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买房的时候姜云瑶和宁怀诚成婚了,虽然英国公府境况不如从前,但对待宁怀城的婚事还是相当的在意,况且还是宁怀诚主动求娶的姜云瑶,婚事走得很顺,英国公府的聘礼也相当丰厚。
姜云瑶又是养在安氏名下的,她女儿姜云琼已经出嫁了,膝下又只有抱养来的姜玉瑕,年纪还小着,她是把姜云瑶当亲女儿看待,给的嫁妆也是同姜云琼一样的,相当体面。
如今姜云瑶就住在英国公府,管着整个府里的中馈。
之前宁怀诚承诺的所有事情都做到了,英国公夫人很和善,且因为老年丧夫丧子,身体不大好,一直都在调养身体,很少管外头的事情,也就宁怀诚成亲那一天出来了一回,其余时候很少出门,在知道自己常去的那家铺子是姜云瑶开的以后,她就更加看姜云瑶很顺眼了。
而那几个嫂嫂也不管事情,姜云瑶嫁进去以后只做了几件事情。
头一个是想办法借宁怀诚在皇帝跟前的地位给老夫人请了两个御医常住在府里,说是给老夫人请的,实际上老夫人的病也就那个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每日吃的药都是定好的,其余时间御医也负责给府上的其他女眷诊治,除了女眷,还有她们的子女。
第二件事,她把族学分了家学出来,原先宁家的子弟都在族学里读书,族学里的亲戚良莠不齐,本家的子弟混在里头被影响的时候很多,但没法,宁家的子弟大部分都是被送到族学里。
像是宁怀诚的子侄们,从前是跟着自己父亲祖父学武艺,后来英国公父子都没了,英国公夫人也没给他们找新的师父,便被集体送进了族学里读书。
姜云瑶问过宁怀诚,他的说法是不想让子侄们再上边关拼命,倘若有天赋出众的且再说,但目前为止,他更倾向于让他们走读书科举的路子。
这样的话,光在族学里念就不够了。
姜云瑶问完就立了家学,重金聘请了名师,专门教侄儿侄女们念书。
为着这事儿,那几个嫂子再没和她红过脸。
她们没了丈夫,也就只有子女傍身,又是寡居,许多事情不好和宁怀城这个小叔子提,如今有姜云瑶管事,比从前便利,且她为人公正,从不会偏帮哪一个,也不会自私自利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房里扒拉,她们也就更加信服了。
如今姜云瑶在府里如鱼得水,顾明月也为她高兴。
当初姜云瑶出嫁,把自己身边的丫头都带着了,两个原来的大丫头年纪已经到了要嫁人的时候,还没安排,多半是要当陪房或者被放出去的,底下顾明月消了奴契,便剩了明心这个小的,到了成婚的时候,安氏又给了她两房陪房。
陪房主要替她办些外头的事情,安氏怕她压服不住英国公府的这些人。
到了英国公府,宁怀诚又给了她两个丫头,他自己身边是没有丫头的,只有惯用的小厮,平日里也不假辞色,那些丫头自然没有奇怪的念想,老老实实地服侍着姜云瑶。
这些人都不知道顾明月已经是自由身。
便连姜府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当初姜云瑶出嫁的时候他们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来恭喜她往后前途无量的,也有酸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顾明月反应了半天才搞明白他们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三姑娘最信任她,她是三姑娘身边最得用的人,往后三姑娘肯定会抬她做妾室……
对此,顾明月的做法是把他们通通打出去。
这起子人心里头都脏透了,脑袋里头只装着内宅阴私,根本不懂她和姑娘相互扶持的感情!
三姑娘不可能让她做妾,她也绝对不可能掺和进姑娘和姑爷之间的感情!
第102章
一路从后门进了英国公府。
见到的人都和和气气的:“明月姑娘回来了。”
顾明月朝她们点头,又把自己带过来的礼物分给诸人,这才往姜云瑶住的地方去。
如今姜云瑶和宁怀诚夫妻两个住在英国公府的正房,宁怀诚偶尔有公务不在家或者晚归,怕吵到姜云瑶,就各自分了一间厢房出来。
顾明月到的时候姜云瑶正在看书,见她来了,姜云瑶立马叫人给她端了几盘点心:“怎么这个点过来了?前些时候你不是说要替石头接他爹娘过来吗?人可接到了?”
顾明月说才刚吃过饭:“接到了,我怕他们觉得太尴尬,干脆先走了。”
毕竟不是相熟的人,彼此都是头一回见面,往后还有亲近的机会。
她又问姜云瑶:“姑爷最近不在家?”
“他啊!”姜云瑶不以为意,“见天儿地忙着呢,前些时候不是被派去江南查案子了,已经去了许久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这事儿顾明月也知道:“我怎么记得姑爷已经走了有小半年了?案子这么棘手吗?”
