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不会是把我支开,自己去做什么危险任务了吧?
想到这里,高德赶忙在路边找了根粗树枝,将字条啄下来后,用自己的爪子扒拉开——为了方便让高德销毁,衿悠绑地并不紧。
几秒钟后,树上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月见里衿悠!!我以后再也不要给你带路了!!!”
居然欺骗他的感情!!
人与鎹鸦的悲观并不相通,比时的衿悠,正在挑选自己心仪的面具。
“还记得当年祭典的任务吗?”衿悠挑了个树懒面具,扣在了旁边的无一郎脸上,“你当时怎么说我的?这个很适合我?”
稍微扶正了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无一郎带着笑的声音从木制的面具后传来:“明明怨念这么重,但你不还是好好收起来了?”
就在昨天剪头发的时候,他还在柜子上看到了那副被细致摆放,甚至盖上了一层纱布的面具。
听见这话,衿悠正在替无一郎调面具的手顿了一下,旋即快速缩回来望向摊子,假装在挑其他面具。
她才不会承认,哪怕只是每一个任务闲暇的相处时间,对自己来说也都是足够珍贵的回忆。
这种事怎么说得出来啊?
“衿悠?”无一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衿悠假装没听见,只是捏着面具的手指似乎更用力了些。
“衿悠——”耳边的音调拉长了些,带着少年独有的朝气,“你耳朵红了哎。”
衿悠的手剧烈抖了一下,胡乱拿了个面具就往脸上扣。
直到她的鼻子被压迫地实在难受,衿悠才反应过来,自己把面具戴反了。
此刻,那张狐狸面具正咧开嘴看着她,仿佛在嘲笑她一样。
衿悠愤愤地将那个面具放回摊位,又拿起另一个扣在自己脸上。
万幸,这一次,面具很好地遮挡了她的表情。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身边的无一郎将面具掀了起来,露出了含着微笑的下半张脸。
想起刚才耳边拂过的热气,衿悠的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脸上木制的面具好像都连带着变得一起发烫。
她捏住对方面具的下巴处,将那张面具扣回了无一郎脸上,彻底遮挡了那个表情。
直到这时,一直坐在摊位前没有说话的摊主才笑呵呵出声:“两位看起来很喜欢我的面具啊?两年前的那场祭典,也是你们来买面具的吧?”
衿悠脑袋还有些发蒙,听到摊主问话下意识回了一句:“您还记得我?”
问出这话的时候,她多么希望对方只是认错了人。
可摊主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她的幻想:“记得,当然记得。我这摊子经常做些稀奇古怪的面具吸引小孩子注意。但那个树懒面具,除了小孩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买呢。”
摊主看了一眼无一郎:“还是两次。”
衿悠与无一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是不是在说我们俩幼稚。”衿悠凑近无一郎,小声说道。
“有可能。”无一郎点点头,也低下头凑近了些。
摊主并不清楚两人的对话,但并不妨碍他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好了好了,要编排我这个老头子也走远点啊。哎呀,前两年看你们关系就不对劲,没想到我这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看到后续。”
就算看不到,衿悠也觉得,这个面具内部的木头已经糊了……
之后怎么离开摊位的她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时的无一郎与摊主聊了很多,语气也有些平时不常听到的骄傲。
直到食物诱人的香气传来,衿悠才感觉自己的灵魂回归了体内:“你们刚才都聊了些什么啊?”
“衿悠没听到吗?”无一郎松开拉着她手腕的手,“那就不告诉你。”
说完,他带着狡黠的笑放下钱,从摊位上拿起鲷鱼烧,递给衿悠一个后便向前走。
“哎不是,无一郎你不能这样啊。”接过热腾腾的鲷鱼烧,衿悠下意识掀开面具咬了一口,软糯甜香的红豆在她嘴里散开,使得衿悠一时间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激烈的心理斗争在衿悠内心展开,她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消灭鲷鱼烧。
快要入冬的天气着实不算太热,问题可以待会问,但鲷鱼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享受完美味的食物后,衿悠有些不舍地将唇边残留的红豆也一起吃下后,才重新戴好面具,拽拽无一郎的衣袖:“所以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面前带着面具的无一郎摇摇头,显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或者,衿悠可以去问问刚才那位摊主?”
