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开灯, 昏沉的环境光掩护着他, 他自认为把目光隐藏得很好, 可对方比他想象得更敏锐。措不及防,白皙纤美的手把书扣合, 对方抬起眼帘,银色眼睛盯住他。
“已经躺下26分钟了,纲吉为什么还不睡呢。”
“我并不是助眠品,你一直看着我,是无济于事的。”
被发现了……!
顿时感到有些心虚,沢田纲吉小声地说:“……不知道怎么了,虽说工作了一天有些累,这会儿却不太困呢,或许是登上飞机出发之前喝了咖啡吧……”
其实还是有点困。
然而,因为不想浪费来之不易的双方相处的宝贵时光,因为想一直注视着对方,自己就不情愿闭眼入睡了。超高强度的工作日程对首领而言是家常便饭,他早已习惯为了工作熬夜甚至是通宵,就算他现在不睡觉,他几个小时后也能精神抖擞地参加会议。
“因为咖啡而睡不着么……”她微微歪头,单手托着下巴,淡淡地问,“那么纲吉需要褪黑素吗?”
……真的好像一只毛茸茸的白猫咪哦……他看着她,心想。蓬松的白卷毛,傲慢又优雅的姿态。一动不动地端坐着,用漂亮的眼睛盯着人。
她忽而又唤了他一声,清冽平静的嗓音难得透出不解的意味。
“纲吉,你刚刚说了什么……猫?”
……糟了。他暗道。
哪怕精神很好,身体却很困,困到大脑发钝,控制不住嘴巴,就不自觉地把一部分心里话说出来了。
国中时期,他上课犯困,被老师点名起立回答问题,昏沉着讲出结巴又零散的话语,全部是他心底所想的、与课堂无关的胡话……那时候他是废柴阿纲,令老师发火,同学们发笑……
他很久没有犯过这个小毛病了,怎么今天却……
为了维持自己在喜欢的女孩心中的形象,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有这种搞笑的小毛病比较好吧?希望他能糊弄住她。
“抱歉,”沢田纲吉从榻榻米上坐起来,揉了一把头发,“谢谢susu的好意,但我想我还是不吃褪黑素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说了'猫'这个词……”
“纲吉喜欢猫吗?”她问。
苍蓝夜空中繁星闪耀,玻璃屋内烛火摇曳。两人对视,她专注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白发银瞳的少女看起来很认真,冷丽的眉目显著地柔和了些。
他清楚她看别人的眼神是什么样,冷漠,空寂,毫不在乎,她对他却会展露不一样的表情,尽管她给人的感觉依旧很冷,却好像从厚冰融化成了薄冰,他因此而心头发软。
“从前我不是猫派,也不是犬派,一直是中间派,”沢田纲吉看着对方,微微一笑,温声说,“不过……我现在已经是坚定的猫咪党了。”
她小幅度地点头,“平心而论,猫咪确实可爱。”
“我最近在考虑养猫,susu最喜欢哪一种猫呢?”他问。
“我倒也没有特别中意的猫咪品种。纲吉真想养的话,选你喜欢的品种就好。”她看着他,面色淡淡,唇角却似乎微微翘,“我最近也想养宠物呢……“
“我想要养一只和纲吉一样的兔子。”
“但纲吉太可爱了,我甚至找不到有你一半可爱的兔子。”
“……”
棕发栗眼的青年明显一愣,屋内光线暗令人看不清事物,可素珠知道他一定脸颊微红了,他真的极容易害羞。
此刻他穿着衬衫与西裤,西服外套脱了挂在衣帽架,尽管如此,他看起来依旧是一个儒雅温顿又衣着得体的东方绅士。
他正坐在榻榻米上,材质与版型都绝佳的衬衫勾勒出偏瘦却精壮的躯干,两条长腿占据了大半张床,一种内敛却蓬勃的男性荷尔蒙正穿透衣料溢出来。
大多数女人看到这样的他,都会乐意坐在那一双长腿上,解开那一排衬衫扣子,看一看他从胸膛到腰腹的肌群是否也染着红晕,她自然也不例外。
这个满身魅力却毫不自知的成年男性,又因为她打的小直球而慌神,不敢看她了。
