伊宣称自己为合法教皇,尽管名义上他是由枢机团选举继位,但所有人都清楚比起他的名望和地位,他的学生和亲戚们才是他权力真正的支柱。
当新教皇披上白衣大步迈进教堂内时,这些曾经与塞萨尔朝夕相处的主教们敏锐地意识到他的不同,若说从前他还愿意以谦逊和恭敬粉饰自己的形象,那从此刻开始,他已锋芒毕露。他的步伐停止在琉璃窗前,十字架下,教皇的目光扫视众人,而后缓缓开口:“主教成为教皇后往往需要更换教名,但我不需要更换。圣子曾说‘让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英诺森三世却宣称‘教皇是太阳,国王是月亮’,我无意评判两者的是非,但从我开始,旧有的规则将不再成为金科玉律,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塑造欧洲。”
“我不在乎统治欧洲的是上帝还是凯撒------从此以后,上帝,即是凯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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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年6月24日,枢机主教塞萨尔·菲茨罗伊正式加冕为教皇,在位期间,他与他的学生,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二世始终保持着亲密的同盟,他们共同讨伐一切反对宗教改革的敌人,并强硬地推行世俗化政策,在他们的统治下,旧有的体制被完全摧毁,当他们先后去世时,世俗的法律已经取代了教义,国家和民族的分歧被极大弥合,文艺复兴的浪潮正在席卷整个欧洲。
他个人的权势登峰造极,但在他死后,教廷势力土崩瓦解,天主教的神圣地位不复存在,他和腓特烈二世的个人陵墓亦遭摧毁。有关他的是非功过,历代难有定论,但无论是他的支持者还是反对者,崇拜者还是憎恨者,他们都无法否认他极强的个人能力和对欧洲的深刻影响。当后世的人翻看到此页的历史时,他们对他怀有畏惧,又不乏惊叹,不论他受到怎样的非议,他的名字和称呼始终镌刻在历史书上------
铁与血的教皇,凯撒一世。
作者有话说:
下一个番外是金雀花的天堂(地狱)观影体,十二点准时见~
第175章 观影体(1)
理查一世曾经设想过很多次死后的生活。
对他生前收获的圣徒身份, 他个人不算十分认同,活着的时候,两教圣徒的身份或许会给他带来一些便利, 但他不确定这个他心知肚明来源含有水分的圣徒身份能不能保他上天堂。因此当他再睁开眼睛,发现视野很明亮、眼前也没有什么烈火热油撒旦等地狱刻板印象时,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他一生作恶多端,上帝居然还愿意放他上天堂吗?
他慢慢抬起头, 他看到他面前有一张造型有些奇怪的椅子,缝着皮,看起来很松软, 椅子上面似乎坐着一个人, 随着视野渐渐清晰,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的长相, 金红头发,蓝色眼睛, 有些像他和他的兄弟们, 细看眉目和他也有些像, 但他非常确信他没有见过他。
“你是谁?”他谨慎地问道, 对方优雅地从旁边的架子上端过一杯酒, “我是你哥。”
“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确实, 他只有一个哥哥,他还不至于忘了小亨利长什么样, 他脑海里下意识划过了小亨利的样貌,正当这时, 一个他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真是你哥。”他受惊地转过头, “也是你哥。”
他背后, 小亨利正瘫在一把造型相似的椅子上, 有气无力地说,他的哥哥,小亨利的哥哥,难道他是那个早夭的大哥威廉吗?还没等他收拾好心情面对自己这素未谋面的大哥,随着一声用力的咳嗽,他发现他正躺在一张和那两把椅子有些相似但更长更像床的椅子上,他的父亲亨利二世和他只有在处理布列塔尼事务时才会偶尔想起的弟弟杰弗里正默默地站在椅背后,他下意识爬起来:“父亲。”他手足无措道,虽然他还记得他死前曾经多么真挚地悔改罪行并渴望成为一个孝子,但看到亨利二世,他的第一反应还是上帝应该没有原谅他,他果然还是下地狱了。
但面对他时,亨利二世的心情显然也同样复杂,被父亲用这样古怪的眼神盯着,他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发毛。“你做的比我想象的好,理查。”在理查一世觉得他已经快要因心情焦灼而暴起之前,亨利二世终于说,“但你死得太早了。”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理查一世终于松了口气,而亨利二世摇摇头,“但至少是人能够控制的,给他放个回放吧,威廉。”
“好的,父亲。”威廉微笑着说,他拿起一个长条状的东西拨弄着,理查一世这才发现他们面前有个巨大的黑色摆件,随着威廉的动作,上面开始抽出彩色的画面,他看到了腓力二世。
腓力也下地狱了吗?理查一世不觉得意外(如果他还能因为收复圣城得到豁免,那腓力二世不下地狱只能证明上帝已死),但他觉得腓力二世应该不至于这么快下地狱,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因为他发现腓力二世的穿着与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之前无异,他拿起一个瓶子,那里面有一种透明的液体,他看到腓力二世将液体涂抹在嘴唇上,策马离开,而在他停下马的地方,他已经等他很久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跟腓力接触过密。”亨利二世幽幽道,而理查一世面容呆滞,显然还为自己的死亡真相天人交战,“不是理查的错,父亲,我们都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敢用罗马人的毒药杀死理查。”拯救他的还是他那刚刚见面的大哥威廉,他又拨弄了几下那个长条的玩意儿,画面又发生了变化,他的母亲、妹妹、妻子、儿子和臣子们正穿着黑衣充满悲伤地在棺材前哭泣,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他的葬礼,“简单介绍一下,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只是一个让我们一家人观察我们死后家族情况的空间,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很久。”
