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停下跳舞,队友又不能不管,于是他们三个人手拉着手,转着圈,用跳舞的方式逃出了包围。
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第20章 暗黑
当宫斗三人组手拉手,如同三只野鸭子般蹦蹦哒哒地撤出层层包围时,西门吹雪已陷入苦战。
他自七岁学剑,十四岁闯荡江湖,也不知有多少背信无义之辈死在他剑下,他一直觉得,当剑锋刺入对手的咽喉,鲜血绽出,那一瞬间的灿烂辉煌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
现在已经不同了。
他的剑挥出,只能划在一个又一个的骷髅架子上,剑会被坚硬的骨骼卡住,而那些眼中冒着鬼火的骷髅就会趁此机会举起弯刀和盾牌,狠狠地朝他砍下去!所以,他每一次出剑,都必须用上十二分的力气,一剑劈碎面前的骨头架子,而这时,更多的骨头架子又会朝他蜂拥而来。
剑势不需要任何技巧,剑招不需要任何变化,只需要够快,力道还要足够大!
剑不是这么用的,这样子砍杀下去,会让他养成很糟糕的习惯,会让他的剑法如同某种坚守一样垂直而下。
他已杀得厌烦。
天色如墨,长夜无月,耳畔是怪物低鸣与呼喝,教堂四周幽幽的鬼火和怪物法师不时放出的火球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西门吹雪靠着一颗枯树喘丨息,树上吊着的两具尸首被风吹的摇晃,一下下地撞在他流血不止的左臂上。
手心里全是因疼痛而激出的冷汗,有些滑腻,但他必须攥紧了剑,一刻也不能松开。
左臂被一只羽箭贯穿。是那个已然被恶魔同化的前任罗格女战士射出的箭。当西门吹雪留意到她在弯弓搭箭时,再防备已然来不及了,那箭来势极猛,当它贯入肌理的瞬间,西门吹雪想都没想,当即运起轻功,几乎逃一般跑开了。
那些骷髅怪物无穷无尽地从教堂前陵园的石棺中钻出来,而石观音正被关在其中的一具石棺中。
她还活着,或许也快死了,或许等她死后,也会被同化成一模一样的怪物,可能还会比那个叫血乌的家伙还要厉害些。
这正是西门吹雪感到忧虑,或者说恐惧的地方。
恐怖黑暗的洞穴不会让他恐惧,各种各样的怪物和巨兽不会让他恐惧,让他真正感到恐惧的是这个世界,一个有灵魂有地狱的世界。
他在恐惧自己死后的堕落。
阴风细雨中,骷髅怪和满身溃烂,皮肤却坚硬如铠甲的僵尸在游荡,在搜寻,它们并没有自己的意识,不会累,不会饿,更不会恐惧。
可悲的是,西门吹雪已没有力气再跟它们消磨下去了,阿卡拉赠送的药剂只剩下了两瓶,只能疗伤,恢复不了体力,更不能缓解饥饿。
要走吗?可石观音就被封在棺材里,她一死,他也得跟着死,不走?站在这里等着被怪物发现……一时竟不知道哪边死得更快。
正在此时,茫茫黑暗中竟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唤,声音飘渺,几乎被妖魔怪物的声音盖住,但声音中的急切却十分清晰。
“西门吹雪——你在哪啊——西门——石观音——”
是林仙儿!
她终究还是找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箭矢射出的声音,嘭嘭嘭,连绵不绝,响彻在这细雨之夜。
“西门吹雪——”她已急得快要哭了,娇声软语渐渐变得凄厉起来,让西门吹雪莫名有一种被冤魂索命的感觉。
他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林仙儿当然不是自己来的,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竟带来了三个罗格战士,每个人腰上都挎着刀,手中不是十字弓就是弩箭,还有那个穿蓝衣的船夫,四个人把林仙儿护得严严实实,她自己也背着弓箭,手中拿着火把。
“我在这里。”他说。
林仙儿一见到西门吹雪,眼睛登时通红,冲上来一把抱住了他。
在西门吹雪刚想要把人推开的时候,她就松开了怀抱,抽抽噎噎,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火把的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西门吹雪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脸上还有血污,林仙儿的脸倒是干干净净的,只不过挂满了泪痕。
她哭着,愤愤道:“你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你知不道那又腥又臭的药我喝了几瓶!你知不知道我花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说动这些人陪我出来找你!你知不知道……”
她捂着脸痛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本来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会来这破地方!这破地方!”
