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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陆照寒，目光仔仔细细的落在陆照寒的脸上，好一会儿才温和道：“寒儿，你应该叫我外祖母。”
第107章 当年事
苏棠：……
这灰衣尼姑竟然是陆照寒的外祖母……
苏棠嘴角抽了抽，情不自禁的往角落退了几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要是可能的话，苏棠恨不得退到门外去。
陆照寒嗤笑，“若我有外祖母，怎么从没来看过我？”
灰衣尼姑一窒，满面黯然，“当年都是我不好，否则如何会让你母亲走到这一步……”
陆照寒皱眉讽刺，“她不是我母亲。”
灰衣老尼微怔，不敢置信的看向陆照寒，声音发颤的道：“寒……寒儿，你都知道了？”
“我若不知道，你们还要瞒我多久？是不是还要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
灰衣老尼站起身，朝着陆照寒的方向走了几步，本想好好抬头看看陆照寒的模样，可走到一半，又觉得没脸，顿住脚步，低下头来。
陆照寒并不想就这么放过灰衣老尼，“今日我来，有两件事要问你。第一，我母亲什么模样，她是怎么死的，葬在哪里；第二，我是母亲与谁的孩子。”
灰衣老尼走到窗边缓缓坐下，良久之后，叹息一声道：“说来说去，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母亲起码到现在还能平平安安的。”
很快，苏棠听到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故事。
多年前，京中大族沈家的当家夫人诞下了一对孪生姐妹，名叫沈依纯沈依凡。
在大庆，双生子不吉利，尤其是世家大族对此事更是在乎。
若是龙凤胎还好，最忌讳的就是同卵双生的孩子。
原本是值得庆贺的弄瓦之喜，这下诞下了两个双生孩儿，在家族的逼迫下，沈家夫妻只能商量将其中一个孩子送走。
最后沈家夫人选了双生子中的妹妹沈依凡送走，而姐姐沈依纯被留了下来。
沈依凡被送到了偏远的尼姑庵修行，一晃就是十六年。
机缘巧合之下，安远侯世子陆文儒喜欢上了沈依凡，天长日久之后，两人有了私情。
半年后，沈依凡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两人商量后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可娶什么都没有的沈依凡，侯府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陆文儒从沈依凡口中得知她还有一个双胞姐姐。
当时沈家正值兴盛时期，陆文儒暗中见过沈依纯后便觉得这件事能成。
便回家与父母提了想迎娶沈家千金沈依纯。
安远侯府与沈家算是门当户对，侯夫人请了媒人准备了聘礼欣然上门提亲。
一家有女百家求，沈家正给沈依纯找合适的婚事，安远侯府就送上门，而且说的还是侯府世子。
陆文儒年轻时长相清俊帅气，沈夫人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女婿。
两家换了庚帖，婚事就定了下来。
此时，安远侯府庶出的二公子陆厚武早就倾慕于沈家千金沈依纯。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沈依纯，所以发奋读书，终于中了进士，而且是新科探花郎。
有了这层加持，陆厚武才敢准备上门提亲。
却在准备聘礼的时候得知自己的大哥已经提前向沈家提亲，而沈家也答应了婚事。
陆厚武失意至极！
安远侯府着急成婚，在两家换了庚帖没多久就结了两姓之好。
沈依纯进了侯府，成了世子夫人。
成婚半年后，沈依纯怀了身孕，正觉得幸福之际，她发现了丈夫的秘密。
陆文儒是个心思深沉的。
怀孕的沈依纯刚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就被陆文儒察觉。
他立刻不准她出府或者是回娘家，并且换了她身边伺候的人，明面上是让沈依纯养胎，实际上是为了控制沈依纯。
沈依纯被困在侯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直在暗地里关心着沈依纯的陆厚武发现了沈依纯的异样。
开始悄悄帮助沈依纯。
可沈依纯毕竟是陆文儒的妻子，身边又都是陆文儒的人，饶是陆厚武倾尽全力也不能完全保沈依纯安全。
终于熬到了沈依纯生产的时候。
尽管陆厚武预先做了几重保障，沈依纯还是出事了。
孩子生了下来，便是陆照寒，可沈依纯却没了生息。
陆文儒对外瞒着这件事，一直秘而不宣，等到陆照寒满月，已经死了的沈依纯却言笑晏晏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陆厚武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等宾客散尽后，他找了个机会单独与沈依纯见面，沈依纯却对面不相识。
