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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一看，她的背包都没装得鼓起来。
生产队要在这个月月底分粮、分肉，好让大家开始准备下个月的农历新年。
“宋老师，工分怎么换，月底得做决定了。”柳会计来大队长家时刚好见到她往外走，就多提醒了一句。
“好的，我知道的。”宋雨晴过来是找大队长开证明的，事情办完了，她也就先走了。至于在门口又遇到了陈新月，她如常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
身后，陈新月一只脚跨进了屋里，另一只脚还在屋外，看着宋雨晴一步步走远。去年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宋雨晴这边完成了在弘安生产队小学的全部教学工作，骑车回家时慢慢悠悠的，踩一下往前挪一段再踩一下，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她就往路边边靠。
但这车子往前开了一小段又停下来，然后赵平生从车上下来，刚好拦下了她的自行车。
“你回来了啊！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回来？”宋雨晴满眼的惊喜，他这次出去被管得比较严格，只在到羊城后的第二天往医院打了电话传话，还给她寄了信回来，说没办法和她常联系。她都以为要等到这个月快结束了，他才能回来。
赵平生看到她时眼里也尽是笑意，“没来得及打电话通知。”
“你等我一下。”
赵平生和开车的人说了一声，然后让她坐到前面副驾驶位去，自行车给绑到车顶上，自己坐到了后排。
他现在就想早点回家去，所以，还是搭部队的车回去吧。
也正合宋雨晴的意，坐车比骑自行车快多了。
只是，车上还有其他人在，后座还坐着赵平生的两个助理，看起来脸色疲惫得很，和她打过招呼后又往后靠着闭目养神。
她现在心情雀跃得很，只想赶紧和赵平生分享好消息。
到了部队基地大门，下车后并肩一起往家赶。赵平生走了一段就觉得不太对劲，“今天怎么话那么少？”
他还认真打量了她的表情，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没忍住揉了下她脑袋，“高兴坏了？”
“别废话，快走，回家再说。”宋雨晴又想快走不敢急赶，一个大步接一个大步，一只手还扯了赵平生的袖子，小声地催着他快走快走，家属区的人来打招呼，她都回的“是啊，回来了，改天聊啊。”
赵平生看她像怀揣宝藏似的神神秘秘，配合地加快脚步回家。拎着行李回了客厅，随手放到旁边椅子上，上前一步就把人给抱到了怀里，脸颊蹭了蹭她的，喟叹地一声气，“可算是回来了。以后几年，都用不到我出差了。”
任由他抱了几分钟，宋雨晴一直咧嘴笑，实在是藏不住这个大秘密，推了推他，没推动。“我有个好消息和你说。”
“嗯，你说。”赵平生低下头来亲了下，想继续亲下去，被宋雨晴一把按住脸，“听我先说完。”
见她笑得两眼弯弯，他也好奇了，“好，你说，是什么好消息？你的画稿又出版好了寄过来了？”
不然他真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哈哈，你肯定想不到！胖崽来了哟。”她真的是一分一秒都藏不住了，本想着让他猜一猜的，最后还是放弃了，只想赶紧让他知道这个消息。
许久，都没听到他的声音，仰头一看，有人眼眶红红还傻愣愣的。心里觉得平衡了，她知道胖崽来了的那天，回到家后自己也是傻愣愣的，低头看看完全没变化的肚皮，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没反应，再戳一戳。
“给个反应啊。”
赵平生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身体难不难受？医生怎么说的？”
“不难受，好得很。月初去检查，说是两个月左右，那现在就快三个月了，差不多是十月底那会怀上的吧......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看我划的挂历。本来我都没想到，想找卫生巾放包里备用，发现自己一周没来了，我怕闹乌龙，就多等了一段时间。嘿，还真是胖崽！”
“我划到二十天，我就觉得，应该就是我们家胖崽了！”
“你说说，胖崽也挺会挑时间，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回城里过好日子了所以就赶紧来了？”她觉得他们家胖崽是有点精明在身上的。
至于说这个时候怀上不方便她跑上跑下地搬家，原来觉得麻烦的事情，到了当下，就只是件小小的事情而已。等到年后搬去羊城，就快到四个月大，那也很稳定了。
赵平生说不上自己此时什么感受，心里软成了一片，他怀里抱着的，是他最亲近的两个人。在以前的世界没走到结婚那步，而他们在这个世界成了家还即将有个宝宝到来。
