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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名画——老天鹅啊【完结】

时间:2024-10-17 23:01:51  作者:老天鹅啊【完结】
  四下里重归寂静。
  从热热闹闹的电话中回到鸦雀无声的现实,朱茗愣住了片刻,然后不知道哪里踩了她的笑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刚好刘教授洗完澡出来,看她这样调侃道:“哟,心情不错啊。”
  朱茗便赶紧嘴唇一抿,收拾东西道:“没有啦,我去洗澡~”
第53章 汝非韩信
  至于朱茗妈妈注意到网上流传的照片, 已经是展博会第二天的事了。
  是隔壁雪糕店老板拿着手机来问她的,说她拿人当外人,茗茗现在这么厉害怎么也没跟人说。
  而妈妈的状况是看到女儿那身打扮就眼前一黑, 仿佛自己一直乖巧的宝贝女儿突然变成了抽烟喝酒的小太妹。
  她实在是欣赏不来那些披披挂挂、破破烂烂的衣裳,何况还露那么老大一截肚子。然后女儿身边的各色人种,在她眼里也穿得妖魔鬼怪似的,周遭环境更是“不像正经人去的地方”。
  这要是在电视上看到,或者是别人家的孩子, 那她当然能理解。她知道这都是艺术家, 一般人可能不太懂。但关键这是她女儿, 一头扎进了一个显然可能有潜在危险的环境中。
  她赶紧点开评论区, 首先看到置顶的留言:【我不是原UP哈, 原UP被封号了,好在我当时就存了图(机智)。美得太高级, 忍不住搬运!】
  妈妈的天塌了――果然尺度太大,都给整封号了。
  *
  她立刻给朱茗打了电话, 但朱茗很快就挂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消息:【在参加艺术沙龙,老师们在说话, 我接不了!】
  然后下面是一段沙龙现场的视频。
  妈妈点开来一看,是官网上看过照片的那位刘教授,正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侃侃而谈。
  这个场地像宫殿一样富贵又雅致, 视频中的人们虽然依然衣着前卫,但已经没了照片上那种群魔乱舞的感觉。尤其是刘教授那二郎腿一翘,嘴里滔滔不绝,而那些外国人们或点头, 或皱眉,或思索, 明显是真能听懂。
  妈妈:【好的,你先忙(抱歉)。】
  *
  朱茗视频中的场地就是“宫殿”的一楼大厅,实际上这里还弥漫着茶歇的香气,只不过她录不进视频里。
  经过这两天的“磨耳朵”,她已经渐渐能从长篇大论中抠出一些自己知道的单词,但是理解整句话的意思还是不可能。她试着搞了个同声传译软件,不过也不是很好用,至此她才知道原来这里头很多人的英语说得也不是很标准。
  但刘教授说的话基本是能翻译个大差不差的:【不不不,我认为艺术作品的表达就只是表达,没有什么更多的。】
  一旁的一位白人艺术家接了句什么,然后刘教授便应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表达我的观点,是因为我有观点,不说我会难受,仅此而已。我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甚至可能过了几年我自己就会推翻我的观点――观点永恒不变的那不是艺术家,是思想家。】
  这时又有能被顺利翻译的声音开口:【还有观点永远正确的,那是政治家。】
  大厅里传来一阵笑声,不过朱茗没get到笑点。
  刘教授也笑了笑,手上做着外放的肢体动作,看得出她现在很放松:【如果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就是正确,那确实是这样的。】
  另一位戴着粉色眼镜涂白色口红的黑人姑娘接道:【而艺术致力于让少数人也获得尊严。如果政治家是敏锐的人,艺术从业者则是敏感的人。但被误解总是表达者的宿命,为少数发声容易被理解为想要侵占多数的利益。这是很让人挫败,可如果有一天我放弃表达了,那我还搞什么艺术呢?】
  后面一个人说的话没能全部翻译出来,朱茗只听出有个单词是“错误的”。
  好在刘教授很快为他的话进一步解释:【或者说,不是被认为是错误,而是被认为另类、小众。可这实际上就是我们在做的事,展示一些边缘人的生活,为一些说不了话的人说话。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那么回事儿――艺术做不了太多,它就只是表达,想用艺术改变什么那可太奢望了。】
  听起来是很丧气的话,但大家显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有人补充道:【也可以说是“提出问题”。我们展示“无声者”的存在,实际上是提出,是提醒,是让人正视多数以外还有少数。至于“解决问题”――我们不负责解决问题,那是政治家的事。】
  大厅里又是一阵笑声。
  *
  这段刘教授参与的讨论是朱茗听得最顺畅的一段了,其他都断断续续,好在她对这样的情形已经很习惯了――一堂课只能听懂10%不是很正常嘛。
  到了午餐时间,朱茗早已饥肠辘辘,于是跟着刘教授去二楼餐厅吃饭。
  朱茗本来就是个喜欢新鲜玩意的人,平时最不爱吃的就是大米饭,喜欢吃妈妈口中的“乱七八糟东西”,所以这边食物里的新奇味道她还挺爱吃的――并不是吃得惯,恰好是因为吃不惯才喜欢。
  所以看她这吃嘛嘛香的样子,刘教授甚感欣慰。
  至于朱茗的照片在网上流传的事,其实刘教授早上就看到了,但她当时着急出门没细看,只知道朱茗有个本身就做得不错的账号,发出这组照片后很快就爆了。
  她还调侃了一句:“想不到你还是个小网红啊。”
  到这时候吃着饭再看,却发现事情和之前想的不太一样:“你这个号的事好像还挺复杂,是画了什么热点事件吗?”
