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既替姐姐高兴的同时,看着帖子,眼睛又一亮。她没有办法,姐姐定然有办法!想到这里一刻也不愿耽搁,立即带人往理国公府过去。
理国公府大房,慕熹微正靠着引枕,听府里管事媳妇回事,核对无误后,她一个眼神,青蒿就把手中对牌交给了管事媳妇,去支取物品。
管事媳妇恭恭敬敬退出了上房,到了外头才敢放松下来。如今大奶奶才是真正的管家了,不像以前,如今大奶奶这里握着府里支取钱物的对牌,自然就握着府中的人心。
另一边青桐从外头回来,拎着食盒。进到西厢房中轻轻揭开,内中不是点心,却是白花花的银子。
“大奶奶,上个季度的出息,一半存在钱庄,这是另一半。”
青桐的声音很低。
青蒿不由道:“没给人看见吧?”
慕熹微笑了一声:“还以为你是个胆子大的。”
青蒿咽了口唾沫,“奴婢这不是怕大爷那边万一知道了.....”
“他知道个屁!”慕熹微一手轻柔地抚摸着腹部,一手翻看着青桐带过来的账册,嗤了一声。
青蒿:“.....毕竟是用了大爷的名义.....”
核对无误,慕熹微让青桐把银子收起来,冷哼一声:“我嫁给他,不是图他的银子,难道还图他心有所属?以前是没机会,如今有机会了,能用他弄银子为什么不用?要是连这点用都没有,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慕熹微一笑,“也不能说一点用都没有,至少能从他那里得个孩子,以后还能承咱们府里的爵位呢。”
银子她要,这理国公府的爵位,她也要。
至于男人,哼——
慕熹微懒洋洋笑了一声。
青桐这时放了东西又过来了,低声道:“就怕那边也怀上了,有大爷捧着,还不知再惹出什么事儿来!”
慕熹微轻轻哼笑了一声,挑了挑眼皮,淡淡道:“齐姨娘呀.....”
轻若不可闻的声音:“怀不上。”
青桐和青蒿顿时惊,更加惊醒,生怕隔墙有耳。
慕熹微似笑非笑端起茶碗,陪大爷睡觉成,想给大房生孩子,门都没有。这大房的孩子只能她来生,这大房的爵位只能是她孩子的。
好似方才不过随口提了一件很小的小事,不过一句话,就过去了。慕熹微又笑道:“也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过来。”
话刚落,就有人进来报说郡主来了。
慕熹微顿时脸上一亮,更高兴了,带着人就迎了出去。
大房院子里也热闹起来,茶水茶点络绎上来,就连老太太和太太房中都有点心送过来。
姐妹俩凑到一起说了半天慕熹微肚子里的孩子,最后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东院齐姨娘。
旁的月下不知道,却还是知道理国公府这位大爷一颗心都扑在东院那位齐姨娘身上。不说前世后来,姐姐同她的这位夫君完全决裂就是因为这个齐姨娘。
就是今生,姐姐大婚后三天这位自诩情种的大爷就把齐姨娘抬进了院子,从那以后就如珠似宝地宠着。
听到月下提起,慕熹微喝了口茶,直接道:“要不是当年实在艰难,当年我就把她弄死了。”
吓了月下一跳:“一个大活人,怎么、怎么弄死啊?”
慕熹微瞥了月下一眼,低声道:“人,脆着呢。”
“脆?多脆?”
慕熹微看着月下:“你想谁死?”
她问得淡淡的,眼神却很认真。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极了。两人心腹都在门口守着,只有炉香袅袅。
月下忙摆手:“没有没有!”
慕熹微敛了看过去的视线。“我想也是,别看你脾气大,心却软得很。除非人家真的动了你的命,不然——”
月下杀人?
慕熹微摇了摇头。至于月下的命,慕熹微心道就是那位皇宫里的太后娘娘了吧。
月下忙道:“这么好的日子,说什么死呀活呀的,吓着他!”手已经捂住了慕熹微的肚子,好似生怕肚子里的孩子听见一样。
慕熹微咯咯笑道:“行了,我的孩子什么都不怕!”
