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屋敷耀哉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话:“不错,那是鳞泷自己制作的一种消灾面具,他希望这种面具能在灾厄中护佑弟子。”
“这么说起来,衿悠你在最终选拔中斩杀的那只鬼,就是鳞泷在任时捉到的。”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产屋敷耀哉皱皱眉,又补充了一点。
消灾面具反而招来了灾祸吗?
想到手鬼那时说过的话,衿悠的心情有些复杂。
鬼杀队的新鲜血液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培育师。在几年的相处中,培育师与弟子几乎可以算是最亲密的人。
如果让鳞泷知道,他几十年前的举动几乎害死了他所有的弟子。后果如何,衿悠不敢想象。
但鳞泷同样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如果他的每一任弟子都死于最终选拔,时间长了,一位培育师大概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吧。
要不要把事实告诉他呢……
衿悠无意识地揉搓着信纸,原本崭新的信纸在她的手下变得皱巴巴的,眼看着就要损毁。
“衿悠,”产屋敷耀哉打断了她的纠结,“富冈义勇也是鳞泷的弟子。我想,有些事情,你可以交由他决定。”
“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肩上。”
“总觉得,您总是在对我说这句话。”衿悠只觉得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刺痛,“可是已经知道的事,又怎么能完全做个旁观者。”
从她手里救出奄奄一息的信纸,产屋敷将它放在桌上,慢慢捋平:“你可以选择参与。只是有些事情,交给更合适的人去说不是更好吗?”
“富冈义勇也是鳞泷的弟子,并且心思细腻又温柔,由他转述的话,大概他的老师会更容易接受吧。”
虽然对富冈义勇的交流能力抱有怀疑,但衿悠还是有些感叹:“您真的很喜欢富冈义勇。”
“鬼杀队里都是好孩子,只是有些孩子不太擅长交流,”将重新摊平的信纸递回去,“再过几天就是柱合会议了,衿悠就到时候和他说吧。”
只是告诉富冈义勇的话,衿悠确实放松了许多。
不再去想有关鳞泷和他弟子的事情,衿悠接过信纸,阅读起其中的段落。
“两年前,富冈义勇向我介绍了这两个特殊的孩子。那时候的我虽然对鬼抱有怀疑,但出于对义勇的信任与对炭治郎的观察,我还是收下了这对兄妹。”
“在两年的训练中,炭治郎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而变成鬼的祢豆子,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沉沉睡去。”
“直到炭治郎前去参加最终选拔后不久,祢豆子才清醒过来。我对她下了催眠,让祢豆子以为所有人类都是她的家人。说实话,在催眠的最初,这样的方式对于一只没有理智的鬼来说有多少作用,我并不清楚。”
“经过十几天的相处,我改变了我的想法。祢豆子的行为方式和人类并没有区别,虚弱的时候更多是通过睡觉补充体力。”
“这样的鬼是绝无仅有的,在之后的战斗中,祢豆子甚至可以作为鬼杀队的战斗力。”
“最后,如果祢豆子真的吃了人。那么,我、富冈义勇以及炭治郎,将切腹谢罪。”
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衿悠皱了皱眉。
说的大义凛然。但是如果祢豆子真的吃了人,就算他们全都自杀谢罪,又有什么用?
已经死亡的人不会回来,破碎的家庭也不会再被填补完整。
“说到底,这些都来自前任水柱的一面之词,”衿悠放下信纸,“还是说,您真的觉得,经由鬼舞辻无惨之手变成鬼的人,不吃人就可以活着?”
鬼中特殊的存在,除了祢豆子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愈史郎。但他毕竟是由珠世变成的鬼,所以也并不具备什么参考性。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衿悠,”产屋敷耀哉重新将信纸折好,“但我想,他们身上的特殊,并不只有这一点。”
“炭治郎曾经见过鬼舞辻无惨,而在那之后,两名鬼来到了珠世的宅邸,要杀死炭治郎。”
鬼舞辻无惨也在追杀炭治郎?
衿悠敲了敲额头:“您确定不是因为,鬼舞辻无惨发现了祢豆子?”
即使是鬼杀队的人,等级过低的存在也很难引起鬼舞辻无惨的注意,更别提主动追杀了。
如果是柱级剑士,倒也说得过去。可炭治郎才入队多久啊?
