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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生也不敢走开，在医院里头, 孕妇洗澡滑倒的例子多得是，尤其是去澡堂洗澡的, 更是容易滑倒, 所以他现在都得守在门外。
屋里，赵平萍扫了眼屋里，看到餐桌一角被洒了菜汁，脏兮兮的，回想了下今晚坐在餐桌这的都是谁, 打定主意，明天这人要是再来，她就直接说了。
真是的，来人家家里做客，也不知道注意点！
二哥二嫂不好多说这些邻居, 她可是过几天就要回海城的人，她可不怕说！
宋雨晴洗好澡出来, 赵平生没一会儿也把洗澡间给收拾好了，让赵平萍去洗澡，听赵平萍说了来的人不注意爱护家里东西，就点点头，说知道了，顺手把脏了的桌布给撤下来。
“好了，二哥，到你洗澡去了。”赵平萍向来是洗完澡顺便把衣服洗好就给挂后院的晾衣架上，要是遇上雨天，就得把晾衣架挪到屋檐下。
她知道二哥都是洗完澡顺便帮二嫂洗衣服的，她可没想过要二哥帮忙洗衣服。就是吧，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身边还有夫妻是二哥和二嫂这样的，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要结婚了，标准抬高了，身边的人根本就没这样的。
看吧，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二哥二嫂在说悄悄话。他们经常背着她说悄悄话，真不明白，他们还那么多话可以聊......
二嫂能聊也还正常吧，二哥是哪来的那么多可以说？平时多一句话都懒得说的。
“小鱼，我们去你房里说说话。”
啊，终于来了，赵平萍有些激动，二嫂帮忙那会儿就说要和她说生孩子的那些事，但是，要说什么呢？
等二嫂从怀孕初期一直说到后头带孩子的种种难事，赵平萍心道：更不想结婚了。
怀孕前期会有想呕吐的情况，大家都朦朦胧胧地知道这个情况，看到有些结婚没多久的小媳妇突然呕几下，大家就会猜测“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她第一次听到“孕吐”这个词。但她不知道孕吐带来的反应那么大，有些人甚至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消散一圈下去都是有可能的。
怀孕期间的腿抽筋、皮肤变差、长妊娠纹、掉头发、整晚睡不着都是常事，生产之后，不坐好月子就会有很多妇科疾病，光听二嫂说的，什么上厕所会有子宫掉出来......
赵平萍越听越觉得可怕，拉住二嫂的手道：“二嫂，你也太辛苦了。”
“......”宋雨晴挠挠脸，“确实是有点辛苦，要不是你二哥还不错，我才不生。”
但是，“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吓你，实际上，也不是每个人怀孕都会遇到这些问题，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多了解一些关于怀孕生产的事情，你都了解了，以后想结婚生孩子了，也有个心理准备，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结婚生孩子。”
“嗯嗯！我知道了。”结婚生孩子，怎么也得给孩子找个靠谱的爹吧？像二哥这样的，不然，罪不都得她自己受了？想想就觉得还是算了。
“谢谢二嫂和我说这些。”赵平萍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小声道：“也没人和我说这些事，我以前都不清楚。就光看人家肚子一点点大起来，忽然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大嫂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她那会儿就是在学校读书，一段时间见一次，可不就是见侄子忽然就给生下来了？
赵平萍坐在床沿往后倒下去，毫无形象地上半身躺床上，侧头对坐在旁边的二嫂道：“要是二嫂你也在海城就好了。在羊城离得有些远，我下次来，起码得等到放寒假的时候。哎呀，那时候胖崽都......”
数着手指头，“都得四个月了！”
“那就等你放寒假了再过来。”
“嗯！我一定要过来的！”赵平萍笑嘻嘻地道：“只要二嫂不嫌弃我就好。”
“不嫌弃，你尽管来。”宋雨晴想到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德华”梗，笑了起来，等到寒假，胖崽也四个月了，正好让胖崽的“德华姑姑”带。
后面连着三天，赵平萍像个“纪检员”一样盯着来家里看电视的人，说了三次要注意卫生。结果，赵平生就说了一声，谁蹭脏谁把东西带回去洗，不带回去，他给送上门。之后，有些人就规规矩矩的了。
赵平萍：“......”说再多，真不如她二哥一句话有用。
八月的最后一个周六。