月下收回手,忍不住又问了一声:“那你现在看齐姨娘,不想——”说着手往脖子处比了比。
慕熹微又笑:“有了这个孩子,又有管家权,我想要的都稳当了。我动她做什么?还得她陪着我们大爷睡觉呢,动了她,我们大爷不高兴,我银子都得少挣不少,不划算呀!”
她说得又轻又快。
月下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嗐,甭说他们那些破事了,说说你吧。”
“正好,我有事想问问你。”说着她努力表达自己正在寻找的一个东西,“.....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说是怎么回事呢?”
月下期待地看着慕熹微。
慕熹微自然道:“费劲却找不到的东西?你确定真的有这么个东西?”
月下脸色一下子白了。
慕熹微见状,忙问:“什么东西这么要紧?”
月下吞吞吐吐,最后连“我有一位朋友”都用上了,努力想说清楚她目前屡屡受挫的试探。
慕熹微默默听着,突然问道:“明珠,你和宋大人,不谐?”
月下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姐姐,“你说明白些?”
慕熹微点了点头,明白说道:“你和宋大人床上的事,不谐?”
月下的脸瞬间通红。
她嘴唇动了动:“倒也,倒也不用这么明白。”
第83章
“倒也,倒也不用这么明白。”
月下的脸瞬间通红。
隔着一张黄花梨炕桌,慕熹微瞧着月下反应,不由皱了皱精心修剪的眉头,“你这眼看大婚没一年也大半年了,怎么提个床,还这个样子?”说到这里她伏在炕桌上,探身道:“明珠,你这样子,明显跟宋大人在床上不熟啊!”
月下通红着脸,嘴巴张了张,在慕熹微洞察一切的视线下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慕熹微又瞧了月下一眼,这才起身,拿着手边账本敲着手心。
月下吞吞吐吐道:“那该.....我.....你觉得.....哎,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敲着手心的账本一停,慕熹微严肃地看着妹妹:“不管是不是我想的这样,你都得赶紧跟宋大人在床上熟起来!夫妻之间,见面三分情,床上还有三分情,这些没有就光剩下个架子,没情分了!”
月下眼睛瞅着黄花梨木炕桌雕纹,嘟囔道:“我们不一样.....我们好多情分呢。”
“多?傻妹妹,一个正是色欲勃勃年纪的男人,跟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结婚大半年还没睡熟?你还相信你们之间的情分呢!”说到这里慕熹微警告道:“说不定哪里扑腾咔嚓他就跟别人看对眼了,像宋大人这种男人,一旦真跟旁人睡上了,跟你真的就只剩下夫妻名分了!”
“你!他!”槽多无口,月下竟然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反驳起,最后只有一句:“宋大人跟旁人不一样!”
说着月下皱眉了,吐槽道:“还色欲勃勃,什么脏男人,也配跟宋大人比,宋大人才不是那样!”
慕熹微看着月下,看得月下有点发毛。她才慢悠悠道:“不管你信不信,男人就是那样,看见美人脑子里就不可能没有那些事。”
月下要反驳。
慕熹微忙点头顺着她的话道:“也许,也许宋大人是例外.....”不由又用账册敲着手心,想了想,慕熹微慢慢道:“你还别说,宋大人真可能是例外。他要是这个例外,你跟他这个样倒是也正常。”
月下忙道:“真的正常吗?”
慕熹微蹙了蹙眉,非常认真道:“嗯,宋大人这个人,确实很难想象他在床上不要脸面的样子.....”
月下:“我、我快不高兴了,你别乱说啊!”
“我的意思是,都知道宋大人清心寡欲。跟你说,我可见过蒹葭阁里的宋大人!那次我和几位夫人坐二楼,宋大人他们就坐楼下。”
月下听得仔细,“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蒹葭阁的姑娘多美多会跳啊,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那天轻描姑娘跳起来的时候,我坐二楼往下头一看,呵,一个个平时人模狗样的那时候稍不注意口水都能流出来,就是那些一本正经的眼神也是嗖一下亮得,很难说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你们家宋大人——”
慕熹微看着月下,慢慢道:“明明坐在蒹葭阁的滚滚红尘中,偏偏让人觉得他抽离于所有人,当时我都惊了,那可是最美的姑娘,最媚的舞!宋大人,他,我只能说那时候依然心如止水,恐怕真的就是清心寡欲了。如此少欲——”她又看了妹妹一眼,“难办。”
月下小声道:“宋大人是真正的君子,自然同旁人不一样。”
慕熹微翻了个白眼:“再是君子,看见你这样的美人多少都会有些想法!我说你是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月下:“我知道啊,我好看!”
