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请皇上评理去,顺道将还没传开来的流言蜚语给挡下,太子终归还只是太子,还越不过皇上去。
而且,就算不为了告状,温柠也必须得走这一趟。
太子殿下众目睽睽之下将牡丹放到她跟前,她终归要跟皇上表明自己没这个心思的,否则皇上顺水推舟,那当真是再没有退路了。
温柠脑子转得飞快,脚下亦是飞快。
吉祥端着牡丹花,很是小心,生怕摔了,于是就没跟上,好在到殿前的时候,郡主还在外头站着没进去呢。
殿外,温柠正气鼓鼓地道:“福林公公,我要见皇上!”
福林是个人精,消息又灵通,一扫吉祥手里捧着的牡丹,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连声道:“诶呀,这是谁惹咱们郡主不高兴了?”
温柠噘着嘴不肯说,只一门心思要见皇上。
福林忙哄了她两句,安抚道:“皇上这会儿见人呢,郡主且等一等。”
温柠心道,不大凑巧。
不过见福林的表情,里头谈的应当不是什么烦心事,否则福林也没空打趣她了。
她脸上不高兴,却还是乖乖应了:“那我等等。”
福林挥了下拂尘,叫身边的小太监去沏茶,然后亲自领着温柠去偏殿:“郡主先歇歇脚,里头就快了。”
温柠点头,别别扭扭地道了声谢。
福林疼她,没忍住多说了几句:“郡主放心,皇上今儿心情不错。”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皇上就见完了人。
温柠一进去,就直接扑到了魏临帝怀里,叫了声皇上后,就哭上了。
魏临帝唬了一跳,忙又哄又问:“茵茵这是怎么了?”
温柠不说,只顾着哭,不过她雷声大雨点小,仗着魏临帝看不见,眼泪几乎没掉多少。
魏临帝拿眼神问福林,福林摇头表示自己不知,不过他道:“郡主还带了思鸿阁的掌事公公,在外头候着呢。”
福林请示:“皇上,用不用奴才把人叫进来?”
魏临帝点头:“赶紧传人!”
说着又哄
了温柠几句,用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心疼不已。
他还没见茵茵哭成过这样呢,况且茵茵向来懂事听话,这般模样,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魏临帝心中暗道,等他弄清楚是谁给茵茵气受,定要重罚!
下一刻,就见吉祥抱着一盆牡丹花进来了。
魏临帝:“……”
这下不用问,也知道罪魁祸首是何人了!
敢在宫里欺负茵茵的,可不就是太子,除了他也没旁人了!
魏临帝吹胡子瞪眼,挥手将吉祥撵了出去,转眼看见福林还在,也一并将人赶出去了。
看戏的全走了,魏临帝这才道:“听说赏花宴上,太子将牡丹给你了,茵茵可是不喜欢这牡丹?”
温柠又哭了几声,把赏花宴上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气又恼道:“茵茵明儿就成众矢之的了!”
她气头上呢,口不择言再正常不过,皇上也不会怪罪她的。
魏临帝果然没挑她的话,只唉了一声,保证道:“茵茵放心,有朕在,没人敢欺负你。”
温柠要的就是这句话,她扯着嗓子装模作样又哭了会儿,坚决表明自己不要进东宫的决心。
魏临帝本来有心问两句她意下如何,见状也不问了,哄着小姑娘道:“茵茵别理他,今日之事不过是太子跟朕赌气罢了。”
温柠抬头,泪眼婆娑,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魏临帝倒也不瞒着:“朕有意让他将太子妃的人选定下,他不肯,就拿你做幌子,来气朕。”
说着,魏临帝自己也气了起来,拧着眉道:“堂堂太子,身边连半个女人都没有,不像话!大臣的折子都递到朕的跟前了!”
说完,一拍桌子又道:“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大皇子都出生了!”
温柠咋舌,实在不想听魏临帝年轻时的风流韵事。
她撇撇嘴,赶紧打断:“太子哥哥欺负我!”
然后又呜呜咽咽哭上了,时不时抽噎两声,听得人心都化了。
魏临帝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擅长哄人,平日里都是旁人顺着心思哄他,这会儿心疼不已,只想赶紧将人哄好,免得哭成病来。
于是心一横,保证道:“茵茵快别哭了,朕替你教训他!”
温柠立时就止住了哭声,伸出一根小指要拉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可要说话算话,不许反悔。”
魏临帝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小指尖道:“朕金口玉言,哪有不算话的。”
温柠心说,太子比您更重诺呢,不也照样出尔反尔。
不过她顺势将哭声止住了,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再哭下去,魏临帝就不是心疼,是厌烦了。
魏临帝见她不哭了,将福林叫进来,吩咐人添水打帕子。
又拍了拍温柠的背,哄着人道:“快去擦擦脸,都哭成花猫了。”
温柠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仔仔细细将脸擦了一遍,两颊有些刺痛,好在她来之前摸过一回药膏,否则这会儿怕是要破了。
魏临帝等她收拾完,又吩咐宫人上些糕点来。
待温柠坐到一旁,安安静静吃起了东西,魏临帝这才试探道:“茵茵可有中意的郎君?”
