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言欢感觉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不至于让她难以喘息,但也挺不自在,尤其在双方体温有攀升的迹象后。
得亏装的单向玻璃,不然她此刻耳垂的潮红一定会暴露在明月视野里,让她看了笑话。
明月估计预感到什么,丢下这么一句后,就和新助手一前一后离开了,言欢将脑袋埋进梁沂洲胸膛,幽幽叹了声气,“你吃布莱斯的醋我能理解,可连明月都不放过是不是太过头了?还是说,你刚才就是想欺负我?”
言欢以为会得来一句澄清解释,梁沂洲却独辟蹊径,“就当我刚才是在欺负你,'礼尚往来',你想什么时候欺负回去都由你。”
不得不承认,言欢有点享受他这种毫无底线的宠溺,也想回馈给他点补偿或报酬。
“三哥,我想搬回去了。”
说是搬,行李却一点没收拾,人直接回了他们的婚房,刚洗完澡换好家居服,言欢微信就被言兮狂轰滥炸了。
不用看,她也能猜到言兮会发来什么。
言兮:【?????????】
言兮:【!!!!!!!!!!!!!!】
言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连我都瞒得死死的!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了和Kaida搭上关系有多辛苦嘛,最后还被吃了个闭门羹!结果这尊大佛竟然在我身边?我把你当姐姐,那你真的又把我当成妹妹吗?言欢,我发誓再也不要和你好了!!!】
言兮:【弱小无助又可怜.jpg】
言欢从不干强人所难的事,气定神闲地敲下:【那行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头顶出现长达一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到最后言兮什么也没回,言欢不难想象出她现在又愤怒又委屈的模样,嘴角微微牵出笑意:【我本来还想把工作室门禁密码发你,让你随便去挑几件衣服,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自找没趣了。】
片刻工夫,屏幕里又多出一行感叹号。
言兮态度秒变,撒娇求饶连番用上了:【别啊,我的好姐姐,是兮兮小肚鸡肠了,你就告诉我密码嘛。】
言欢也不故意折磨她,爽快地丢了串数字过去。
言兮并非只拿不出的吝啬鬼,事后回赠了套前不久刚看中的钻石项链,言欢不跟她矫情,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隔天上午,网上爆出新的热搜,和林思雨有关,有人指出她出道以来的多个作品分别借鉴了不同设计师的理念和创意,其中就包括Kaida的。
爆料这人还拿出成套的对比图和成品设计的时间线,把林思雨锤得死死的,林思雨口碑瞬间一落千丈。
言欢在刷微博时,手滑点了个赞,正犹豫要不要取消,她叛逃的前任助手找上门,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Kaida姐,求求你,帮帮她吧,这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只要你在社交平台上替她说一句好话,就不会再有人攻击她了。”
对言欢来说,确实是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事,但是——
“我凭什么要帮她?”
稍顿后言欢换了种说法,“她身上有什么价值,能吸引我去帮她?”
“你们之前不是认识吗?还是好朋友。”
“她这么告诉你的?”
助手咬了咬唇,“是我猜的。”
言欢冷冷睨她,“你有胡乱揣测的工夫,不如赶紧替自己找到下家。”
助手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
觑着她这耐人寻味的反应,言欢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你今天看上去是来给林思雨求情的,实际上为了你自己……当初你跳槽到林思雨这儿,在别人看来,已经属于背信弃义,现在林思雨出事了,以你的风评很难找到下家,换句话说,你和林思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如何,你都得紧紧攥住她不放。”
再直白不过的一番话,毫不留情地挑开人心里的阴暗算计,也残忍地剖析出她岌岌可危的境况,助手脸色白得更厉害了,嘴唇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林思雨的助手去向言欢低声下气寻求帮助这事,被第三者看到,po到网上添油加醋了一番,围观最多的除了时尚圈里的人,就是北城的公子小姐们。
【林思雨这算是小动作太多,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她这人也是好笑,以前没少借着言欢的名义狐假虎威,还自诩言大小姐的朋友,实际上人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爱生恨,才搞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们女人就爱搞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混吃混喝当个大小姐不好?】
林思雨用力将手机往地上一砸,屏幕霎时四分五裂,她扭过头,拿猩红的眼瞪向助手:“谁让你去找她的?”
“除了她,我找不到别人。”
助手上前拉住林思雨的手,“思雨姐,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还有大好的前途,不能就停在这儿。”
林思雨不傻,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猛地甩开她的手,“为了我好?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你和我从一开始就是雇佣关系,撇开利益不提,你还指望我们之间能有情分?你跟在K——言欢身边两三年,我也没见得你对她有多少感情啊,还不是我加点钱就屁颠屁颠跟来了?”
