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寐姝色/春情薄——止雀秋行【完结】

时间:2024-10-17 23:03:32  作者:止雀秋行【完结】
  不过也是,只是相处了一个月的人,估计也只有像她这种与世隔绝、不常与人交流的人才会天真地以为谢让会将自己所有的样子展现给她看,就像她对谢让毫不掩饰那样。
  姜姝摇摇头不再想谢让的事情,转而问道:“那你出去后想要做什么呢?嫁人吗?”
  芍药摇摇头:“我是不再想嫁人的事情了。”她摸了摸姜姝的脸,“小姜姝,姐姐告诉你靠男人是靠不住的。”
  姜姝点点头深以为然,她想起了十二岁那年抛弃她的父亲。她记得自己的母亲临死前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丈夫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在自己去世后一定会续娶。于是她用尽力气抓住眼前人的衣襟求他以后好好对待自己仅有的一个女儿。
  “我也没想过靠其他人。”姜姝道,也许是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也许是再害怕受到别人的伤害她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要依靠别人,“我有我的医让。”
  “要是我也有你这样的手艺就好了。”芍药换了个姿势半卧在榻上,“我以后大抵会开个胭脂铺子吧。”
  “你不是会弹琴吗?为何不以此谋生呢?”姜姝道。
  芍药苦笑一声,且不说她的琴艺并不是顶高超的水准,她的出身就决定了不会有人愿意将她当正经的琴艺人看。奴籍虽然可以被抹去但是过去不可以,万一被以前相识的人或者有心之人发现还会惹来额外的麻烦。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听到芍药要开个胭脂铺子姜姝随口说了一句自己从未用过胭脂水粉,芍药起了兴趣非要拉着姜姝让她试一试。
  “反正今日也无事,外面还下着雨不能出去,甚是无聊,不如让我来给你打扮一番吧。”芍药道。
  姜姝本来就对外面的东西好奇,听到芍药如此说自然心动便点头答应了。
  芍药像是得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一般,让姜姝洗净脸坐在妆奁前,自己将胭脂水粉并发簪首饰都拿了出来。
  姜姝看着这么多东西摆在面前惊呼:“这也太多了吧,每种都要用吗?”
  “这才哪和哪啊。”芍药用拿着手绢的手捂住嘴轻笑道,“这还只是上妆用的东西,若是护肤用的东西都拿出来还要多一倍呢。”
  “这还只是我有的,听闻京城的贵人们连身上用的香粉都有好几种,每天睡前都要擦上呢。”
  “这也太麻烦了……”姜姝小声嘀咕道。
  芍药拿起瓶瓶罐罐们开始往姜姝的脸上涂抹,姜姝只觉得脸上被涂了一层又一层东西,闻起来香香的,其余的并没有什么感觉。
  然而,芍药只进行了一半便看见侍女从门外过来道:“张大人在门口说要姜姝姑娘过去一下呢。”
  姜姝闻言睁开眼睛,芍药也只好停下手道:“怎么这个大雨天来找人了?”
  两人走到前厅,张恺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姜姝他微微愣了一下转而恢复了原来的神色道:“还请姜姝姑娘随在下来一趟,太子殿下传唤你。”
第52章
  且说王六那边,他虽然平日里贪了姜姝不少卖药的钱财,但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
  他将信交给镇子上的信客,还特地叫了最贵的信客――反正钱都是从姜姝应得的银子里扣的,若是到的快些说不定姜姝收到信就快些,届时他便能再多捞一笔银子了。
  王六心里美滋滋地打着自己的算盘,却不知此信到了收信人手中便被连夜由密探送入了州牧府,而最终接到信的就是张副官。
  虽然是留痕差的炭笔在粗糙的草纸上写下的字,但张副官还是一眼看出了这是太子谢让的亲笔信。
  “太好了,殿下还活着!”张副官连夜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了几分,连黑眼圈此时都显得发亮了。
  晋州牧当日邀太子去秋狄,用的是猎晋州独有的花豹的由头。那花豹地处晋州偏远处,当时他们一行人车马浩荡的走了两天,而听说送信的是最贵的信使、速度最快,想来信已经寄出来一天有余了。
  若是此时出发,最快一天应该就能到达太子所写的地方。
  此时已是危急之时,越快找到太子他们这一行人就越安全。张副官思及至此,当下便决定立刻出发。
  “我带一路兵马去殿下说的王店村,现在我们虽然知道了殿下的方位,但兵力还是不足,一切还需安排地谨慎周全。”张副官道,“那晋州牧敢阴咱们一次难保不会与我们撕破脸皮,你带几个密探去找赵小侯爷,务比让小侯爷快马加鞭赶到王店村与我们会合。”
  还好王店村和禹州都位于晋州的西南方向,加上此时他们的消息比晋州牧得来的要早,还是有机会安全归来的。
  送信的密探当即领命,消失在房中。张副官又叫来一人,按照谢让信中说的那样让那人扮成自己的模样留在州牧府稳住州牧的人,免得让他们起了疑心,自己则换成他人的打扮暗中带人向王店村夜袭而去。
  信送出去已经三天了,谢让还没等到他的人,内心的焦急已经开始浮现在面色上了。
  姜姝看到谢让如此内心也是明白了七八分,但就像谢让说的那样她从来都不会过多地过问谢让的事情。
  其实不止是谢让,换成其他人姜姝也会如此对待对方。或许是天性如此也或许是之前被村子里的人赶出来伤透了心,谢让这两天观察发现姜姝虽然将他照顾的很好但是内心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炽热。
  他之前并不在意这个女孩,只觉得她是有自知之明才有分寸感,可现在看来她只是习惯不与人深交罢了。
  姜姝虽然没问但也是有些心急的,毕竟谢让能早一天被他的家人接走,她就能早点拿到钱。
  “你别急,那信应该已经寄到你家人手上了。”姜姝安慰谢让,也是在安慰自己。
  谢让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孩语气中的笃定:“你是不是又给那个送信人额外的钱了。”
  他的语气带了一丝责备和严厉,明明之前他要掰掉腰扣上的金子时,她说了送信是不要钱的。
  不知道为什么,花的是自己的钱姜姝却有一种被人抓包的心虚感,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到谢让又道:“花了多少?”
