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唱完,他又大声嚷嚷道,“我的女儿和女婿都是魔药方面的天才!”
他用宠爱的、有些充血的眼睛看着巴蒂,对围着他的人群炫耀道,“巴蒂,很有天赋——像他妈妈!噢没错,就是我亲爱的孩子卡丽丝,我只教过几个天资这么高的学生,我可以告诉你们,巴蒂和阿洛——去年圣诞为霍格沃茨拿到了黄金坩埚——打败了瓦加度!”
众人很给面子的鼓掌叫好,卡丽丝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曾经的院长夸赞,脸上露出了像她儿子一样僵硬的假笑。
卡斯珀:什么一把年纪,明明只有35岁!
阿洛刚把威士忌递给坐在桌子旁的巴蒂,就看到自己的父亲伸出一只胳膊,像是从空气中把卡斯珀钩了出来。
“来跟我们聊聊,卡斯珀!”霍拉斯快活的打着饱嗝说,“巴蒂这么优秀,不仅仅是卡丽丝给他的天赋,当然也有你的功劳,虽然你不在我的学院,但你可是大名鼎鼎,没有哪个教授不夸你!”
卡斯珀被霍拉斯的胳膊死死的箍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他倒是比他儿子强一些,淡定的接受了这些夸奖。
“巴蒂自己争气,我没帮上什么忙。”
“哦,你们都是天才!”霍拉斯叫道,“你没看见他一年级时交给我的疥疮药水呢——没见过哪个学生第一次能做得比他更好,还有比赛那个缓和剂,太棒了——”
“是吗?”卡斯珀微笑着说,眼睛四处搜寻着卡丽丝,希望妻子能帮帮忙,制止她喝多了的院长。
卡丽丝:……溜了溜了。
“巴蒂这孩子修了很多课,”霍拉斯大声吼道,“除了我的魔药课,还有黑魔法防御术,魔咒课,变形课,草药课…如果我没记错,有十门好像…拿了九个O…”
“是啊,但主要是当傲罗需要学的所有课程,”卡斯珀不挣扎了,他也可劲儿炫耀起来,“是的,他想当傲罗,今年他已经免试成了傲罗,不需要特训——”
“他会是一名优秀的傲罗的!”霍拉斯声音洪亮的说。
部里一些中级官员纷纷议论起来,魔法部一直流传这个小道消息,今天总算被证实了,毕竟傲罗指挥部经常连续几年不招人,就算招人也就三四个实习傲罗而已。
众人看向哈罗德·敏坎,对方点了点头,“邓布利多特意保举,巴蒂这孩子真不错。”
巴蒂差点儿把一半火焰威士忌吸到鼻腔里,真的,现在简直不像婚礼,而是“巴蒂·克劳奇夸夸晚会”,他从杯子上抬起头,咳嗽着,脸上湿漉漉的,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
阿洛连忙帮他擦了擦脸,“如果觉得不自在,亲爱的,我陪你出去散散步?”
