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有蛇在身上爬。
这感觉很糟糕。
摸了摸身上,曹纯又发觉什么都没有。
久经沙场的武将,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总会有那么几分预知,他很快意识到,这感觉并非是天气,而是此刻的环境与局势,让他觉着异常危险。
离浦川那么近,刘备已经无路可退,那,最好的办法便是主动出击,击敌于行!
“张将军。”
意识到这点,曹纯立刻对身边的张允商议道:“此处已逼近刘备,该让将士披甲列阵了。”
奉丞相令,他这次只带了五百曹军,余下全都是荆州水军。
而不同军队使用的战鼓号令、军旗指挥方式都不相同,底下兵卒更是只听头领号令。
也就说,虽然名义上曹纯能号令这些士兵,但他的命令需要通过张允下达。
这使得曹纯指挥起来极为生涩。
尤其是此刻,张允不以为然,甚至还出言反驳:
“曹将军多虑了,刘备此刻犹如丧家之犬,恐怕早就趁着时机过河逃命,哪敢过来偷袭?更何况,已走了二十多里路,要是再披甲走过去,那兵卒哪还有力气作战?”
“刘备乃英雄也。”
曹纯深呼吸,努力讲起来道理:
“此人心性坚韧,决不可轻估,而且,倘若一路无事走到岸边,那就算无力作战也不用担心,毕竟刘备不会再渡河反袭,可若是他们此刻率兵来袭,我等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刘备是真英雄,那乃公是什么?真小人?
三国乱世,互相投降的人一直不少,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下一位主公奉为上宾,友好相待,并完美融入文臣武将的圈子中。
张允显然就是融不进去的一员。
倘若只有他一人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个蔡瑁,因为和曹操是故交,所以曹操来了后,对他又是亲访,又是入私室见妻小,抬举的简直要上天!
这就让人心情很不好了。
哪怕曹纯只是说了句众人皆知的话,张允也觉着这是在羞辱自己,心中更加不忿。
可再不忿,对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再加上对方又是上级,张允只能听从。
他挥挥手,示意手下让士兵停下穿甲。
人做事上不上心很容易感受出来,张允只吩咐一句,也不继续催促,其余副将就明白他根本不急,动作也慢起来,底下的士兵更是拖拖拉拉。
已经和亲兵穿好甲的曹纯不免有些头大。
他刚想开口,忽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雷鸣。
这是战马齐奔的声音,他的预感是真的,刘备命人来攻了!
只披了胸甲的张允顿时脸色煞白!
第25章 来!开挂VS偷袭
这么大的动静,只有骑兵才会有,而动用骑兵,无疑就是冲着杀他来的啊!
张允顿时惊慌起来,他边快速往身上套着甲,边厉声喊道:
“盾手!亲卫!快上前护卫我!”
那些套着甲的亲卫也慌乱到了极致,不是胡乱将甲披在身上,就是一边拿着甲一边往张允身边跑,甚至还有人因为跑的太快,摔地上的。
怎与如此废物共同领兵!
曹纯实在是克制不住的心生愤怒。
他过往掌管虎豹骑,是曹操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带久了,看这般散漫,指挥意识落后的将领,着实难以忍受。
不过,比起来忍受将领,现在不得不指挥一群猪队友应敌,似乎更令人愤怒乃至――
绝望。
努力摒弃负面情绪,曹纯迅速环顾周遭。
然后他就沉默了。
只能说,物似其主,兵似其将。
张允慌乱,听到动静的士兵同样认认真真的开始混乱,不是惊慌失措到不知道干什么,就是扔了武器,还思索要不要把甲也脱了逃跑。
曹纯简直要被这些人气乐了。
怪不得蔡瑁张允要投,就这种兵,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摇旗助威都不够格!
深吸口气,曹纯迅速扯过来张允身边的一个亲卫,在他耳边大吼:
“快让将士穿甲列阵,盾手在前,长矛手在后,聚到一处!”
长兵器能在更远的距离有效阻挡骑兵冲锋,而步兵成方阵多列排开,既可以加大攻击数量,又可以做为一道道人墙,让冲进来的敌方骑兵陷士兵的包裹,无法继续奔跑、冲锋。
跑不起来又陷入步兵包裹的骑兵,离丧命也没多远了。
至于他为什么如此清楚骑兵的弱点……
曹纯表示不想说话。
但张允总算是意识到要干什么了。
他大声叫喊起来:
“对,对,快让将士列阵!围到我身边来!”
可敌方骑兵来的比己方士兵行动还要快。
这些骑兵全身金甲,个个气势如虹,犹如猛虎下山!
