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禹成脑筋一个急转弯:“是因为……他觉得我往画商方向走的决定很正确。对,就是很支持。”
“你不是说你爸早就不管公司事务了吗?”
“但是,就是,还是会稍微了解一点。”
“哦哦,是这样。”朱茗明白地点点头,“说起来你的画展筹备得怎么样了?”
林禹成转着方向盘应:“还算顺利,需要的画作基本都安排好了,有刘教授那样的非卖品,也有一些可售卖的。”
他耸耸肩:“可以理解,像刘教授那样的作品,放在更高级的画展上肯定售价更高,能把首秀放在我这里,纯粹就是拿我当学生关照了――当然,也可能是跟你聊得投缘。”
朱茗也笑一笑。
枯树叶从树上萧萧而下,老旧的气味顺着车窗飘进来,在温暖的车内,闻起来很舒服。
这时再回忆和林禹成一起去见刘教授的那次,好像没多远,但感觉也不近。
当时他们之间隔着巨大的天堑,一举一动都止乎礼,谁能想到现在竟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朱茗就抬头看他:“禹成,我问你个事哦。”
“你问啊。”
“那天你把前襟打开,还把袖子挽起来,是不是故意的啊?”
林禹成的耳朵霎时红起来。
这事情现在想想他也觉得自己很蠢,但,倒是也没什么否认的必要:“嗯……因为那个时候发现你好像就喜欢这个。”
“所以你就给我看吗?”
“对……但我确实是第一次这么做,在别人面前不会的。”
朱茗听着他这话,心里柔软又满足――谁会不喜欢一个只露给自己看,事后提起还会害羞的男人呢。
如果不是怕耽误他开车,现在应该就已经亲上去了。
但是与此同时,朱茗更加明晰了一件事。就是,林禹成这个看似一本正经的男人,真的有在她恋爱期间不遗余力地勾引她。
*
这得有多爱啊。
朱茗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作为初恋的陈盛,她虽然完全不喜欢,但是是个很会安排约会也很有经验的人;而真心喜欢的林禹成,即便冒着这样的“大不韪”,也要冲破一切艰难来到她身边。
至于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林禹成的,她自己也有些拿不准了――在埃及时刘教授觉得她是“两个都没多爱”,因为她说没有打算“为了和林禹成在一起而和陈盛分手”;但按陈盛跳河前说的意思,她那幅领口图却满含爱意,似乎她对林禹成的感情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萌芽。
现在想想,确实第一次见林禹成时,就觉得他和陈盛之间高下立判。当时的林禹成五官英俊、气度不凡,不仅能和她就油画作品侃侃而谈,在提到他不了解的内容时,他还能微笑自谦才疏学浅。
是这样的话,从那个时候就喜欢,其实也是有可能的吧?只是碍于陈盛的存在,只能将这种错误的感情压制住了?
在这样一些纷乱的思绪中,朱茗抵达了林禹成的新家。
*
林家的买卖在A市算不得大富大贵,但也称得上财富自由。不过有个很好笑的事是,虽然公司的事都是林禹成在管,但作为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他在公司里暂时还没有正式的职位,财政大权还是掌握在他爸手上。
他一直想着等一毕业正式接手公司后就买房搬出去,倒是没想到谈恋爱能让这个计划提前。
早先过户的时候林禹成就已经请人把房子重新打扫布置了一下,其中一个大房间特意留作画室,连黑皮沙发都买了个几乎一样的――他也不明白这一幅画朱茗为什么会画这么久,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躺了一圈,哪里都没有这种黑皮沙发躺着舒服。
做这些的初衷是想给朱茗一个惊喜,但是临到要把她接过去的时候,林禹成心里又犯嘀咕――这会不会有点冒昧了?
这事情的本质是邀请女孩子同居,但是他在还没有征求意见的情况下就布置好了,会不会让朱茗觉得自己是在赶鸭子上架?会不会又让她觉得压力大了?
所以林禹成没敢多说什么,只小心翼翼地提议“换个地方画画”。
朱茗自然会同意。她似乎已经接受自己的绘画生涯初期得四处巡回画画了,没有工作室的小画手是这样的。这辛辛苦苦又甘之如饴的模样,让林禹成看着颇为辛酸。
所以看见朱茗很喜欢自己给她留的专属画室,林禹成也心满意足。
“哇,这是特意布置的吗?”房间门一开,开阔的空间便让朱茗眼前一亮,区域规划也完整明确――模特区、绘画区、阅读区、展示区、茶歇休息区一目了然,落地窗也装上了厚重的遮光帘,十分专业。
“嗯……对。”林禹成紧急找着理由,“毕竟是我做模特,当然希望待得舒服点――你觉得怎么样?”