  “二两银子。”
  送封信二两银子?谢让不禁皱眉。
  就这样还想自己出去,怕是出了这林子被人卖了都还在替人数钱。有了钱是能过的好不错,但只有钱便会成为危险。
  姜姝午间做饭时发现她之前在树林里捡的柴火已经所剩不多了,山间的天气多变,所以一有机会她便会捡些干柴来。只是最近家里多了一个人,每日还要煎药给他,柴火的消耗自然就变快了。
  看着今天天气不错姜姝准备上山再捡些柴火,不过落柴不多,大部分的柴火都是她砍了树回来劈的。是以除了采药用的背篓她今天还多带了一把斧头。
  姜姝将斧头放进背篓里,和谢让告别:“我去上山砍些柴火,天黑前就回来。”
  然而谢让没能等她回来。
  等姜姝走后大约一个时辰,谢让便听到一阵细微的震动声。
  若是一般人可能就没听到或者不会在意,但谢让从小便学习骑射,也经常去军营里看将士们演练。是以他瞬间便意识到了,这是有人在骑马朝这边袭来。
  来的人可能是他的人,也可能是搜查他的人。谢让拿出藏起的匕首,埋伏在门后。茅草屋的门关的并不严丝合缝,谢让可以从门缝中窥探到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若不是他此时腿脚不便,跑到山上或许生机更大,只是……
  旁边的飞飞听到动静也从地上爬起来,一副警戒的模样,谢让看到不禁苦笑一声:“看来只有我们两个并肩作战了。”
  生死,便看此时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谢让终于看到了来人的模样。
  最终还是张副官先带人找到了姜姝的屋子。
  谢让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副官松了口气,将匕首慢慢放下,打开房门。
  等他打开了门,张副官看见失联已久的太子立刻下马半跪在谢让面前道:“属下来迟,请殿下恕罪。”
  “起。”谢让虽然落难这么多天心里略有不快,但也深知造成这场面的罪魁祸首是谁。张副官跟随他多年,怕是他失踪这么多天最心急的人之一了。
  这边张副官也不扭捏,立刻起身,一旁早有随从递上了太子规制的衣袍,他拿起外袍批在谢让身上。
  正当他替谢让将外袍上的带子系好时,飞飞不知对方是友非敌,或许是对方人太多这小黄狗也没见过这阵仗,正向张副官身后的一众士兵狂吠。
  那士兵平日里厮杀惯了只觉得这狗吵闹,更怕它引来不该来的人,当即便想拔出刺刀,却被谢让看透了心思,呵道:“不要伤他!”
  谢让唤飞飞过来,让他进屋,转眼便看到张副官的表情中带了一丝惊讶,毕竟他平日一向杀伐果决,并平日里打猎用的猎犬也从不多看一眼只当它们是工具罢了。
  谢让轻咳一声,又恢复了平日里威严的形象,问道:“你们来时可有遇到晋州牧的人?”
