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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还有点心疼自家的胖崽，但她和赵平生都不能放弃工作，也没法请保姆，只能委屈不会说话的胖崽了。
宋雨晴已经想到了某个小朋友眼泪汪汪等爸妈下班来接的场面。
然而，等她到了市文化馆去报道，她觉得，或许她家胖崽根本就不需要等爸妈来接，或许可以跟着妈妈来上班。
赵平生把她送到了市文化馆大门，交代她要是超过六点半，他没来接，就让她自己坐公交回家去。
他现在逐步开展手头的工作，还真没法保证每天都能顺利按时下班。又不像是在海岛那儿，小跑一下，三四分钟也能跑回家，总归是没那么方便。她现在肚子渐渐凸起了弧度，其实骑自行车也可以，不过是第一天上班不熟悉路况，所以是赵平生送她来，而且家里现在就一辆自行车。
今天过来也发现路面平坦得很，以后她自己骑车上下班就行，但得找人去换张自行车票了。
“知道了，上班去吧。”宋雨晴挥了挥手，看他调转车子往医院赶，才从背包里拿出备好的材料进去。
文化馆里的人不多，宋雨晴一来就被带去了馆长办公室，问了她几个问题，就说让她去美术组那边帮忙。见她还怀着身孕，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就交代说忙工作也要顾好身体。
馆长是个和蔼慈祥的小老头，说话走路时悠哉游哉的，很是闲适，让宋雨晴有种自己来了退休所的错觉。
馆长亲自带着她去了行政处办理手续，她也提前拿到了这个月的食堂饭票，以后工资来来这儿领，人事和财务都在一间办公室里。馆长还带她去见了单位的其他人。
市文化馆里上下也就二十三人，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长，单位设有文艺组、美术组、摄影组和阅览室，个个都专业能力过硬。馆长给大家介绍她时，特意提了她出版了三本连环画，其中一本自己创作的小故事现在在书店里卖得很是火热，反响很好。
宋雨晴被夸得拼命抿嘴，脚趾头已经在抠地了。
文化馆和文工团不一样，文化馆办的活动主要是组织群众开展各种文化活动。显然，现在也不是开展文化活动的好时机，所以馆里暂时也没什么大活动，虽然还有个文化馆的名头在，实际上也没少被拉去协助市里的歌舞团举办活动，或者是市里哪个大单位要搞集体节目，也会来找到市文化馆帮忙。
宋雨晴被安排去了美术组，加上她，就三个人。五十多岁的严闻鹤老师，三十多岁的李娴老师，他们是师徒关系，最后就是她了。
美术组就这么凑齐了三个年龄段的人。
李娴老师温婉和气，严闻鹤老师古板话少，宋雨晴刚来，暂时没暴露自己的本性，但显然不是和他们一样的性格，三人互相认识完之后，宋雨晴左看看右看看，他们的办公室就是一间画室，里面挂的作品极少极少，东西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有好些她在外面没见到的颜料......
“小宋，你就坐这吧。”李娴找人给搬了套古色古香的桌椅过来，屋里四面墙，他们三个一人一面墙，其中一面墙全是挂的画，中间是些画具和一个大长桌......
“谢谢李老师。”
李娴笑容一顿，轻声道：“以后喊我娴姐吧，喊老师不好。”
“哦哦，好。”宋雨晴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心里轻呼，这其中恐怕是有事情，但她刚来，对单位的人都不熟，现在就是个多看少说话的阶段。
严闻鹤不怎么搭理她们，泡了杯茶，就出门去了。
李娴主动给她介绍单位里的情况，“平时没什么事情，上头有通知下来办活动才会有事情做。咱们美术组事情少，你现在在画连环画？其实，按照你的经历，去出版社才是最好的，那里对你的创作更有帮助......不过，在文化馆也有文化馆的好处来，这里就比较自由，你有空可以多做自己的事情，阅览室都是开放的，需要借阅资料，你过去看就是。”
李娴正说着，忽然瞄到了宋雨晴的肚子，愣了下，惊讶道：“你现在是怀孩子了？”
宋雨晴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快四个月了。”
刚刚馆长没特意提她怀孕了的事情，她一到这边办公室，觉得有些闷热，就脱了外套，小肚子细看之下，还是有些明显的。
李娴的神色温柔了许多，感慨了句“真好。”
宋雨晴就这么开始了她在市文化馆的工作：没人给安排工作，茫然但很自在。
上午的半天，她就在这间十几平的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熟悉，严闻鹤出去后就没回来，李娴也静静地看她自己的书，看了一段时间就起来走动走动，还提醒她不要久坐，趁着现在还能走，得多走动，不然等到生孩子的时候遭罪。
上班第一个半天，宋雨晴收获了不少怀孕生产的经验。
中午吃饭时，并不是在文化馆内吃饭的。宋雨晴带着饭盒和饭票跟着李娴走，往前走了大概五十米，拐去了市文化局，他们的饭票都是市文化局食堂内使用的。
