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茜国使臣此话一出,朝中一片哗然。
司徒昭冷声问道:“和亲?”
林沁一脸疑惑:“谁和谁和亲?总不能是两国和亲吧,这国跟国……虽然看起来咱们大吴像是为人夫的,你们西茜国像是为人/妻的,可这不好拜堂啊!”
又问司徒昭:“开国之时,可记了这立国的时辰?这过三书六礼,生辰八字没了具体时辰可不成!”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古往今来,还从没有人这么认真地在想,如何让国与国成婚的!
西茜国使臣原是指望着,叫大吴先定下了和亲的人选。
到时自己这儿也好对照着选出和亲之人。
叫林沁这么一打岔,他连忙说道:“自然是人与人和亲了!”
“若大吴皇上愿意以公主下降,两国百姓都将感念大吴皇上,力求两国和平的这份心意!”
司徒昭笑了:“朕,挺年轻的。朕的公主,还没出生。”
“你们若是想求娶朕的公主,等个二十来年也算是少得了。”
西茜国使臣没料到,三番两次叫人在自己的话里鸡蛋里挑骨头,忙解释道:“是外臣失言了。我原是指贵国的长公主。”
西茜国既有意求两国和亲,自然是把大吴的公主郡主们都打探了一遍。
现有几个郡主,父兄都是不掌权的。
皇帝新婚不久,如今连个孩子都还没有。
倒是宫里头的老皇帝,还有个长公主没嫁出去。
自然而然的,西茜国便将目光放在了司徒晴身上。
司徒昭作为皇帝,此时不宜开口。
不然皇帝随口一说,将这和亲之事说没了,回头史书上只怕要记上一笔了。
林沁得了司徒昭的眼神,走上前打了西茜国使臣一耳光。
“头一回见到这么当臣子的。你家国王才多大,你就想着叫他娶媳妇了!长公主今年二十,正是最好的年纪,如何嫁给一个五岁稚子?”
西茜国使臣原还愤怒着,听了林沁的话,一脸茫然。
“这……与贵国长公主和亲的,自然不是我们国王。”
林沁反手又是一耳光:“长公主金尊玉贵,难道还要下嫁?”
司徒昭假意制止:“好了,安国公。”
又对西茜国使臣说道:“安国公脾气急,但对我朝极是忠心的!想来使臣你也是看出来了,还请担待些。”
西茜国使臣听司徒昭一句话将这两耳光带过,虽心中有怨愤,但到底想着王印,生生忍了下来。
反倒是笑着向林沁赔罪:“是外臣我没把话说清楚,还请安国公原谅。”
林沁可有可无的哼了一声。
司徒昭开口道:“虽你说是你没把话说清楚,但这长公主下嫁之事,可得说清楚了。”
“长公主身份尊贵,又极得太上皇喜爱。嫁去你西茜国和亲已是委屈了她,若这和亲之人身份不够,必然是不行的!”
“既你西茜国国主年纪尚小,那么便用心从宗室里头挑个年轻有为的吧!你们先将人定了,将名字报来,若老圣人觉得合适,朕再来赐婚。”
西茜国宗室里头年轻有为的……
西茜国宗室本就凋零,这年轻有为的更是一只手数的过来的。
好巧不巧,这其中最年轻有为的,便是现在站在一旁的拓跋弘烈。
更不巧的是,年轻有为的室里头,也就拓跋弘烈一人尚未娶妻……
以方才大吴皇帝说的话来看,这位长公主怕是极受宠的。
别说长公主下嫁自然不会为侧,便是命那几个宗室贬妻为妾娶长公主,只怕这大吴的皇帝还是觉得委屈了他妹子!
至于让拓跋弘烈与大吴长公主和亲……
如今西茜国朝堂上能做主的几人,谁不是从拓跋弘烈手里抢了权利的?
若是拓跋弘烈与大吴长公主和亲,得了大吴的支持,只怕他刚一成婚便要逼宫了!
西茜国使臣只得回道:“我西茜国宗室里头,并无能与长公主成婚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徒礼忽的从殿外走了进来,“我大吴的长公主,绝不会下嫁你西茜国的普通臣子!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大吴的长公主何等尊贵,哪里是随便谁就能肖想的!”
西茜国使臣连连告罪。
略过了会儿,他又试探道:“我西茜国与长公主无缘,是我们的不幸。只是这和亲之事,到底是维系两国和平的大事儿!”
“我西茜国如今既无公主,也无长公主。若是大吴皇帝不嫌弃,我们还有几个郡主。大吴皇帝若是愿为两国和平诏她们入宫为妃,她们也情愿随侍左右。”
司徒昭气笑了!
“朕早已说过,朕不纳妃。你们的郡主,还是不必千里迢迢的过来了。”
“那这和亲之事……”西茜国使臣犹豫的问。
本来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的钟沅澜站了起来:“要进宫?且不说圣上看不看得上你们的郡主,若是你们硬要塞人进来招我烦,我定叫她知道,武状元皇后管着的后宫,是个什么样儿!”