  “回殿下,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并未打草惊蛇,只是我们人少势微,且来的路上多少有些动静,难保晋州牧的人没有注意到我们。”
  看来此时还没有完全安全,谢让微微蹙眉:“如此此地不宜久留。”
  “正是。”张副官命人将早前备好的马车牵来,“还请殿下尽快离开此地,赵小侯爷的兵马昨日夜里已进入晋州,正在赶来的路上,等小侯爷到了才算是安全了。”
  谢让点点头:“幸苦你了。”虽然他在信中叮嘱让张副官联系赵信让他前来,但赵信昨日便到了晋州,想必是张恺早就在收到信之前便联系了赵信前来。
  谢让被张恺扶上马车,却在马车帘掀起时犹豫了。
  姜姝还没有回来。她还在山上砍柴等着回来给他做饭煎药。
  “殿下?”张恺不禁疑惑谢让为何停下,是否还什么吩咐。
  被提醒了一声,谢让摇摇头,他吩咐道:“屋里还有我一个腰扣,给我拿来,我们走。”末了又嘱咐了一句,“拿完把门关好,别让狗跑了。”说完便进了马车。
  随着马车的门帘被放下,姜姝的茅草屋消失在了谢让的视野里。
  张恺没有对谢让不寻常的反应和吩咐多想,亲自去屋里将谢让的腰扣拿走。那腰扣虽然已经被人扣去了一部分金饰品,但毕竟是皇家规制的东西,在姜姝破落的茅草屋里显得格格不入。
  就算是一个破损的腰扣也是皇家的东西,遗落在此确实不合适。多年的经验让张恺下意识地以为谢让只是单纯的心思慎密罢了。
  飞飞看到眼前的门被关上,那个陪伴了他和主人半个多月的人跟着一群陌生人离开,他的气息逐渐在茅草屋里消散。
  飞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正如他无法将看到的事情转述给他的主人。所以,他的主人回家后注定只能得到伤心和疑惑。
  姜姝每次捡柴火都会从半山腰开始沿着下山的道路捡,这样到山脚时她便差不多可以捡满一筐,然后用不了多久便能回到家。
  还有半筐姜姝便能将背篓捡满了,正当她打算坐下歇一会时,她突然远处大约是自己家的地方群鸟飞散,像是有什么人突然闯进那边引起了骚动。
  难道是有人寻来了?是之前她看到的在村子里搜查的人还是谢让的人?
  一股不安涌上姜姝的心头,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觉得自己应该赶过去看一下。她不顾身体上的疲惫背着半篓木材向山脚赶去,不知为何,越是靠近自己家姜姝的心里越是慌乱。
  赶到家门口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一片杂乱的脚印和痕迹,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注意到车辙。
  姜姝看到茅草屋的屋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她走的时候虽然将门虚掩了,但并没有将门外的门闩插上,但此刻茅草屋的门闩已经被从外面插上了。
  姜姝感觉自己的心如同已经沉到了深深的海底一般,她打开门的手不禁有些颤抖。
  “飞飞……”门后空无一人,只有小黄狗如每日一样上来舔舐主人的脸颊,只是无论他怎么舔也舔不尽主人脸上的眼里。
第53章
  夜市中人群熙熙攘攘,姜姝和谢让走在其中。这条街很长,人流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让姜姝觉得这条路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旁边的人们扶老携幼、嬉笑打闹的欢乐气氛感染了姜姝,让她觉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原来活着是这种感觉,姜姝想。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这种感觉永远地记在心中,更让她感到激动的是这种生活将不再是奢望,她真实的在经历这一切。
  然而她的兴奋却没能感染到旁边同行的人。谢让闷着头拉着她走了大半个夜市只觉得吵闹。
  在谢让的记忆中这种节日总是和宫廷盛宴联系在一起。
  宫里的宴席太多了,多到他数不过来,而每次宴席时吃饭赏舞反而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事情,重要的是如何在盛宴中和各方势力周旋,如何讨贵人们的欢心。
  谢让是太子,是人们阿谀奉承的对象,可身为太子他同时也要谨言慎行,让皇帝满意。
  谢让不喜欢宴会,自然也不会喜欢在他眼中只有平民才会参加的夜市。夜市属于平民百姓,不属于他这个如高山明月的太子。
  他看向旁边的姜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简单的糖葫芦而如此激动。姜姝此时已经吃完了糖葫芦,在一脸羡慕的看着什么,谢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是一个普通的一家三口,看他们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应该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但是此时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绑着双丫髻的小女孩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将父亲从摊子上为妻子挑选的木钗插在母亲的头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种温情让谢让恍惚想到小时候,那个时候他和父皇母后依稀也有过这样的温情时刻。可那段时光太短了,也太远了,远到让他都怀疑自己的人生中是否存在过那一段经历。
  谢让别过头不再看那一家人,他拉了姜姝一下:“别看了,回去吧。”
  “啊?可是我们还没逛完,”姜姝有些依依不舍。
  “孤不想逛了。”谢让撇了姜姝一眼,看她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孤的腿疼。”他撒谎了。
  听到这句话姜姝才想起来他还有腿伤,又想着他好歹刚才也陪她逛了那么久只好做罢:“好吧,那我们回去吧。”反正她之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
  回州牧府前姜姝还不忘去东街帮芍药买她的梅子姜,是以一行人又绕了一圈。
  姜姝坐在马车里拿了一块梅子姜放进嘴里,还没等细细品尝便一副怪异的表情,但因为不方便吐只好又咽了下去。
  没想到芍药喜欢吃这种又酸又辣的东西,又想起芍药的审美,姜姝不禁汗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转过头看见谢让正盯着自己,尴尬地将梅子姜推到一边,又拿起刚才张恺买的一大袋糖葫芦中拿出一份推到谢让面前:“你要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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