见到他的时候再也不是满目温柔遗憾，而是陌生的厌恶排斥。
他记忆中的沈依纯善良端庄清纯，此时的沈依纯却像是从地狱里飞出来的怨气冲天的鬼魂，时刻想要报复着周围的一切。
他顿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面前与沈依纯有着同样一张脸的女人绝对不是他心目中的纯儿。
陆厚武多方查证，终于发现侯府中的世子夫人不再是沈依纯，而是沈依纯的同胞妹妹沈依凡。
她在陆文儒大婚前就与陆文儒早有了私情。
那场婚礼不过是他们的阴谋！
陆厚武气怒之下将这件事告诉了沈家夫妻。
沈家夫妻惊怒之下找安远侯府讨个说法，可安远侯府竟然无人承认……
陆厚武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让陆文儒和沈依凡得逞，甚至可能对沈依纯留下的唯一血脉陆照寒不利。
于是他倾尽全力保护陆照寒的安全，不惜与陆文儒乃至于侯府翻脸。
也幸好此时他在朝中已有了部分势力，这才能护住陆照寒，在侯府里遏制住陆文儒。
为了不让沈依凡与陆文儒的孩子抢走陆照寒的世子之位，陆厚武暗中设计让陆文儒服用下了绝嗣之药。
正是因此，沈依凡即便是代替了她姐姐沈依纯的位子，这么多年也没有再诞下孩子。
陆厚武告诉沈家夫妻真相没多久，沈家老爷突然病逝，沈夫人以泪洗面，听说没多久人也没了。
沈家夫妻去世之后，沈家剩下的人渐渐与陆文儒越走越近。
陆厚武知道沈家夫妻的死怕是陆文儒搞的鬼。
陆文儒在军中势力越来越大，又集结朋党，很快成了京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京中勋贵几乎以他为首。
老安远侯过世，陆文儒继承了安远侯之位。
顷刻间，陆文儒在侯府只手遮天。
陆文儒用陆照寒作诱饵，杀了陆厚武。
但陆厚武在被杀前也布了局，且给陆照寒留了充足的人手，又重创了安远侯的势力，让他实力大减，让侯府从顶级世家成为了中流砥柱。
正因如此，陆照寒才能平安长大。
只是陆厚武没想到，他千防万防，还是让沈依凡找到了机会给陆照寒下了毒。
第108章 桎梏松动
房间内昏暗的灯火闪了闪，伴随着灰衣老尼的一声悔恨的叹息，“若是我当年坚持将你姨母留下来，如何会造就今日的结局。你母亲葬在安山的竹林里，那座无字碑便是她的。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悔恨中度过……”
苏棠缩在房间一角听了个全程，却并不同情眼前的这位沈老夫人。
她是真的悔恨吗？是真的觉得愧对陆照寒的母亲或者现在的侯夫人亦或者陆照寒？
她根本就没有真心悔过过。
如果她真心悔过，就会想着改变点什么，挽回点什么。
至少她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保留着真相准备把它带进土里。
如果今天陆照寒不来这里找她，她怕是还过着清静无为的安宁日子。
这里陈设虽然简单，但都高雅昂贵，小院独立于寺庙之内，在寺庙清修这么多年，她的手上连一个茧子都没有，说明过的都是清贵的日子。
这么多年都能过的不错，要么是她离开沈府的时候带了大批钱财。要么是沈家有人暗中在供养她。
不管前者后者，她都是自私的，只为了自己。
若不是陆照寒让人围了院子，沈老夫人还不会说真话。
这么看，陆照寒其实挺可怜的，长这么大竟然没有一个真心为他打算的至亲还活着。
能在侯府生存下来，他吃的苦怕是不会少。
“多谢沈老夫人如实相告，至于别的，您就免了吧。”陆照寒说话的语气清冷，丝毫不打算给灰衣老尼一点面子。
同时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失望。
他竟然不像沈依凡说的那样是二叔的孩子。
若他是二叔的孩子，即使不要这个世子之位，他反而感觉会轻松一些。
得知了真相，陆照寒没有继续留在溪莲寺的必要。
他转身离开，动作干脆，丝毫留恋也没有。
即便沈老夫人是陆照寒的外祖母，可此刻在陆照寒眼里，她与陌生人也没什么不同。
走了两步，陆照寒顿住脚步朝着苏棠看了一眼。
怔在原地的苏棠立刻回神紧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离开了这间昏暗的房间。
出了小院，陆照寒就带着苏棠上了马车。
到这个时候住持自然知道陆照寒一行不是真的来投宿的，见他们要走，并未阻拦，甚至还还好心的多赠送了几盏灯笼。
沈老夫人看着陆照寒带着那个不知什么身份的女人离开，一直紧绷的心瞬间松懈了下去。
缓了会儿后，她立马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了那个不大的包袱，她小心打开看了一眼，见包袱里的银票和首饰都在，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只要有这些，不管她去哪里都能有安静平和的日子过。
