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下签。
意识到猜错对象的瞬间，这样的想法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原本不想做最坏的打算的，如果顺利的话，杀死这两个明显有问题的人就可以使他们脱离梦境，而如果不顺利的话，她需要在诺大的实验室找出那个梦境的主人。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不说几千也有几百，一个个排查耗费的精力过多，所以如果这种情况发生，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全部杀了，直到碰到运气为止。
但从第一次进来到现在为止，她的魔力一直都是处于有减无增的情况，第一次轮回因为全程处于被压制的状态，所以魔力几乎是零消耗，但在第二次轮回的时候，清场+多次的瞬移消耗了她大量的魔力。
原本消耗掉的魔力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恢复的，通常的消耗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完全恢复。
但从进入这里的一刻开始，消耗的魔力就没有恢复过。
【一般攻击魔法】是一种低消耗、发动速度快的魔法，实用性很高，所以她很喜欢用。
但现在不确定研究所的具体人数，若要保守行动，就必须提高魔法发射的精度。
她想要尽量节省时间，若要使用最短的时间来解决尽可能多的人，那么就需要找到一个距离各点都差不多近的地方。
作为众多走廊、卫星实验室的交汇处，这个地方在哪显而易见。
中央实验室。
“——”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在从空中落地的瞬间用一般攻击魔法贯穿了在场所有研究员的胸口，久谷森川转身望去，看见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太宰。
中也跟在他的身边，对他菜鸡般的体力嗤之以鼻。
“啊......好累啊。”他长长的喘了口气，才直起身，询问到：“两个都不是？”
“两个都不是。”久谷森川点头。
太宰治：“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难过啊。”
中也：“你这家伙又要故弄玄虚了吧？”
太宰：“当然不是，我心里已经有数了。跟我来。”
“等一下。”久谷森川叫停了，“远不远？我们应该不会要走过去吧？”
“可能会有点。”太宰治思考了一下曾经走过的距离。
她看了看他们。
中也举起双手：“先说好，我可不带他，再说我的异能力还是无法使用的状态，本来就带不了人。”
“我有另外的办法。”她问，“你们的想象力怎么样？”
中也“哈”了一声，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想象力？”
“在梦的世界中，想象力当然是最重要的。”太宰治垂下眼，“你要我们靠想象力缩短实际的距离？”
“不是缩短距离。”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也不是靠我们。”
“你知道你要带我们去哪，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想象，我们直接出现在那里的样子。”
“诶——”被点名的太宰治拖长了声调，表达被增加工作量的不满，“好过分，这不是全是我的工作嘛。”
“因为太宰君很可靠，所以可以拜托你吗？”久谷森川用真诚的表情说。
太宰治沉默了。
“以市长的身份拜托吗？”
“不是市长，而是以本人的身份拜托，不可以吗？”她认真地看着他。
太宰治长叹了一口气。
“撒娇的语气可是作弊的，市长小姐。”
“撒娇？”她露出疑惑的神色。
太宰：“没什么。”他扶住额头，“和你说这些的我是笨蛋吧，和笨蛋待久了果然会被传染，都怪中也。”
“哈？”中原中也一脸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因为中也是我们之中智商最低的一个。”
“想打架吗？”
“只长肌肉所以才会变成笨蛋。”
“给我快干正事！”
太宰：“好啦，我知道了，我试试看吧。”
他闭上眼睛，神色严肃。
周围的景色开始倒退。
他们分明站在原地没有动，但周围的墙壁、脚下踩着的地板、方方正正的桌子都开始发生了变形、弯曲，就好像是被黑洞捕捉的光线，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所吸引，显得十分荒诞。
连周围的声音也都消失不见，几乎是一瞬，周围的景色已经倏然一变。
“这里是——”
中原中也哑然了。
和外部研究所冰冷、苍白的装修风格不同，这里的曲线是柔软的、这里的颜色是温和的，就好像每一个深爱着孩子的父母为孩子准备的房间一样。