不少荆州兵看自己只披了一件r甲(护住胸口的胸甲),手头也只有一把刀/矛,而对方金甲闪亮,从头到脚一个不落,除了只露出眼睛和拿武器的手外,再没有丝毫弱点的模样,心态瞬间就崩了。
这他们能打什么啊!
再看张飞将旗,不少士兵彻底放弃了抵抗,直接转头就跑。
“是张飞!”
“万人敌张飞来了!”
“快跑啊!”
“那可是张飞!快逃命啊!”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兵力再次溃散,曹纯只觉着心累到了极致,他看着对方漫山遍野,数量绝对在五百以上的金甲骑,更不是滋味。
这混账是抢的他的战马啊!
拿他的马打他,他还没战马打回去,可真是气死人了!
步兵想要对战骑兵,需要数倍的兵力才够,尤其是全甲胄的骑兵,那更得是精兵,而且忠心甲坚矛利皆不可缺,可惜这些荆州兵全都没有,就一个人多。
凭靠人多,若是阵型完备时还能战一战,现在溃逃,直接玩完了啊!
看着对方闪耀着金光的铠甲,曹纯忍不住咬牙。
这燕贼,什么时候这么富了啊!
清一色的全金甲!还有五百多骑!这都把两三个县的粮税穿身上了,就刘备那点家业,怎么供的起的!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发的财?!
也太邪门了!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曹纯也没办法,决定先提醒张允,一扭头,却发现对方早就带着亲卫开始后撤。
这可真是华夏好队友。
没救了,等死吧。
曹纯彻底放弃治疗,带着自己的兵直接朝反方向撤去。
而在这短短的被坑时间里,张飞已经冲到散乱的队伍前!
数百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起无数黄尘,荆州士兵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勇气,纷纷四散逃窜,将旗下的张允看到此幕更加惊恐:
“盾手,盾手快上前!”
这喊声没起到多少安抚人心的作用,反而为张飞指明了方向,他轻调马头,双腿一夹马腹,直冲张允而去!
张允的亲卫紧密站在他身前,盾牌与突出来的长矛如同刺猬,好像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
但也仅是好像了!
汇集在一起的钢铁怪物同样手持长槊,自己不一定来得及杀得了他们,但如此恐怖的速度下,必然能轻松贯穿盾牌和自己,见这些骑兵丝毫不停,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有亲卫克制不住的向旁边闪躲。
机会!
张飞微微调整方向,趁势将手中长槊刺出,直取亲卫性命!
鲜血奔涌,张飞迅速抽回长槊,马知其主,还未等人倒下,便直接踏在盾牌上,继续向内冲去。
张允面色更白,退无可退,他只能举起长矛抵挡,可张飞比他更快,长槊轻松穿过张允身前的空档,飞快刺向咽喉!
身后的骑兵迅速跟上,夺下将旗!
张飞勒马站定怒吼:“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身后的骑兵一同高喊起来,有不少幸存下来的亲卫,见状直接扔了手中的兵器,直接投降。
骑兵斩首,就是这么迅速。
只是张飞还没高兴两秒,看着乱跑的荆州兵也如曹操附体,头痛欲裂起来。
这么多溃兵四面八方的跑,他就算是骑着马也没法追啊!
张飞很快陷入收拢敌军的地狱中。
*
张飞忙碌,刘琰也没停下休息。
好消息传的慢,坏消息在恐慌下倒是传的极快。
刘备调兵动静不小,相较于之前营地分散,且营地与其中的人也互不接触的情况,此刻百姓聚集在一起,消息不仅传的沸沸扬扬,还越来越离谱,从曹兵追上来到刘备丢了他们跑了全都有。
群体性恐慌向来没有道理可言,一乱起来,正常的解释根本听不进去,大量的人急着上桥,差点推搡出人命。
好在刘琰在,超大音响喝止配合着诸葛亮紧急调动过来的兵卒协调,将不管不顾推着他人往前冲的刺头拖出来,打了几鞭示众,双管齐下,总算是维持了原先正常通过的秩序。
混乱很难不让人让人烦心,幸好除了掉水里的,没出大碍,刘琰紧绷的情绪总算放松了不少。
精神全神贯注的时候,很难感知到时间流逝,等停下来喝水的时候,刘琰才发现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大抵是老天见她太悲惨,趁着她休息的空档,又送来个好消息。
张飞将荆州兵击溃了!
“嗯!好的好的,我这就跟军师说!”
虽然没有走楼梯的神技,但在忙碌下,诸葛亮还是离开了刘琰的身边,甚至还开始‘失联’,不仅刘琰看不到他,就连刘备也没有联系到,以至于军情送到了她这里。
挂断对讲机,刘琰四下寻人。
桥口已经聚集了上万人,一眼望去,人头攒动,简直和假期的景点一样,除了人什么都看不清,全凭更高的旗帜判断人在哪儿。
忽然理解为什么夺旗和斩将并列了,真就旗在人在啊!
