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也炸毛了。
看着扫兴归来的二人,时青寻也连忙规劝猴哥,“是啊,猴哥,咱不能心急,他先前在鹰愁涧就胆子小的,莫吓他。”
孙悟空只道好好好,小白龙也来劝猪八戒。
好在八戒是不记仇的猪,两句话哄好,又麻溜下水去了。
片刻后,沙僧再次被猪八戒引了出来,时青寻和小白龙对视一眼,准备喊他一句:“小――”
――没快过孙悟空的条件反射。
他再次掣着金箍棒就杀了过去,本是信心满满,胜券在握,谁知沙僧苟住的意识非常强烈,不过一个眨眼,又跳下了流沙河。
时青寻:“……”
敖烈:“……”
猪八戒:“啊啊啊啊啊天杀的弼马温,俺老猪不打水怪了,俺和你拼了!”
孙悟空挠了挠头,这下真不大好意思了。
“俺老孙本想给他个‘饿鹰扑食’,谁曾想他窜那样快。”
唐僧这下也不赞许地摇了摇头,无奈道:“悟空,你性子也太急了些,偏我还拦不住你。这下如何是好?眼见那怪被屡屡惊吓,许是不会再露面了。”
“莫急,莫急。”孙悟空稳定军心中。
哪吒则是一直在天上似笑非笑看着这一切。
他当真谁也没帮,却不知不觉也看出兴味来,正要开口嘲讽孙悟空几句,忽然冷不丁和孙悟空视线对上。
少年蹙眉,心觉孙悟空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正当猪八戒甩手不干,想让小白龙下水去的时候,孙悟空慢悠悠开口了。
“要说水性好,其实眼前还有一位,你们莫不是都忘了?”
“嗯?”猪八戒竖起耳朵,“谁?不会是青寻吧?”
时青寻:“呃,你这么一说哦,我自觉算挺好G……”
她原身是一株小莲花,成天泡在池子里,倒不算不识水性,只是没到过这么深的河里罢了。
时青寻其实不算很急,她知道反正这一难总有解法,这就是有剧情金手指的力量。
等等就会有人来了,虽然她忘了会是谁来。
孙悟空被猪八戒的猜测噎住了,他无语地公布着答案,头一扬,示意他们看天上,“喏,昔年大名鼎鼎闹过东海的哪吒三太子,他水性肯定好极了。”
哪吒:……
心思多的少年开始在脑中思考着,孙悟空此番言论用意何为?
大闹东海的往事于他而言,实在算不上风光的战绩。
那一战他失去了很多,因而平日里并不会提起。
甫一被人提及,他目色沉沉,下意识反驳:“不遑多让,早年,曾听闻你这金箍棒亦是从东海夺得。”
时青寻:……这两人还好意思比,感觉东海也挺倒霉的。
都快是三界沙包了,谁路过都要去闹一闹,她在心里默默为东海点了根蜡。
“那能一样嘛?俺老孙是和平得手,你是掀翻了人家老巢。”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哪吒噙着笑,“论光彩程度,你未必好到哪里去。”
“你――”
“呵。”
世界大战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开始,时青寻再次紧急调停,她连忙道:“别吵架,我觉得我可以去试试,我水性也挺好的。”
孙悟空一愣,“青寻,你……”
哪吒的眉也皱得更紧,他的视线本没有离开她身上,此刻更是眼眸转深。
而时青寻是有点跃跃欲试的心在的。
小时候就喜欢西游记的故事,长大了以后还能这样亲身经历,她越来越觉得很有趣。
不然也不会屡屡跟着,还跟了一会儿都觉得不够劲,得跟久一点。
“河水虽深,但毕竟卷帘大将是老熟人,下到水里去他便晓得我是谁了,届时误会也自然而然解开。”
时青寻对此缓缓分析着。
猪八戒挠了挠肚皮,“啊?卷帘大将,哪来的卷帘大将,什么情况。”
大伙儿都沉默了一会儿。
时青寻将水怪身份亮明的时候,恰逢猪八戒下了流沙河,敢情大家伙儿都忘了给他这个信息。
也想当然忘了叮嘱猪八戒,要告诉沙僧说岸上有熟人的事。
“青寻。”
蓦地,天上的白袍少年落下地来,他足踏风火轮,神兵卷起神火,还不小心扬了猪八戒的袍子。
“喂!三太子,你能不能小、小心一点……”猪八戒说着说着,接收到哪吒微凉的眼神,声音渐弱。
“青寻。”只给了猪八戒一个余光,哪吒再次将视线放回时青寻身上,“仔细想来,孙悟空说得并无错,我水性好,我去吧。”
“可……”可她真摩拳擦掌想去试试水,时青寻有点迟疑。
“虽然我也许久未入水,但既然孙悟空不情愿,我去去也无妨。”他又道。
孙悟空:……
别阴阳的太明显好不好。
“破莲花,你别――”
孙悟空龇牙,反击的话立刻就要说出来,忽地,天边传来一声清朗的天外之音。
“三弟?”