  *
  与此同时的七千公里外,兄弟二人又度过了忙碌的一天。
  林禹成从没见过陈盛这个样子。他这兄弟自诩聪明人,而聪明人总是气定神闲的,哪怕是成年后,每次被眼镜蛇那帮人欺凌时,陈盛总是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是的,他觉得那是欺凌,但陈盛似乎不觉得。他总说这点小事有什么,韩信还能忍胯|下之辱呢,关系处好了是能换来真金白银的,归根究底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这个论调林禹成不能苟同,因为他觉得韩信是真的牛。人家能忍胯|下之辱,是因为人家真不觉得屈辱,人家无所谓,人家就不跟泼皮无赖一般见识。
  这个功底林禹成反正是没有,谁要是这么对他他能气炸。
  也就是因为他周身辐射着一种“谁碰谁死”的气息,再加上他爸是圈内老人,他自己又基本掌了家,所以那些二世祖们不管小时候被没被他揍过,都总要给他三分面。
  相较之下陈盛气质文弱,长相也没什么杀伤力,对于这个圈子来说是外来人,又一直还是学生身份。有时候林禹成甚至觉得,那些人就是因为不敢直接给他难堪,才老在聚餐时当着他的面儿给陈盛点气受。
  那林禹成也没别的办法――陈盛自己不中用,明明能感受到恶意还嘻嘻哈哈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还觉得自己特会说话,话说得贼漂亮,那他能怎么着?
  从第一次被陈盛拉着去参加发小聚餐,林禹成便震惊于那些人对待他的态度,几次想发作都被陈盛使眼色压住了。
  到散场出来,二人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林禹成话说得很难听,他说“自己愿意当狗不要拉我一起”。
  陈盛也恼了,他面对林禹成时的疯劲儿只要能拿出半分在发小聚餐上,估计也就没人敢招惹他了:“你以为做生意是单枪匹马的事?你不混圈连什么时候集体涨价、什么时候集体降价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搞死你有多容易!知道年初我爸谈下来的那单生意吗?就是我在这种你所谓的‘没用的’场合听说的,要不是我提醒我爸根本捡不了这个漏!还有你之前被坑的那次,酸爽吗?只要你在眼镜蛇的圈子里,只要你让人知道你在佘家有朋友有人脉,我告诉你根本没敢那样搞你的!算我求你行吗哥,你再来几次,你信我你一定能尝到甜头的!”
  该说不说林禹成之所以跟这个圈子还一直保留联系,是因为陈盛说的甜头他确实吃到了。包括学习了陈盛那套处事方式之后,他也确实越来越被认为是成熟稳重、少年老成。他甚至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以一个相对稳定的身份去交流信息、资源互换。
  但这不耽误他一直想离开,因为那伙人为了恶心他,每次放过陈盛时总用一种“打狗也要看主人”的眼神看看他。
  林禹成到底不是个朋友被怎么对待都能忍的人。
  每当这时,看到陈盛那不经意间没有管理好的表情,林禹成就知道他压根不是韩信。
  他是能感觉到屈辱的。
  *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林禹成快干不动了,谈生意对他而言本来就是消耗,他压根不喜欢搞这个。但是在已经一天两场饭局的情况下,陈盛还不满意:“不行,太慢了,你打算全指望我吗?顺风局挖单子你都只挖过来两单?”
  林禹成那火一下子就冲脑袋顶上了:“陈盛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几个我啊?昨晚跟今天中午排满了,今晚的还没谈,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你想让我死吗?”
  “大哥你是真不急啊,这波热度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不把眼镜蛇的所有单搞过来根本整不垮他那分公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一单一单谈?他们现在都着急找接盘,签单容易的很,你一场多请两家不就完事儿了吗?”
  “你非得搞垮他那分公司不行?”
  “是啊不然呢,干都干了还不来把大的!”陈盛语气急得已经完全不像那个气定神闲的智囊了,“赶紧的!再不抓紧约别家就下手了!”
  没等林禹成回话电话就已经挂了。
  一场多请几家未免有点不守规矩,还挺不礼貌,但陈盛说的也是,对方着急脱手他们着急挖单,或许是不用这么讲究。
  林禹成短暂地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决定再联系一家,恰好一个来电显示“陈叔”的电话打进来。
  一接起来就是陈盛他爸的怒吼:“林禹成你在带着陈盛搞些什么东西?当初你家有难我老陈家那样救你,你怎么恩将仇……”
  林禹成脾气正大,亲爹面子都未必给,何况是他:“你自己问你儿子去,我这忙着呢,别添乱!”