“怎么不说话啊？你得给胖崽表个态啊。”
赵平生脑袋埋她肩窝里，闷笑了几声，说话时语气有些哽咽，“还要表什么态？胖崽也听不懂。个小坏蛋，就知道挑爸爸妈妈最忙的时候来。”
宋雨晴和他统一战线，也道：“是吧？我都说了，等生出来了，先揍几下。”
两人静静地抱了许久，谁都没说话。直到宋雨晴的肚子发出抗议，咕噜了两声，扑哧笑了，“饿了。”
“家里没买菜，今晚去吃食堂。”
“好，我去打回来。”赵平生说着要去打饭回来，半点没行动的迹象，又过去了几分钟，赵平生才把人放开，转头去找饭盒出门打饭。
“赵医生，回来了啊？这么高兴啊？”
“交接完就该到羊城报道了吧？是该高兴啊。”
赵平生眉眼温和，“是啊，很高兴。”
问话的人挑了下眉，这么情绪外露，不像是赵医生啊。难道还有别的大喜事？
但不等他们问，赵平生已经打好了饭，像一阵风似地飘了回家去。
宋雨晴不需要再去学校上课，在家闲了下来。赵平生还得过去医院交接工作。其实可以赶在年前去羊城，那边的房子已经有人收拾出来了，里面配有基础的家具，只等他们过去就能入住。
但回了羊城，必然绕不开宋家。想到去年过年的不顺心，他们决定还是留在海岛这边过年，年后再去羊城。
今年清净一些，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还能省不少心。
月底，赵平生找了马添帮忙，两人骑自行车去了一趟弘安生产队，带回来宋雨晴分到的一年的口粮，还有剩下的一些工分，换到了三十块钱。
“我问过后勤处了，我们跟着部队的补给舰过去，东西可以多带一些。到时候提前几天申请，跟着采购的车子过去。到了羊城，那边也会安排人来接应。所以，你看看，咱们家要带哪些东西走。”
宋雨晴环视了一圈，她真想把整个院子都给搬走！
第088章 离开
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乍看是两个人，实际是三个人。
用不到的东西都已经陆续装箱给收拾了起来放到了卧室一边，要带走的东西都贴上了红纸, 省得搬家那天忙忘掉。
他们过完年，年初二一大早就被跟着采购的车子出门。为了帮他们运送东西, 采购的车子还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先是过来把东西搬运上车, 又要送到港口找人卸东西下去。可以说, 这边部队基地的领导很关照他们家了。
到时候赵平生的两个助理跟着他们一起走。
除夕当晚还有文艺汇演，家属区也要出节目, 这回她们换个形式，又摇扇子又唱歌的。秦婶再找上宋雨晴时, 宋雨晴就坦白自己肚子里揣娃了，“人太多了, 又跑又跳的, 不适合。”
秦婶惊喜道：“是不适合，那就算了。你这没什么不舒服的吧？真好，小赵三年前来海岛的时候是一个人，现在调回羊城去了，就变成三个人了。回了羊城也好, 那边离你娘家近，还能得家里照顾。”
宋雨晴笑着说是。
实际上，大姐和大嫂应该就这段时间前后脚生产了，到时候家里哪能抽得开身去顾上她？这还正合她的意思呢，宋家的人忙碌顾不上她, 她正好和赵平生过自家的小日子。
赵平生手头的工作总算在过年前三天交接完毕了，随即迎来了医院内部的表扬大会, 医院家属区的家属们都被请过去一起凑热闹了。
被邀请上去的赵平生，拿了奖状和不少奖品。宋雨晴坐在台下手掌都快拍红了。
赵平生一下来，就把领到的票都交给了她。居然有一张缝纫机票！
“这拿到羊城去也照样能用的吧？”
“可以用。”赵平生道：“不过咱们家用不着缝纫机，到时候可以拿去和别人换些别的。留着备用也行。”
“好，等去了羊城再看。”宋雨晴把赵平生得到的额外奖励的票和一只搪瓷杯、一只英雄牌钢笔、两条毛巾都装进了包里，然后给赵平生拿着。
这样的表彰会真开心！
开完会后，医院有给员工分的年礼，米面油肉和水果都有，看着分量不少，赵平生领好之后让她在这等着，自己回家骑自行车过来，车后座还有个箩筐，正好把这些东西都给放进去。
宋雨晴心道：这搬家的东西又多了一点。
家属区也有人坐不住了，来找宋雨晴问她家那些家具怎么处理。
“不用处理，我们和后勤处谈过了，床和衣柜、书桌这些东西都留下，东西还很新，折六成价补给我们。后面搬进去的人再找后勤处按价买就行。”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都没兴趣。
折六成都算他们亏了，难不成还真的等他们把东西白送出去啊？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至于这个屋子以后是分给谁，和他们就没关系了，有事情找后勤处问去。
最后这几天，赵平生不上班，净光在家里折腾好吃的了。什么炸豆腐、炸丸子、沙琪玛......每天的菜也是换着花样来吃，把家里的肉票、海产票都给花光了。
馋得路过他们家的孩子都流口水，见到宋雨晴捏着沙琪玛站在院子门口吃，他们也撒腿跑回家缠着家里人要做来吃。随后就听到几道呵斥的声音，但也好几个嫂子拿着鸡蛋上门来要讨教......
