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系统突然在玩家的大脑内奏响警报,[宿主,您的笔记本电脑被人入侵,再过3分钟,对方就能操控电脑。笔记本电脑放在梳妆台上,利用那个摄像头,能看清卧室内的景象。]
[介于宿主当前处于异常状态,没有回应本系统,事态又过于紧急,接下来本系统将作为宿主的代理人,处理突发性问题。]
[正在生成应对危机的方案……]
[扫描到玩家的个人仓库的角落,有一枚限量发售、现已下架的【清心符】道具。]
[系统对玩家使用了【清心符】。]
[检测到玩家恢复了62%的理智。]
掉过许多次链子的系统终于靠谱了一回,正在进食的病人的灰暗银眸恢复了少许光彩。
[宿主,欢迎您回来,再过36秒,沢田纲吉就能通过您的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看见您在做什么了。]
[……WTF?!]
听完新消息,玩家宁愿自己处于失智状态,毕竟人疯了就能逃避现实了。
一张床上,她嘴里啃着一个,双腿旁边坐着一个,要是让那人看见这情景……
——整个PortMafia明日就会被彭格列夷为平地。
[请您莫慌。我刚刚为您抵抗了对方的入侵,可彭格列的技术太强了,我未能将其完全阻止,但对方连接不到摄像头了,只能连接麦克风。]
[……系统子,谢谢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关小黑屋了。]
[麦克风已接通。请您注意,千万别让您旁边的两个人发出声音,否则您就有大麻烦了。身为您的系统,我不希望您陷入困境,只希望您能顺利把游戏玩下去。]
[我知道……亲爱的小系统,阿里嘎多。]
——双人床正对面的梳妆台上,迷你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泛起微光,在停电的卧室里引人注目至极。
黑发少年循光看去。
他微微眯起鸢眸,尚未言语,双唇却被一只纤细苍白的手覆盖了。
停止了吸血的病人坐直了身子,银眼睛笔直地注视他。
他看见她浑浊的眸光稍稍清冽了些,推断出她饮血后恢复了一部分理智。
凌乱披着一头纯白的长卷发,发丝泛着白珍珠般漂亮的光泽,她皎白的面容之上,眼神迫人,嘴唇血红,下巴亦是血迹斑斑。
他不由得联想起传说中的充满魅力又可怖至极的吸血鬼始祖。
同时,他发觉,自家搭档睡着了。
脖子上有两个冒血的小孔的人,仰躺在她的后方,已然入眠了。
搭档昏睡了,他对此并不惊奇,毕竟他早就知道她的犬牙分泌的毒素能将人麻痹,他也亲自领教过她的毒素。
可他一时也不明白她为何捂他的嘴。
猝尔,笔记本电脑响了——
“susu……”
“是我。”
从电脑里传出两个醒着的人都熟悉的青年的声线,温润,稳重,有上位者的从容。
与白发少女对视着,黑发少年眨了眨眼。
哦……
他现在明白了。
“……我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联系你。”
“我拨打了你的手机,可一直没人接听……因为实在是太担心你了,不得已之下,只好通过电脑给你打语音。”
“你没有把电脑强制关机呢……这证明你在听我说话,对不对?我好开心你还愿意听到我的声音。”
黑发少年对她扬了扬眉头,她读懂了他的眼神。
那鸳色的双眼在问:[您怎么不吭声,不跟他聊聊吗?]