“这里真的是研究所的内部？”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差别也太大了吧。”
“这个嘛，可能是实验的需要也说不定。”太宰平静地说，他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想法去推测他人，而最悲哀的是，往往这样的推测都八九不离十。
在他们说话的空隙，久谷森川已经抬脚迈过积木与积木的空隙，走向背对着他们而坐的身影。
那道身影转过脸，令所有人都安静了。
“喂喂、是开玩笑吗？还是某种异能力？”
中原中也皱起眉头，他看向走在前方的背影，但久谷森川背对着他，无法看到表情。
“这不是和你长得、”他把字吞回肚子里，选择了更委婉的说法，“长得超像吗？难道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如果可能的话，”太宰治耸了耸肩，“还是不要有这样的妹妹比较好哦，因为、”
“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乐园计划’的核心，这是一只梦魔。”
“喂，所以你说的梦境的主人，不会就是......”中也瞪大了眼睛。
“梦魔就是梦境的主人，这种猜测很合理吧？”太宰治一脸无辜。
“那不知道对方什么实力，我们来不是送死吗？”中原中也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
“所以我才没有带你来，而是叫上了她。”他回答地十分平静，“能不能出去就看这一次了，要赌吗？”
“不管输赢你都不亏，鬼才和你赌。”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身体却十分谨慎地时刻警惕着面对着他们，缓缓站起来的梦魔。
那张脸着实让他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太宰治：“你可以尝试想象一下自己能使用异能力的样子。”
“不过鉴于我失败了，你肯定也不行。”
“我想象力可是很好的，别瞧不起我。”
“和想象力无关。”站在前方的久谷森川头也不回，“梦的主人拥有的权限是最高的，只要是祂确定的规则，我们就无法打破。”
“所以说你那你为什么——”中原中也断开了话头。
“你能想象未来的自己使用不了异能力的样子吗？”太宰治勾起唇角，“所以祂也不能。”
“过去的自己？”平静的音调带着嘲讽，“幻影罢了。”
“解开梦境、或者现在去死。”
她举起魔杖，毫不犹豫地将杖头对准了那张每天在玻璃前都可以看见的熟悉的脸。
“自己选一个吧。”
在女孩身后，白色的巨塔孤独地矗立。
“为什么？”略显幼稚的声音，从那道偏矮小的身体中传来。“我只是，想找到大家不用死去的方法，为什么要破坏这里？”
“因为就算你找到也没有用，这里不过是旧日的幻影。”久谷森川冷静地指出，“很遗憾第一次见面就要送你去死，这是为了自己，你理解的吧。”
“好吧。”女孩向边上伸出手，身后的塔破碎成星星点点的光子，而后又在她的手中汇聚成杖。
是和久谷森川手中一模一样的魔杖。
“我把完整的乐园之塔还给你。”她说，“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只要你还存在，那么我就永远不会死去。”
自杖头的魔法阵中出现的白色光柱贯穿了女孩的身体。女孩手中的魔杖开始漂浮，一明一暗如同在与她手中的魔杖呼应着。
她们从见面起就没有打过招呼。
直到最后的最后。
“你好，然后是再见。”
她微笑着，像另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道别。
第二十一章
从往复循环的梦中脱出之后，他们才弄明白为什么消耗的魔力和异能力从始至终没有恢复的原因。
因为时间仍然停留在他们进入这个洞中的一刻，从他们进入这个被防御魔法覆盖的入口开始，他们就已经身处在梦境之中。
当三人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原来躺在地面上，甚至没有真正进入洞口。
等他们谨慎地从洞口往下望去的时候，才发现下面早就被横七竖八的钢筋给堵住了，以人类的大小是钻不进去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原本的梦境可能波及了整个城市的关系。总之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一致认为大爆炸是发生在七年前的事故。
六年时间好像被凭空变出来，甚至连建筑都多多少少发生了变化。
*
久谷森川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下些许橙红色的余晖从两侧的窗户落到室内的地面上。
大量出现的魔法书全都拥拥挤挤地塞在背包里，她无暇查看，此刻正在研究的是从梦境中出来之后，不知为何发生变化的地图。