姜云瑶说:“查的是盐税。”
这话一说,顾明月就懂了,她这些年也不是光只做生意去了,有了钱以后就更加明白读书的好处,平日里做生意的间隙她都用来读书或者了解实事,当然也就知道盐税有多么的重要。
如今朝廷的税务收入里,盐税占了至少三分之一,甚至多达一半,而江南一带富庶,又占盐税的一大半,倘若那边盐税出了问题,也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人来。
宁怀诚这几年颇受重用,皇帝信任他,所以才把盐税这么重要的案子交到他的手里。
从前宁怀诚出远门总要给姜云瑶写信,这回小半年过去了,她只收了到江南以后的一封信,也免不住她担忧。
顾明月再一看她手里拿着的书不过是本闲散游记,便知道她心里多半惦记着宁怀诚,不由打趣:“姑娘当初还说对姑爷没什么感情,如今可怎么的?只怕心都跟着姑爷跑了吧?”
姜云瑶很坦然,一点儿害羞的意思都没有:“能碰着一个尊你爱你的人,说不动心是假的。”
她就没谈过恋爱,穿越前太忙了,整日里都徘徊在那些生意经里,见到的最多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下属,她没兴趣搞什么办公室恋情,干脆把个人私事都抛在脑后,以至于年龄挺大的她从来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不过她也不在意,后来穿越了年纪小她就更不在意了。
直到遇到了宁怀诚。
起初他说的那些话她是不太信的,现代由于营销号等各种原因的原因男女对立严重,她也因此看见过不少渣男行为,那些渣男没结婚的时候说的话都很好听,等到结了婚就判若两人了,找小三的、出轨的不在少数,还有更奇葩更恶毒的转移婚内财产等等。
受过现代教育的男人尚且如此,没受过现代教育生来就知道三妻四妾的古代封建男人又会好到哪里去呢?唯一好的一点,大约就在于她是宁怀诚明媒正娶的正室,比起妾室要好得太多太多了吧?
感情她没期待过,她只想保持住自己的地位,所以才会想法子和那几个嫂子打好关系。
但时间长了,她发觉宁怀诚当初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至少他做到了他所承诺的。
从不纳妾,也不会在房里放通房丫鬟,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他身边连一个丫头都没有。而每回他在外头碰到的事情,回到府里以后他总会和姜云瑶交代,只因为婚后她聊起姜府,随口说了一句姜逢年从来不会告诉家里的妻儿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到了大祸临头的时候家里人才知道。
姜逢年做了什么,她就是不说宁怀诚也能猜得到,更何况当初扳倒成王的时候他还出了一把力,自然把姜逢年的底摸得一清二楚,知道妻子不喜欢这样的丈夫,他便养成了习惯,每回朝廷上碰见了事情都会和姜云瑶交代。
起初的时候是为了让她安心,后来他隐约发现姜云瑶对于政事颇有自己的见解,便更加愿意回来和她商讨了。
一个全心全意爱你、尊重你,在家不会叫你冷落,在外时刻报备让你知道行踪,经常买礼物哄你开心,从来不会惹你生气,但凡有一点儿摩擦都会主动找台阶下的男人――她很难不会动心。
她也是在某一天起床的时候下意识喊的不是明心,而是宁怀诚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枕边人,然后就坦然接受了这段感情。
她的性格就不会让自己内耗,即使拥有不确定的未来,她也不会为之担心,哪怕将来宁怀诚做不到这样了,她想,她应该也不会后悔拥有现在的这部分感情。
这会儿被顾明月调侃,她也能坦然承认,她是把宁怀诚放在心上的。
而她和宁怀诚感情好,也是顾明月喜闻乐见的事情。她只盼着姑娘永远能幸福开心。
她又问起江南盐税的那个案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盐价。”
她是做吃食生意的,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是盐了,倘若因为江南盐税案影响了盐的价格,她恐怕要多囤积一些才好。
姜云瑶摇头:“他走之前大致和我说了说这个案子,应该影响不到中京城。”
原来是皇帝收到了两江总督的密报,密报里说江南有个大盐贩子,做的是贩卖私盐的生意,从前没有成什么气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竟然扩大了自己的队伍,麾下收揽了不少和他一样的盐贩,大大小小的盐贩聚集,收益颇丰,预计能贩卖出去几万斤的私盐。
而他们贩卖的这部分私盐并不给朝廷交税,不仅不交税,还因为不需要交税,成本变低,盐的价格也就更低,长此以往便会冲击官盐市场,以至于官盐销量大减,盐税流失。
而隐藏在这个贩盐背后的又岂止是盐税这一事?能成规模,必定背后有官员护航,且必定不是什么小官,再有,对方是如何运盐的?这些大大小小的盐走陆路的话成本太高,必定是走的水路,水路有固定的航道,沿途都设置了漕运关卡,每个关卡都有官员看护,这些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私盐运进江南,必定是打通了漕运的路子,说不定整个江南漕运都在替他背书,其中牵扯的官员只怕上百。
而这些人都是小头,能有这么大的动作,必定头顶还有更大的官员在。
再者,他们的私盐多是从两广地带搜集而来,那边儿民风彪悍、尚未开民智,一路上寇匪不少,对方能把盐运进江南,手里头肯定有不少的武器和护卫,当朝武力衰弱,这样的一批武装力量,倘若动乱起来,足够让皇帝坐卧不安了。
密报一送到皇帝手里,他就派了宁怀诚下江南。
起初只是暗访,后来发现暗访不足以接触到真正的核心,暗访就变成了明巡,如今宁怀诚去了大半年,大约是情况相当紧急,平日里半月一封的家信都未曾送回来。
正说着话,明心忽然进来,脸上惊喜:“姑爷回来了!”