“特别好啊。”朱茗四下看一看,“有这么好的地方,估计我周末都不想回家了。”
那就对了。
林禹成拳头一握,为自己的胜利庆贺。
“哦对了禹成,还有件事。”朱茗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着急地拉住他的手,“我最近两天画画状态不太好,明天想去看场画展找找感觉,你要不要一起啊?”
“可以啊,明天可以的。”林禹成嘴上应得爽快,实际脑内已经在琢磨明天那个会还能改到什么时间去了。
*
所以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选择去开会。
画展会持续好几天,其实和朱茗商量换一天去就好了,但是他非要一口应下,不想显得自己太拖拖拉拉。
不过陪朱茗去的那场画展,他确实也学到了一些东西。关于布置,关于展厅服务,关于安保细节,总得来说是颇有收获的一趟。
只是在临走时,当他和朱茗手牵手往出口处走,朱茗突然看着前方怔住,然后惊喜又亲昵地叫了声:“小黄毛!”
当时林禹成有明显感觉到,朱茗有个想要挣开他的手跑上前去打招呼的动作,所以他手上猛地一紧,硬是没让朱茗挣动。
那一刻林禹成才明白,明明已经好好地在一起了,明明都已经没有陈盛了,为什么他还是如此不安,如此小心翼翼。
因为上位成功者内心最深刻的恐惧,就是不知道哪一天,就可能会被别人上位。
第80章 眉目传情
那天朱茗完全没有注意到林禹成的情绪, 林禹成不让她甩开手,她就直接拉着林禹成跑过去了:“小黄毛!”
对方似乎直到她喊第二声才注意到,回身的神情充满惊喜:“小猪猪!”
*
“你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这是陈盛跳河后林禹成第一次来陈氏公司找他。
陈盛大病初愈, 精神状态还不太好,但还是毅然决然地重新投身工作――他怕继续在家待着,精神状态会更不好。
对于林禹成的到来,他本不是很欢迎,奈何林禹成带来的是个对他来说很难得的喜讯。
于是他冷笑一声:“我理解啊, 这天底下没人比我更理解。”
林禹成语塞片刻, 还是继续排解着自己的焦虑:“她不是不喜欢人这么叫吗?不是说受过欺负吗?”
“那喜欢的人这么叫她不就喜欢了吗?”陈盛摊手, “别人这么叫是欺负, 白月光这么叫, 那是情趣。”
“什么白月光?”
*
那天在画展出口处确实是林禹成第一次知道黄毛这号人。
在朱茗一路把他拉扯过去时,他就已经把对方打量了一通――确实是黄头发, 但发质不错,看着居然不土, 而且还留长了,扎了个小辫子在后脑勺;身材还可以, 像是有健身习惯,但顶天了就是陈盛那种程度;优势在于很年轻,看上去比较阳光, 和朱茗差不多同龄的样子。
果然,朱茗跟他叙旧道:“好巧啊,高中毕业就没见过你了!你今天也来这儿看展吗?”
“啊……其实我有幅画在这展出,放在比较角落, 可能你没注意到……”黄毛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画吗?在这里展出?”朱茗惊呆,“你好厉害啊, 我还从来没有上过画展呢!是哪一幅,走,我们再进去看看……”
这手上一拽,又没拽动。
林禹成像个人形秤砣一样岿然不动,只表情还带着微笑:“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待会也还有事,你们简单聊一聊,就不再进去了吧。”
黄毛虽然也早把他打量完了,但这时候却像是刚看见他似的:“啊,这位是……”
朱茗抬头看林禹成一眼,跟他笑笑,大大方方道:“这是我男朋友,林禹成。”
林禹成扬眉吐气。
然后朱茗也跟他介绍道:“这是我高中同学,那时候经常坐我旁边画画,我叫他小黄毛。”
林禹成便得体地伸出手去:“你好,头一次听茗茗说起你。”
“不应该啊哥。”黄毛也笑着和他握手,“我和茗茗高中关系特别好,没跟你说,那会不会是跟别人说了啊?”
*
她还真跟陈盛说过。就陈盛说想多了解了解她,两人跑去画室上演“陈盛有约”那回。
“对啊,她高中时就很受欢迎,男生为了抢她旁边的位置都能打起来。其中,她就喜欢这个小黄毛。”陈盛把话说得很明白,一点不委婉,“互相喜欢又没能在一起,这可不就是白月光吗?”
“没在一起那还是不够喜欢。”林禹成说着能让自己好受些的话。
但陈盛那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信息:“是她妈妈不让。那小黄毛好像家境不算好,那时候形象也差,她妈妈不让她谈,两人就错过了。”
林禹成双重破防:“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茗茗说的啊。”陈盛做出一脸惊讶,“不是吧不是吧,难道你第一天听说吗?”
*
前有狼后有虎,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林禹成梳理了一下――朱茗高中时喜欢却被棒打鸳鸯的白月光重新现身,形象好气质佳,而且能把画放到那场画展上展览的话,哪怕再角落,也算是很有些水平了。
那天面对黄毛时,朱茗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这真的很棒了哎,你的画卖出去了吗?贴了几个小红点?”