又不是无一郎。
暗中cue了在外等候的无一郎一把,衿悠心情终于好了些。
“根据珠世的传信来看,那两名鬼已经接近了十二鬼月。并且,他们点名了要杀死带着花札耳饰的猎鬼人。”产屋敷耀哉的声音适时响起。
说起无一郎,衿悠忽然想到昨晚的巡逻。
“昨天,炭治郎他们有没有遭遇什么?”衿悠的脸色凝重了些。
“有,”产屋敷点点头,“炭治郎一行人在宅邸中杀死了鬼之后已经接近天黑,所以他们还没来得及赶到藤之家,就被大量的鬼袭击了。”
因为田野上的争执耽误了时间吗……
难怪昨晚她那边那么平静,原来是有人替她吸引了火力。
“炭治郎到底是什么身份,”衿悠捋了捋自己的羽织,“我昨天遇见的时候,他的实力大概也就葵级?”
“我也不清楚,”说了这么多,产屋敷耀哉看起来也有些疲惫,“但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一点,杀死鬼舞辻无惨的计划也可以多一重保障了吧。”
能引起鬼舞辻无惨注意的人,以及变成鬼也仍然保持理智的少女。无论怎么看,这对兄妹都不能动。
鬼杀队已经被鬼舞辻无惨压制了一千年了。哪怕是微渺的希望,他们也不会放弃。
“我明白了。”虽然心中还是不太舒服,但衿悠的理智还是足以压制这份厌恶,“我不会动他们。”
向着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衿悠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但是,产屋敷耀哉叫住了她:“衿悠。”
衿悠回过头去,正对上那双已经无神的眼睛。
“月见里家的每一任先祖都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所以,他们不会容忍自己变成鬼。”
空气好像凝滞了,连树上的蝉鸣也停歇下来。
良久,衿悠没有再答话,只是向着产屋敷耀哉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礼。
这一番交谈下来,衿悠才发觉又是晚上了。
无一郎已经在外等着她了。见她出来,才晃晃手中提着的一团毛茸茸:“衿悠,它好像是来找你的。”
茶茶丸!
“你先放开它。”衿悠有些急迫,“猫猫那么可爱,你倒是温柔点啊。”
终于恢复自由的茶茶丸不满地剜了无一郎好几眼,才挪到衿悠那边。
这一天怎么全在看信呢?
衿悠拿出信,信纸上是熟悉的温婉字迹。
“因为鬼的袭击,我与愈史郎已经搬家。月见里小姐需要过来一趟吗?研究祢豆子小姐的血时,有了些新的进展想与你讨论。”
第41章 熟悉的场景
青色的叶在皮肉下绽开, 逐渐蔓延向更远的方向。
“我想,我大概知道修正的能力是怎么拥有的了。”
重新披上羽织,衿悠抬起头, 镜中与她相同模样的脸正眉头紧皱。在她身后的房檐上,连一向聒噪的高德也一言不发地缩在横梁上,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衿悠, 该走了。”
无一郎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打破了这片沉默。衿悠挂好刀, 恢复了平常微笑的模样:“来了。”
得到茶茶丸的消息后,衿悠并没有立刻跟着它走, 而是重新写了一封信寄给珠世。
毕竟这次她要带着一个柱去拜访, 还是先打声招呼比较好。
珠世大概会答应她,但是愈史郎嘛……
想到愈史郎即将难看到极致的脸色, 衿悠忽然有些期待这次会面了。
衿悠推开门, 只见无一郎靠在门边,手中赫然捏着一封信。而在他不远处的树丛里, 茶茶丸正警惕地将大半个身子都缩在草丛中,只留一双眼睛观察情况。
见状,衿悠也只得无奈地看向无一郎的方向:“你没对猫咪做什么吧?”
“我只是从它背上拿走了信,”听见衿悠的疑问, 无一郎微微低下头,显得有些黯然。
见无一郎有些低落, 衿悠内心瞬间被愧疚填满:“抱歉, 是我冤枉你了。”
衿悠并没有多想,毕竟这里是鬼杀队总部, 让一只身为鬼的猫咪频繁出入还是有些危险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茶茶丸才比较警惕吧。
“没关系, ”无一郎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信递过去:“你看看信中的地点,虽然不在我们巡逻的路线上,但就距离来说也很近。”
见衿悠低下头认真看信,无一郎才淡淡地扫了一眼明显不满的茶茶丸。
实际上,事情的真相被他省略了不少。譬如茶茶丸刚到时就想往衿悠的房间里进;再比如,在他拎住那只猫并翻出信后,直接将它丢了出去。
反正猫不会说话,这些琐碎的事,也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认真浏览的衿悠自然不知道这一人一猫的交锋,信中拗口的地点已经让她有些头昏脑胀。
连忙跳过地点看完内容,衿悠一把将信塞回了无一郎手中:“既然记忆已经恢复,那就靠你带路了!”