赵平生托人帮忙买了羊城到海城的卧铺票，带了回家。带回来的还有一大袋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宋雨晴也看着赵平萍收拾衣服，提醒她别把东西落下了，让赵平生把买回来的那些连环画给带上，全都是她的作品。送自己创作的东西出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赵平萍坚持说一定得带上，拿回去给家里人看，还要给大哥家的侄子学习用。
海城那边的书店不一定能买得到，就只能在羊城的书店给买了带走了。
东西越收拾越多，二哥二嫂准备给家里人的东西就不说了，她来的时候，身上穿一身，另外带了两身衣服，结果在这待一个多月，二嫂找人给她做了两身衣服，又给买了皮鞋。这些东西，她在家想买也能买到，但二嫂对她有这份心，她就特别高兴。
还有市文化馆摄影组的陈师父送了她好些照片，都是陈师父自己在暗房洗出来的。
听说她要回海城了，市文化馆的人还给她送了个本子呢，上头印着羊城市文化馆1972，是今年年初印发的笔记本，她决定留着这个本子，不能用。
“哎呀，舍不得二哥二嫂，真不想回去。”赵平萍看了眼收拾出来的一大一小俩包裹和她装得鼓鼓囊囊的背包，东西真多！
赵平生难得和她开了个玩笑，道：“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们买的榴莲放两天了，就等着你走了再开。”
“......”赵平萍的不舍打了个折扣，二哥和二嫂觉得那水果很香，她就闻不得，吃也吃不出香味来。二哥说她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赵平生的话戳中了宋雨晴的笑点，哈哈哈地笑了好一会儿。
隔天早上，宋雨晴跟着起来一起吃了早餐。赵平生把桌上一旁放凉了的包子装铝饭盒里，连同几个煮鸡蛋塞赵平萍的包里，除了她的挎包，剩下的一大一小俩包裹都给拎了起来。催赵平萍赶紧走，待会让人家等着不好。
现在眼看就要走了，赵平萍有胆子瞪他，嫌弃他耽误她和二嫂道别。虽说寒假也能再来，但寒假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赵平萍又觉得不舍了。
但没办法，二哥又在催了！
赵平生是跟着领导的车子过去火车站的，正好领导也是去的海城。领导买到的是软卧，和赵平萍没在一个车厢里。一路过去，赵平生都是在和领导聊院里医疗设备的问题。
把人送上了车安顿好，赵平生也不停留了，“在车上注意安全，别跟着不认识的人走，别吃别人给的东西。有事情就找乘车员......行了，我走了。”
赵平萍看着二哥逆着人流往外走，心口有些闷闷的，她就记得二哥读大学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回去时是自己拎着行李坐公交去火车站。她当时偷偷跟着跑出去，看到二哥挤着上车，那时候也是这样的背影。
一直在海城外求学、工作的二哥，在离家很远的羊城里安了家。没有缘由的，鼻子酸酸的，眼睛眨了好几下才把眼泪眨下去。
“刚刚那男的，是你家里人啊？你哥？有没有对象？”对床也是个姑娘，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拿到了回城名额的知青，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很兴奋。
“我二哥。”赵平萍闷闷地回了声。
后面，对床的姑娘再找她问二哥的事情，赵平萍就警惕了起来，都闭口没再说话。二嫂可是说过的，在海岛的时候就有特务想跟她打探二哥的消息收集情报。这人上了车后没多久就一直问她的情况然后把话题绕到她二哥身上去，表现出对二哥很感兴趣的样子，她都说了她二哥结婚有孩子了还问......
赵平萍带上自己的挎包去找了乘警，说怀疑坐自己对面的人是特务，一直打听她军医二哥的事情......
宋雨晴展开了信，招呼赵平生过来看，“小鱼说，她在回海城的火车上帮忙抓到了一个特务分子。还是冲你来的。这些死走狗、卖国贼！”
继续往下看，乐了，“小鱼说，她也拿到了一张奖状，和我那张差不多。”
“小鱼说，带回去的礼物大家都很喜欢，我的那十几本连环画最受欢迎。”
他们给寄了东西过去，那边家里又给寄了些东西过来。兴许是赵平萍来过，知道家里哪些东西缺不缺，这回给寄过来的，就都是些实用的东西，比如说，胖崽冬天的棉衣有着落了，还是给填的新棉花。
“小朋友的军大衣，这做得也太可爱了。”宋雨晴拎出来看了又看，军绿色的布料可是这时代的潮流，军大衣更是潮流中的潮流，她家胖崽小小年纪居然就有一件！
可能是胖崽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试穿军大衣了，宋雨晴脸上的笑忽然僵住，伸手紧抓住赵平生的手，“赵平生，我，我可能是要生了。”
赵平生的呼吸一紧，很快反应过来，冷静地扶着她到沙发坐下，道：“没事的，我现在就出去找车，你先在家等着，我喊江大姐过来。放松呼吸，没什么事。”
“嗯嗯，嘶！”宋雨晴也很想放松，但现在一阵一阵的疼。
赵平生什么都安排好了，推着自行车出门，先去喊了隔壁的江大姐过来，路过胡嫂子家时，又喊了她，再去了后勤处借车。
回家带上准备好的包裹，几个人跟着车去了医院，江大姐本来想着，赵医生小夫妻俩没经验过来帮忙的，来了发现，自己什么都插不上手帮忙，赵医生什么都准备得妥妥的，最多就是下楼去帮忙办了住院交了手续费，就连他们请的胡嫂子，现在都已经在家准备吃的待会带过来了。
一直到宋雨晴进了产房，她才觉得赵平生也不是那么冷静。