姜云瑶立马站起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宁怀诚大步往正房走:“可算回来了!半年没收到你的信了。”
宁怀诚风尘仆仆,身后跟着的小厮还在大喘气,随行的杂役等人都没跟进来,他见了人才放下心:“我才刚回来,身上脏乱,等我去收拾洗漱一番先去给圣上回话。”
说罢脚步不停,匆匆又走了。
姜云瑶哭笑不得,心里却也有几分甜蜜。
按理来说宁怀诚应该回来以后立马去面圣的,就算怕冲撞了陛下回来洗漱也不必回来特意见她一面,他特意回来,也只是想先见见她,叫她看一眼自己安然无恙,不必为自己担忧罢了。
心里甜蜜,她也没歇着,安排了人去提热水,又叫膳房备着饭菜预备宁怀诚回来再吃,又叫丫头们去收拾宁怀诚带回来的箱笼。
她如今身边伺候的人足有五六个,还没算上那些没名姓的小丫头,安排起来也是条理清楚,调剂得稳稳当当。
顾明月算是客人,见她忙碌半天,便也搭了一把手,等到彻底收拾干净,她也没走,想着听一听这什么盐税案。
过了两个时辰宁怀诚才从宫里回来,一路奔波,又在皇帝跟前叙述这半年的经历,差点没把他累个半死。
但即便是这样了,他还撑着身体陪姜云瑶回来用了一顿饭。
顾明月也在座,他瞧见了也没在意,旁人不知道顾明月已经是自由身,他却是知道的,也知道她和姜云瑶的关系在那里,两个人比亲姐妹还像亲姐妹。
边吃饭,他便把这半年的事情说了。
大致情形和姜云瑶猜测的差不多,那私盐贩子是广州人,见着别人贩卖私盐有利可图便也跟着心动了,他颇有家财,胆大又心细,自己造了盐引倒腾,起初只是小大小闹,几十盐引地倒卖,后来胃口吃得越来越大,不满足于现状了,便开始想法子开拓市场了,先是纠结许多和他一样的小盐贩,统一供货统一定价,拿捏了江南半数的盐引,后来又靠着贿赂官员把生意越做越大,如今整个江南的盐引都把握在了他的手里。
其中牵扯进去的官员倘若列个名单出来,只怕整个江南都是他这生意的一环。
牵一发而动全身,宁怀诚不敢私下做主,拿捏了证据以后便匆匆回了京,等着皇帝定夺。
姜云瑶蹙眉:“这事儿关系太大了,皇上未必敢动手。”
要是真动了手,只怕要血洗整个江南。
宁怀诚也颔首认可。
当今这位陛下的性子所有人都清楚,英明不足,懦弱犹豫,叫他守成还行,锐进改革只怕很难,如今把握了那么多的证据,只怕他也不敢动弹,生怕自己留个难听的身后名。
回来之前,连宁怀诚的小厮都抱怨只怕他这半年的差事辛劳都是在打水漂。
他心知可能是徒劳,但还是去做了,只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
顾明月听得懵懵懂懂,但她晓得这事牵扯太广,皇帝不敢动,旁人也未必敢动,那被安排去调查的宁怀诚难道就不危险吗?
她这般想,便也这么问了。
宁怀诚苦笑:“那又如何呢?”
命令是皇帝下的,他遵命行事罢了。
这半年来他也不是没有遇见过阻挠,不然也不会从暗处打探转移到了明处侦查,那不是给人当靶子吗?
半年前他才下江南的时候,皇帝给他找的借口是去采风游玩,当时随意挑了个错处,还是挑的他在边关“投毒”的错处,把他的差事革了。
人家都以为皇帝是见了他厌烦了,嘴上说得好听是采风,实际上是被贬官了,真论起来当时戎狄兵临城下,他的法子虽然有伤人和,却实在有些用处,至少给朝廷带来了一线生机,不,甚至是大大的好处,不然也不会有戎狄的朝贡了。
戎狄每年要给朝廷朝贡,数目还不小,需要举全族之力,至少十年内他们都发展不起来,也就没法对这边的百姓造成什么大威胁了。
但这点错处皇帝就揪着把人贬了官,怎么不算是过河拆桥呢?那些人心里嘀嘀咕咕的,总觉得陛下这事儿做得不够厚道,但他们也不敢蛐蛐,就怕传到外头去。
也是因为江南的密报只有皇帝一个人知道,沿途一点儿没经人手,所以才没透露出风声去,旁人都不知道宁怀诚是去做什么了。
直到后来他去了江南,开始的时候小心翼翼,但后头接触那些盐贩子多了,人家警惕起来了,加上宫里不知怎么的走漏了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他去江南查盐贩子了,他在江南更加束手束脚,只能站到了明面上,也得亏当初暗地里查了不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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