李娴看样子和别的人都没什么交情，一路上都不怎么打招呼，宋雨晴不明所以，但因为她现在算是自己的“直系前辈”，她就紧紧跟着。
李娴其实也犹豫了下，想提醒宋雨晴去和文化馆其他人坐一起。她的身份有些敏感，文化馆里的人在馆内大家都是正常处着，在外面却不敢和她表现得多亲近。
但一想到宋雨晴的军属身份，又觉得自己担心多余了。
不过，李娴还是实话实说了自己的事情：丈夫被下放，她即使离婚撇清了关系，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
宋雨晴总算解了一个疑惑，她就说嘛，馆内的人在单位时看着都挺和气的，不像是搞什么霸凌的人。
“没事，我爱人是军医，有军籍的，我的档案都被查透底了。”
外头的风怎么刮都刮不到部队那里去，这点，宋雨晴还是很放心的。
中午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宋雨晴本来想趴办公桌休息的，被李娴喊去了馆内的宿舍，里面好几个上下床，全是单位的女同志。听说她怀着孕，好几个睡下铺都争着给她让床位。
睡了个特别满足的午觉。
下午不到五点，李娴就说可以下班了，把宋雨晴都给说懵了。
“这就下班了？”
“按理说是要五点整才下班，不过咱们这儿吧，只要低调一点，就没人看着。没什么事情，就可以走了。”李娴又补充道：“你要是有事，和馆长说一声就行，请假还是很好请的。”
宋雨晴早上来的时候十分谨慎，下班的时候雀跃得想欢呼。
这个单位，是她该来的单位！
第094章 琐碎
单位大多数人都是和市文化局的人住在一个大院里, 就在市文化局后面不远处。剩下几个住在其他地方的，都是自己骑自行车或者走路回去。只有宋雨晴一个人需要去公交站坐公交。
等车半小时，坐车十分钟。太耽误时间了, 这要是骑自行车，等车的时间, 都足够她到家了。
宋雨晴到省第一军区医院时，时间才到五点半, 距离赵平生正常下班还得半小时。犹豫了一会儿, 她过去旁边门卫室问能不能给里面办公室打电话。
“你找哪个科室的领导？”
“不是领导，外科, 我找赵平生赵医生。”宋雨晴从包里找出本子，翻到赵平生留的电话那页, 道：“这是他办公室电话。可以打电话联系他吗？”
门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谨慎地道：“你要找医生看病, 直接进去就是了。你是赵医生的家属？”
“嗯, 我是他爱人。我这提前下班了，想和他说一声，让他不用去单位接我了，我准备先回家去。”宋雨晴叹气，这往里面医院走还得走一段路。见门卫还得继续问, 她看了看手表，就道：“算了，我进去找吧。麻烦您了啊。”
她一路问人，也找到了赵平生办公室。结果他人不在。
林国栋见着她了，把人给领去了办公室等着, “赵医生在忙别的工作，待会还会回办公室, 您先在这坐着等他。”
“耽误您时间了。”宋雨晴等人走了才轻呼了声。
也就今天这样了，改天她到点下班了直接坐公交车回家去。下班早的好处就是，坐公交时人不多，有位置可以坐。
她坐在赵平生的位置上打量着屋里的布置，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办公桌就是两张病床，隔开办公区和病床的帘子此时被拉到了一边。书柜都没来得及安置一个，赵平生带过来的书大部分堆在办公桌上，还有半箱子书放在地上。
桌面有些乱，但她挪了椅子离远了些，东西再乱，自己都能找得到，要是不小心被人挪动了，那才难找。
她给赵平生画的那些画，现在还没贴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在旁边的桌面上，上面拿一本书给压住，免得会被吹翻。
“赵......”急匆匆过来的男医生敲了下门，看到办公室里只有宋雨晴在，话立刻消住，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眼门牌和旁边的医生牌子：是赵医生的办公室没错啊！
宋雨晴出声提醒道：“赵医生现在不在办公室，林国栋林医生去查房了。”顿了下，见人还是很疑惑地看着她，就道：“我是赵医生的家属，今天下班早了过来等他的。”
“啊？哦哦！原来是赵医生的家属啊！你好你好。”来人尴尬地笑了笑，说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边大步往病房走边在嘀咕：这就是赵医生的家属啊？都给找到医院里来了。心里想着医院里私底下的那些传言，一时没注意，差点就和人给撞到。
宋雨晴在这等到了六点出头，赵平生才匆匆回来，刚进办公室就脱白大褂，忽地动作一顿，接着就是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随即又担心道：“身体不舒服来的医院？”
“不是不是。”宋雨晴像偷吃到小鱼干的猫，高兴道：“你不知道我这个工作多好！简直是......超级好工作！”她差点就想说是“神仙工作”了，但很快想起这是在外面，这种危险发言还是谨慎一些。