想起要和那位过分热情的摊主对话,衿悠不吱声了。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衿悠也没有非要刨根问底的爱好。两人随意逛着剩余的摊位,偶尔挑些对方或自己会感兴趣的小物件。
等到两人接到主公的鎹鸦通知,回到鬼杀队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了。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进来?”无一郎爬上墙头,声音有些疑惑。
“嘘!先别说话!”衿悠压低声音,探头向着自家院子里看了一圈后才松口气,“好,我们进去吧。”
她才不是为了躲大概率已经暴怒的高德呢!
抱着东西闪进房间里关好门,衿悠才有空闲放下手里的东西,嗓音也恢复了正常:“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就该出发去锻刀村了。”
瘫坐在椅子上,衿悠看向镜中的自己,微微楞了一下。
因为切磋的时候羽织也受到了损害,今天的她没有穿那件惯常的青色羽织,而是换了一件从刚才的祭典上买来的枫色羽织。
她的头发也被剪短,长度只有到肩头那么多,再加上越来越像自己父亲的眉眼,衿悠忽然觉得镜中的人有些陌生。
现在的她,已经和前世的自己,变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啊。
“无一郎,”衿悠撑着下巴,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改了容貌,你还能认出我吗?”
第73章 笨蛋
如果我们真的还有机会相见, 而那时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你还能认得出我吗?
直到被隐背到锻刀村,又被蜜璃扑了个满怀的时候, 衿悠还没回过神来。
后面蜜璃拉着她到处跑的时候,衿悠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居然说我笨!凭什么啊!”
这是衿悠被隐背在背上想了一路,也没能得出答案的问题。
衿悠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什么笨?有谁骂你了吗, 衿悠?”
蜜璃好奇地从温泉里探出头来, 凑近了自己的好友。
为了隐蔽性,衿悠和无一郎被隐分成两路送来了锻刀村。也因此, 在她与蜜璃聚在一起聊天时, 衿悠还没看到无一郎的身影。
“还不是无一郎!气死我了!”衿悠气冲冲地翻了个白眼,“我就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不回答就算了, 为什么直接说我笨蛋啊!”
此刻的两人已经换下了平常穿的队服,带着浴袍来到了锻刀村的温泉处。
这里四下无人, 听村中刀匠说,暂时不会有其他人再过来后,衿悠终于憋不住自己内心的疑惑。
“你问什么了?时透君看起来不像会骂人的人呀。”
蜜璃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好像,其他队员除外。”
她曾经在总部见过一次无一郎, 当时的对方冷着一张脸, 把一个在工作上失误的隐骂了一顿。
虽说那已经是无一郎失忆时的事了,但如果不是衿悠及时告诉她, 光靠柱合会议的碰面,她还是很难看出来无一郎已经恢复记忆了。
“当时我们在小摊那里买了个面具嘛, 再加上我的头发被剪短了,刘海也没有了。”
说到这里,衿悠心痛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额头。
她的头发啊!
“回到我的宅邸后,我看着镜子里大变样的自己,再加上面具的遮挡,连我自己都有些生疏。所以我就问无一郎,如果有一天我变了容貌,你还能不能认得出我?”
“你想嘛,平时看习惯了自己的样子。乍一看到披着白色羽织,没有刘海和长马尾的自己,不熟悉不是很正常?”
蜜璃打量了一番衿悠,赞同地点点头。
那次柱合会议,她看到衿悠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女孩子真的是衿悠吗?
“然后他就骂我!”
想起那时的场景,衿悠莫名觉得有点怂。
面对她的疑惑,无一郎罕见地冷下了脸,一双碧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面具看穿她现在的神情。
衿悠有些心虚,但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可心虚的,干脆摘下面具,坐直了身体瞪着对方。
两人都没有说话,诡异的气氛在这间不算太小的室内蔓延开来。
门口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沉寂,紧接着传来的是隐的声音:“请问,两位可以出发了吗?去锻刀村的隐已经准备好了哦。”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优良传统,衿悠见无一郎没有回答,于是也没有开口回应门外的声音。
“笨蛋。”无一郎率先站起身,甩了甩袖子,推开门离开了。
等到衿悠终于回神追出去的时候,无一郎已经不见了。
衿悠:???