面前的无一郎倒是一点也没有被塞了麻烦的样子,反而看起来有些开心,嘴角抿着笑“嗯”了一声。
两人一齐远去,偶尔传来几声交谈,气氛看起来很是愉悦。连茶茶丸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跟了上去,扑进了衿悠怀中。
高德愤恨地撞了一下被锁住的门,最终只能回到屋檐上待着,透过同样被锁住的窗向外看。
这个女人,到底还能不能记得我这个大明湖畔的向导了!
很显然,没有人记得它。
“话说,我是不是忘带了什么?”干脆地砍下一只鬼的头颅,衿悠背对着无一郎,语气有些迟疑。
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房间里,随着巡逻的逐步推进,这种感觉也越发明显。
无一郎拿刀的手微微顿住,旋即快速抽回刀,砍断一只想要偷袭的鬼:“巡逻的时候,只有刀是需要随身携带的吧。”
“有道理。”衿悠收回刀,略微思考了一下。但她实在想不起来还缺了什么,也只得把这件事归为自己有些不安的心。
虽然说是要去找珠世,但该有的巡逻还是不能少的。
毕竟消灭鬼这件事,只能在夜间进行。但见面的相关事宜,可以放在白天进行。
据信中所说,珠世原本的住宅遭到了鬼的袭击。为了防止再次被鬼舞辻无惨手下的鬼找上门来,两人搬到了远离东京府浅草的偏僻地方。
信中还详细指出了该从哪堵墙内穿进去,可以说是非常详细了。
可惜遇到了衿悠这个不认路的。
如果不是这次无一郎和她同行,衿悠也只能在夜间抽个时间让茶茶丸带她去了。
因为目的地的变化,两人的巡逻路线也随着一起发生了变化。这个晚上,衿悠要做的就是跟在无一郎后面,看着他规划接下来的巡逻。
“接下来穿过这个村庄就好,”无一郎在一座山前停下脚步,指向不远处山脚的村庄,“这里曾经被鬼杀队的人救过,所以在村中培养了不少紫藤花,一般不会有鬼敢过来。”
“那我们在山上转一圈吧,”衿悠也跟着停下脚步,“看起来只在村里有紫藤花。”
这片后山并不算大,对鬼杀队的剑士来说,大概五分钟就可以跑完全程。两人商讨了一下,决定分别走两条路进山搜查。
“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第一时间让鎹鸦通知。”无一郎有些担心,却也不打算过多阻拦。
衿悠的实力虽然还不比真正的柱,但就算是遇见下弦,也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即使现在的衿悠基本都是与柱同行,也不能荒废剑士最基本的对于危险的感知。
“放心,高德别的不说,嗓门还是挺大的。”衿悠上一秒还在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下一秒就僵住了。
高德……好像……
好像被她锁在屋子里了?!
“所以,你出门的时候没带鎹鸦?”
听着无一郎没什么情绪的问题,衿悠更懊恼了。
还好茶茶丸当场给两人表演了一个原地消失,暂时担任起了衿悠鎹鸦的职责。
这段路并不长,但衿悠走出来的时候,还没有看到无一郎的身影。
猜想大概遇见了什么意外,但鎹鸦银子并没有动静,衿悠也只得找了块石头坐下,等待无一郎出来。
“又快到夏天了啊。”衿悠伸出手,替趴在腿上的茶茶丸挡住有些闷热的风。
虽说用特殊材质做出的队服可以达到冬暖夏凉的效果,但这种闷热的天气还是想让人好好躺下来睡一觉。
手指搭上猫咪柔软的绒毛,衿悠满足地放松下来,享受着忙里偷闲的时光。
有轻微的响动停在她面前,专注撸猫的衿悠只能看见青色的发尾。
面前的人没有出声,只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但茶茶丸很自觉地从腿上跳了下去,衿悠只能遗憾地收回手,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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