打开窗，发现陆照寒的人已经离开。
溪莲寺里的其他人也没注意她这里。
于是，沈老夫人背着包袱，悄悄打开了小院的后门，准备趁夜从后门离开。
刚出了小院后门走了还不到一刻钟，突然从黑暗中跳出两名黑衣人来。
不等沈老夫人发出惊叫求救的声音，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已经落在了沈老夫人的脖颈上，鲜血洒了一地……
这会儿已经到了下半夜，一行人找了处隐蔽的树林露宿了半夜。
现在已经是初夏，晚上并不冷，只是朝露有些重，别的倒不妨什么。
苏棠躺在陆照寒对面的马车车座上，半夜听到书棋来向陆照寒汇报了什么事，至于具体的，当时苏棠迷迷糊糊根本就没听清。
清晨，树林里鸟鸣啾啾，陆照寒离开了马车一会儿，书棋趁着这个时间来向陆照寒汇报，“世子爷，今早沈老夫人的尸首找到了，就在溪莲寺后山一处山沟里。”
“怎么死的？”
“看起来像是跳下去摔死的，但属下的人在沈老夫人的脖颈间发现了锋利的剑痕，只是后来用什么东西沾上了，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沈老夫人的致命伤就是这条剑痕。“书棋分析道。
他这外祖母潜藏在外躲过了这么多年，从未露过面，说明她极为珍惜自己的小命，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自杀，怕是她想趁乱离开，恰好遇到埋伏在附近的人，这才丢了性命。
只是这人会是谁派来的？
安远侯夫妻还是沈家人？
天亮重新出发后，一行人很快进了京城。
马车没有回侯府，而是去了之前苏棠所待的五进院子。
一进院子，杜松就拎着药箱赶忙去煎药。
他们这些属下都是骑马跟在世子爷的马车旁，一路上压根就没有什么煎药的机会。
杜松作为一名大夫，一天不与草药打交道浑身上下都不痛快，何况世子爷现在还需要定期服药。
他一路上都在研究世子爷身上中的毒的解药，终于有了头绪，回到院子，等他去藏书阁查了资料，他基本就能确定下来。
傍晚，杜松拎着药箱匆匆进了陆照寒的房间。
陆照寒屏退左右后，杜松道：“世子爷，这解药九分真一分假。若真的服用下去，现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十年后体内毒性会再度复发，且比现在的症状严重好几倍。到时候就没有解药可以彻底解毒了。”
果然，他那父亲和姨母不会这么大方的真给他解药，原是这解药里藏着巨大的后患！
“杜松，你可有办法解决？”
杜松严肃地想了想后，才颔首，“属下可以在解药里多添加两位药材，只是做这些要花费三日时间。这三天，属下会帮世子爷调养身体，三天后，世子爷便可以服用解药解毒了。不过，世子爷中毒年数已久，之前又动情牵动心脉，想要彻底解毒怕是要受不小的罪。”
“受罪我从不怕，杜松，我只问你一句，解毒后，我可否与正常男子一样不用忍心动性？”
杜松露了一抹笑容出来，“这点世子爷放心，属下给世子爷解毒后，世子爷与常人无异，也不会影响世子爷一身功夫的施展了。”
听到杜松这么说，这瞬间，陆照寒只觉得桎梏住他的樊笼瞬间松动。
他像是要挣脱的猛兽，很快就能出笼施展出自己霸气四溢的雄威！
第109章 当好你的通房丫鬟
苏棠被安置在陆照寒卧房的隔壁。
昨晚露宿在外，怎么可能睡好，一回住处，陆照寒那边有事，她就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等惺忪地睁开睡眼，看到床边坐着的人时，苏棠吓了一跳，原本还迷糊着，这下瞬间清醒了。
世……世子爷怎么在她房间里？
苏棠下意识把滑到腰间的薄被往上拉了拉，盖住了有些散乱的衣襟，而后扯了扯嘴角，“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陆照寒靠在她身边，手中拿着一本书册正读着，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多久了。
陆照寒眼角余光瞥见苏棠的动作，眼神沉了沉。
“事情忙完了，过来看看你。”陆照寒语气平静道。
听他语气，苏棠分辨不出世子爷的情绪。
苏棠连忙坐起身，然后下床取了外裳穿好，垂首站在了世子爷的身边。
她哪里能真让世子爷坐在她的床边守着，她之前可是体验过世子爷那张能杀人的毒嘴。
“我都好好的，哪里用世子爷亲自来看。”苏棠赶忙道。
苏棠一句话就把两人的关系拉的疏远了起来，好似真的一个是主一个是仆，除了从属并无其他关系。
陆照寒俊容变沉了一些。
苏棠抬头悄悄看了陆照寒一眼。
见他刚刚还舒朗的眉眼突然有了阴云，知道不好，她连忙又道：“应该是我去看望世子爷才对，都怪我贪睡，睡下就不知道醒，世子爷您现在还发烧吗？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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