黄毛跟她开着玩笑:“还几个小红点,能卖出去就不错了。本来我都已经心灰意冷了,好在今天下午还是有人看中,成交价还不错。”
他说着右手比了个枪。
朱茗立刻懂了:“八万?”
“对。”
“真好啊……”她实打实地羡慕了,“我都还没卖过画呢。不过有人委托我画一幅画,是熟人,所以就决定完成后看成品议价,我现在还在画呢。”
“那你放心啦,不会低于这个价了。”黄毛说得坦然,“你是天赋型选手,说起来我能有现在的功底还是多亏了在你旁边坐那么久,很多基础的绘画习惯都是从你那学来的。你安心画,如果想知道什么和画展相关的事可以随时交流,反正……我们也不是没有联系方式。”
朱茗也觉得好笑――他们明明一直都有对方的聊天好友,但硬是打从毕业就没再联系过,想想也挺神奇。
“好,那我有什么不懂的,就找你请教……”
他们就这样笑嘻嘻地互相看着对方,俨然一对登对的艺术系少男少女,林禹成往边上一站,都要显老了。
但他肯定也不会只是站着,而是适时地递上了一张名片:“我这边也是,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说。你是茗茗的朋友,要是有什么能帮到的,我这边一定不推辞。”
黄毛接过名片时还笑眯眯的,但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是企业老板,还是画廊主。
再抬头看向林禹成时,他的眼神明显冷下去,林禹成也用非常不屑的眼神扫过他。
之所以递这张名片,就是要告诉他,自己现在也算是圈内人了。
朱茗想上画展卖画,自有他做推手,轮不着他个黄毛在这蹦Q。
*
但是下个月的这场确实不方便将朱茗的画放进去。
一方面她现在完全集中精力画陈母定制的这幅,如此长时间的沉淀之后,得到的结果和之前那些肯定不是一个档次了。那么之前那些画展不了,又暂时抽不出时间画一幅适合上展的作品,就只能错过这次。
另一方面林禹成筹备的画展,档次其实要远高于黄毛上的这场画展。他毕竟是借到了刘教授的画来装点门面,其他非卖品也大都出自国内外知名画家,真要是把朱茗以前那些她自己都不再满意的画放进去,其实看上去会有些尴尬。
好在自打朱茗去过埃及那场画展之后,结合她自己看过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展,现在对林禹成这次画展的层次也有了更直观的印象,她很清楚以自己的水平暂时还没法参加――除非等以后哪次林禹成办一场不这么高端的展会,或者她的画技真的有质的提升。
这时陈盛的恶劣就暴露无疑,所以他当初说带朱茗认识朋友、可以参加画展什么的,完全就是欺负她懂的少。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给自己介绍了个三出来。
陈盛有时也会想,如果那时没有把林禹成介绍给朱茗,他们会怎么样。是不是可能谈着谈着他也会发现朱茗特别的一面,然后他把心一收,浪子回头,就这样跟朱茗幸福地……
但林禹成会打断他的幻想:“你还是没搞明白,她是不喜欢你知道吗?你俩的事它就不是我破坏的,并不是只要没有我茗茗就跟你长久了。她总有一天还是会发现她对你根本没感觉,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谁啊,黄毛吗?”陈盛还刺激他,“你就确定茗茗对你是真爱了?你就不怕有一天她对你也没感觉了?你小子初恋是吧?知道怎么维持恋爱中的激情吗?”
林禹成被他说得哑口――确实他和朱茗当中,他是相对被动的一个。
这也没办法,因为他发现朱茗似乎意外的更喜欢做主动的那个,不管是接吻还是搂搂抱抱,她都表现得十分有探索欲。有时林禹成甚至觉得朱茗对他的要求更像是“不挣扎”。
对,她似乎只希望林禹成不挣扎任她摆弄,虽然他也会去触碰朱茗,但动作间总是暗含几分怜惜敬畏,不会像朱茗那样真就跟玩面团似的死揉――那让他觉得……有些不尊重人。
同样也是因为朱茗一直对目前的状况很满意,没有要进行下一步的打算,林禹成也只是耐心等待,不知道朱茗什么时候会有这方面的兴趣。
但现在他觉得这么等下去不是个事了,他得采取些措施。
陈盛还继续叭叭:“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你给茗茗的激情其实就是你是个三?你俩偷偷摸摸眉目传情的时候,是不是还愉快的?现在你俩名正言顺地在一块儿了,没有我这个原配阻挠,父母还都支持,那你说你对茗茗而言还有什么意思?轮到你看她跟别人眉来眼去了,怎么,心里不得劲儿了?”
林禹成被他说得浑身难受,起身就要走,因为心里实在气不过,路过时还特意撞了一下陈盛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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