温柠糕点吃到一半,被这话问得险些卡住,自己锤了两下胸口,又赶忙喝了半杯茶,才没在皇上跟前失仪。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表情分外无辜,然后摇头:“不曾有。”
魏临帝略失望,他还想瞧瞧哪个小郎君能入茵茵的眼呢。
不过转念一想,茵茵怕是根本没想过这事儿,再加之平日待在宫里,甚少外出,可不就不曾有机会么。
魏临帝琢磨了一番,忽然就上心了起来,觉得这事儿得需他亲自过眼才行。
他道:“茵茵若是有瞧上的,只管跟朕说,朕给你做主。”
温柠眼睛一亮,飞快点了点头。
第59章
温柠告完状回来,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她气还没完全消呢,太子殿下这一出害她哭了好几回,可不是就这么算了的。
温柠回思鸿阁,便命人将年后东宫送来的东西全都收拾了出来,然后连着那盏牡丹一并给送还了回去。
她眼下有魏临帝撑腰,起码近段时日,太子殿下拿她没办。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先出口气,否则她快委屈死了。
温柠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她实在是被气得不轻,又委屈又难过,也不知道这脾气是冲着太子发的,还是冲着自己。
等胡乱撒了一通气后,才平复下来。
素心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倒也没劝,将其他人也一并拦住了:“姑娘心里不舒服,等等再说。”
小桃点头,又止不住担心,眉心都拧出三条道了:“可姑娘怎么拗得过那位?”
素心何尝不担心,但她刚得知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时,以为姑娘会伤心上许久,尤其是太子殿下还特意来了一趟,却没想到姑娘转头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就找到法子了。
她把姑娘当孩子疼,倒是忘了姑娘已经长大了。
素心道:“放心吧,姑娘自有打算。”
小桃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放心了,胡乱点了点头,又伸手拍了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省得给姑娘添烦心事。
素心劝慰完小桃,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她寻了个合适的时机,问道:“姑娘日后如何打算的,你和太子殿下都在宫里,总不好一直躲着不见?”
她倒是知晓前段日子姑娘同太子殿下闹别扭是怎么回事了,看来在行宫那会儿,姑娘就察觉到了。
温柠还没想到具体怎么做,她之前想着能拖一时拖一时,说不定能拖到太子回心转意,哪想最后拖到太子没耐性了。
她摇头,眼里难得有些茫然,不过语气坚定:“反正我才不要进东宫。”
她冲素心小声抱怨:“姑姑,难道我瞧着像是什么蠢笨之人吗,放着好好的郡主不做,非要自降身份?”
素心思量道:“太子殿下将牡丹给您,或许是想要您做太子妃的意思。”
温柠才不信,而且她想到上辈子封玉荷顶着太子妃的名头,不到一个月便疯了,不禁打了个哆嗦。
何况不止封玉荷,她自己前世也是死在东宫的,她迄今连是何人要害她都不知道。
温柠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她振振有词:“就算太子妃好了,可难不成以后东宫就只有太子妃,没有侧妃没有良娣了?”
她在心里计较了一通,怎么想便是怎么说的:“姑姑,我以郡主的身份出嫁,只要嫁的人不是什么皇子王孙,那夫家都是要顾及天家脸面的。”
她认认真真道:“可若是进东宫,这些就什么都不是了。”
素心何尝不知道,姑娘想得通透,她很是高兴,可又经不住担心:“太子殿下看上您,哪里就能放您安安稳稳嫁给旁人呢?”
温柠被问住了,归根到底还是要太子打消念头。
两世加起来,她从没见过太子殿下有办不成的事情,仿佛只要他想,便一定能成。
温柠一时赌气道:“他看上便看上,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若是真的喜欢,难道不该讨我欢心吗,哪有这般行事的!”
说完嘴巴撅得老高,显而易见地又气恼起来了。
素心生怕姑娘气坏了身子,赶紧哄她喝茶,当下便不准备再问了,免得姑娘烦心事没解决,身子就扛不住气病了。
她忙宽慰了几句:“姑娘别急,万事从长计议,再说您还有皇上护着呢。”
温柠心道,魏临帝也只能护她一时,等去了灵台山,哪里还顾得过来宫里的事,除非是在去灵台山前,将她的婚事定下。
可就算定下了,太子殿下大手一挥,也是个做不得数的。
她小口小口喝着茶,喝到一半,
突然灵光一闪,扭头道:“姑姑,我若是一辈子不嫁人呢?”
