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钰再次朝他们鞠一躬,温和道:“这就需要你们帮我了,父亲母亲你们会帮孩儿的是吧。”
张老爷意识到不对劲,挡在刘夫人身前:“你此话何意?”
张钰一步一步走近他们,轻声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过了今晚,地下河就要更改入口了,我必须得在今天内行动。”
“修无情道,先断情,你们都是红尘中张钰的情,所以去地下河之前,必须先解决你们。”他掐住了刘夫人的脖颈,径直拧断。
张老爷拍打他的手:“你这个逆子!还不快松开!”
张钰将一支竹笔插进张老爷喉咙,周围的下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尖叫,连滚带爬往外逃。
窗外,木兮枝连呼吸都放轻了,掌心微微出汗,盯着里面。
下一刻,她感受到周围隐约有灵力波动,不久前还是手无寸铁的书生的张钰召唤出灵力,在张宅布下一道与外界隔绝开的结界。
结界不仅禁止人进出,还不会传出任何声音,张宅外,时而有百姓经过;张宅内,张钰大开杀戒,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
目睹过程的木兮枝有点反胃,整一座张宅蔓延着死亡气息。
原来张家灭门是张钰做的,难怪他入赘后并未请扶风帮忙查出杀害张家人的真凶,她看到这里就想走了,却见祝玄知表情不对。
祝玄知没用灵力,在地上写了一句话:他现在修为七阶。
木兮枝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三十出头的张钰不过也才七阶修为,现在张钰这么年轻就到达七阶修为了?
先不管这个,眼下离开张宅才是重中之重,他们一个三阶修为,一个四阶修为,小命要紧。
木兮枝刚拉着祝玄知走一步,张钰就瞬移到他们面前了。
他手中长剑正往下滴血。
第43章
木兮枝紧张咽了咽口水,牢牢地抓住祝玄知的那只手。
张钰一次性杀了那么多人,难免会遇到一些剧烈挣扎的人,弄得他衣冠微乱,沾染不少血。
他用没拿剑的那只手慢条斯理地抹掉脸上的血:“我记得你们,喜黛在酒楼给你们开过药方,当时我就觉得你们不对劲。”
祝玄知目光从张钰的血剑转移到他的脸:“你还是张钰?”
张钰颔首:“这是自然,我不是张钰,谁是张钰?也是,你们以为那个只会埋头读书,跟女子说话都会脸红的才是我真面目。”
在祝玄知说话分散张钰注意力时,木兮枝正偷偷地尝试解开封住张宅的结界,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希望他能再拖住张钰小片刻。
祝玄知云淡风轻:“你杀这些张家人,为的是修无情道?”
若不是木兮枝怕打草惊蛇,她很想说一句“在小说和电视剧里,我就没见过有人能修成无情道的,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张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眼底多了抹凉薄:“以血亲祭天,能使我灵力大增,何乐而不为。”
木兮枝小声跟祝玄知说:“张钰他会不会是被人夺舍了?”
“没人能夺舍我。”张钰修为大增的同时,五感识别能力也在增强,哪怕她说话很小声,他不用灵力探听亦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她立刻闭嘴了。
“我知道你们在拖延时间,不过没关系,现在杀了你们便是。”张钰勾唇,提剑刺向他们。
木兮枝迅速地躲到祝玄知身后,探头出来:“那喜黛姑娘呢,你修无情道要把她也杀了?难道你一直都在利用喜黛姑娘?”
祝玄知抬手夹住了刺来的剑尖,能闻到上面残存的血腥味。
张钰手腕一转,剑尖也跟着转了个方向,祝玄知侧身躲开,她又道:“我看你对她的情意不似作假,你当真要亲手断送?”