第54章 洞穴教堂
  到了林禹成他爸也发现走向出人意料时, 已经为时已晚。
  但还是那句话,当孩子忤逆父母时是不肖子孙,但是如果孩子因为忤逆父母挣来万贯家财, 那就会得到一句慈爱的:“爸老了,老林家的未来,靠你了。”
  至于陈盛那边,他爸虽然中间急过,但脑子清醒的都明白, 这事儿只要一开始就必须做下去。不然招惹了佘家又没壮大自身, 完事儿能被佘家打压得渣都不剩――不用多, 哪怕只是生意场上不带他们玩, 刻意排挤, 完蛋就是指日可待。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后几场生意, 他爸亲自出席敲定,离席后坐在车后排, 肯定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大言不惭:“阿盛,你不愧是我的儿子。”
  陈盛也喝多了, 想冷笑,但想想又算了。
  毕竟他爸还大权在握,如果让他爸觉得他失去掌控, 之后少不了时不时故意拿捏他两下。
  这时手机响起,陈盛掏出来一看,终于把那声冷笑放了出来:“呵。喂。”
  “喂陈哥!”对面声音喜气洋洋,是个平时聚餐时比较边缘的发小, “恭喜发财啊陈哥!陈哥现在发达了,下一步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没什么打算, 先把手头单子做好。”
  “好嘞陈哥,那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啊!咱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您可得多带我玩,可不能飞黄腾达就忘了兄弟啊!”
  “知道了。”说着这话,陈盛还飘飘欲仙,生怕自己是做梦,“你是第一个联系我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也别‘您啊’‘您啊’的,都是兄弟,有什么好事我肯定第一个想着你。”
  “悖谁不知道陈哥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禹成哥啊,能第二个想到我我就知足了!”那人也上道,“那陈哥休息,我这边就不多打扰了!”
  “哎,好,好。”陈盛说着挂断电话。
  然后他仰在沙发座椅上,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真疼啊。
  他忍不住抬高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中邪一样笑起来,直笑到浑身颤抖,笑到眼泪也流下来。
  *
  对于这些A市商圈内的势力变化,朱茗不太理解,但她知道。
  因为陈盛有在跟她分享喜悦。
  果然这个人没有安静太久,总是实时地告诉她自己谈下了一个什么样的项目,这一票做成了相当于净赚多少多少钱,以后他们家在A市商圈的地位将会怎样怎样上升。
  朱茗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这事的真实性,这很像是妈妈看的那些电视剧里,恶毒女配甩了男主之后,男主突然暴富然后女配肠子悔青的桥段。
  但是结合热搜上看到的“佘氏分公司濒临破产”的词条,朱茗又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只是太兴奋了说得颠三倒四。
  因为那边消息一直不断,而且听起来只是在分享喜悦,朱茗犹豫许久还是礼貌性地回复了一句:【那恭喜你。】
  陈盛那边却更来劲了――
  【你明天回国对吗?】
  【我好想你啊,真希望你现在就在我身边。我们真的不能通个电话吗?】
  【这次能有这样的机会都是多亏了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才好。明天我去机场接你,你想要什么颜色的花?】
  原本没有打算再回他的,这话硬是把朱茗逼了出来:【你不要来接我!更不要买花!我自己家就开花店,我想要多少都会有!】
  陈盛好像选择性过滤掉了第一句:【对哦,我把这茬给忘了。那我再想想别的。】
  这听不懂人话的架势让朱茗头大,她赶紧点开和林禹成的聊天界面:【禹成哥,你可以让陈盛明天不要来接我吗?我现在见他太尴尬了!】
  林禹成刚喝完醒酒茶躺床上,听见特别的提示音又迷迷糊糊地去枕头底下摸手机。
  嗯,是令人开心的消息,但却不是容易办成的事。
  他实在太累了:【要不我明天把他绑椅子上?】
  朱茗:【那倒也不必!】
  林禹成想了想,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笑脸:【那总要有人去接你们。要不我去接机,到时候你看到他也别理他,直接跟我走就好了。】
  原本被搞得紧张焦虑的朱茗,竟因为想象了一下这个场面而笑了出来。
  于是她稍微放松一些,好像暂且忘记了陈盛的穷追猛打:【那要不还是把他绑上吧!】
  *
  这个时候朱茗正在返回垃圾城方向的出租车上。
  这场展博会比想象中还要令人疲惫,到了最后一个下午,刘教授已经累得只想补觉。
  说实话,朱茗也想睡觉,但想了想还是不想来一趟埃及什么都没玩到,所以最后一个下午,她打通了卷毛的电话。
  这件事刘教授是知道的,还向主办方再次确定了这家旅行社的安全性。其实刘教授有建议她直接选择卷毛他爸,但朱茗的意思是跟那个孩子在一起她会相对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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