靠着旗帜,刘琰总算找到诸葛亮。
“军师,张将军已经将荆州兵击溃了,现在正收拢溃兵往回赶,再等小半个时辰就能回来过河啦!”
“好!”
九月末的太阳还有不少威力,再加上不断调度,诸葛亮额上也开始滑落汗珠,他来不及在意,注意力全放在了军情上。
“只要渡过浦川,莫说溃兵,就算再来追兵也不必担心了!”
巧了,曹纯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想的是另一个角度。
如果不趁现在杀了刘备,那只能眼见着他入主江陵了。
对曹操来说,这是一个能接受的坏结果,毕竟率大军南下开始,各处无不望风而降,刘备占据江陵抵御,对他来说才算是正常征伐。
但对曹纯来说,事情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连续失利了两次!两次啊!
如果说上次夜袭有埋伏失利情有可原,责任也被丞相担去,那这次失利,责任可就全在他身上,更糟的是他不仅失利没劫杀了刘备,就连七千荆州兵也一同丢了,甚至辎重也都送给了对方!
这回去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是他还有什么资格继续领虎豹骑。
削官降职,想再升上去,那还得再回来打江陵攻城,比起来日后在攻城战上苦熬,为何不趁现在还有机会,再试试能不能接近刘备营地,袭杀他呢?
这个想法略有些冒险,但并不是不可行。
就是需要一个小小的前提。
对面不要开挂。
很不幸,刘备开了。
“翼德,你一身血气,难免冲撞天师,还是先带着骑兵过河吧。”
河边,回来的刘备对张飞吩咐:
“正好让战马过去歇息片刻,吃些干草豆粕。”
“这……也好。”
击溃追兵,张飞警惕不免有所下降,见赵云和两千精兵垫后,能护主公周全,也就答应了下来。
六百骑兵说着不多,可看起来才知道有多壮观,六米宽,五百米长的桥硬是装不下,前面都已经开始下桥,后面还有一小半没走,看起来震撼极了。
没了威胁,刘琰也恢复了过往的随性,她跟着刘备和诸葛亮一同上桥,兴致勃勃的说道:
“怪不得张飞喜欢金甲骑,今天看起来真是酷毙了,皇叔有没有兴趣多买点甲片,花个几百万定制更好看的鱼鳞甲和甲孔,怎么样?”
刘备有些沉默。
他还是第一次见因为好看这个理由,就要置办近万全甲的。
疯子也说不出这样的胡话啊!
但在刘琰身上,又莫名合理起来。
可还有一点,刘备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后世可做甲胄的甲片如此泛滥呢?
他忍不住问道:“后世私藏甲胄不算罪责?”
“当然不算啊,这种都是收藏品,复原出来穿着玩的。”
刘备就更不解了。
甲胄还能做藏品,穿出去玩?
“那官府就不怕有人造反?”
“造反?开什么玩笑,谁会在现代造反啊,敢这么做的都送精神病院了。”
说完,刘琰忽然明白过来刘备到底想问什么,她一拍脑门:
“我忘了说了,现代打仗用的是飞机坦克火箭/弹,一个导/弹下去,大半个城墙都能炸倒塌,铠甲根本防不住,早就淘汰掉了。”
“嘶――”
听能将城墙炸倒塌,刘备不免倒吸一口冷气,他刚想询问那些武器是怎么回事,身后便传来一阵喊杀声。
“快冲!”
“杀刘备!”
“杀啊!”
寻到刘备的曹纯一马当先,带着五百步兵迅速冲锋,速度又快又猛,眼见得即将杀过去,靠近河边的他,瞬间被从未见过的红色浮桥和两条银亮的钢索惊懵了。
第26章 关羽汇合与建安三名医
曹纯瞪大了眼睛,再仔细一看,那用来拉住红色大桥锁虽然有些纤细,但通体银亮,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分明就是条钢索!
这也太荒谬了,哪有人拿百炼钢做绳索的啊!
有两条铁锁不稀奇,但钢不一样,正所谓百炼成钢,想制成钢,锻打时间要以年来计算,极为稀少难得,即便是丞相,也只是用百炼钢做了几套全甲与兵器而已。
刘备拿如此珍贵的百炼钢做绳索,简直就是脑中有疾!
而百炼钢做绳索已经够荒谬了,更难以理解的还是那浮桥,一块一块的方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制,形状不知道也就罢了,那上面的红色,天知道要涂多少遍漆才会这么鲜亮。
漆树产漆极少,还只能在南方温暖湿润之处种植,如今世道混乱,商品流通不易,漆料本就难得,想让颜色鲜红至此,还得加入朱砂提色,那就更贵了,一个方块能价值一两万五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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