慕熹微摇头:“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要不是郡主身份震着,手中金鞭护着,应该都想跟你——有点什么吧。宋大人,就是再不一样,他也是男人呀.....”
月下动了动嘴巴,吞吐道:“要是.....我是说假如,假如男子有心仪之人,是不是就会对旁人没想法了.....”
她咬唇看着姐姐。
慕熹微直接道:“不会啊!”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要不,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呢!”
月下:“......”
“逗逗你,宋大人跟我们大爷可不一样。”慕熹微抓着月下的手:“他是不是心里有人,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慕熹微起身,在背后箱笼里摸索半天,摸出一枚东西,放在了月下手中。
是一枚香囊。
“只需两杯酒,再有这个香囊放在帐中,最是助兴的好东西!”她悄悄在月下耳边道:“男人,没有不疯的。”
月下:.....
她看了一眼香囊,迅速转开视线看向慕熹微,小声道:“要是,要是还没用呢.....”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不行,要么——就是心有所属,许了旁人。”
外头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
暮色降临,宫门内外开始上灯了。
六部早已下值,六部官员们从千步廊散出,涌向京城各处酒楼茶馆,曼妙烟火处。
户部值房中,宋晋静静坐在桌案前。
习惯性给宋晋送关怀的罗荣远进来,一嗓子哎呦开:“那帮兔崽子,就会偷懒耍滑,也不来上灯!”
宋晋这才有了反应,看向来人,“是我没要灯,正准备下值。”
最后的天光透过值房窗格照入,映出了宋晋那张异常安静的脸。形成对比的,是罗荣远那张异常兴奋的脸。
他神秘地压低声音:“我知道!太子殿下密谈,闲杂人等不敢靠近,这才连上灯的小厮都不敢过来!”
罗荣远的语气透着压不住的羡慕:“宋大人,前次殿下赐座沧浪园,这次殿下亲临您的值房,您这!恭喜宋大人了!”
隐约的光线中,看不清宋晋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安静的声音,“罗大人想多了,殿下此来,与公事无关。”
罗荣远顿时更羡慕了:“咱整个大周有几个人能与殿下说上一句私话!大人您呢!恭喜大人了!”
宋晋沉默了瞬间,道:“罗大人,我今日累得很,不能陪您说话了。”
“明白!明白,明白!”罗荣远说着亲自开了值房的门,殷勤陪着宋晋走出去。他可太明白了,伴君如伴虎!就是太子殿下再是青眼有加,在殿下面前说话只有打点起一千个精神的,越是看似与公务无关的私话,越要句句小心,那能不累嘛!明白!
宋晋沿着青石宫道朝着宫门走去。
巍峨高大的宫墙,揉了墨一样的天穹。一盏盏宫灯亮了起来,照亮的地方越多,其后的黑暗就越多。
一路沉默无言。
马车上,就连星远都比平日乖巧了不少。时安不时抬头看一眼沉默的大人,总觉得大人脸色比平日苍白了几分。
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宋晋睁开的眼睛。
时安讷讷道:“大人,可是有为难的事?”
宋晋轻声道:“没有。”他伸出修长手指,勾起一旁窗帘。街面上灯火璀璨,照亮了宋晋安静俊朗的脸。
青布马车穿越繁华街道,穿越喧嚣热闹的人群。两边街灯的光芒,交汇成一道道光影,在宋晋脸上不断变幻。
他的额轻抵着车窗,静静看着窗外。
时安又低低唤了一声:“大人?”
宋晋没有动,依然看着窗外,轻声道:“只是太累了些,到家——就好了。”
马车一个转弯,两边人声顿时小了,就连路面都瞬间更平顺起来。车子驶入了京城最贵且富的富安坊,不远处,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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