说着林思雨想起一件事,不顾对面灰败的神色,“你从一开始就知道Kaida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我自掘坟墓,你是不是很高兴?”
“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是我没法说,我签过保密协议,要是我违反了——”助手咽了咽口水,及时刹车,停顿片刻后压低音量说,“思雨姐,你忘了吗?我劝过你的,是你——”
林思雨不想再听下去,手边有什么就砸,“你给我立马消失,从今天起,我不想再见到你。”
争吵声消失后,工作室恢复沉寂,林思雨目光掠过一地的狼藉,定格在下个月她将在时装周展出的作品上,这也是她辛辛苦苦准备了近一年的作品。
站到双腿发麻,她才找回发散的意识,找到一把小刀,上前,将礼裙划得四分五裂。
迄今为止,林思雨做出的所有努力,不过是想向圈子里的所有人证明:言欢能做到的事,她也能。
当然她最想要得
到的还是言欢的承认。
可最后的结果证明了,这些事她确实能做到,只是做不到像言欢那么好那么坦荡。
-
就在抄袭事件平息不久,秦隐在电话里告诉梁沂洲之前看中的工程师陈辉答应他的提议,决定来秦氏工作,对方还提出一点要求:在签约前,他要和小梁总见一面。
早在一个月前,秦隐就将陈辉的资料传给梁沂洲,奈何那段时间梁沂洲自己分身乏术,忘了这一茬,现在经秦隐这么一提,才想起来将陈辉的信息完完整整看一遍,发现这人曾在害死言叙钦智能驾驶开发公司德光科技工作过。
这样的巧合让梁沂洲升起疑心,更何况对方还兴师动众地指明要见他。
原定见面地点在秦隐公司,因为一些原因,最后改成梁氏集团。
陈辉比照片上显得老气,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头发已经白了一大片。
梁沂洲找他来是谈工作,不曾想,对方一见到他,立刻仓皇起身,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跪下了。
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画面,空气瞬间凝固,梁沂洲眯起眼睛,笑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辉下颌线绷得很紧。
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烦了梁沂洲,他突然止了笑,沉着嗓说:“给你工作机会的是秦总,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感恩戴德。”
他不能确定这人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但他有种预感,不是什么好话。
陈辉还没张嘴,眼泪先绷不住了,秦隐直觉一会聊的事跟自己毫无干系,摆出了气定神闲的姿态,抿着茶,一面若有所思地观察他们的反应。
就在梁沂洲耐心彻底告罄前,陈辉捡回自己沙哑的嗓子,几乎是说半句停半句:“五年前,有人找上我和李斌,要我们去篡改一辆车的智驾系统程序。”
梁沂洲对李斌这名字完全不陌生,不久前在水库溺死的就是这个人。
他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快要跳到嗓子眼,勉强从缝隙里挤出一声:“继续说。”
“我胆子小,中途退出了,只剩下李斌一个人,后来我听他说,他要改的其实是梁总你的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坐上车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话的意思再明晰不过:言叙钦是替梁沂洲死的。
梁沂洲生生愣住了,太阳穴持续不断传来钝痛,清醒的意志出现长达数分钟的模糊,又过了几分钟,他才回神,手指骤然收紧,指尖泛起一圈圈的白。
车祸发生那天,也是他们带言欢去郊外那天。几人一直在外面待到下午四点,才分批分道扬镳。
按照原定的行程,他和言叙钦顺路去合作方那儿取了两辆新产出的电车。
研发部门口就有一段可以用来测验的路,当时言叙钦二话不说上了黑色那辆,开了一圈后,笑着跟他说:“这车不错,正好我有点累了,一会儿就让AI代替我开回去,我们小鱼就交给你了,你送她回家。”
梁沂洲求之不得,应得相当爽快,然而半路,车辆就发生了事故。
他看见言叙钦鲜血淋漓地歪倒在车里,怎么唤也唤不醒,偏头,就是言欢同样了无生气的一张脸,一遍又一遍地无声喊着:“哥哥。”
梁沂洲大脑的痛感又回来了,这次连心脏都疼得厉害,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捏着,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辛。
他到底要怎么将这事告诉言欢?
言欢知道言叙钦当了自己的替死鬼后,又会如何面对他?