素心一时没会过意来:“......什么?”
温柠眼睛亮了起来,觉得不失为一个好注意,她不成婚不就万事大吉了,太子殿下喜欢便由他喜欢去,只要不让她同旁人争宠吃醋,她才不在意。
说不定,日久天长,这感情就消磨了,那她还能养几个容貌俊俏会唱小曲儿的面首呢。
温柠及时将这惊世骇俗的念头给吞了下去,否则她怕被素心念叨死。
不过她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能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罢了,那些受宠的公主即便成婚有了驸马,也还养面首呢,端的是自由自在,羡煞旁人。
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难被压下去了。
温柠脑中转得飞快,一面心不在焉地同素心搭话,一面在想这主意究竟能不能成。
想到最后,温柠觉得事在人为,不妨一试。
为此,温柠振奋了不少。
她明面上连气都不生了,笑意盈盈,只当没赏花宴那回事。
魏临帝金口玉言,说话算话,及时制止了那些闲话,至于私底下,门一关,天子也管不了。
温柠一切照常,也不特意躲着陆景阳,甚至还去过东宫一回。
太子殿下能温水煮青蛙似的麻痹她,那她也能反过来麻痹回去,起码拖上一时半会的,说不定魏临帝一个高兴,直接给她赐婚了呢,那赶在魏临帝去灵台山前完婚也不是不可能。
温柠并非胡乱猜测,那日魏临帝特意问起她有没有中意的郎君,必不可能只是随口一问。
她心中细细琢磨了一番,想着要不要去侯府一趟。
毕竟这种事,她也只好意思跟侯夫人开口。
温柠掐指算了下,自己是有些时日没去侯府了,上回去还是年前,也不知赈灾一事侯爷留心没有,正巧问一问,也好安心。
于是第二日一早,她便让人备车,准备去侯府。
一路上,温柠还想着要怎么跟侯夫人开口,她虽然心里想得透亮,可要说出来还是难免脸热发烫。
等到了侯府门前,温柠从马车下来,随口问了一句:“大哥在府上吗?”
侯府的管家对这位郡主熟悉的不得了,接到消息后便早早在门前等着了,这会儿听见郡主问话,笑着回话:“公子一早便出门去了。”
温柠惊讶,她来的已经够早了,递消息的宫人只会更快,况且知道她要来大哥应当不会出门才对。
她便多问了一句:“大哥上值去了?”
管家摇头,如实道:“公子说是去参加蹴鞠赛了。”
他刚说完,就见郡主表情骤变,猛地朝他看过来,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管家满头雾水,见郡主着急,赶忙又重复了一遍,还把地方给说了:“公子去太学院参加蹴鞠赛了。”
温柠整个人愣怔在了原处。
蹴鞠赛?!
今日?
祁朝出事的日子就是举办蹴鞠赛的这天。
她前世的记忆变得模糊后,就甚少记起来以前的事来,以至于一时忘了这件事,若不是她突然决定来侯府,就真的错过去了。
管家见她不动,忍不住唤了声:“郡主?”
温柠像是忽然醒过神来,她匆匆交代了一句:“同夫人说我有急事,之后再来赔罪。”
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赶车的宫人:“快,去太学院!”
温柠一脸凝重,时不时撩起车帘的一角朝外望去,心下焦急万分,只盼着蹴鞠赛还没有开始,还能赶得及。
赶车的宫人也怕耽误了郡主的要事,一路疾驰,速度比寻常快了一倍。
待到太学前停下,宫人第一件事就是同郡主赔罪,这么快,也不知郡主受不受得了。
温柠眼晕胸闷,硬挨着才没让马车减速,这会儿更是没空理会驾车的宫人,她下来时,还有些看不清,险些摔倒,好在起来扶人的宫女力道大,稳住了她的身子。
蹴鞠比赛设在太学院后面的空地上。
上场的两拨皆是学子,一方是太学念书的,一方是在南书房念书的。
至于大哥他们,是受邀来看比赛的,并不出场,不过若是比分实在焦灼,最后倒是会临时加赛一场,加赛的这一场是可以从看台上请外援的。
不过,既然是请,学子们自然是挑好说话的人请了。
温柠差不多记起来了,出事之后大哥在家养伤,同她说起过当时在太学院发生什么。
这一年确实是临时加赛了一场,大哥和祁朝都上场了,高台忽然坍塌,祁朝正好站在高台下方,虽然侧身躲闪了下,但还是被压到了腿,而大哥在另一边,离得远,只受了些轻微的波及,算不上重。
温柠直奔太学院的后院,语气急促:“胜负决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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