[嘘,你必须保持缄默。]她也用眼睛回答他。
他和她对视着、沉默着,听着第四个人的声音从麦克风冒出来。
“susu,最近还好吗?”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找你,你想在外头散心多久都行……我原本下定了决心,绝不打搅你,连一通电话都不会打……可我来意大利出差,今天抵达了西西里岛,里昂邀请我到坦帕斯塔庄园做客。这座庄园是你度过了许多时间的地方,这儿到处都有你的印记——你命人种植的蔷薇花圃,你亲手布置的油画收藏馆……我看到那些印记,就想起你。”
“最后还是忍不住给你打了电话,我真的很抱歉。”
她始终不言语,电脑另一端的人清楚她还在生他的气,不想与他沟通。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与她道别。
“时间也不早了……susu,晚安,做个好梦。”
温和而柔情的嗓音里蕴着遮掩不住的落寞。
她是非常喜欢那个人的,她几乎看见了他——栗发青年握着手机立于庄园客房的露台,温煦俊秀的眉目流露出难过,小心翼翼地诉说着对她的思念,她的心微微一酸。
终究也是忍不住,轻声地唤他,“……纲吉。”
听见心上人发言,青年的语调多了雀跃和惊喜,“susu……你不生我气了?”
“……纲吉,我——”
句子才说了开头,少女的话音就戛然而止。
——被捂嘴的黑发少年突兀扬手,大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他向她袭去。
“您不是说……小猫值得被嘉奖么。”
曼陀罗花的浓香,馥郁到令人窒息,天罗地网般将她缠绕裹住,他附在她耳畔笑着轻语。
“请您兑现您的承诺。”
麦克风另一端的人察觉到了异常。
“susu……”
“你身边,是谁?”
第68章
“你身边, 是谁?”
仅仅是从麦克风中传出的一个问句,就让四周的空气犹如冻结了起来,年轻的教父听起来是冷静的, 但只是听起来而已。
一时间哑然, 她什么也说不出。
潮热的呼吸包裹住耳廓, 修长的手臂紧搂住她,双方做过许多亲密的事情,可这次却是他第一次拥她拥得这样紧,从这份力度中她感到了某种真挚的东西。
这个过于多智的人尽管不像个活生生的人, 终究也是人。
年轻的灵魂早早就参透了世界的本质——一切的结果皆是虚无。
而死亡是世间所有人走过不同道路后抵达的一致结局,死亡是最伟大最真实的终点。
于是, 他去到充斥着暴力与鲜血的黑与红的地界,他尽可能地靠近死亡,试图从“死”之中, 寻找“生”的意义。
可哪怕是这样一个人,也是温热的血肉之躯, 也有大脑难以控制的情绪与费洛蒙, 也会喜欢上另一个人, 霜雪般美丽又清凉、暴风雨般强盛又莫测的人。
唇挨着耳廓低语,落下细碎的亲吻。
“……见不到您的日子里,我真的非常想您。”
“请相信我,我比他更思念您, 比任何人都更加想见您……”
较宽敞的裙子后领遮不住蝴蝶骨上方, 手指落在从前被留下过齿印、如今早已痊愈的那一片皮肤上。
“很抱歉那一晚咬了您。”
长茧的指腹抚着那块玉质般的肌肤。
“坦帕斯塔有一句箴言……他人予我, 报本反始。”
“您可以对我做相同的事, 多少次都可以……”
“您好安静,在想什么呢。”
少年沉下来的声线像一捧流沙, 含着笑,沙沙地流入她的耳孔。
“您的未婚夫还在等着您的答复……”
“不告诉他是我在陪您么?”
对方永远知道如何像高空特技艺术家一样踩着那一根细细的绳索行动,做最危险的事,却维持着精巧的度不让自己坠亡。她微僵在他的怀抱里如是想着。
——她与那人讲话,他将她打断,可他言语的音量又极轻,那人是听不见的。
微卷的黑发蹭着她的脸颊,她曾见过黑色的狐狸,此刻她想起了那轻悠悠一晃一晃的毛绒绒的狐尾。
……这家伙,是妖吧?
像猫咪,又像狐狸。
Debuff这一次发作得极严重,方才摄入的V元素是杯水车薪,遏制不了病情,系统对她使用了道具,可道具很快会失效,她清楚再过一会儿自己又将失去理智,会基于本能与渴求去行动,不会放过口边的两份食物。但那可不行。她还不想被退游。
[我帮您查清了一些事。]系统的电子音让她有点空白的大脑重新运转,[您离家出走之后,沢田纲吉知道安全屋的位置,不过他选择了不打扰您,只是留意着您的动向……他是如何做到的,连我也不清楚,只能说该角色的能力远超我们的想象。]
[请您尽快回答他的问题,打消他的疑虑,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无法设想的。]
……原来对方一直在静观自己的一举一动么?这种做法与监视有什么区别?