西门吹雪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发泄。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活得朝不保夕也就算了,还是和你这样的男人待在一起,我怎么不直接死了算了……”林仙儿一边哭,一边伸手入怀,摸出两张用布包好的饼子来,西门吹雪接过,竟还是温热的。
饼子很难吃,就像在嚼木屑,西门吹雪慢慢吃着,听那个船夫道:“卡夏说过了,只要你们能杀了血乌,这三个罗格可以免费供你们驱使,只不过……”
他的目光落在西门吹雪被射穿的左臂上:“看来你还没有成功,那么这些人我只好带回去了。”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
一行人就那么慢慢地走着,瓦瑞夫接着道:“我听说你们的最终目标是地狱魔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把守在东方航线上的安达利尔,你们就要非把她送回地狱不可了。”
——安达利尔,痛苦女王,地狱四小魔头之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
林仙儿风雨中打着颤。
她忽然问道:“石观音呢?她……她是不是还活着?”
西门吹雪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莫非你还没有找到她?”
“我看到她被骷髅们抬进一具石棺中,那些骷髅就是从石棺里诞生的。”
林仙儿又打了个寒噤,但是很快,她的脸上便浮现出一种狠厉之色:“我和你一起去,把她救出来!”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害怕?”
林仙儿将火把交给了瓦瑞夫,将背上的弓箭拿在手里,怪物出现在眼前,她一箭射出,又紧跟着补了一箭:“我当然怕,可谁想要我死,我就要他死!这些妖魔鬼怪,既然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你又没什么用,我除了自己上去拼命,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没什么用的西门吹雪直到天亮也没再说一句话。
天亮了。
在这片被地狱恶魔的阴影所笼罩的大地上,即便是日光也好似蒙了一层阴翳,天与地都是死气沉沉的灰。
西门吹雪正在朝血乌一步步逼近。
林仙儿还有三个罗格负责吸引骷髅兵,这就免去了西门吹雪许多无谓的精力被浪费掉,他只需专心面对一个对手就好。
那并不轻松。
血乌生前本就是一名出色的雇佣兵,所以她能被招募去杀地狱魔神,而且还获得了成功,所以在她死后,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相当棘手的对手。
西门吹雪饮下一瓶药剂,强忍着胃里的翻涌,乌鞘剑刺破湿冷的空气,挥开一支支射来的羽箭,他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封锁了对手所有的退路!
一剑,血乌的弓箭被劈作两节,而他自己的腹部亦慢慢洇出一滩血。
两剑,血乌的鸟型头盔被削成两半,腥红的血浆喷涌而出,她被魔化的声音尖厉而嘶哑,愤怒地嚎叫着。
三剑,一抹雪亮的电光四射开来,周遭的骷髅兵为这电光所击,纷纷化作齑粉,血乌的身躯倒下,幽蓝色的灵魂自魔化的身躯中飘出,渐渐消散在风中。
“石观音在这!”林仙儿惊喜地叫了一声:“快快快,把她抬出来,看看她还有气没有?红药呢?谁身上还有红药?”
结束了……
阴雨吹在脸上,西门吹雪忽然感到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天与地都在旋转,崩塌。
“恭喜玩家西门吹雪,获得积分三千,可抽取技能一次。”
第21章 暗黑
西门吹雪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罗格营地。
他正躺在自己亲手搭的小窝棚里,林仙儿和石观音一左一右躺在他身边,都睡得很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营地就那么大,能分给他们这些外来客的地方也只有这么多,而西门吹雪之所以昼伏夜出,无非是不想跟这两个女人睡在一块,这对名声不好。
——主要是对他自己的名声不好。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西门吹雪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杀死那个鸟头怪物,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成了一个怪物?
这种猜想让西门吹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有些费力的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脑袋,一双手,都还是原来的,他轻出一口气,一直盘桓在心头的巨大阴影稍稍减轻了些。
随后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势。
小腹还渗着血,但已经用药处理过了,伤口一片冰凉,左臂的箭也被拔了下来,只是拔箭的人并不知道,那支箭死死搅进肌肉之中且卡在骨头里,直接冒冒然拔丨出来,筋脉肯定是伤到了,一整条手臂根本连动都不能动,而且完全失去了知觉。
奋战了整整一夜,体力和内力消耗甚重,这导致他全身上下又酸又疼,实在提不起一分力气。
醒了之后,再想睡着就难了。
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事情一件件闪过,似乎在昏睡过去之前,游戏说了一句,积分已经攒到了三千,可以抽取一个技能,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技能放着也是放着,那就抽一次吧。
只是这东西要怎么抽取呢?