提到喜黛,张钰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剑法也乱了不少,头开始泛疼:“你给我闭嘴。”
他一掌劈向木兮枝。
木兮枝本来是拿祝玄知挡在前面的,但后来想想,他身体太弱,万一承受不住张钰一掌,就此死了怎么办,还不如让她自己来。
她推开了他,接下根本躲不掉的一掌,被打得滚落在地,胸闷气短,差点就提不上气来。
祝玄知没料到她会推开他,被推开瞬间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而木兮枝还在庆幸张钰心绪不定,打出来那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否则她怀疑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算不幸中的万幸。
她捂住被打中的腹部站起。
祝玄知望着木兮枝的腹部,一言不发。她则再一次拉住他的手,时刻做好逃出张宅的准备。
“哐当”一声,张钰忽地扔掉剑,捂住疼痛欲裂的头,似在自言自语:“不要,我求你了,不要再杀人了,放过他们吧。”
另一道声线偏冷硬,固执:“不可能,他们得死。”
同一张嘴说出来的话,语气却不一样。木兮枝听出端倪,又见张钰捡起剑往自己脖子上抹,但没成功,他另一只手握住了剑尖。
“你凭什么去死,这具身体也是我的,你没资格擅自决定生死。”剑被甩落地,竟断了。
“那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不想当修士,修无情道。”
“凭你比我弱,我早晚会吞噬掉你,让你永远消失,然后,我会成为长生不老的修士。”
张钰不停地变换神色和说话的语气,一张脸很割裂,偏温和的那道声音抓住机会对木兮枝他们说:“姑娘,公子,你们快逃!”
木兮枝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张钰,那就是人格分裂。
可她顾不上深思,趁张钰灵力不稳之际,飞快地结印冲破张宅结界,带祝玄知离开此处。
张钰没追上来,木兮枝径直去了地下河,她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何事,自知不能改变什么,但还是想去地下河看看。
*
地下河。
喜乐趴躺在床榻,双手撑脸,曲起腿晃来晃去,眼睛发亮地看着换上红色嫁衣的喜黛:“阿姐,这是徐姨给你做的嫁衣?”
地下河的村民都知道喜黛跟张钰的事,他们一开始不同意,不过观察了两年,见他的品性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好,慢慢就同意了。
徐姨是地下河里最疼喜黛两姐妹的人,早早给她绣了嫁衣。
这不,今天刚完工就立刻送来给喜黛过眼,还叫她记得试一试,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喜黛虽不好意思,但知道这是徐姨的一片心意,还是收下了,尽管他们的婚期未定,一切要等张钰考完今年的科举再说。
她还应喜乐要求化了妆。
喜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明眸皓齿,妆容精致,嫁衣明艳,的确很像准备出嫁的新娘子。
喜乐两腿一蹬跳下床,抱住她,笑道:“我阿姐真好看。”
“嘴贫。”喜黛也笑,看了一眼外面,“也不知道几位长老有没有成功改掉地下河入口。”
喜乐道:“阿姐你担心这个作甚,几位长老以前也改过三次地下河入口,每一次都顺顺利利的,你今天倒是杞人忧天了。”
她摘下发间珠钗:“我们是血族,做事谨慎点终归没错。”
“阿姐你做事最谨慎了,你和张大哥认识了这么久,到谈婚论嫁了也不曾跟他说过地下河入口在哪里。”喜乐吐槽道。
喜黛点了下她的小翘鼻:“你啊你,惯会胳膊肘往外拐,现如今竟帮你张大哥说话了。”
喜乐哼哼唧唧:“那阿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张大哥说?”
喜黛收了笑:“喜乐,你也知道我们是血族,跟人终究有区别,尽管他一早便知我是血族,不介意,我也怕我们走不远。”
“喜乐不明白阿姐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喜乐只知道阿姐你很喜欢张大哥,每次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笑,可漂亮了。”喜乐抿唇。
“是么?”喜黛惊诧。
喜乐还有样学样地学她看见张钰的姿态,“你就是这样的,我瞧你眼睛都离不开张大哥。”
喜黛被自己妹妹打趣,脸面过不去,扯住她,不让她说,两姐妹正玩闹着,屋外传来不可忽视的动静,喜乐呆住:“怎么了?”
*
木兮枝慢了张钰一步,七阶修为他的行动比他们快。
在她到还没来得及更改入口的地下河那一刻,血流成河,放眼过去,被另一人格占据着身体的张钰可谓是杀红了眼,势不可挡。
喜乐被穿着嫁衣的喜黛小心翼翼护在身后,看见周围村民一个又一个地死去,她吓到失声。
是她的错。
是她听张钰说要来地下河给阿姐一个惊喜就自作主张将入口告诉了他,喜乐想叫喜黛,却发现因某种情绪积压着,说不出话了。
搭建在地下河的小村庄在一夜间被摧毁,烟火四起,叫唤声此起彼伏,喜乐眼泪滴答滴答砸落,喜黛一把抱起她往外跑。
喜黛看见了站在入口的木兮枝和祝玄知:“木姑娘?”