真可怕呢。
爱意令那个人变得危险,展开不健康的行为,对于她的占有欲,对于其他人的胜负欲,都在他的心底孽生。
可同时爱意又令他克制自我,就算知道她在何方也没把她强行带回。
在这个人的怀里,她想着关于那个人的事。
[系统,帮我把电脑毁坏。]
[……!]
[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相信我。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不解释才是最好的。在他真的听到他的声音、获取确凿的证据之前,我要你毁坏电脑,切断通话。]
[遵命。我已完成您的指令。]
[系统,再帮我把蜡烛掐灭。]
[……?]
[依我命令行事。]
[遵命。]
——梳妆台上的笔记本电脑黑屏,紧接着空调风加大,吹灭了床头柜上的蜡烛。
一切浸入黑暗。
变化来得过于突兀,连太宰治也心生诧异,怀中的人微微一动,他感到自己的后颈轻微一刺痛,被细小尖锐的物体扎破了
——是麻醉针,隐藏在发饰里。
年轻的黑手党干部熟悉这种小武器,许多权高位重者都会随身携带它自保。
……她原本不是跟黑漆漆帽子架共度二人之夜么?可她竟然还在身上藏了麻醉针……果真是黑手党家族的继承人、未来的教母,就算是与人约会也保持警惕,她才是彻头彻尾的危险之人。
麻醉针剂即刻奏效,纵使不愿放手至极,他的手还是无力下滑,最终他松开了她,身躯后仰倒下。
身体麻木了,也说不出话,但眼睛仍能动,瞳孔也适应了变暗的环境,他抬起眼帘用鸳色眸子看向站起身的她。
病人下了床,面色苍白,银眸发暗,汗湿的雪白刘海垂在眉眼,濡湿,颓唐,美丽,像一幅波德莱尔风的油画。
[您很需要我们,不是么?]
他用眼睛对她发问,他知道她读得懂他。
[可是您要去哪儿呢。]
病人低眸看他,总是面无表情的脸难得皱起了眉,略微失焦的银眸的视线黏在他颈间,像一个想吃糖却吃不到的困顿的小孩,焦躁到甚至上齿咬住了下唇,他为此在心底发笑,然后就看见对方转身离去。
纤细的背影踉踉跄跄走着。
卧室里的独立浴室门开、门合、落锁。
对方没有选择他和他其中的任何一人,而是选择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两人都失败了,都被抛弃了。
所以说,她究竟想要谁呢。
他有点感慨地思考着,转眸看向一侧的昏睡的搭档。
怎么最后是他俩一并瘫倒在这儿?
唉。
这简直是黑色喜剧,是噩梦。
———
浴室内。
冷水在哗啦啦地注入浴缸。
[您的体质极为孱弱,经不起折腾,况且洗冷水澡对于缓解病情也起不到太多作用,我不建议您这样做。]
[那你指望我怎么办。游戏商城不出售能治疗或减轻我的疾病的道具,个人背包里也没有更多能派上用场的道具。我只能利用冷水澡让自己冷静点。要不然你官方商量一下,把规矩改了,那样我会毫无顾忌把两人一起睡了。]
[……请您饶恕我无能为力,游戏规则是不能更改的……但我已经联系官方申请援助了,您是特邀内测玩家,能获取额外的帮助。我预计会在五分钟内回复我的邮件,并对您发放道具,请您再坚持一会儿。]
[行吧。]
冷水灌满浴缸,她把水龙头拧住。
整个人晕沉到了极点,从喉咙到小腹都好像着了火。
很想,饮血。
还想……
哪个混球设计出了这个糟糕的Debuff,让人变得就像是亟需补魔的恶魔似的,真把那人叉出去揍一顿。素珠暴躁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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