素珠与角色卡的契合度超过85%,她本人和大小姐的各方面都近乎一致,唯一的区别是,她更顽劣还喜欢吐槽,角色卡却高冷得多。
她原本对恋爱毫无兴趣,被道具激活了恋心之后,她变得会对各种男性心动并上头。
不过,即使她爱上某些人,也不代表她和某些人能处得来……她和一部分角色注定了只能相爱相杀。
举例——她和她的角色卡,与十代目的相性就极佳,与黑泥精就相性极差。
玩家正看着与她超级合得来的糖板栗,思忖着自己哪天能吃到糖板栗。她有点不想等了。
对她的想法一无所知的栗发青年安静了一小会儿,才慢吞吞道:
“……susu,我比你大两岁呢……”
言下之意是——我被你说“可爱”,真的超级不好意思欸……
“我知道。”
素珠淡淡说着,站起身走向他,在床沿坐下。
“纲吉的可爱是恒定的,不论几岁,都很可爱。“
她的背后是他,她察觉他乍听平和的语气隐含僵硬:
“susu怎么突然坐过来了……”
“之前不是约定了,要一起看星星吗?你现在不想睡觉,我也不困,今晚的夜空也晴朗,正好可以赏星。”
她的话语与行为都合情合理。双方确实有约定。玻璃房相当大,可是屋内摆放着许多植物盆栽,家具仅有床、桌、单人沙发,只有床能容下两个人。
她听见窸窸窣窣的面料摩擦声从背后传来,随即感到身侧的床榻凹陷了下去,他来到了她旁边。
她转头看他,他的棕眸实在是明亮清澈,即使在昏暗中也很亮。
看星星有什么意思呢。她心想。这一双满满盛着她的暖棕色眼睛,比星星好看太多了。
他也看着她,才意识到自己坐得离她似乎有些太近了,肩头挨着肩头,两个鼻尖也相当近。
在黑暗里也泛着光泽的柔软唇瓣,他低头就能衔住。绵软有致的身躯的馨香,也勾住他的嗅觉。
他并不清楚她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她看见他喉结微微一颤,白衬衫长袖内的肱二头肌轻微地绷紧了、隆起了弧度。焦糖板栗的香气焦灼到微糊,她明白他和她一样情愫躁动。
此夜,此刻,无人心系满天星辰,她和他都有更多想做的事。
素珠迟了数十秒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按住了对方的手,五指紧密地嵌入指缝,两只手深陷于被褥。
……还剩两个小时,足够做了……她想。只要他向她索求,她就会吻住他,替他除去碍事的衬衫,再引导他脱下她的长裙,她将陪他直至天亮。
然而……
对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再靠近一点点。
与他对看了太久,久到她双眼发干,不得不眨了眨眼。
那一双栗子色眼睛终究挪走了视线,望向夜空中的星河。
她感到他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大手把整只纤手包裹在掌心。
“susu,你看。”
他捏了捏她的手,她听见他用颇为沙哑、却依旧温柔的嗓音,轻声说。
“是流星呢。”
她也仰头望天。
一颗流星拖着明亮的尾羽飞过墨蓝的夜幕,正如童话故事里的精灵。
玩家有一点精神恍惚。
W.F
……她旁边是真有一只纯真的栗子小精灵吧?
她主动抓住了他的手,抓得那么用力……她暗示得这么明显,他竟然甚至没有亲她……
她的这一条连衣裙领子偏低,要知道这具躯壳虽然纤瘦,却是超级好身材,然而他完全没看不该看的地方,她感觉自己真是白费心机了……
[恭喜可攻略角色沢田纲吉解锁一项隐藏成就,同时达成了一个名场面。]
系统的播报冷不丁在她脑海内响起。
[新成就:【读作教父,写作忍者】]
[名场面:【你看,是流星呢】]
素珠:[......…]
……什么鬼?原来可攻略角色能解锁成就、达成名场面吗?!
[宿主,您还好吗?他特别能忍,然而您却快忍不了了……看得到却吃不到,您很不好受吧?]
[......你给我闭麦,信不信我把你格式化啊?]
第34章
……常言道, 清心寡欲,延年益寿——个大头鬼啊!!!