“我今天，四点五十就下班了。四点五十啊！他们都说平常都这个点下班，所以以后我下班了就直接回家了，你不用过去单位接我。不买自行车其实也行，就是等公交的时间久了点......对了，你现在下班了吗？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她这一激动就想说个不停，但她看到外面医生护士路过的时候往办公室里看，还是忍忍吧，回家了再好好说！
赵平生感受到她此刻的好心情，悬了大半天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他还担心她今天去新单位上班会发生别的状况，不像他，调过来这边医院，也是个熟悉的工作点。现在看来，她对这份工作很满意啊。
“等我十分钟。”白大褂脱了下来后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赵平生又把办公桌上的东西都给一一整理好，带回来的一个档案袋给锁到了书桌下的柜子里。放在地上的书也都叠在桌上，无奈道：“后勤处还没把书柜送过来，我这现在乱糟糟的。”
收拾好，赵平生把其中两本书给带上装进她的包里，往肩上一挎，就道：“走了，回家。”
下楼时，赵平生道：“这个周末早上咱们过来做个检查，正好检查完了就去机械厂。”
“好。”宋雨晴想到一件事，“现在回去可能买不到什么菜了，不过从明天开始就好了，我回到大院应该也就五点四十。”
提到这个，宋雨晴就忍不住高兴。
“哎，赵平生，有些医生是穿军装的啊，像你是不是也要穿？”
“看情况。我穿着军装不方便。”他安排的手术会多一些，发下来的两套军装洗干净后都还在衣柜里放着，改天参加活动或者什么会议，穿军装是必要的。见她好奇，就道：“你想穿的话，可以找后勤买，军装不往外卖，家属可以去买。”
宋雨晴低头看了眼肚子，笑道：“那就等胖崽出来了再买。”或许还可以拿赵平生在海岛的旧军装给胖崽改一套小军装出来。
边往外走，赵平生边给她介绍这边医院的一些基础情况。她这才知道这边的军医院和海岛的不太一样，最旁边那栋楼是不给人过去的。
赵平生没说，但她猜到了，赵平生除了日常的工作之外，应该就是过去那栋楼忙活了。
回到大院，他们先去了肉站和菜站，果然没买到肉，只买到了两根骨头。晚饭就给熬了玉米骨头汤，还有两个炒鸡蛋一个炒青菜。
她站在厨房门口和他说今天上班的事情。
“单位的人好，工作也轻松，我以后啊，更多时间画我的画了，单位的领导同事也支持！”宋雨晴乐得嘴角一直高高扬起，“这么好的工作，我真的能做到退休！”
但也就想想了，文化馆实际上的工作没那么清闲，只不过这两年闹得越来越严重了，上面给控得死死的，这也有问题、那也有问题，大家避开锋芒，就导致文化馆这个清水衙门像是个养老所。
这清闲的日子早晚都会过去。
“以后咱们家胖崽，给带去单位上班。我们单位有几个同事都带家里小朋友去上班，一个个的，在阅览室里，馆长给他们开小课呢。你说说，以后咱们家胖崽，白天过去文化馆接受艺术熏陶，下班回来再接受你的医学专业灌输......以后画医学资料插图肯定厉害。”
单位甭管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都有带小孩到单位的，有的甚至是带孙子孙女......宋雨晴觉得，文化馆是个宝藏地。
赵平生笑出声，他还以为她要说以后胖崽会成为个有艺术特长的医生，倒是没想到她说的角度。好像也可以，挺不错的。
“医院里有人悄悄卖鸡蛋的，等我上班去问同事，咱们家也多买点。”赵平生把剩下的大半炒鸡蛋划拉到她碗里。在这不像在海岛，宋雨晴还能去跟生产队的队员光明正大地换鸡蛋，这里换鸡蛋都得悄悄地来。
“这样不会有事情吧？算不算投机倒把啊？”被抓到，买卖双方都逃不掉。
“医院里心照不宣的事情，总不能就盯着我一个人吧？”赵平生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他是观察了几天，见医院好些医护人员和住院的家属都找人换，他才想着也去换的。
“那你看着办，要是有风险，咱们就不买了。”宋雨晴吃完最后一口饭，又给自己舀了一碗汤慢慢喝着。
再看旁边已经放下碗筷的赵平生，他侧头看过来，不解她盯着他是想说什么。
宋雨晴笑着移开了视线，就是觉得真挺好。他们两个现在这日子过得，很接地气。
迎来了爸妈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日子阶段，比曾经想的，还要琐碎，还要麻烦，什么都得计算，有钱还买不到东西。
但不是她一个人在承担这些事情，就感觉也能乐在其中。
从第二天开始，宋雨晴依然是早上跟赵平生出门，但下午下班就自己坐公交回家。她和单位的人依旧是混了脸熟的状况，来往最多的还是李娴，但也就限每天唠唠嗑，说说单位的基本情况，一起去吃饭、午睡。
她也不着急立刻就和大家打成一片，反正日子还长久，以后有活动了，一起做事情了，自然而然就会熟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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