“我们坐着的东西叫沙发,这个东西是电视机,我手上的东西是遥控器,如果想要吃东西,我们可以点外卖,冰箱里面也有一些存货,不久后的未来,我们还会迎来我们的母亲和弟弟。”他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准备好了吗,我的家人们,今天,为了欢迎理查的到来,我建议我们点一个满汉全席。”
第176章 观影体(2)
理查一世不太吃得惯满汉全席, 从醒来到现在,他受到的世界观冲击太大了,目前暂时还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享受美食或者思考人生。“我刚醒来时也是这样的。”他身边, 小亨利盯着盘子,仍然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原来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 我其实挺喜欢这个房间的,虽然我们没有办法出去。”
“好在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理查一世同样有气无力道,他真不知道如果腓力二世也来了这里局面会有多失控, 小亨利认同地点了点头, “是的, 有我们一家人就够了, 不管我们曾经怎样争执,我们毕竟是兄弟。”他停了停, 忽然说, “我很感动, 理查。”
“感动什么?”理查一世下意识绷紧了背。
“你说你爱我。”小亨利说, 他有些欲言又止, 理查一世没有在意, 因为他自己现在心里也五味杂陈,临死之前, 他可以坦诚他对小亨利复杂感情的根源,但当着小亨利的面要承认这一点他还是觉得很难为情, 他面前, 小亨利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第一次主动握着理查一世的手, “我也爱你,理查,如果没有那些争端我们会一直是兄弟。”
“我们本就是兄弟。”理查一世说,他感到飘移的弦终于接上了正确的接口,直到这一刻,他才对这个奇怪的房间有了真切的归属感,他的家人在这里,他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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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己死得很突然,围剿腓力二世的计划也功亏一篑,但理查一世对国家的未来其实还是比较自信的,他构筑的包围圈基本已经堵死了腓力二世挣扎的可能,他的名望和遗产也够约翰挥霍,最大的变数在于亚瑟可能会在腓力二世的支持下反对约翰,不过不就是打仗嘛,他不信约翰顶着这么大的优势还能输---退一步说,就算他打不赢腓力二世,维持现状总不算难吧?
“很难。”威廉评价道,小亨利认同地点点头,“有些同盟关系对你来说是助力,对约翰来说是负担,最直白的问题,他根本意识不到佛兰德斯伯爵转换阵营的原因是你愿意保障他们的独立并且资助他们反抗腓力二世,他只是觉得佛兰德斯是一个有钱的盟友,而他应该从盟友身上薅钱。”
亨利二世和杰弗里保持沉默,从亨利二世的角度出发,他其实和理查一世一样觉得在财政优势和领地优势同时存在的情况下打仗打赢(至少胜负持平)是理所当然的事,年轻人一开始可能不够成熟、略显莽撞,但磨练个一两年总该成熟了吧(安茹家族的家底应该够约翰锻炼,应该吧?),而从杰弗里的角度出发,他其实不希望约翰真的鲤鱼打挺英明神武,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儿女地位会变得相当微妙,或许约翰不会直接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他不至于蠢到做一个弑亲禽兽),但他们的人身自由必然收到限制,所以如果亚瑟和约翰可以瓜分领地(或者干脆让亚瑟继承全部领地),他不介意腓力二世趁虚而入捞些油水:家族利益哪有个人利益重要!
所以在观看人间的实况转播时,表面和平的父子五人内心其实各怀鬼胎,不过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他们认为不论约翰是英明神武还是无能昏庸,安茹家族在优势在我的情况下不说进一步扩张起码也能保住现有局面的情况下。“我觉得你没必要给你的私生子留下继承的可能。”杰弗里评价道,潜意识里,他觉得理查一世赋予他的私生子继承权是个不利的变数,他已经将那个看上去很聪明也明显会继承母亲对理查一世偏爱的私生子当成亚瑟的威胁了,“家族已经足够分裂了。”
“那孩子和你们不一样。”亨利二世反而不以为意,虽然和塞萨尔的相处并不多,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私生子孙子比他的父亲和叔叔们都让他省心,他更应该担心的是他的妻子,因为理查一世的遗嘱,他觉得埃莉诺很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塞萨尔推上王位,“而且他还是个孩子,我们不用操心他,我们应该先看看约翰......”
他的话突兀地停顿住了,由于威廉贴心地将画面切到了约翰的视角,他们刚好可以看到他和腓力二世在维克桑交战,并且狼狈逃窜。“约翰还年轻......”亨利二世努力微笑,而理查一世盯着他死前刚刚修筑好的堡垒(现在已经一片狼藉),咬牙切齿道,“年轻不是胡作非为的理由,他应该坚守堡垒,他有骑士,武器,粮食,可他把这一切都留给了腓力!”
亨利二世无言以对,而哪怕是隐隐期待约翰的表现能够差劲些的杰弗里,此时也不禁流露出一些迟疑。你也不能这么差劲啊,他心想,毕竟他的理想是希望亚瑟能继承大部分领地,而不是他俩把领地一起送给腓力二世。
鉴于英格兰战线实在过于高血压,威廉又开了两个小窗,方便全家适当平复心情。“我们的外甥比弟弟好些。”小亨利感叹道,威廉把时间流速调快了些,因此他们可以看到香槟的亨利正在西奈半岛大杀特杀,狮子亨利也在德意志北方纵横捭阖,亨利二世已经开始期待外孙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了(他们选择性忽略了英格兰战线丢地速度也见涨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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