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西门吹雪眼前立即弹出一个虚拟光屏,上面显示了他的编号、姓名、还有一些奇怪的数字,比如在内力旁边,就有“1500”的字样,而在积分两个字旁边,则是“3000”,下面还有个小小的图标,一个是“增加身体数值”,另一个则是“兑换技能”
他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兑换技能”上,果然,虚拟光屏页面一换,变成了一个大丨轮丨盘,轮丨盘飞快旋转,定格。
“无限密室游戏公告:恭喜玩家西门吹雪获得技能【握手言和】
技能描述:该技能为被动技能,当玩家周围五十米内有生物对玩家产生强烈杀意时,则触发技能,该生物将会自动与玩家“握手言和。”
西门吹雪沉默的盯着这项技能,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说。
他本来也没对所谓技能抱有什么期望,但这个技能的没用程度还是大大跌破了他预估的下限。
握手言和?开什么玩笑啊!一个对他产生强烈杀意的人,难道他不会自己动手杀了?用得着握手言和?并且“生物”这两个字用得着实微妙,这是不是说,哪怕是一条狗要咬他,也会在张嘴的时候自动朝他递上前爪?
西门吹雪:“……”
不能给他任何实质帮助也就算了,怎么还带扯后腿的?
然而就在此时,西门吹雪竟又听见了游戏的声音:
“无限密室游戏公告:恭喜玩家石观音获得技能【你动我一下试试】
技能描述:该技能为主动技能,当玩家竖起中指,对任何生物说出“你动我一下试试”,该生物将在三秒内飞奔而来痛欧玩家三拳。”
西门吹雪缓缓侧过脸,面向了石观音,石观音刚刚好在看着他,兽皮搭成的门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刚好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西门吹雪没有表情,但是眸光很沉,石观音同样没什么表情,眼里却带着笑意。
倒也难为她,抽到这种烂到家的技能还笑得出来。
或许,她的确有一件能让自己笑出来的事。
“你至少睡了三个时辰了,总算醒了。”石观音轻声软语,含笑晏晏道:“伤口可还觉得疼?”
西门吹雪没说话,他忽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也是在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明明有瞬间就能恢复伤势的药,为什么他现在仍难以动弹呢?
的确,他鏖战了一整夜,就算负伤,就算筋疲力乏,也不该抬一抬手这样微小的动作都觉得吃力。
林仙儿一直在沉睡,睡得太沉了,呼吸格外绵长,她又有没有内功,怎么可能会在沉睡时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在那种频率呢?
“你对我下药?”西门吹雪这么问了一句,不是询问,而是在对这种行为感到困惑。
他们的生命被拴在一起,连受的伤都要共同承担,她又有什么理由对他下手呢?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石观音只用了一个动作来回答他。
她的手就如同一条滑溜溜的蛇,钻进西门吹雪的衣衫下摆,探向腰封处,轻轻一勾,就解开了那条带子。
她的呼吸就落在他的耳后,猫似的蹭了蹭,娇声道:“怎么?你想不明白?”
“没关系,我会慢慢让你明白的。”石观音嘤咛一声,倾身压在西门吹雪的身上,细密的吻落下来,而她自己的衣裳也如秋叶般轻飘飘地落了地。
她却不急着下一步动作,而是像在享受餐前点心一般欣赏着西门吹雪此时的神情。
多么英俊的一张脸啊,因情热而流的汗水顺着肌肤的线条滑下,就宛如一朵冰雕的莲花,本该在高山之上绝世而独立,现在却已被她攀折在手中,化成一滩冷水。
一向穿着严整的衣衫被剥下,他的眼中立刻蒙上一层屈辱,是因为被女人压在身下而怒火中烧?石观音笑了,她一向很喜欢征服这样的男人,若是乖顺些,反倒无趣了。
“不想说点什么吗?我想大多数男人到了这种时候,总该说点什么的。”
西门吹雪非但没说一个字,甚至还闭上了眼睛,但石观音分明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和藏在这体魄中所慢慢积蓄的力量。
这股力量游走在七经八脉,这也导致他体内的血液激流涌动。
这种运功方式当然不好受,而且极危险,一旦差了内息,非当场吐血不可。
石观音倒是不敢再做什么了,她叹了口气,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循循善诱道:“你何苦如此,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也许我们根本没法活着出去,而这世间一切的享乐都与这里无关,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这种事了,像你这样的男人,像我这样的女人,偶尔放纵一次又有何不可?”
“难道你是在怪我给你下药?”石观音轻轻呻丨吟着,似已迷醉:“这可着实冤枉我了,莫非你觉得以我的容貌手段,想要征服一个男人还用得着给他下药?这种事不要说做,我简直连想都想不到。”
“你中了毒,在埋骨之地我们都中了这种毒,只不过我比你多喝了一瓶解毒药剂而已,你可知道那解毒药剂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林仙儿,也只有林仙儿,她总有办法从各种男人身上弄来她想要的东西。
“你不妨想一想,她为什么把药给了我却不给你?你是个聪明人,当然猜得到,像她那种女人是最不可信的,她可以为了活下去而拼命,自然也可以为了活得更好些,把你出卖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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