“他什么意思啊!”衿悠愤愤地拍了一下水面,“为什么突然骂我,还骂完就走了!”
“呃,我也不知道啊……”听完衿悠的描述,蜜璃也是满脸困惑。
在她看来,衿悠不就是发现了自己改了装扮后和以前不太一样,所以才问了一句吗?
“不过,为什么会认不出呢?”蜜璃有些疑惑,“队伍里每个人的习惯都不一样,就算改了容貌,也能通过语言或者步伐认出来吧?”
似乎也有道理?但现代的她可没有练习呼吸法啊,步伐能一样吗?
衿悠想不通,不过这不妨碍她先放下手头的疑惑开始八卦。
“所以蜜璃记得最熟的是谁的步伐?”难得蜜璃提起这事,衿悠也顾不上自身的事了。贼兮兮地凑近蜜璃,“所以蜜璃最熟悉的是谁的步伐?是不是伊黑?”
“……衿悠!!”
几分钟之内,衿悠亲眼见证了蜜璃的脸颊从正常的淡粉色到直接被烧开了的场面。
两人又笑闹了一阵,才从温泉里起身。
泡温泉的时间不能太长,两人换好衣服,边聊天边向山下走去。
“不过,我觉得衿悠没必要纠结这个问题。”蜜璃再次开口,“在没有进入鬼杀队之前,我以前也染过头发呢。”
“为什么?”衿悠拨弄了下蜜璃的粉青色麻花辫,“这颜色多好看啊。”
当时进鬼杀队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蜜璃特别的发色,也是因为感觉非常漂亮,当时戒备的她才愿意对蜜璃稍微放下些防备。
“小时候我力气很大,而且头发也因为吃多了樱饼变成这样。后面去相亲的时候,还被对方嘲讽过。”
谈起往事,蜜璃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时候就觉得,如果我规规矩矩把头发染成黑色,是不是就会有人娶我了?”
蜜璃的神色落寞一瞬,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过,那些都是过去式了。后来在主公的鼓励下,我进入了鬼杀队。无论是队员还是那些被我救下的人,他们都不会在乎我的头发是什么颜色,也不会对我的食量和力气指指点点。”
“而且……在我吃饭的时候,伊黑先生也时常会来陪着我。”蜜璃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衿悠几乎要听不清她的声音。
“总,总之,就是这样!就算再怎么做伪装,衿悠真实的一面也不会变。如果是真心喜欢你的人,一定能接纳你的每一面!”蜜璃突然提高了音量,像是在掩盖自己之前的话。
要不是衿悠没有凑的太近,她的耳朵一定会被蜜璃提高的音量吵到。
“无一郎一定也是一样的。无论衿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你!”
两人相互打趣着回了休息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直到晚上和蜜璃在同一个房间睡下,她也没有看到无一郎的身影。
“我听这里的刀匠说,无一郎昨天下午就已经到锻刀村了,而且就住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哎。”
蜜璃推开门,看着榻榻米上把自己裹成一团的衿悠:“你不去找他吗?”
“我才不去找他!”衿悠从那如同蚕蛹一样的被子里探出头来,“想想还是好生气啊!”
“哎?可是衿悠明明就很想去问吧?”蜜璃在衿悠身边蹲下来,“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听说今中午有鳗鱼饭哦。如果一起吃好吃的话,烦恼也会变少的吧?”
虽然蜜璃的这套理论有些奇怪,但衿悠还是蠕动着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至少有一点她说对了,和谁生气,都不要和好吃的过不去!
……
蜜璃咬了口鳗鱼,在一边观察着这诡异的气氛。
衿悠又叉了口鸟蛋烧扔进嘴里,时不时瞥一眼对面的无一郎,但如果对方看过来,她就会立刻移开目光。
在这样的情况出现好几次后,无一郎干脆放下筷子:“不是和蜜璃一起吃饭吗?”
这是吃醋了吧!蜜璃激动起来,看向衿悠的方向。
衿悠又吃了块鸟蛋烧,誓要将闭嘴进行到底。
蜜璃遗憾地收回目光,又扒了口饭。
这顿饭吃得分外压抑,所以当几人都吃完后,蜜璃抱着盘子连忙逃离了这个房间。
收拾完后,衿悠也不走,就坐在房间角落里盯着无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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