声如潺潺流水,沉稳而平静,又有少年声线中自带的那种清澈感。
第45章 他是朋友
来了!果然她就说“遇事不决,会来帮手”的flag成立吧。
果然,帮手他来了!
时青寻心想着,又有点奇怪,这个帮手是谁来着……喊谁三弟?
众人纷纷往天边看去,但其中不包括哪吒。
时青寻也看向了天上,因而并未注意到白衣少年在一瞬间眼神变得极冷,他的双拳紧握,像是一只随时会进行反击的困兽。
这是他犹如本能的反应。
饶是重生脱胎后得以拥有新身份,与所谓亲人见过几回,他仍会不由自主地排斥、憎恶、提防……
与时青寻言之的没有亲人,并非是他在刻意装可怜,而是无比清晰的、源自内心的想法。
――他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亲人。
“哟,这不是惠岸行者吗?”猪八戒认得来人,率先打了个招呼。
时青寻微顿,难怪她一眼看去,就觉得来的这个少年……眉宇间很有熟悉的感觉。
惠岸行者,也就是哪吒的二哥,木吒。
竟然是他。
因为在观音座下修行,法号为此,所以猪八戒这样喊他。
时青寻只觉得他眉眼熟悉,却没能第一时间将他和哪吒联系起来,则实在是因为两人的气质相差太大了……
哪吒的长相是明媚精致的,他有一张非常娇艳的脸,周身气度却极为冷,是因他白得近乎异于常人的肌肤,是浅淡的唇色、漆黑的眸所营造的氛围感。
像是雪做的仙人,丝毫没有温度可言。
木吒却不是。
少年着青绿色的短袍,身姿挺拔干练,这样的衣袍颜色显得清新而有朝气,瞳仁的颜色也更淡一点,澄澈无比。
皮肤和唇色也是极健康的,连带着唇边的笑意都更生动真实。
是个非常阳光的大帅哥。
“哦?惠岸行者你怎么来了?”猴哥腾地到前面来,饶有兴致问。
兴致体现在他还用手肘轻轻撞了下哪吒,调侃着,“喂,小莲花,你哥哥来了,怎得也不打个招呼。”
怎知这一提醒,惹得哪吒骤然冷了脸,甚至他扬高了音色,呵止道:“孙悟空,这与你何干?”
几近爆发一般的冷呵,让时青寻蓦地看向他。
不止是时青寻,众人皆有些怔。
木吒见自己的弟弟是如此激烈的反应,他脚步顿了顿,原本想上前来打招呼的心顿时熄下,他沉默了一会儿,心中叹息一声,不再看向那边。
“惠岸行者,不知何事前来啊?”好在猪八戒及时打了圆场。
木吒也顺着猪八戒的台阶下了,淡笑着:“遵师命,特来相助玄奘法师。”
孙悟空发出“噢”一声的音效,又问:“怎得个相助法?”
“大圣,你且看好便是。”木吒笑道。
说完后,木吒抬手变出一个赤金葫芦,凌空一抬,葫芦倏然间变得硕大无比,在空中飘荡。
他一边作法,一边对着流沙河面高喊:“悟净,悟净,取经人便在此,为何藏匿河底,不上前来?”
――这个作法现场,真的很像葫芦娃里的蛇精高喊“如意如意,顺我心意”。
时青寻不自觉想茬了,实在是天庭很祥和,除了那次猴哥大闹天宫外,其他时间都是非常养老的环境,神仙们连施法都很少,每日老神在在的,很像退休干部。
看不见多少神仙施法,现在想来,反而是现在在凡间围观西游才见得多。
昔年的小水怪就爱潜水,它经常是潜到极深的地方,木吒喊了几声,仍旧无人应答。
木吒有点尴尬,刚要抬高音量,忽听哪吒轻呵一声。
只眨眼一瞬,鲜亮的红绫自白衣少年袖中飞出,直往河中去,将河水搅得大浑,逼得水怪无处遁形,只能讪讪浮出水面来。
依旧是非常狠辣且嚣张的攻击方式,天生带煞的仙似乎并不会什么温柔的术法。
但这次,他是帮忙。
时青寻不由地看了少年一眼,他却并未开口多言,视线在她身上落了一会儿,一点没看自己的哥哥。
“原是惠岸尊者唤我,实在失迎。”河中的水怪惶恐上岸,他身躯高大,作揖时却显出几分拘谨丧气,“不知是何事唤我,菩萨可在?”