整个家属区都飘散着一股油炸品的香味。
除夕这天上午，赵平生骑自行车出门去跑了一趟弘安生产队，给知青小院的几个朋友送了些他做的吃的，顺便去找阿月嫂拿宋雨晴定好的干海货。这些是要带去羊城留着自家吃的。
海城那边，宋雨晴也把结婚礼物和年礼都给寄了回去，他们这儿能准备到的东西不多，她是找人换了两张票，一张手表票、一张收音机票，光这两张票都花不少钱了，连着从海岛买到的干海货和果干一起寄了过去。按照时间，这会儿也该到了。
赵平生送完东西回来，还得了三件小孩的新衣服，都是楚小云和李思悦给做的。赵平生去领她的工分口粮时才和他们说了她怀孕的事情。
这几天胖崽皮得很，她整天就想躺着睡觉，就没出门去。
赵平生回来后，他们俩又拿着几份吃的出去串门，先是万大嫂家，然后是秦院长家，最后是马添家里。上午的半天，就算是把他们在弘安生产队和在部队基地来往密切的朋友都给走遍了。同时也是给个信号，到了年初一，他们就不过来了，得在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姜凤霞给回了信，得知他们要回羊城去后，叠得厚厚的三页纸几乎全是祝贺，最后才加了句“常来信。”
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她觉得没必要很郑重地道别，来日且还长远，留份念想。无论是知青小院的朋友，还是姜凤霞，以后肯定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雨晴，烧烤架搞好了。”
“啊！我来了！”宋雨晴赶忙把姜凤霞的来信给折叠回去，大步朝着厨房走，今年冬天比去年冷一些，宋雨晴突发奇想，说要不他们弄个烧烤架？
于是赵平生就去借了炭，搞了个火盆过来，既能烤火又能烤串，边上的大盆就是赵平生给准备好的要拿来烧烤的菜，地上放着他配好的调料。
在狭小又暖烘烘的小厨房里，灶上在煲着鸡汤，他们就坐在灶前烧烤，像两只偷腥的猫，狗狗祟祟的。
如果不是胖崽小朋友来了，他们肯定要买上一瓶果酒，一边吃着烤串一边拿大搪瓷杯碰一下。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两个人，啊不，三个人的年夜饭也被赵平生搞出了一桌丰盛的菜来。一人一个鸡腿啃，都无需多话，默契地给自己夹一筷子，顺便再给对方夹一筷子，吃到打嗝。
然后慢悠悠地出门去看汇演，他们没往里面挤，等人坐得差不多了，再挪到旁边远远地看，就光听个声响，看得清不清楚都不重要。
他们两个也没搞什么守岁，到了十点半，洗漱好回了屋里，两人拿着连环画给胖崽做胎教，一人讲个小故事，然后躺下准备睡觉。
和寻常日子最大的不同，估计就是他们今天做了不少好吃的，简直是把一个月里好吃的都给堆到今天来吃了。
去年的时候，她睡在羊城家里的小床里，想着就这一次了，以后她都和赵平生一起过年，再也不在别人家里生闷气了。
然后，今年他们就在一起过年了。
赵平生的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肚子上，不敢全部放松让手劲都落在她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去，然后拉着她的手搭在他身上。
一想到明年就会有个胖团子躺在他们中间，就觉得生命神奇。
嗯，按照他的厨艺、宋雨晴舍得买吃喝的劲儿，应该是能养出一个胖团子的。
“赵平生，你睡着了没有？”
赵平生侧过身来看她，“没有，有点高兴，睡不着。”
宋雨晴也立刻来了精神，也侧身面对他，道：“我也是！”
前段时间还在为被调回羊城揪心烦恼，但现在那些烦恼都给抛到了脑后。往旁边挪了挪，手掌搭在赵平生脸上摸了摸，然后撑起半个身子凑过去亲了好几下，才满足了躺了下来，手脚并用地搭在他身上，“好了，我觉得我现在可以睡觉了。”
赵平生哭笑不得，她现在睡觉前的“仪式”和“流程”是越来越多了，她自己是高兴了，就是半点不管他死活。
年初一。
别人家都在忙着去串门，宋雨晴家里这是忙着把东西打包起来。
家属区的人都知道他们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谁也不会这个时候没眼色地带着孩子上门打扰。不过宋雨晴还是端着一大盘沙琪玛，出门去招呼家属区的小孩过来，每人给分一小块。
万大嫂到了下午的时候，过来了一趟，给她送了件小孩的衣服。秦婶也是来送的小孩的衣服。自家胖崽现在已经收到七件新衣服了，梁霜也给送了两件呢。
赵平生的两个助理都来帮了忙，把要带走的东西都给搬到了屋檐下。两个木箱子，里面内部有一半的东西就是杨曼曼的，用小箱子锁起来放大箱子里的，剩下一半还是塞的那些高中课本。
家具都带不走，太大件了，都给折卖给了后勤处。但家里的那些电器不少，两台电风扇、一台收音机。又还有家里的锅碗瓢盆，这些必须要带走的。都说破家值万贯，想要凑齐这些锅碗瓢盆，都要花不少工业票，他们现在手头上的工业票可不够他们造的，所以都得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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