“嗖”一声,长剑从后面没入喜黛身体,她在此之前将怀里的喜乐抛向木兮枝,强撑一口气求道:“求你们带她走……”
木兮枝接住了哭到身体抽搐的喜乐,与此同时隐隐感觉到他们要被踢出意念世界了。不出意料,她再睁眼时已在真实的地下河。
通灵师的专属保护屏障褪去,他们暴露在地下河中。
被炼化成邪物的喜乐就等他们醒来,木兮枝还牵着祝玄知的手,刚清醒,脑子还没转过来。
喜乐着急地摇他们,木兮枝总算被摇清醒了,她这段时间频繁地进入意念世界,身体有点吃不消,回到现实后需要缓缓。
很快她就知道喜乐为何如此着急地摇她了,因为张钰来了。
木兮枝真想两眼一黑。
体力充足的她兴许都逃不过张钰的手掌心,现在她体力还没恢复,人就来了,她如何逃?
有时候,木兮枝还真挺羡慕自己父亲木千澈的一身修为,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没多少对手。
木兮枝没硬抗,往后退了几步,张钰却步步紧逼。
不过张钰没能靠近他们,木则青骤然出现,挡下了他的招数,将他们护在身后。木兮枝差点忘了,她大哥木则青还在地下河里调查呢。
幸好遇上了。
木则青用桃木剑抵住张钰的玄铁剑,一划而过,火花四溅,剑意波及四周,河水轻轻震动。
“你们先走。”木则青对上张钰自然是吃力的。
换作平时,木兮枝就走了,但今天不行,他是六阶修为,要想战胜张钰,身边必须有人。
而祝玄知原先可以不出手,自行离开的,可不知为何一想起木兮枝在意念世界里推开他,挡下张钰一掌的样子,他还是出手了。
他出手时,木则青正好被张钰击退,木兮枝去扶住木则青。
由于张钰修为太高,祝玄知跟他对招时,无意泄露了些煞气。张钰眯了眯眼,断定:“你不是大公子祝令舟,是二公子?”
别人或许不知道祝令舟体质异于常人,不可沾染煞气,张钰却是知道,云中家主在自己面前曾说漏嘴过,所以他绝不是祝令舟。
张钰说话声不大,木兮枝他们没听见,祝玄知手一紧。
祝玄知下意识地回头看木兮枝,情绪难得有所波动,张钰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刹那间茅塞顿开,低低地笑了几下。
随后张钰朝木兮枝喊了声,她一边扶着受了伤的木则青,一边抬起头,看向他们这边。
木兮枝想杀张钰的心都有了,却听他道:“他并不是……”
第44章
张钰没能把话说完,因为祝玄知在瞬息间竟爆发出短暂能与他匹敌的力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小刀,向前倾割向他嘴巴。
而张钰被祝玄知爆发出来的那道力量定住片刻。
好像是朱雀!?
张钰震惊。
不,一定是他的错觉,祝玄知身体里怎么会有朱雀。
木兮枝只听得一道能听出刀刃锋利的切割声,再看张钰,舌头被人恶毒地割去,手法干净利落,他唇角溢出血,眼露难以相信。
紧接着,他本能一掌打过去,祝玄知被硬生生打断了肋骨。
祝玄知跌落在地,吐了几口血,半张脸被鲜血沾染,跟身上那套红衣融为一体,他缓缓抬起眼,却带着笑,无形中有一股疯感。
他眼神像是在说你打断我肋骨又如何,我可是割了你舌头。
少年明明是人,却给张钰一种比妖还妖的错觉,他罕见的毛骨悚然,甚至有些明白云中家主为何要区别对待两个儿子了。
木兮枝朝祝玄知跑过去,脸上的担心作不得伪,他看见后一顿,明知道这担心并不属于自己,可……祝玄知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你疯了!”木兮枝边骂边扶起祝玄知。
祝玄知眼睫微动。
木兮枝不明白他为什么无端端地近身去割张钰的舌头,与七阶修士近身搏斗,这不是找死?
对了,张钰刚刚是想和她说什么?木兮枝看了他一眼。
张钰强行压下被割掉舌头的痛意,死死地盯着祝玄知,视线掠过扶住他的木兮枝,想说他不是祝令舟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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