梁沂洲想不出答案,骨子里趋利避害的意识告诉他:在言欢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隐瞒到底才是最佳方案。
她可以怨他在感情上畏畏缩缩,也可以责骂他不够敏感细腻,从而忽略了她的感受,但就是不能因为第三者恨上他。
也就在这时,梁沂洲陡然意识到,言叙钦对他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漫长的沉默里,梁沂洲感觉自己变成一条被冲到岸上的鱼,陷入缺氧的痛苦中难以自救。
好在嗓音不算哑,不至于彻底让人看穿他此刻的恐惧和迷茫。
“秦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见面再聊别的事,一会儿我会让人送你离开。”
明明是他的地盘,人却落荒而逃了。
秦隐掩下眸底的玩味,点头,两分钟后,他的目光穿过单向玻璃,看了眼空空荡荡的过道,确认人不会回来后,才重新定在姿态拘谨、甚至称得上不安的陈辉身上。
陈辉被他瞧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如坐针毡,秦隐不打算放他离开,双手交叠搭在大腿上,分明是闲散的姿态,却散发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半会开口道:“你应该还隐瞒了什么,说说。”
第49章 49
梁沂洲这次的情绪波动过于明晰,连被他正派到外地考察的林秘书通过一通电话就察觉到了。
梁沂洲又想到了言欢。
她看着谁也不放在心上,实际上心思敏感,只会比别人更早发现自己拼命想要掩盖的东西。
在没有得出是该将车祸真相一五一十转述给她,还是带着这样一个秘密进坟墓的结论后,梁沂洲打算先用其他借口同她保持距离。
两小时后,梁沂洲先给秦隐打去电话:“秦总,今天见面时说的话,还请你不要透露出去,尤其是对我的妻子。”
秦隐看了眼正背对着自己的玉玊,虚情假意地应允道:“当然。”
他迟疑了会,分不清是看热闹的恶趣味上来,还是为报自己过去被这群正经出身的公子哥们冷眼对待的仇,他没有将后来在陈辉那儿听到的更为震惊的事实说出口——不着急,先让向来稳重的梁三体会一把什么才叫真正的抓耳挠腮再说。
-
梁沂洲高估了自己现在的定力,明知在还没有承受住现实冲击的节骨眼上,不该主动将自己暴露在言欢视野里,他还是提前结束给自己找的理由,回了趟家,没瞧见言欢,听张嫂说才知道人一直没回来。
那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偌大的工作室只亮着一张灯,白到发冷,她纤薄的身型笼在其中,清清泠泠的,宛若天上月。
见到梁沂洲时,言欢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错愕,手写笔因她的慌乱被拂到地上,蹲下去捡时,意外带到一侧的工具盒。
梁沂洲没见过她这么冒失的时候,稍愣后,先她一步,将东西全都收好,“怎么了?”
言欢避开他的目光,停在他手背上。
她很喜欢他的手,手掌宽大,手指又修长有力,但不可否认,它并不是完美的,靠近虎口处有条肉色疤痕,那是她小时候贪玩,差点从二楼掉下来,他为了救她烙下的伤。
她收敛思绪,摇摇头说:“可能是最近没睡好,头疼,有些发昏。”
梁沂洲直接将她抱到沙发上,从她身后去揉她的太阳穴,轻柔舒缓的感觉袭来时,言欢鼻尖一酸,想哭了,但还是被她憋了回去。
“三哥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来见你而已。”
“而已”在特定场合又不同的分量,放在这一刻,像极情人间暧昧的腔调。
言欢却无暇细品,尝试用其他事情来分散注意力,还没想出,先听见梁沂洲问:“晚饭是不是没吃?”
她摇头,“忙忘了。”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我有点累,不想去外面。”
“那我让人送来。”
言欢迟疑了会,点头。
这个点,很多餐厅都暂停营业,梁沂洲让林秘书去联系平时来往较为密切的名家大厨。
普普通通的一顿饭花了包场的钱,用餐者却因胃口不佳,只动了几次筷子,加起来连小鸟的胃都填不满。
言欢低垂着眼睛,疲态十足地说:“三哥,我还要继续赶稿子,你不用在这陪我,先回去吧。”
梁沂洲想说什么忍住了,轻轻碰了下她唇角,然后是薄薄的眼皮,“赶完就休息,要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好。”
应完没多久,言欢就拿起平板和手写笔。
看似心无旁骛,梁沂
洲却注意到她的视线根本没有落在画稿上,而是朝远处发散,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开始他只当她创作遇到瓶颈,然而就在一周后,以她为名的新工作室就推出一系列夏季新品,备受瞩目和拥簇。
梁沂洲私底下找到一员工问起言欢的情况,对方告诉他,言欢的创作灵感就跟用不完一样,设计稿也画得很顺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她经常性地在发呆,有次还在办公室哭了。
梁沂洲心脏被狠狠揪了一把,涌上不详的预感,求证一般,他拨出林秘书的电话,“秦总来公司那天,太太有没有来过?”
在梁氏出入都会留下登记记录,言欢是个特例,梁沂洲专门嘱咐过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直接走他的专用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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