“不了,如果出去,我们可能会看到许多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巴蒂意有所指的说。
“噢,那在这里也很好,”阿洛脱掉高跟鞋,揉揉脚底,“我是走不动了,也跳不动了。”
巴蒂正想帮忙时,就看到阿洛害羞的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又穿好鞋子,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拿了一杯香槟。
“干杯,巴蒂,”她碰了碰他的杯子,语气轻快的说,“现在我们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夫妻了,巴蒂,这不是梦,一切都刚刚开始。”
巴蒂凝视着她,她好像在目光里诉说,从今晚开始,她就是他生活的全部面目,生活的所有方式,从今晚开始,她是他回望整个世界时的眼睛。
他如此心动,如此快乐,以至于炙热到让他不禁幻想,在这样一个夜晚,在婚礼结束后,他还会有这种感觉吗?或者他潜意识里是想找到狡猾取巧的方式来琢磨一些细微的缺陷,直至这个美梦被扼杀,失去渴望的光泽。
当这份光泽消失殆尽,他会被再次敲醒:人生的幸福是唯一一样无法靠他人获得的东西。
他已经逐渐开始怀疑这个美梦不会超过今天这个夜晚,因为其中包含了太多不真实的片段,就像生活中那些发生太快、太容易的事,轻而易举的带着他进入一个新的幻想——虽然还是他生活的样子,却是他一直渴望、一直欺骗自己已经活成的样子。
“都说了这不是梦,”阿洛看到他飘忽的表情,气愤的捏住了他的脸,“你们克劳奇真是疯的厉害,尤其是你,巴蒂,我在想,是不是上次把记忆给邓布利多,让你又应激了,你又开始发疯了——”
这就是她对他的意义,当巴蒂看到她向他伸出手的那个瞬间,他在心里想,她总能随时用一种亲密无间的氛围打破他的心里防线,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她重逢、跟随她,他的幸福只能从她身上获得,不可他寻。
她正在做一件他们早就该完成的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很久以前的恋人和夫妻,后来经历了太多,直到像死亡这样微不足道和愚蠢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之间——所以这一次,她不打算让这种事情发生。
“别这样,阿洛,耐心点儿,”巴蒂想试探她到底有多爱自己,便得寸进尺的说,“我的头有点疼,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想到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头被她抱住了,她凑近了些,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一只手从太阳穴开始轻轻按揉,一直移动到他额头上,然后是发顶、后脑…
“下次早点告诉我,好吗?”她边按摩边温柔的说话了,“巴蒂,要不我们回房子里去吧,你在这儿也没办法躺下。”
巴蒂永远无法拒绝她的温柔,恍恍惚惚的跟着她穿过夜色,穿过树林,穿过小径,回到了他们两辈子以来最魂牵梦萦的房子里。
阿洛刚想掏出魔杖,但巴蒂阻止了她,他一根一根慢慢的点亮了房子里所有的蜡烛,直到所有的房间都变得灯光通明,只有卧室的蜡烛被他又吹灭了一些,只留下了床头那一根。
“趴好吧。”阿洛帮他脱掉了西装和衬衫,又把他推倒在枕头上,脱去下装,然后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腰上,然后她也跳了上去,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从后颈开始按揉。
“头发扎得我有点痒,”巴蒂沙哑的说,“它平时很美,但是关键时刻就会碍事,早上醒来你总是说我压到你头发了。”
阿洛不在意的拿了一条发带把头发盘了一个高髻在头顶,“不扎了吧?要吃点儿东西吗?我看你没少喝酒,火焰威士忌和香槟后劲儿都蛮大的…”
“想吃开心果。”
阿洛下床去了厨房,很快拿了满满一碗开心果上来,她还拿了另一只碗装壳,只见她魔杖一点,开心果自动剥壳,不多时,巴蒂手边多了一碗浅绿色的开心果,床头柜上有一碗空壳。
巴蒂吃开心果的时候,阿洛已经捏到肩膀了,她觉得丈夫的肌肉紧绷的厉害,应该是今天婚礼累坏了,就像她为了不显得比巴蒂矮太多,穿了很久的高跟鞋,她的脚底都起了水泡。
“帮我个忙,好吗?巴蒂。”
“什么?”