游戏地图的显示中，横滨界内的区域显示发生了变化，具体来说，就是镭钵街也纳入了可以更改的范围内，清晰的边界显示出了横滨市的大致形状，用双手放大地图，则可以查看每一栋建筑。
有几座黑色的高楼出现在了地图上，点击进去就会显示建筑的归属权为“港口黑手党”。
游戏内的城市居民具有建造的权利，出现一些并不在市长规划内的建筑也无可厚非。
但该说不说，这几根黑色筷子似的建筑插在城市里，实在有种鹤立鸡群的丑感。
颜色也不太吉利，这是可以说的吗。
久谷森川拿着手指左右移动着建模，高楼也就跟着左右摇晃，荡出黑色的残影。
她思考了片刻。
毕竟是不用自己掏钱造的房子，拆掉确实也可惜，但这样放着总感觉会影响城市的风水。
作为市长，当然有权力把握城市的风水布局。所以她调出了建造页面，找到了改色剂。
改色剂很便宜，使用起来也很方便，并不需要像真的拿把刷子来回刷均匀，而是只要点击就亏一键涂抹。
她在系统给出的色卡中挑选了很久，最终选出了一个颇为喜庆的红色。
她“刷刷”几下，把那几个高楼的外墙颜色全部改成了朱红色。
港口黑手党满不满意她不知道，总之久谷森川现在满意了。
在这不久之后，她听说了中原中也入职港口黑手党的事情，听闻现任□□首领任人唯贤，并不介意对方曾经严酷反对组织的的态度，而这位新人也投桃报李，帮助打下了不小战绩。
“羊”的大部分组织成员都是孩子，为了解决镭钵街留守儿童众多的问题，她在镭钵街不远的地方建造了两所比较大的孤儿院。
由于是政府出资，孤儿院最低程度也能够保证吃饱饭的问题，所以大部分孩子都非常愿意到这里来。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知道此事之后，还提出要为政府分忧，参与到孤儿院的投资建设中来。
但介于久谷森川对对方的特殊癖好有所耳闻，所以她只接受了□□提供的资金，把对方试图派人来参与管理的念头给打消了。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选用了一部分愿意靠自己劳动挣得报酬的镭钵街居民，出于安全的考虑，这一部分的资格审查十分严格。
目的就在于筛掉别有用心投机取巧的家伙。
失去家人的孩子本就是弱势群体，更加容易受到黑暗面的侵蚀。
这也是为什么镭钵街的帮派势力甚至会由孩子组成的原因。
她想要把整改镭钵街提上日程，但这里范围过大，及时是临时对居民的安置都非常困难，现在能够做的也是从街道的边缘开始，一步步进行清理和重建。
横滨仍然存在许多帮派，但在众多帮派中，港口黑手党的势力优势已经逐渐明显，至少白天走在街头，已经不会发生突然出现两伙黑衣人火拼的事件了。
至于夜晚，横滨市民依然需要让渡出一些空间和时间给这些家伙们。
帮派聚众斗殴的地点都比较固定，久谷森川思来想去，决定在他们经常碰头的街上，街头街尾都造了个仅在晚上九点到凌晨四点工作的“高速”收费站。
为了避免被暴力破坏，她还布置了防御魔法阵。
系统出品的功能性建筑具有强制性，放到这上面的表现就是。
不付钱，就过不去。
从墙上爬也没有用，因为“不付钱就无法通过”的规则属于概念性的能力，而且由于收费站是按照车次计算，行人无法通过，所以想要进行火拼的帮派不得不用汽车将自己的人员一车车送进来。
而在火拼中，车辆的损耗不可避免，一时间，横滨的汽车销售公司赚得盆满钵满，政府更是税费过路费两丰收。
只有黑手党的首领们看着手中的账单落泪。
不愿意交钱想要投机取巧的家伙自然也有不少。
在了解到横滨市有军警这么好用的东西之后，久谷森川毫不犹豫地把他们的巡逻时间都改到了凌晨。
要求也不高，也就是除了设置了收费站的区域之外，其他地方遇到的火拼事件，双方一律逮捕入狱。
久谷森川本身也会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在街上晃晃，碰到聚众斗殴，最初也会有看脸下菜碟的家伙嘴上不规矩，但见她使用一般攻击魔法搞了次串串香之后，大家都老实了很多。
看着系统页面不断上涨的资金，市长表示很欣慰。
在这么几次之后，夜晚的横滨变得安静了很多。除了港口总是半夜灯火通明上下卸货装货十分忙碌之外，横滨市的街头清净了不少。
市民乐得晚上能睡个好觉，而黑手党们出于节约经费的考虑，也不爱搞明晃晃的暴力冲突了。
她也能够得以在无人的深夜练习新拿到手的魔法。
由于魔法过于繁多，哪怕每种都只试用一遍，都需要耗费大半夜的时间，尤其在熟练度未满级的时候，发动魔法还需要念诵咒语，更是将时间拉长了。
最初的那段时间，她也并非没有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惑。
但身处游戏，游戏给出的身份线索，到底是属于真实的自己还是属于虚拟世界的自己呢？
正如那个任务名称一样，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庄周？
久谷森川分不清，身处迷雾之中，不论往哪个方向伸手都是一样看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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