西茜国使臣对送郡主入宫略有些心动,也有些犹豫。
但到底还是说道:“请吴朝皇帝容我回去好好儿想想……好好儿想想。”
西茜国皇室宗室,不止儿子少,女儿也少。
先王的几个公主都已亡故,几家郡主都是自小娇惯着长大的,家里也有人做主,断不会来和亲的。
如今能拿来和亲的,也就拓跋弘烈的妹妹这一人罢了。
只是还是那句话,不能叫拓跋弘烈得了大吴的支持!
然而这和亲之事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三日后,还是这朝堂之上。
西茜国使臣仍是一脸犹豫不决。
林沁不愿司徒昭后宫多个人搅风搅雨,遂说道:“我倒是得了个主意!”
司徒昭随即问道:“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首先,圣上金口玉言不可撤回,还是请西茜国使臣歇了送你们郡主入宫的心思吧!”
林沁一上来,就把西茜国使臣的心思点了出来,又否决了。
“要我说,这儿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西茜国使臣暗道不好,林沁却已自顾自的往下说来。
“这拓跋弘烈是西茜国王叔,配我朝长公主,堪堪合适。”
那使臣忙补救道:“若要让贵国长公主千里迢迢嫁往西茜国,我们也于心不忍啊!”
“不若这样,仍是叫我国郡主来和亲,你们大吴也不必有人背景离乡,多好!”
“感谢使臣如此为我国长公主着想!”林沁笑道,“只是,这长公主可以下嫁,也可以招驸马呀!”
“民间还有那些个招上门女婿的,长公主也可以比照着招赘的例子,与拓跋弘烈和亲啊!”
“拓跋弘烈虽然有时候挺蠢的,但到底身份是配得上!”
这一下,急的不只是西茜国使臣,还有拓跋弘烈。
若两国和亲,他拓跋弘烈自然便能回西茜国了。
到时重新掌权,到底比旁人容易些。
谁知这可恨的林沁居然让自己去给那个长公主当上门女婿!
司徒礼听了倒是有些心动。
好好的女儿,能不嫁出去和亲,自然是好。
“这事儿,孤便定下了。等选个吉日,便为晴儿娶夫君。”
西茜国使臣借口还要禀报,便要再等几日。
旁人俱是无奈,心知这是在拖时间却不能说。
后宫里头,金太嫔得了消息,却是拉着司徒晴直念阿弥陀佛。
当年她还曾因为林渊没娶司徒晴却娶了司徒,而对林家有偏见呢,今儿竟是得林沁帮了大忙了!
那两耳光,听着就解气!
自家金尊玉贵养大的长公主,听着那西茜国使臣的意思,竟是想叫她下嫁西茜国的大臣!
本就只是一个小国,他们的国主若是年岁相当,金太嫔还要嫌弃下西茜国太小呢!
下嫁西茜国的大臣?
当真是欺人太甚!
幸好还有个安国公。
虽说金太嫔也不太喜欢那个败军之将拓跋弘烈,但到底安国公提的,是公主招赘。
若能叫司徒晴留京,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十日后,西茜国中来信,同意以拓跋弘烈入赘大吴作为两国和亲,换两国安宁。
而司徒晴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仰天狂笑三声:“和亲算球!本公主招赘啊哈哈哈!”
西茜国众臣商讨后,一致认定,一旦拓跋弘烈入赘大吴,这便是再无回西茜国再与他们争权的可能性了!
再者,既是西茜国吃了亏,叫国主唯一的王叔、西茜国的一字并肩王入赘大吴,这是何等的诚意!
若是大吴能看在西茜国嫁了拓跋弘烈的份上,将王印还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西茜国中,慕容府上,却是不太平了。
慕容红苓在府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的,到底没忍住,转身问侍女浣剑道:“你说,我是不是该去大吴,将哥哥换回来?”
浣剑与慕容红苓虽是主仆,却胜似姐妹。
闻言便翻了个白眼:“一子并肩王姓拓跋,跟我们慕容家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当一字并肩王时可有记起小姐?小姐你还是不要操心他的事为好!”
慕容红苓道:“哥哥去扶持新王,去改姓入宗室,说到底都是为了出人头地。”
“自哥哥成了一字并肩王后,待我仍如往常一般,从不因身份地位的改变而有所变化。哥哥在朝堂上再忙,也会记得时时给我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回来……”
说着说着,慕容红苓便下定了决心:“不论哥哥是否改姓,他永远是我慕容红苓的哥哥!浣剑n刀,收拾行李,我要去将哥哥换回来!”
n刀忙劝道:“小姐可别啊!这和亲可不是闹着玩的!都说大吴皇后凶悍如虎独掌后宫,谁要是入宫为妃,只怕性命难保啊!”