素珠心情有点糟。
她进入游戏世界是为了享受极乐!不是为了当苦行僧!这良辰美景,孤男寡女, 不做点什么, 岂不可惜?恋爱脑道具让她心脏dokidoki, 她个人xp也动了……她都抓紧了他的手,他却喊她看流星……
不过,她理解。
糖板栗是完美好男人,与女方正式交往之前, 他绝不会做到最后一步,双方最多拉个小手、亲个脸蛋。
她并没指望今夜能上垒, 只是她刚才对他特别上头,真想吻他。然而基于角色卡的人设,再考虑到两人的感情进度条, 她不能主动亲他,只能等着他亲她, 结果他竟然转头望天……
今夜不宜于上垒, 有另一个原因。
……脊背的蝴蝶骨还有某人留下的咬痕, 几个小时前才咬的,她在商城买了药,但还没来得及涂抹。
玩家满面高冷、满心郁闷地观星。
其实她非常累,她前半夜与三位男性斡旋又遭遇了刺杀事件, 后半夜在自家被迫坐怀不乱立地成佛, 她这会儿困极了。
为了不崩人设, 不能主动亲过去, 但主动靠过去,是OK的。
于是, 她侧首枕在了他肩头。
放松时的肱二头肌并不硬,很柔韧,比最好的枕头更舒适,她感到自己的心情好转了些。
沢田纲吉僵了一瞬,然后他顺从了她的依偎。她发觉他也没有那么不开窍,至少他与她始终十指相扣,并未松手。
那枚流星早已消失,两人望着满空的闪熠的星碎。
“纲吉刚刚许愿了吗?”
“……流星飞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许愿,它就不见了……susu呢?”
“我许了。”
“是什么愿望呢?”
“你猜。”
“……完全猜不到。susu也会有想要的东西吗?”
“当然。我偶尔也会有想要的。”
夜深了,少女的冷淡声线变得轻柔又微倦,她调整了自己侧脸枕着他肩膀的角度,他被毛茸茸的卷发蹭着,感觉自己肩头好像趴着一只小猫。
“纲吉没许愿也没关系,我许愿了就足够了。”
沢田纲吉安静少顷,才问:
“……susu心中所想的,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吗?”
“你猜。”
“……”
……绝大部分时间,他都猜不透她,幸而他有超直感,不懂她的想法,却能察觉她的情绪。他现在感到她情绪是懒散又安定,她显然喜欢和他待在一块儿。
他看不穿她,却很了解自身。
有一件事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喜欢对方,远远超过对方喜欢自己。
没关系。
他不介意自己更喜欢对方,他也会努力让对方变得更喜欢自己。
———
原本是准备看完星星看日出。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却睡着了。
玩家在系统的呼唤声中醒来。
[宿主,您发烧了。体温高达40摄氏度,请您尽快召开家庭医生。]
[……怎么又病了……好烦……]素珠头晕眼花、全身滞重,没力气到连心音都变得含糊不清了,[现在几点了?]
[禀报宿主,当前是早晨5点58分。你睡了1个半小时,天刚刚亮。]
昨晚又是暴打醉鬼又是收拾杀手,不堪折腾的病秧子躯壳就发了烧,素珠现在高烧到连头脑都浑浑噩噩,几乎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方。
……自己枕着什么?为何既硌人又软和?
她艰难地睁开双眼,雪白的长睫蹭过一片白净的肌肤。
棕发青年的衬衫扣敞开了许多颗,从脖子到心口都显露出来。她整张脸都贴在他的脖颈处,颧骨被他清晰的锁骨硌到,耳朵紧贴他左心口的皮肤。
他体温正常,比她低得多,这使得他对于她而言就像是降温的冰袋般惬意。
两人入眠后,无意识间抱成了一团。
沢田纲吉也睡着了,而且睡得相当沉。他把下巴放在她头顶,正好抵着她的发旋。
他和她在梦中都以为对方是抱枕,他用手臂环着她的腰肢,好像孩童抱小熊玩偶一样,把她按进他怀里,但他的力度很轻柔。
她对他做了相同的事情,却比他更蛮横、更使劲,她用胳膊紧勒着他的腰身,这表明她潜意识里想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
她因为发烧而变成浆糊的大脑,被新鲜又浓郁到极点的焦糖栗子的香气刺激着。
赤·裸的胸膛在嘴边,她变得好像饿极的犯浑的兽类,正要张嘴开吃的时候,她蓦地听到他的呢喃在她头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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