“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有点儿心急。”
这句话击中了巴蒂的羞耻心——只是羞耻心,而不是别的什么——仿佛羞耻心填满了他背脊上的每一块她正在抚摸的骨头,而她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将它击毙,像一头公牛还不知道是被什么击中的时候,就倒在尘埃中,没有四肢瘫软,没有挣扎,没有膝盖的颤动,只是被刺穿死了,一进一出。
他的企图被看穿了,他很紧张、尴尬、沮丧,试图显得自然,试图享受她的按揉,但他始终在想,也许他在婚礼帐篷会里更好,和客人们聊天,从侍者手里拿一杯威士忌,甚至在舞池跳舞,因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错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补救,情况变得很糟糕——他讨厌被人看穿,暴露在外面,然后拿去晒干,就像弄脏了的内衣一样。
这时,开心果的碗已经空了,巴蒂看到她拿起空碗和装壳的碗,走进厨房,他以为她会把碗倒空,把两个碗留在厨房的料理台上,相反,她又倒满了开心果,甚至在楼下就剥好了壳。
“怎么不说话了?”阿洛坐在床边,把他翻了过来,一颗一颗喂他吃开心果,“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是不是发现了…”巴蒂嚼着开心果,含含糊糊的说。
“发现了。”
“那你不怪我?”巴蒂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发现她正准备往他嘴里塞一把开心果。
“夫妻的小情趣,不是吗?”阿洛耸耸肩,“你一直战战兢兢的不敢对我提什么要求,上辈子就是这样,怕我离开你,这辈子我更爱你了,于是你变得大胆了,我很高兴。”
“有多高兴?”巴蒂拿不准她是不是在说反话,警惕的问,“为什么高兴。”
哗啦一声,阿洛把开心果放回碗里,摸了摸他的脸颊,“巴蒂,你的精神面貌变了,和你刚回来的时候判若两人,我想是因为我的爱给了你安全感,你变得振作了,愿意和我一起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但是你还是想时不时试探一下我会不会爱你、更爱你,我会不会觉得厌烦,如果我流露出一点点不耐烦的样子,你就会缩回去了,维持上辈子你卑微的爱我的姿态。”
“我高兴,很高兴,你敢试探我,恐怕你也知道我更爱你了,就像个调皮的孩子在一步一步的试探大人的底线在哪里,然后在安全范围里尽情捣蛋,这就是安全感。”
说完,阿洛又拿了一颗开心果塞进他嘴里,然后吻了他的唇,“我不忍心我的丈夫那么可怜的爱我,我想让他充满被爱的自信。”
他们之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巴蒂觉得她的爱经常给他带来一种令他惴惴不安的东西,仿佛那些被匆匆拆掉的围墙,突然又重新建了起来,可是下一分钟又被推倒了,她的温柔总会轻而易举的摧毁他的防线——可是他喜欢这样。
她从来没有用一般过去时谈论过他,他就像永远被锁在她坚不可入的心牢里,她在离开他的时候就把钥匙扔进了阿兹卡班的深处。
他们刚回来的时候,她以一种奇怪的祈愿口吻说起他,仿佛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就像她只是一位失意的妻子说起自己无法振作起来的丈夫一样,应该试着变得成熟、不再自欺欺人,或者下定决心要孩子,她说到他的时候,从满腹委屈到细心安抚,仿佛从一种随时都能有未来的过去时态延伸到了现在。
但随后另一个念头又冲进了他的脑海,为什么不告诉她他的感受?为什么不动一动?晃动,挪动,至少表明他喜欢在这张双人床上,他喜欢羽毛床垫和毛毯,他所要做的就是抚摸她的膝盖,然后,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许多画作一样,让她的一条腿在他的身上滑行。
她是和他在一起吗?还是她在其他地方?还是她与音乐融为一体,她的心在星空中,他的心在阴沟里?
阿洛见丈夫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于是把那只装着开心果的碗放回床头柜上,脱掉了那条粉色的小裙子。
她散开发髻,钻进了被子里,抱住了他,“碍事就碍事吧,我喜欢这样,你也喜欢。”
他们又回到了胸口到臀部到膝盖触碰的位置,巴蒂终于回过神来,她似乎在用呼吸抚摸着他的脖子,一次,两次,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爱抚,她的声音已经完全融化了他,以至于为了保持镇定,巴蒂发现自己正用手搂着她,下巴贴在她的发顶上,再把她往他这里拥,而她并不介意,因为,她把他的手扶在她的腰上,然后,她抬起头,在他的脖子上吻了一下,让他的手停留在那里,就像那只手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巴蒂,我不喝魔药啦?”