慕容红苓摇了摇头。
“哥哥应该是站在朝堂上的。这和亲之事,还是我去的好!”
第39章 慕容红苓
虽是下定了决心,但慕容红苓如今可不是能随意行动的。
作为拓跋拓跋弘烈的妹妹,既无人再庇护她了,她如今也只能处处小心。
又在家等了两日,方才寻得了一个好借口。
借口为兄长上香祈福,慕容红苓要去城外的庵堂小住几日。
因去的不久,便轻装简行,只带了浣剑和n刀。
由浣剑驾了辆四驾的马车,出了城门,便头也不回的一路往大吴去了。
西茜国国都,某官员宅邸。
“大人,那个慕容红苓终于出城了!”一人谄媚的说道。
“哦?也不枉我辛辛苦苦安排人去提醒她,该去给她那个好哥哥拜个佛了!”说话之人言语中很是自得。
一时间,但凡想要讨好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可不是!前日说的要走,都两天了,若不是您找人去提了个醒儿,只怕她连慕容府的大门都还没出呢!”
“真是跟她那个好哥哥一个样!蠢!”
西茜国既然去了个拓跋弘烈,如今便落到了那些往日被他压制的大臣头上。
既手中有了权势,便要好好儿的布置起来了。
国王那里是顶要紧的,自然要放上自己的人,将拓跋弘烈留下的近侍全换了。
至于这慕容府,慕容老爷和老夫人都已去世,慕容红苓如今是拓跋弘烈唯一的近亲了。
自然,也要在慕容府上放上几个线人,看着慕容红苓的动向。
毕竟,万一拓跋弘烈归国想要卷土重来,现如今站在朝堂上的,没几人能全身而退!
前日听到线人来报,说慕容红苓想去大吴朝换人时,几位大臣简直是要拍手叫好了!
这可真是一脉相承的蠢啊!
且不说大吴会不会放虎归山。
如今两国和亲之事已定,两下里都下了谕旨。
就算拓跋弘烈能在西茜国一手遮天,能将下了的谕旨都废了……
他能有办法叫大吴皇帝背个“朝令夕改”的名头?
大吴从皇帝到普通百姓,个个儿都想当什么“端方君子”,最是注重名声的!
若单论要将拓跋弘烈带回西茜国这一条,慕容红苓此行必然是毫无建树了。
既然慕容红苓想去大吴京城,那便让她去了!
去了正好陪着她那个哥哥,一同嫁在大吴和亲不必回来了!
倒是能叫西茜国的朝野上下更安定些。
若是大吴皇帝上道儿,能看在西茜国出了一个齐王一个郡主,两人一同嫁去大吴和亲、往后常留大吴的份上,将西茜国王印归还,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西茜国郊外。
慕容红苓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浣剑和n刀将四匹马都从马车上解了下来,松松的系在一旁,任他们走动吃草。
慕容红苓看她俩将马都栓好了,便对着她俩招了招手:“来,先把干粮拿来。趁着这会儿马要歇力气,咱们把干粮先吃了,一会儿还要赶路呢!”
浣剑走过来说道:“姑娘还是先把衣裳换了吧!一会儿吃干粮,若是把身上这一套弄脏了可不好。”
慕容红苓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娴静的装扮,想了下包裹里头的几件衣服,点了点头。
“成,这衣裳还有用处呢。”慕容红苓,“到时若不能用,坏了事儿可就不好了。”说完,便跟着浣剑进了车厢里头。
n刀则守在外头,免得过路的旅人不知情,过来冲撞了。
等再下车时,慕容红苓已是换上了一身极轻便的骑装。
“到底还是这一身舒服!自哥哥走后,这一个月来可把我憋得慌!”
浣剑笑道:“早说要姑娘将那几个细作赶出府去了,姑娘你偏不听!”
“哪有这么简单!”慕容红苓摇了摇头。
“往日一直是哥哥在外头抛头露面的。虽说这许多事儿,包括扶持离儿登基这事,都是我的主意,但哥哥的手下却都不知道此事。”
“后来哥哥身居高位志得意满,便日渐高傲了起来。渐渐的也不来问我话了,我说的他也不听了。”慕容红苓难过的红了眼眶,“若非这样,他如今岂会被俘,岂会被抓去大吴和亲?”
浣剑递上一块帕子,“姑娘可擦擦吧,如今咱们已经出了都城了。”
慕容红苓抬手接过,“这可真是委屈自己委屈久了,都快哭成习惯了。”
又继续说道:“如今哥哥不在都城,哥哥的下属也不会听我一个姑娘家的。”
“即便我能叫他们信服,如今哥哥这边势微,到底还是拼不过那些个大权在握的臣子。”慕容红苓擦了擦泪水,“他们都派了人在咱们府上了,我若露出个一星半点儿的破绽,只怕如今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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