在流沙河中不知待了多久的沙僧,如今整个外形更是豪迈潦草,红发像炸毛的狮子,眼下乌青,更像水怪了。
“我师未来,只吩咐我前来交代。”
木吒将观音菩萨的吩咐一一传达,叫沙僧归顺唐僧,以脖子上挂的九个骷髅与葫芦相连,按九宫结的形式做一只法船。
沙僧沉默寡言,老实木讷,连忙应是,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岸上的猪,也不知哪里来的,与我斗了数回,根本未言取经人的事。”
“嘿嘿,那还不是你窜太快了,俺老猪也没机会说啊。”虽然猪猪事先也不知道,但不妨碍他嘴炮。
沙僧顺势向猪八戒看去,忽然一怔,这才真的注意到猪八戒身后还有个人。
“青寻仙子。”他有些惊。
时青寻笑意盈盈看着他,“又见面了,喏,敖烈也在呢。”
她将化为人身的小白龙往前一推,算是几个邻居重逢打招呼了。
好邻居相见,好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
却无人注意到木吒听及“青寻”二字时的震惊,青衣少年不由地也将目光看去,眼中是惊涛骇浪,可才看了一眼,又被哪吒漫不经心拦下视线。
哪吒站去了时青寻身边。
“哪吒三太子。”于是又得了沙僧一声惊呼,“您竟然也在,哦对了……方才就是您将我唤上河面来的吧。”
高情商,只是传唤。
低情商,分明是打上来的。
哪吒并未言语,只是颔首,他虽是站在时青寻身边,实际上注意力还在木吒身上。
对于亲人,他向来只有提防,鲜少有其他情绪。
时青寻倒是有新的发现,她看见了沙僧脖子上非常显眼的九个骷髅,此刻,沙僧正打算取下来做九宫结。
“咦?这九个骷髅怎么来的?看上去形状各异,有大有小的。”
原著里就有这九个骷髅,有种比较阴暗的说法是――那是金蝉子前九次转世的残骸,相当于前面九世金蝉子也在取经,但每次一到流沙河就止步,被沙僧吃了。
她无意深究这个说法,并且,此刻看来这些骷髅并非人头。
“哦,这个啊。”沙僧顺势将骷髅递去她面前,“这些骷髅的来头倒的确有些说法,不知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时青寻纳闷。
沙僧笑笑,大大方方地,“这是昔年在鹰愁涧,三太子除妖时丢下潭水的妖尸头。三太子未和你说吗?”
哪吒:……
“妖物亦是天地灵气造化成精,只是之后修炼门路各有不同,三太子杀的妖都修为高强,我吞食后,炼化为己身灵力,才得以那么快恢复记忆。”
“这……”时青寻语塞。
“离开鹰愁涧时,我觉得不舍,干脆以这些骷髅留作纪念。”沙僧解释着,“说起来,彼时我日日期待着三太子丢妖尸哩――”
“……”
“卷帘。”少年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微沉,又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窘,“唐僧还在等候,还不快快结好绳结,你师徒尽快渡船去。”
当初少年遮掩的事实,此刻被“大大方方”的沙僧直接点破。
他并不开心,甚至心下有一分忐忑,为何他总做不到尽善尽美,无法在时青寻面前展露最好的一面。
是因为他本身就命中犯煞,因而不配良善么。
忽然,他听到时青寻轻笑了一声,她顺着他的话对沙僧道:“是的,唐长老还在等,咱们快点弄好吧。”
哪吒一怔。
她言罢,便俯下身替沙僧一起捣鼓绳结,就是有点不想碰到骷髅头。
就这样忙活了一会儿,弄好之后,唐僧等人向她告别,打算继续往西而行。
木吒也未久留,眼看观音交待的事已经做完,他最后看了眼哪吒和时青寻,腾云离开。
“青寻……”
而始终站在时青寻身边的哪吒,他望着木吒离开的背影,心有踌躇。
时青寻顿了顿,“怎么了?”
哪吒在思考。
才与时青寻起了争执,若此刻回天庭,她定然是径直回瑶池,不会再与他过多说话。
木吒的到来让他心有不安,千年前亲人的冷漠忽视历历在目,他忧虑自己不在的时候,会让木吒趁机而入与时青寻说什么。
昔年他们将他囚禁,对他避之不及。
千年后,会不会又一次去和他珍视的人说起往事,让她也对他……
“哪吒,怎么了?有事直说。”时青寻静静等了一会儿,见他毫无开口的意思,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是个开门见山的性子,看不得别人这样扭扭捏捏的。
“……你还想陪一陪他们么?”
“谁?”
“唐僧师徒。还是说,即刻回天庭――”
听他又这样突然提起近乎与他无关的事,时青寻端正了神色,仔细观察他的神色。
“你总是问我想做什么。”
“……”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你想不想陪?”
少年眼皮微颤,也抬起头看她,似乎有一些迷茫,“我?”
“嗯。”时青寻点头,“你,你心里想陪吗?或者我换个问法,陪他们再走走这个提议,是你在揣测我的想法,还是你心里也有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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