巴蒂觉得自己的腹部肌肉紧绷,他很想吻她,她说什么他都想吻她,她做任何一个动作都会把他拉向她,理智让他想要轻声阻止她,他并不想那么快遇到他们的孩子,万一他还是小巴蒂呢?他没有信心——或者说,他不知道再来一次,他能不能成为好的父亲,父子关系并不仅仅是小巴蒂人生中的终极难题,也是他的。
但他只是用他的手掌揉她的脸,一次,两次,就一直揉着那张脸,摸着那张嘴。
最后,他让他的脸与她的脸摩擦,用他的手,用他的嘴唇,用他的舌头去触摸她的牙齿。
他们就像两条盘着的蛇,拧在一起,当一条走了,另一条也会走,就像一双旧拖鞋。
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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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重生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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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10月1日,伦敦市中心,魔法部。
经过幻影显形那短暂却黑暗和窒息的感觉后,阿洛站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正是快要下班的时间,她走出巷子,很轻易的混入了行色匆匆的人群中。
沿着拥挤的人行道走了大概五十米远,阿洛看到了两道黑色尖头栅栏夹护的台阶,一边写着“男”,一边写着“女”。
她走下标着“女”字的台阶,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地下公厕,墙上贴着脏兮兮的黑白瓷砖,她把丈夫的金色证明币塞入门上的一道狭缝中,进了一个小隔间,然后抬脚踩进抽水马桶里。
虽然站在水里,但她的靴子、脚都很干燥,阿洛伸手一拉抽水链绳,立即疾速的通过一条短短的滑道,从一个壁炉里冲出来,来到了魔法部。
阿洛从金色正厅左边的壁炉爬了上来,再次来到魔法部让她感慨万千,这次她没有乘坐来宾电梯,就是因为上次来魔法部是旁听儿子的审判,那种感觉糟糕透了,让她痛彻心扉,所以她特意在丈夫的口袋里拿了一个他的证明币,这样要节省好多时间。
左边上班用的镀金壁炉几乎没有人,而右边每个壁炉前都有几个摸鱼的巫师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徘徊,趁人不注意就马上溜之大吉——被人发现早退可能会罚钱。
当阿洛路过巫师喷泉时,她又丢了几个金加隆进去,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梅林、上帝、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的神亦或是信仰,保佑她的丈夫和孩子永远平安。
除了他们两个,她发誓此生别无所求,就像上辈子她希望的那样,她的许愿条件从来没有变过。
阿洛汇入了男女巫师的人流,向大厅尽头的金色大门走去,慢慢扫视着四周熟悉的场景,她穿过金色大门来到一个较小的厅里,这儿至少有二十部电梯,被精制的金色栅栏门挡着,巫师们在金色栅栏门前面排着队。
她刚刚排进最近的队伍中,就有一个声音惊喜的喊道,“阿洛!”
阿洛一听到这个声音,她的胃都厌恶的痉挛抽搐,要吐不吐,只恨不得前面的人为什么不能走得再快点,于是她假装没有听到,但是对方已经大步朝她跑来,暗绿色的条纹袍子因为男人剧烈的跑动飞舞起来。
“阿洛!你怎么不理我呀!”福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她面前,吃惊的瞪圆了眼睛,“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的,你在人群里总是最亮眼的那个…啊…你怎么突然来魔法部了?”
“我还能来干嘛?”阿洛深深的吸了口气,冷冰冰的说,“当然是接我的丈夫下班回家。”
福吉脸色苍白的看了看周围,附近的魔法部同事们都在竖着耳朵偷听,仿佛八卦正在他们周围的空气中弥漫。
电梯旁的队伍中有人讨好的叫道,“下午好,福吉!”
他没有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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