走来走去的，都把她脑袋给转晕了。
第108章 胖崽
宋雨晴醒过来,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一侧头，就和赵平生对上了视线，脑子有点懵。身体仍然不太舒服, 也是这点不舒服，让她想到：哦, 她昨晚把胖崽生出来了！
“饿不饿？”
“胖崽呢？”
俩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顿了下, 俩人又异口异声地回答：
“在旁边。”
“有点饿。”
旁边床待产的产妇都笑了, 调侃道：“你们两口子也是有意思，各问各的。”
宋雨晴也有点想笑, 但刚想笑，就先疼得抽了下气。昨晚从进了产房之后, 后面的记忆就是混乱的，她就光顾着听护士发号施令使力了, 后面具体几点生的胖崽也没什么印象。就记得护士把胖崽抱过来给她看了一眼, 说是个小姑娘。
哦，护士还笑着说，这小姑娘挺胖的啊。
她当时就在想，要不怎么叫胖崽呢？名字都已经早早定下来了，得自己努力朝着名字的发展了。
可看着肚子, 也没想过胖崽是个胖姑娘啊，到了怀孕后期，她都很控制饮食了。
她好像还特意叮嘱了护士，说她爱人是赵平生，医院的外科医生, 孩子带出去一定要交给他，不能和人家的弄混了。
这要是谁敢把她家胖崽掉包了, 她得把医院给炸了。
“胖崽呢？护士说她有点胖，快点让我看看。”宋雨晴昨天都没认真看清楚，太累了，现在就想赶紧看看自己是不是生出来个皮肤皱皱巴巴的小东西。
赵平生勾了下唇，昨晚护士把胖崽抱出来的时候也说她有点胖，六斤多呢。
看了眼旁边大竹篮子里睡得正香的胖崽，眼神都软乎了，小心翼翼地直接把大篮子给端了过来，凑到床边给宋雨晴看。
“啊，她给放竹篮里啊，我以为竹篮里装的吃的用的。”宋雨晴哭笑不得，谁知道里头装的是个小宝宝啊？！
再侧头一看，惊喜道：“哎呀，我们家胖崽长得真好，和我想的皱皱巴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不过，也没胖啊，小小一只。”宋雨晴轻轻摸了摸她紧握着的小拳头，都没有肉窝窝，怎么能说是胖呢？
越看越喜欢，软乎乎的一小只。
“对了，昨晚是不是进去好几个人生孩子啊？和胖崽差不多时间出生的有吗？”宋雨晴谨慎得很。
赵平生摇头，“没有，那个时间段就咱们家胖崽。昨晚生的三个小孩，只有我们家胖崽是姑娘，不会有错的。护士带去做检查，我自己跟着去的，不会有错。”
就这个问题，宋雨晴和他强调过很多次，不能大意，一定得把他们家胖崽看紧了，那种换孩子的狗血事绝对不能发生在他们家。
她想得还不少，他们家的条件不错，万一就真的有人盯上了他们呢，塞个不是自己亲生的进来。要是过个十几二十年才发现，那真是呕死人。
能换回来还好，万一他们家被换走的胖崽没了怎么办？完全不敢想。
“给她喂过奶了吗？”
“嗯，喂了。半小时前刚喂过，还换了尿布。胡嫂应该快回来了，我让她给熬汤送过来。”
俩人凑一起看着胖崽能嘀嘀咕咕许久，胡嫂过来，有人帮忙了，宋雨晴才好去上厕所，又回来吃饭。
产房里头的人不少，有待产的产妇，也有刚生完出来再观察观察的产妇，还有产妇的家人们。
有些人不讲究，脱了鞋，那个脚臭味能熏死人。而且医院病房里本来就是会有消毒水和药味，都给凑一起去了。
还有些家属，也不管打不打扰别人，扯着嗓门大声说话，吓得胖崽一惊一乍的，委屈得瘪嘴巴。胖崽还只是哼唧几声，有的小孩被吵得难受，也跟着扯着嗓门哭。
赵平生皱着眉，道：“等问过医生，咱们下午就回家去。我去借车过来。”
“嗯，好。”宋雨晴也有些受不了这里的味道和嘈杂声，还是赶紧回去家里吧。“你今天请假了没？”
“请了两天假，和领导说过了。上个项目刚结束，手头的事情暂时没那么多。”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她生产前完成了，后面一段时间，应该就是给安排别的事情。再忙，也不能完全不管家里。领导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知道他们没长辈帮衬，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还逮着他干活。
生产队的驴都得歇一歇呢。
短短半天，胖崽的尿布就又攒了几块，胡嫂拿着胖崽专属的搪瓷双喜盆去洗尿布。
胖崽中间醒了一会儿，都是哼哼唧唧的，给冲了奶粉喂她，喝饱了就哭，然后赵平生抱起来给她拍嗝，边拍边和宋雨晴说怎么拍，孩子会舒服一点。
别说，他在这跟现场开班似的，产房里头的产妇和家属想学的，个个听得认认真真。
赵医生当初被拉去儿科帮忙也不是白去的，带孩子的经验积累得够够的。
护士过来看情况，听了好一会儿，开玩笑道：“赵医生，你这到底是做外科的还是儿科啊？”那理论、那手法，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儿科医生呢。
她今天过来交班，就听到人说赵医生都在这守一晚上了，大晚上三更半夜的，盯着他睡着的媳妇儿和闺女傻笑，要不是护士半夜过来看情况，都不知道赵医生还有这种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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